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窗外的天空已經亮了,緩慢的起身去梳洗換衣…然後樓下爆出極短的慘嚎。
這時候我才徹底清醒過來。
我想我太低估變態的能力了,明明去上個廁所還要我扶、連筷子湯匙都拿不穩、自己走路搖搖晃晃宛如雲端漫步、洗澡甚至需要我幫忙,殘障的非常徹底又稱職,但那個已經算是重度殘障的變態卻還是在大清早跑去弄早餐。
根本找虐啊。
我滿臉黑線的站在廚房門口,看著末日狼狽地坐在地上對我傻笑,手跟腳的繃帶隱隱透出血絲。
「……你在自找虐嗎?」我無奈。
「沒有啊。」他一臉無辜的看我,而且衣衫不整…大約是想換衣服,但是半途就出現嚴重阻礙,很率性的乾脆不換也不弄整齊。「我只是想弄個簡單的早餐就好了。不過…唔…站不穩,而且腳好痛。」
廢話。「…我弄就好了…」我摸著有點陌生的廚具,坦白講…我很久沒煮東西了。
當我好不容易摸索著煮出煎蛋,正要灑鹽巴的時候,末日吞吞吐吐的開口了:「…鋒…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講…」
「你說。」
「……你拿的那個是砂糖,白砂糖。」
我默默將手中的調味料放回去,轉頭問:「鹽巴在哪?」
「呃…調味料都在一區。」他的眼神飄忽不定,「不過我沒去做什麼標籤所以…」
「……」很好,只能一罐一罐問了。剛剛裝砂糖的罐子是透明的,我拿起旁邊的紅色罐子。
末日趴在地上回答:「那是紅糖。」
這次換藍色罐子。
「醬油。」
白色罐子。
「白醋。」
歷時十四分鐘,我終於找到裝著鹽巴的黑色罐子,然後也發現這個變態把廚房弄滿殺人暗器。調味料區不只有放調味料,還有放硫酸、鹽酸、硝酸、粉狀老鼠藥、迷藥、火藥粉之類的云云,附帶一些不正常毒物粉末。
我凝重的盯著開始看天看地不看我的末日,沉吟著:「你在廚房放這些東西要做什麼?」
他支支吾吾的沒答話,隨後把頭垂得低低的,一臉浪子回頭痛改前非樣──前提是他沒在玩手指的話。
「末日!你他媽給我滾過來!」我怒吼著,完全無視哭得慘兮兮的末日,我頭次發這麼大的火,還是在早上。
※※※
「鋒…我從沒有弄錯調味料跟毒藥…」被我罰跪的末日帶著哭聲對我說:「毒藥放在那邊只是看起來顏色豐富很不錯而已…」他腿上的繃帶已經整個通紅,開始血染地板了。
「…上次VC自己弄點心吃…是加了什麼東西?」我氣得聲音在發抖。
「粉狀老鼠藥。」他淚眼汪汪的看我。
「難怪他會被嚇跑啊!他差點就去了你知不知道?!」咆哮著,我真想把眼前這腦袋有黑洞的變態砍掉重練。
末日沒回應我,咬著唇繼續罰跪,左腳微微顫抖著。
「距離中午還有六個小時,」我冷聲:「你就給我好好跪著懺悔。」
說是那樣說…但是時間還沒過一小時我內心的罪惡感就驅使我把某個已經痛到站不起來的傢伙抱回房間去。
「嗚嗚…」末日眼角掛著淚水,拼命的想把腳縮回去。「可以不要消毒水嗎?很痛…」
「不要消毒水你要雙氧水嗎?」我燦笑著問他。對他一直亂動不好好讓我換藥表示怒火。
識時務者為俊傑,這道理連變態都懂,他很乖的沒在亂動和掙扎,但是嗚咽地哭了很久。
原本我以為他是因為腳痛手痛二重苦在哭,因此拿了當點心的布丁當慰問品,沒想到事情不是這樣的。
末日看著布丁立刻撲抱我的脖子,「狂鋒你果然還是很心疼我!嗚嗚…我、我還以為狂鋒你不要我了!沒想到你S的越來越不隱藏屬性,我真的好高興啊!」
「……」我的臉應該黑一半了。
再次說明,變態的思維真不是常人能夠理解。這變態從剛開始哭到現在,還越哭越慘烈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傷口很疼很痛,而是他覺得我虐他越來越技術整個開心到冒愛心小花。
所以那不是難過的淚水,是開心到炸掉的淚水。
變態什麼的…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