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星期六更新的節奏!第三追登場
----第三追 毀損夢想的傷痕----
社團招生三周後,風佐野高中進入第一次段考。不同於一般學校三次段考的規矩,重視社團風氣的風佐野雖然多出一次段考,卻也同時縮小考試範圍,好讓學生減輕備戰段考的讀書壓力。
總共三天的考程,目前來到最後的數學科。
講台前,監考老師捲起報紙敲敲肩膀,無奈地看向台下『屍橫遍桌』的學生們。本該是百人斬的數學科,卻在出題老師大發慈悲下降低難度,也難怪學生組隊會周公。八成都在為下午的活動養精蓄銳吧。
鐘聲一響,學生們陸續飛奔上前,交出換取自由的考卷。確定試卷數無異後,監考老師走出教室。
考完啦!
老師前腳剛走,後頭立即有人大喊。
教室內歡呼聲登時炸裂。
「那題你寫多少啊!」、「下午約團去哪玩吧」等討論聲紛紛出籠。轉眼變得像菜市場般喧鬧的教室中,唯獨坐在角落的草香靜默不語,從抽屜拿出數學筆記翻閱。
好險寫對了……
確認答案無誤後,草香便開始收拾書包。她之所以不加入同學們的討論,並非行程已定,而是自知不會有人想約她。
被排擠的邊緣人。
草香十分清楚自己在班上的地位。
正當她拎起書包準備離開時--
「呀吼!考的怎樣啊!」
肩膀被突如其來的力量壓制,讓她又坐回座位。
一名嘻皮笑臉的少女從右後方探頭。是班上唯一會找她說話的同學--林午苑。
「……還可以。」
如果那一題正確的話,滿分應該不成問題。
「林同學呢?這次的題目要拿高分應--好痛痛痛……」
話還沒講完,草香的腦袋就挨了一拳。
「不是說過叫我午苑或小午嘛!」
午苑又捏住草香臉頰,痛得她直喊疼。
終於聽到草香說出「午、午苑同學請妳放手,很痛。」的求饒後,午苑才不甘願的鬆手,雖然離完美仍有段差距,但勉強及格。
午苑單手插腰,右手食指抵住草香鼻子。
「都同班一個月了!妳這稱呼怎就是改不過來。」
「我下次會注意的……林同……痛!」
這次是彈額頭。
看草香雙手按著額頭,痛得眼眶含淚的可憐模樣,午苑只能攤手搖頭。
「那林……抱、抱歉……小午考的怎樣呢?」
話題返回起點。
「我呀……說到考試就心煩啊!」
絕對是紅字軍團吧。自認不擅長動腦的午苑抓亂頭髮。
「對、對不起,我只是隨口問問……」
「道什麼歉啦!應該是我向妳道歉才是,都教我那麼多次了,考卷上的數字還是像碑文一樣難懂。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寫考古學了。」
午苑晃了晃過熱的腦袋。滑稽的動作讓草香覺得好笑,兩人就這麼笑了開來。
午苑重拾精神,伴隨「咿呀」一聲坐上窗沿。雖然草香很想提醒這裡是三樓,但怕一開口又會說錯什麼,於是打消念頭望向窗外。
天空綿延著純粹的藍,確實是外出的好天氣。校區內密密麻麻的人群竄動,遠處停車場由單車構成的隊伍朝各個出口畫起連線。
耳邊接連傳來同學們約好行程的出發聲。草香餘光偷瞄轉入走廊的同學身影,然後落寞地暗自嘆息。
想要朋友、不想再一個人。
聽似容易,卻是奢求已久的小小心願。自從搬離日本後,無論是熟悉的家園、信賴的好友,本來視為理所當然的美好記憶。一夕之間,才十歲的草香失去了一切。
轉眼六年,她漸漸適應過往傷痕的痛楚,努力在這座陌生國度編織新的回憶。
語言不通遭同學排斥、師長冷落……甚至放棄最喜愛的音樂。若不是父母與書本支持陪伴,草香不敢想像現在的她究竟會怎樣。
「發什麼呆呀?」
午苑的聲音將草香從失落的內心獨白喚醒。
「啊?沒、沒事。」
「下午我們要去哪玩呀?」
「我……我要去輕樂社……和小悅學姊約好了……」
半個月前的亞洲青春樂曲大賞,風佐野高中在傷癒復出的小悅率領下,果然不負眾望抱走冠軍。小悅不僅獲選最佳歌手,更贏得多所國外音樂學院爭相邀請入學。
賽後記者會上,她一席「若不是出了點小意外,我會贏的更漂亮!」的發言,還成為樂曲大賞官方網站當晚的頭版標題。本來就是校內名人的小悅,現在走到哪都會有歌迷要求簽名與合照,儼然成為風佐野高中的新生偶像。
『偷偷告訴你們,小悅其實現在還不敢獨自待在社辦唷!連從背後點肩膀都會大叫喔!超級可愛呢!有空可以試試看喔!』
根據小野壞心眼的爆料資訊,小悅的確未恢復至最佳狀態。
