「小白、老槍!你們兩個沒事吧?」我大喊著,不敢輕舉妄動,那個拿槍指著他們的混混一隻手掌還包著紗布,正得意地看著我們笑道。
「把槍放下!現在馬上!」黃鵲大吼著,手中的槍指著那個混混,他則不屑地朝她比了個中指。
「呸!那妳怎麼不先放,我警告妳不要靠近,不然我馬上斃了這兩個傢伙!」那個混混大聲吆喝著,其他的混混也各舉著手中的武器朝我們揮舞著,態度囂張。
我看著老槍跟小白,他們兩個臉上都掛了彩,尤其老槍一隻眼睛都給打腫了,我實在是想不透,到底他是怎麼被制伏的?
「意外我們會有槍嗎?告訴你好了,這把槍就是那個老渾蛋的,什麼刑警!我只要派人過去裝個可憐,他一下就相信了,然後就被我們暴打一頓,真是活該啊!哈哈哈!」霸王笑的前俯後仰,他向手下招了招手,隨即有人將一個髒兮兮的麻布袋丟了出來。
那個麻布袋好大,上頭還印著好些個腳印,以及被血塗開後的汙漬,其中一個混混走了上前,他將袋子扯開,從袋子裡斜斜滑出了一個人。
一個活生生、但是已經被打得半死的人,就是不久前替我轉達消息的那個人!
「哼!我還在想是哪個王八蛋在散播那些消息,結果原來就是你!」霸王走了上前一腳用力踢在那人的身上,他頓時一陣慘叫聲,霸王又是在他身上補了好幾腳,我似乎還聽到肋骨斷裂的聲響。
「就為了幾個罐頭,這個傢伙就要背叛我們!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是誰為了你們到處去找食物的?又是誰替你們解決找上門的殭屍的?」霸王大吼著,他從混混群中走了出來,原本還呆愣在附近的人群立刻逃了個一乾二淨。
「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東西,別人給了你們一點好處,你們就像狗一樣搖著尾巴去舔,我看了就有火!」霸王吼著,又是在地上那人身上踹了一腳,那個人悶哼了一聲翻了過來。
他的臉上充滿了遭毆打後的傷痕,而從他額頭塌陷的一角來看,說不定連顱骨都碎了。
「把槍給我!把那兩個人也推上來!」霸王大吼著,那個手受傷的混混隨即恭敬地地上手槍,而立刻又有兩個人持著刀把老槍跟小白押了上來。
「抱歉,都是因為我的軟弱才害了你們。」老槍低著頭說道,那個混混硬是讓他跪在地上,所以我看不清楚老槍的表情。
小白看著我,淡淡眨了一下眼睛,隨即也被押跪在地上,兩把白森森的刀子,正架在他們的脖子上。
「你這麼想當英雄是吧?想當他們的救世主啊?告訴你,這就是代價!」霸王大吼著,隨即把槍口指向了那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那個人的表情好像在笑,垂軟的右手緩緩伸出了一根中指。
「去你的。」我讀著他的唇型,替他將這句話默念了出來,一陣槍響,他的頭劇烈往後一仰,隨即不再動彈,我雙拳緊握,一瞬間幾乎要衝了上去和霸王拼命,但是理智告訴我,這麼做絕對是有去無回。
他有槍而我沒有,他有著發達的肌肉而我沒有,更糟的是他的手上握有人質而我沒有。
「太爽啦!就是這種感覺,老子好久沒開槍了!哈哈哈!」霸王仰天一陣大笑,還胡亂又開了兩槍,其中一槍甚至打碎了巴士的窗戶,玻璃碎了一地,有幾塊還掉在了我的腳邊。
黃鵲垂著手槍,我看到她緊咬著嘴唇,每當她把槍舉起來時,那兩個混混便會舉刀一陣大吼,還示威性的把刀貼近人質的臉上,這樣的情況下,即使有槍也沒有用,而且那個混混見識過綠箭的射擊技術,硬是死架著小白的脖子當擋箭牌,使得綠箭也不敢隨意出手。
「冷靜點,殺了他們對你沒有好處。」我說道,試著走上前,霸王隨即把槍口指向我,黃鵲則把槍口對向他,那兩個混混一陣叫囂,綠箭則搭著箭,一雙眼盯著那幾個混混。
「怎麼會沒好處?光是這種爽度就是最棒的享受了!怎麼樣?下一個犧牲品你想選誰啊?老頭子還是小鬼?哈哈哈!」霸王大笑著,我看著老槍和小白,腦海裡飛快閃過好幾個想法。
「我不想看到有人死,我想你也不想白白浪費子彈吧?」我說道,緩緩把刀子跟斧頭放在腳邊,接著空舉著手表示沒有拿武器。
「不如這樣吧,我給你一半的食物、水,跟藥品,然後你放走我的人,我們從此各不相欠,你怎麼看?」我走了上前,平靜地看著槍口,霸王瞪著我,突然一陣大笑。
「你小子是傻了嗎?你以為我會接受這點鳥東西?告訴你,用不著你提供,老子一天搶的量就比你還多了,誰他媽還稀罕你的東西啊?」霸王失笑地說著,混混群中也發出一陣大笑。
「我沒空跟你玩談判遊戲,這樣,食物跟水加倍,除了答應的藥品外再送你兩條香菸,還附贈兩個彈匣,這筆交易,你做不做?」我往前一踏步,拉近了跟霸王的距離,甚至近到他的槍口都抵到了我的額頭上。
「你瘋了嗎?我為什麼要給他我的彈匣?」黃鵲一陣大罵,我揮了揮手示意她照做就是了,眼神則死盯著霸王不放。
「你到底想幹嘛?」霸王狐疑地看著我,對,沒錯,就是這樣,繼續去疑惑,去懷疑,去猜測,然後跌向你自以為的深淵吧。
「我只想帶走我的人,就這樣。」我平靜地說,這話可是十二萬分真實,他們都是和我出身入死的夥伴,對於我而言,他們就是我的家人。
「你這樣做根本沒有理由。」黃鵲心不甘情不願地罵著,但還是遞給了我兩個彈匣,我很快接了過來,隨即握在手裡。
「等一下!」霸王突然吼道,他看了看我手裡的彈匣,又看了看黃鵲,眼神裡閃過一陣貪婪的光芒。
「那個女人必須留下,操他媽的蛋,老子第一天被關的時侯就發誓要幹死一個女警,現在想想早該那麼做了,你們說是吧?兄弟們?」霸王大笑著,那群混混隨即露出一臉色瞇瞇的樣子,紛紛吹起口哨鼓譟了起來。
「有種你試試看,看老娘他媽還不先醃了你!」黃鵲大吼著,剛要舉起槍時,我連忙抓住她的手搖頭,她則一臉詫異地看著我。
「哈哈哈!剽悍的婆娘,老子就要看看妳等一下在床上有沒有這麼兇狠。」霸王露出一臉淫穢的表情,他伸手就要抓向黃鵲,我連忙把她擋在身後。
「我是不會交出任何一個人的。」我堅決地說著,黃鵲則瞪了我一眼,幹嘛?我有說錯嗎?
「你現在可沒有本錢跟老子討價還價吧!」霸王粗吼著,揚了揚手上的槍。
「比起女人,我有更好的東西,兩輛車子,怎麼樣?夠吸引人吧?」我伸出手比了個二,霸王一聽到立刻愣了愣,隨即狐疑地打量著我。
「如果不信的話,你再過幾分鐘就知道了。」我看了看手錶,此時東方的地平線已出現了第一道曙光,天就快亮了。
「小鬼,你說的車呢?別忘想坑老子啊!」霸王用槍指著我,不耐煩地說。
「快了,別著急。」我說道,即使心中彷彿有千萬隻螞蟻在爬動,我的表情也是一貫的平靜。
快一點啊!貝雷,你們在哪裡?我在心裡頭狂吼著。
「你他媽不是想搞我吧?啊?」霸王在我耳邊吼著,還用槍口戳了戳我的額頭,我連忙舉起手。
「你聽。」我說,馬路的另一端傳來了一陣引擎的轟隆聲,包括霸王在內,所有的混混都不約而同張大了嘴巴。
「看吧,我沒說謊,現在可以把我的人放了吧?」我攤了攤手,霸王看了看我,又看向兩名人質,隨即露出貪婪的表情。
「不行!等我拿到車子再說。」霸王強硬地說著,我則連連點頭。
馬路上出現了兩輛車子,一台是老菸斗的吉普車,另一台則是深黑色的廂型車,看來那應該就是貝雷找到的車子了。
「喂!叫他們速度慢一點!」霸王說著,兩車的速度沒有減低,反而還有加速的跡象,我則朝他露出一道詭異的笑容,呵呵,你不是想要車子嗎?車子馬上就來!