然而,小悅非但不責怪草香,反倒邀她入社。本該是美事一樁,最後卻在某社長的大哭大鬧下告吹,只答應開放草香參與練習。
「哎唷,考完試讓學姊休息一下吧。再說今天也不用集社,就好好去玩嘛。」
集社……追夢社……
意外闖入草香寂寞世界的存在。
入學之初,儘管她已經能說流利的中文,仍提不起勇氣與同學交談,後來甚至無緣無故蒙上不白之冤。
最終,她選擇了逃避。而逃避的後果是重蹈覆轍築起一人世界,只敢在放學後偷看別人的社團活動。
一直到追夢社出現,承諾實現她的夢想。草香才得以再次面對長久壓抑於內心深處,那顆渴望夥伴、渴望過往回憶的心。
而且,她也因此交到了久違的……
朋友。
想再和朋友一起唱歌。
再度歌唱的夢想或許依舊遙遠,但「與朋友一起」與「找回音樂」的夢,草香堅信自己已經握住它的尾巴。接下來她要繼續朝夢想奪標邁進。
「茵樺學姊有介紹一家店給我喔!一起去吧。」
午苑口中的學姊--茵樺.露菲絲,追夢社社長。雖然是個凡事唯我獨尊的學姊,但她擁有的自信與魅力正是草香所憧憬的。她加入追夢社不光是想學習這份自信,更重要的是她想靠自己的雙手完成夢想。
「好啦!小悅學姊那邊我陪妳一起去道歉就是了嘛!」
盛情難卻,草香只好點頭同意。
「那吃飯的事……能找其他人一起去嗎?」
午苑傷腦筋地抓抓頭。
「我是問過了啦,可是學姊說她沒空,不然問問那傢伙好了。」
午苑取出手機撥號。電話一接通,午苑立即先發制人:
「喂!色狼佑禾。」
『……請饒了我好嘛。』
電話彼端怯懦的男聲回話。
「小、小午妳不要這樣欺負佑禾同學嘛……那次只是意外而已。」
*
一年級走廊上,有位男同學正被數人團團包圍。
顧不得散落一地的書本,少年高舉著瘦弱手臂合掌。他一邊發抖著向找碴的惡煞少年們求饒,眼神一邊對周圍同學傳遞求救信號。結果不是換來旁人冷眼,就是急忙避開的回應。
這時,其中一名惡煞提起右腳,帶著戲謔笑容將少年踹倒在地。彈飛出去的眼鏡掉至另一名惡煞腳邊,然後被踩得面目全非。
「哎呀,真是抱歉。」
嘴巴這麼說,但該名少年臉上不見絲毫歉意,反倒又多補幾腳。
「嗚……住……住手……」
少年咬牙含淚朝眼鏡伸出右手,第三名惡煞見狀隨即上前,狠狠踐踏少年的手。
悽楚的慘叫聲響遍走廊。
「我說--」
踩著少年手掌的惡煞蹲下。此人頂著一頭金色的刺蝟頭造型,硬是比起其他惡煞更為醒目。從他能命令剛才那兩人行動這點,應該是這群人的領頭吧。
「你再跩啊,撞到人不會道歉嘛!」
金髮惡煞揪起少年頭髮,訓斥同時猛甩了他兩巴掌。
「對、對不起!」
少年狼狽地吸著鼻水,拼命道歉。
「啊?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
金髮惡煞裝模作樣的把耳朵湊近少年。
「對不起!是我不對,請饒了我!」
少年扯高嗓音嘶吼。
「你們幾個,都讓開。」
就在金髮惡煞滿意地露出賊笑時,包圍網外頭傳來一道高傲的女性嗓音。惡煞們聞聲立刻退開,好讓少女走入其中。
少女有著媲美模特兒的標緻臉孔與勻稱身材,長度過肩的頭髮染得通紅。髮絲隨著步伐輕輕擺動,看來就像一團熊熊燃燒,充滿侵略性的火焰。
「這模樣,真是狼狽啊。」
少女尖銳的音色中盡是傲慢。她雙手抱胸俯視少年,帶著些許棕色的眼眸散發著不可一世,彷彿女王鄙視賤民般的階級傲氣。
事實上,她才是惡煞們真正的頭領,眼鏡少年就是因為撞到她才慘遭教訓。
「你這廢物,今天本小姐放你一馬,最好不要再讓我看到你,滾!」
「是是是!」
少年連滾帶爬逃離現場。
「哼,低等人就是低等人。」
少女手指捲起一小撮焰紅的髮尾,然後向身旁的金髮惡煞使上眼神。
接到命令暗號,金髮惡煞立即對在場眾人撂下狠話:
「你們都給我聽好啦!這位是校董千金葉大小姐,敢惹她的話,下場會比那個眼鏡哥更慘!」
語畢,金髮惡煞轉為恭敬的語氣面向少女:
「大小姐,請問您決定好下午行程了嗎?」
「那當然,有隻下賤的母狗最近越來越囂張,本小姐今天非得好好管教管教。」
少女轉身離去,嘴角同時浮現一抹期待的微笑。
一想到那名女孩將收到她精心籌畫,絕對要讓她大吃一驚的神秘禮物,方才被低等賤民冒犯的壞心情根本算不了什麼呢。
稻木草香。
好好收下本小姐的賞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