「你!」霸王像是終於發現了什麼,他對著我的腦門扣下扳機,但子彈沒有擊發出去,而是發出一陣喀喀的聲響。
「下次記得先檢查子彈!」我大吼,抬起膝蓋猛力朝他的下腹撞去,即使身體再怎麼強壯,這裡還是個大弱點,他隨即吃痛地大吼了一聲,我連忙抱著黃鵲向一旁跳開,吉普車只差一秒與我錯身而過,當真是間不容髮。
另一輛休旅車則朝那些混混衝了過去,那些混混嚇得一陣鳥獸散,我連忙衝了上前,朝著小白丟出我手上的東西。
「小白!接住!」他一聽猛地抬起來了頭,但不是看向我,而是突然一記頭槌撞向那個混混,那混混被撞得鼻血直流,他往後退開的同時,小白另一手伸了出來,即時接住我丟給他的武器,接著他反手一揮就抹向那個混混的脖子。
老槍不愧是受過訓練的刑警,趁著小白暴起攻擊的同時,他猛一記肘擊襲向那混混的肚子,只見他夾著那混混握刀的手臂,一陣分筋錯骨的聲響,那混混隨即按著脫臼的手臂倒在地上哭喊著。
「你…?!」老槍握著刀子,他看著倒臥在一片血泊中的小混混,然後一臉震驚地看著笑笑的小白,小白的手還在流著血。
「有話待會再說,先跑要緊。」小白拔出了插進掌心的碎玻璃,頓時一陣皮開肉綻,他看也不看一眼就拉著老槍跑向巴士。
吉普車上探出了一個身影,老菸斗端著十字弓,朝著一團混亂的小混混扣下扳機,等侯多時的綠箭也放出了箭,混混群頓時死傷慘重。
黑手也拿著一把爆竹朝著混混一陣亂丟,炸得他們搞不清楚敵我。
「小子,你沒事吧?」貝雷跳下車向我跑來,我點點頭表示沒有大礙,順手把掉在地上的武器撿了起來,該是反擊的時候了。
「絕不留情。」我斧刃一揮,指著那群小混混,他們此刻全躲在霸王的身後,剛才那一陣猛烈的多重進攻已經嚇破了他們的膽子,要不是霸王還在大吼,其他的人說不定早就轉身逃跑了。
「這群渾蛋,我非宰了他們不可。」玉琳恨恨地說著,或許是看到小白受傷,現在的玉琳一手拿著鐵撬,模樣兇狠彷彿母夜叉一般。
「我同意,把最壯的那個留給我。」黃鵲冷冷地說著,手槍遙遙指著霸王。
「投降吧!你們已經輸了。」我把手斧插回皮套裡,看著一臉難看的霸王。
「休想!老子以前在擂台上從來沒輸過,現在也不會輸!」霸王大吼著,但他底下的混混可沒那個勇氣,尤其是剛才小白那一記奪命殺招,這已經超出了這些平時只會逞兇鬥狠的混混的想像了。
「老…老大,那個傢伙,該不會是白夜叉吧?」一個混混顫抖地說著,其他混混一聽紛紛倒吸了一口氣,霸王則是臉色一陣難看。白夜叉?誰啊?
「真的,真的是他!是白夜叉!」
「救命啊!惡鬼跟殭屍一起回來啦!」
「快逃啊,不然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像是羊群看到了狼,一瞬間所有的小混混都逃得一乾二淨,只剩下霸王乾站在原地,兀自拿著沒有的子彈手槍發愣。
「你還想繼續鬧下去嗎?」我大吼著,明明有能力可以去保護他人,為什麼非要仗著自己的本事去欺壓他人呢,我實在是想不透。
末日之下,明明我們應該要攜手抗敵,但卻非得在這裡打個你死我活,人類就這麼喜歡沒有意義的爭鬥嗎?
我不再搭理霸王,轉身指揮起眾人把物資給搬上巴士,綠箭跟老菸斗則端著武器警戒著。
「你們拿了什麼就給我老實的放回去,別想背著老子偷藏東西聽懂沒?」貝雷粗吼著,我則靠著吉普車休息,一邊瞪著眼睛看著一箱箱的物資從休息室裡被搬了出來。
「你的手不要緊吧?」玉琳正替小白包紮著傷口,他則笑了笑表示沒什麼,喂,妳要不要也來關心我一下啊?我剛才可是冒著被槍殺的風險去救人的耶。
「你早就知道槍裡沒子彈了嗎?」老槍問道,黃鵲則在一旁替他上藥,一碰到傷口他就忍不住喊疼。
「我只是賭你沒有新的彈匣而已。」我搖著頭,這一把算是被矇到了,光是想到剛才的情況,我的冷汗又止不住地狂流。
那時侯我握著老槍的槍時便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彈匣和槍身的接合處相當的平滑,如果是時常有在更換彈匣的話,肯定會有些痕跡,但上面什麼也沒有,彷彿是剛從兵工廠運出來的一樣。
所以我賭了一把,那時候我看到裡面只有三發子彈,而這段時間內老槍幾乎都跟我在一塊,也沒有開槍的必要,因此我猜測,彈匣裡只會有三發子彈。
「你不只適合當政客,也會是個好賭徒,真想和你在牌桌上玩一把。」老槍嘆口氣,佈滿皺紋的手輕撫著槍身,那是黃鵲替他從霸王手上搶回來的,而霸王從剛才甩上休息室的門後就沒再出來,不過也沒什麼人在意就是了。
我想這樣的結局也是最好的,像霸王那樣只會對手下頤指氣使的人,一但身邊沒了親信,就什麼事也做不了了。
「這把槍是我從警校畢業時的禮物,也是我離開警界的唯一理由。」老槍看著天空發愣,突然忍不住笑了出來,我想這背後肯定又有一段故事。
我還來不急打聽老槍的警察故事,突然人群裡爆出一陣粗口,看來是有人不想交出搶來的物資。
「你們這些自私鬼!明明有那麼多物資,為什麼不分一點給我們?」一個婦人蹲在地上哭吼著,兩手死死抓著一箱礦泉水不放,貝雷瞪著眼睛看著她,似乎就快要發作了。
「我給過你們選擇,只要你們肯加入,一樣也可以有東西吃。」我平靜地說著,而且這些東西可是我們拼死得來的,憑什麼要分給不是團隊裡的人?我又不是在做慈善事業。
「加入什麼?跑去一個連是圓是方都不知道的鳥地方嗎?」另一個老人大喊著,剛才那些逃的不見蹤影的人群不知何時又出現了,但這次他們不敢再亂來,不論是人數或是武力,我們都占了上風。
「沒錯,就算那裡再鳥,也好過窩在這邊等死。」我說道,手指著那個老頭子,明明同樣是人,但就是有些人只會坐享其成,這樣的人我是不會讓他加入團隊裡的。
「好了小子們,東西都上車了,準備閃人啦!」貝雷從貨車裡走了出來,我看著巴士裡堆滿了一堆罐頭、水、藥品,還有順手從加油站裡幹來的幾桶汽油,既然老槍都說他們用不上了,那我拿走也無所謂吧?東西不浪費嘛。
我點點頭,是時候動身了,但在離開前還有一件事必須做。
我走向倒在地上的那具屍體,不是那些混混的,而是我的線人的,他之所以會死,我有很大的責任,是我要他替我做這項工作的,否則他是不用死的。
「安息吧,雖然我沒能替你報仇。」我嘆口氣,輕輕替他把眼睛闔上,貝雷他們已經再催促我了。
老槍一夥人搭巴士,老菸斗和她的孫女則開吉普車,我走向了貝雷的休旅車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加油站外的人變得更少了,即使我試著想帶他們離開,但想讓他們打破恐懼的枷鎖,仍舊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不用太自責,你沒辦法拯救所有人的。」玉琳說道,頗為惋惜地看了他們一眼,那些人則眼神狠毒地盯著我們,如果他們不願離開,那我也不想再去勸說了,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好了。
「我只會拯救團隊裡的人。」我說道,輕輕在玉琳臉頰上吻了一下,隨即關上車門。
「走吧,帶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我拍了拍貝雷的椅背,他對我豎起拇指,綠箭坐在副駕駛座點了點頭,小白靠著車窗在閉目養神,玉琳則笑嘻嘻的掐著我的手臂。
這些人才是我的夥伴,才是我值得拼了命去拯救的人。
「看來我們有同伴了。」貝雷說道,我皺眉看著後照鏡,一輛摩托車正以高速靠近我們,沿路還不停發出高亢的引擎聲響。媽的,這傢伙真是陰魂不散。
「停車,所有車隊停下來。」我拿出無線電,前面的巴士隨即慢了下來,因為擔心物資跟人員的安全,所以我讓老菸斗領頭,他擁有的火力可不輸給我們,而我們則負責押後,就是為了要預防這種情況發生。
「霸王!你想幹什麼?」我打開了車門,怒目瞪視眼前這名壯漢,其他人也紛紛從車子裡探出頭,黃鵲更是直接拿槍指向他。
「幹什麼?操!老子要報仇!你們誰也別想離開這裡!」霸王大吼著,脖子上的青筋暴凸了出來,執迷不悟的傢伙。
「你打算怎麼辦?」貝雷叼著菸看向我,我拍拍車頂示意他們都待在車上。
「把事情做個了斷。」我說,解下了掛著武器的腰帶放在車頂,有些事,不靠拳頭是說不清的。
「小心點,別被揍得太慘啊。」我轉了轉脖子,貝雷忍不住說道,把嘴上的菸點著。
「嗯,我知道。」我感受從拳眼傳來的觸感,應該是不會被揍得太慘,而是非常慘才對。
我打量著霸王,他的體格像是一座小山般,肌肉發達的程度像是山怪似的,這種體型說他可以把殭屍抓起來當棒子甩都不會有人懷疑。
「都是你們這些混帳害的!我的部下,我的基地,全部都沒了,都是你們的錯!」霸王大吼著,像是隻熊一般朝我衝了過來,我連忙就地一滾閃了開來。
「你只不過是在欺壓他們罷了,那不是一個領袖該做的事!」我站了起來,看著霸王像是煞不住的貨車趴在路邊的廢車上。
以一個擂台的標準來看,這裡並不是一個適合格鬥的場地,到處都充滿了廢棄的車輛、障礙物,以及各種垃圾。
這裡不是擂台,而是生死相搏的戰場。
「少囉嗦!我是所有人中最強的!其他人都要聽我的!」霸王大吼著,又朝著我衝過來。
從他剛才的動作,可以看出之前他應該是摔角手之類的人物,我壓低著身子,欺近他的胸前,接著一拳筆直揮向他的下巴。
下一刻我感覺到整個人凌空飛了起來,眼前的世界一陣天旋地轉,接著重重的摔落到地面。
「哈哈哈!你以為這叫出拳嗎?告訴你,這才叫揮拳。」我還沒站穩,就感覺到一陣凌厲的拳風朝面前襲來,我連忙架起手臂防禦,但整個人還是被打飛了出去。
「哈哈哈!怎麼樣?老子的鐵拳揮出去時可是有八百七十八磅!這一下有得你受了。」霸王吹著拳頭大吼,我才剛搖搖晃晃站起來,又看到他像是一台戰車般衝了過來。
霸王的拳頭砸了下來,我趕忙用雙臂護住要害,剛才那一擊彷彿鐵條般抽打在我的手上,手臂處頓時傳來一陣緊繃的疼痛感。
「反擊啊,你剛才不是說的頭頭是道?告訴你!在擂台上,不講道理只靠拳頭!」霸王的拳頭像是一支鐵槌般不斷砸下,而我則是一枚小釘子,這就是體型上的差距嗎?他是重量級,而我大概只有輕量到中量左右。
突然一記拳頭鑽過了我的防禦,好像有一枚高速擲出的鉛球砸到了肚子上一樣,我慘叫一聲彎下腰,突然感覺到後腦勺彷彿被磚頭狠砸了一下,整個人趴倒在地上。
「老子就是冠軍!以前是,現在也是!我本來有機會問鼎世界冠軍的!可那個狗雜種的裁判,操你的!」霸王把我提了起來,又是好幾拳揍向我的臉,我感覺彷彿連牙齒都要被打鬆了。
「他居然說老子犯規?犯他媽的!他的顱骨被我打碎了,竟然敢說是我的錯?怎麼不說是他自己太虛弱!去你媽的!」霸王大吼著,一記過肩摔把我扔飛了出去,碰地一聲,我感覺自己摔在了一輛車子上。
「你知道嗎?老子才不在乎!我不在乎那些鳥規則!也不在乎那條鳥腰帶,我只想要扁人!所以那個裁判活該被我在暗巷遇到,算他倒楣!哈哈哈!」我躺在車子上,感覺全身的肌肉都在喊痛,該死,好像連頭都有點暈暈的。
「你知道嗎?現在變成這個鳥樣真是太棒了!沒有條子!沒有法律!一切都可以靠拳頭解決,只要你的拳頭夠大,你就可以讓別人對你俯首稱臣!哈哈哈!」霸王大笑著,我看到他背對著我,正高舉雙手擺出勝利的姿勢。
「所以我要在這裡贏回屬於我的一切!我的頭銜、我的權利,還有他媽的女人跟酒!這種日子真是太棒了!哈哈哈!」霸王還在狂吼著,我從引擎蓋上爬了下來,一手按著肩膀轉了轉,很好,看來只是痠痛而已,沒有脫臼或是骨折。
「你以為這裡是擂台?那你就錯了。」我冷冷說道,從嘴裡吐出一口血,霸王轉了過身,臉上青一陣紫一陣。
「就為了那些無聊的原因,你就這樣殺了一個無辜的人,我看你光是連做運動員的資格也沒有。」我冷笑著,朝他比出一根中指,霸王太陽穴上的青筋扭動一陣,突然大吼著衝了過來。
「街頭和擂台是不一樣的世界,因為街頭不講情面跟規則,只講生死。」我想起小白說的話,冷冷看著霸王逐漸逼近。
「街頭守則之一:出言挑釁,人類是情緒的生物,一但受到左右,就很容易做出錯誤的動作,進而露出破綻。」小白朝我做了個鬼臉。
霸王離我只有一步不到,他舉起拳頭正要揮下時,我身子突然斜斜向旁邊一躲,同時伸出腳絆了他一下。
從霸王剛才用力過猛的動作,我就知道他不懂得煞住身子的方式,當他用全身的力氣衝出去時確實殺傷力十足,但他要是停不下來,對於自己的身體也會造成極大的損傷。
「啊!」霸王痛吼了一聲,他趴在車子上,一隻手直接打破擋風玻璃穿了進去,當然被割了個鮮血直流。
「街頭守則之二:攻擊要害,不要浪費多餘的力氣打在肉上,要就打在器官或關節上。」小白指了指太陽穴,那裡可是人體的死穴之一。
霸王剛轉過頭,太陽穴正好迎上我的拳頭,他痛吼一聲伸出手揮過來,我抓住他的手指就是一把反折,聽到一陣清脆的喀擦聲。
霸王慘叫著硬是把手從車窗裡抽了出來,他揪著我的衣領把我提了起來,我提起腳猛力朝他的子孫袋踢了下去,對於所有男人而言,那裡可是個大弱點。
我從來沒聽過可以有人叫的如此淒厲,他鬆開手時我壓低身子鑽過他的臂下,接著猛力一腳蹬在他的膝窩上,霸王不由自主跪下的同時,我一手卡住他的脖子,掄起拳頭朝著他的太陽穴一陣猛砸。
霸王突然一把揪住我的頭髮,我感覺到身體再一次飛了起來,接著便跌在了地上,背部傳來一陣酸麻,我仰著頭看到霸王上下顛倒地走了過來,但是從他腳步虛浮的樣子來看,我知道剛才的攻擊奏效了。
「街頭守則之三:兵不厭詐,你碰到的傢伙不可能每個都赤手空拳,記得好好善用你的環境。」小白露出一陣奸笑。
霸王抓住我的肩膀,看來是打算再把我提起來狠揍一頓,我突然握著拳頭朝他臉上一灑,一陣沙塵在霸王臉上散開,他慘叫了聲退了開來。
我翻身而起,撲向霸王的同時,用手上的磚頭往他的腦門就是一砸,一陣碰撞聲,霸王那巨人般的身體像是大樹一樣倒了下來,我趁勢跨坐在他身上,一手死死卡著他的喉嚨。
「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毫不留情。」小白拍著我的肩膀,眼神冰冷彷彿利刃。
我握緊了磚頭,朝著霸王的臉上一陣亂砸,嘴裡吼著自己從來沒想過會有的長嘯,幾顆斷牙滾落到了腳邊。
我喘著氣站了起來,手裡的磚頭仍在滴血,我實在很想再多打下,但我實在沒力了。
霸王躺在我的腳邊,一張臉被砸到連他媽都認不得,如果她還活著的話。
我扔掉了手中的磚頭,抹掉了嘴邊的血跡,一拐一拐的走回車上,所有人都在看著我。
貝雷叼著菸臉色凝重,綠箭微微點頭,小白則給我一個嘉許的眼神,玉琳更是直接撲到我懷裡哭了起來,幹嘛?我又沒還死,用不著這樣哭得唏哩華啦的吧?
「這筆帳,我替你們討回來了。」我鼻青臉腫地朝老槍豎起拇指,他則點點頭,巴士上頓時發出一陣歡呼聲。
「他贏了!他把那個霸王打倒了!」
「真的假的?你說那個霸王?不可能吧!」
「讓開點!別擋著我,我也要看啊!」
「像個小孩子似的。」黃鵲靠在窗邊,但仍對我揮了揮手,我則笑了笑,突然感覺牙齒好痛,媽的,那混蛋差點沒把老子的牙打斷。
「可以走了吧?」我一屁股坐進車子裡,希望他們有替我留一些止痛藥,不然我可有得受了。
我看著逐漸升起的陽光,第一次覺得日出的顏色好像不一樣了。
「好了,所有人,我們繼續前進吧。」我拿出無線電,說完這句話彷彿連全身的力氣都給用盡了,就連支撐著眼皮也極為費力。
我偏頭一看,玉琳正靠在我的肩頭,小白拿著我的腰帶微微頷首,綠箭跟貝雷正在研究地圖。
終於啊,我們邁向了通往終點的旅程,我想著,緩緩闔上雙眼。
【後記】
「我們到了。」我把車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整片翠綠的樹林,深呼吸甚至可以聞到泥土的芬芳,耳邊還能聽到遠方傳來的鳥語。媽的,我討厭鳥。
「這裡就是我們的新家嗎?」玉琳問道,眼神有些迷惑,是啊,我也可以理解,眼前的一切彷彿美好的不像真的一樣。
「想不到,我們真的走到這麼遠的地方了。」小白放下了手中的球棒,忍不住笑了出來,我想他這是發自內心的笑了。
「看起來是個好地方。」綠箭摸著樹幹,我猜這裡說不定讓他回憶起以前作戰時的日子。
「是啊,也是個鳥地方。」貝雷皺著眉,看著空空如也的菸盒,老槍笑了笑遞了一根菸給他。
「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替你們做捲菸。」老菸斗說道,一肩扛著十字弓,黑手則好奇地玩著樹幹上的螞蟻。
「你們就不能一天不抽菸嗎?」黃鵲插著腰抱怨,原來她跟我一樣也對菸味過敏。
「這裡的土壤還算肥沃,如果稍微整理一下應該可以種點作物。」阿土手上捧著一搓泥土,裡頭還有一隻蚯蚓在翻來翻去,玉琳跟黃鵲看到忍不住發出噁心的聲音。
我看到小河手裡拿著本筆記本,好奇的問了一下。
「沒什麼,只是我有寫日記的習慣。」小河搔了搔頭,從背包裡拿出幾本空白的筆記本,我說大哥,人家都裝生存裝備,你怎麼會放筆記本呢?
「對了,可以給我一本嗎?」我突然靈光一閃,跟峰哥要了支筆後便靠在車門上振筆疾書著。
「你在寫什麼啊?」玉琳好奇的問道,除了黑手還再玩螞蟻外,其他人也湊了過來。
「這個啊,我們不能只想著當下而已,我想替未來的我們留下些東西。」我在筆記本的封面寫上四個大字,頁裡則列了許多條目,以及隊伍成員的規範等等。
人類,不就是靠著文字記錄歷史,然後又不斷重蹈覆轍的生物嗎?但這段歷史,我可不希望有人再經歷一遍。
「到時侯麻煩你們替我補完不足的地方。」我笑了笑,拿起筆,翻開筆記本的第一頁,緩緩寫著幾個字。
「生存守則第一條,永遠要有第二套計畫。」我喃喃自語著,一邊寫下我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