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羊的失控(下)
當軍人將羊貼紙撕掉的時候，我與蒂法都被貓召喚而出。露面後我們各自看著前方，不讓眼神交會；行動之前我不想讓控制者發覺任何的異樣。
真相之間是個非常高大、寬敞，並且明亮的歌德式建築。四周的高牆鏤刻著密密麻麻的羊之圖紋。剛映入眼簾時會令人感到一陣暈眩。這根本就是羊的教堂嘛！？我搖搖頭。
把教堂改成真相之間，大概只有控制者這種浮誇之人才會這麼做，我想。人偶還真是有求必應呢，有契約的話。
而控制者則在彩繪高窗之下端坐，戴著淡茶色墨鏡。他仍然習慣交握雙手，將臉孔隱藏於後，那一號姿勢令人無從猜測他的想法；不過，這個男子在飯局間對我顯露出來的殷勤與溫柔，目睹的人絕對會大吃一驚。
「過來坐這邊。」學姊招手。那是李先生找我們去作陪的某天晚上。學姊刻意安排我坐在李先生的旁邊，而她則跟某不知名商人坐在一起。剛開始大家都非常客氣地互相招呼，李先生還特意介紹了學姊跟我，商人則一一向我們點頭微笑。
「反正我們只是代班而已，原來那兩個人今天都挪不出時間，加上妳是我介紹來的，李先生也只好抓我們的差啦！這也是一種社會歷練，嗯？」那時，面對不高興的我，學姊拼命地安撫。
「妝不要化太濃唷，你的皮膚本來就很水嫩了，腮紅也是淡淡的就好。另外沒事雙手盡量放在腿上喔。如果對方有過分的舉動，記得趕快說要上化妝室知道嗎？學姊聽到這句話就會好好掩護妳的。」我還問了許多可能發生的狀況，包括對方提出續攤等的要求怎麼辦，但學姊推推眼鏡，很有把握地告訴我她會適時地救援。
「戴上這副眼鏡看看。」學姊遞給我一副沒有度數、看起來很像嚴厲老師才會戴的手工眼鏡。「很貴喲！但是一戴上去就給人很端莊嚴肅的形象，至少可以冷卻一下色色的李先生。」我苦笑以對。學姊總是有一堆奇怪招數。
在一連串紳士般的交談、貼心為我夾菜與叫菜之後，李先生終於還是伸出了他的手掌。他的手很自然地往我的大腿移動，趁我雙手捧著碗吃飯的當兒。「我得去一下化妝室，真不好意思！」我顧不得飯吃到一半，急忙將碗筷放下站起身來。
學姊當場還呵呵呵地笑了：「哪有人這樣說話的，沒禮貌唷。」李先生與商人哈哈笑了一下。我看到他的手放回自己身邊，在椅子的邊緣撐著。他居然還想伺機而動？我內心一邊搖頭一邊走過學姊的座位，無意間卻瞄到商人的手已經放在學姊的腿上；正確的說，是放在大腿的內側。對方一點都沒有要收回的意思。
那天晚上，我帶著複雜的心情勉強吃完飯。李先生在那次失敗後並沒有再度侵犯的意圖；因為我的突兀舉動，他跟商人都沒再出什麼怪招，吃完飯就掃興地散了。
不過，我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在捷運上我向學姐徵詢她的看法。「沒什麼啦，公司以後還要做他生意，總不能跟客戶撕破臉；李先生就不一樣了，只會出一張嘴管業績，那種人不要理他，給基本的尊重就可以了。」學姊說。「不過多虧妳的反應，呵呵，不然那個人大概還想續攤的樣子呢。」我撇了撇嘴，商業利益凌駕一切，學姊還能夠這麼豁達的看待，但對我來講，實在是無法接受。
就算是為了公司，我從沒想過會需要出現在飯局的場合；老實說，學姊面對商人鹹豬手的態度更令我震驚。幾經思索，我決定辭掉這份兼職。要我像學姊這麼泰然自若地與對方談笑，實在做不到。尤其想到李先生日後不知道還會出什麼怪招，我就心煩不已。
「何必呢？在我們這邊站櫃福利跟獎金都很好，周年慶的分紅更是業界第一的耶！不要跟錢過不去啦。」學姊對我曉以大義。「他想追妳的話，讓他知難而退就好啦！而且，再怎麼說家裡也不可能資助你學費了不是嗎？」
學姊的一番話又令我陷入沉思。「總之我們互相幫助嘛！有我這個智囊你還怕什麼！更何況……，」學姊摘下眼鏡。「我也需要妳啊。我唯一的摯友就只有妳了呢。」
最後我還是嘆口氣答應再考慮一下。但只要李先生再出一次怪招我就走人，我說。「我知道，這點我怎樣都不會讓它發生的！」學姊說。但在她承諾後沒幾天，男友就失蹤了。他在我的手機裡留下了近乎10通的未接來電、沒有任何簡訊，就這樣從校園中消失。
學姊呢？我突然想起學姊似乎在那段時間也毫無音訊。為什麼噢？我記得因為男友的事情想跟她討論一下、訴苦一下，但是她卻沒有回電，而我出於關心還在對方手機裡留言……。
我讓思緒回到現在，心中想到或許不是只有男友失蹤，那段時間學姊可能也失蹤了。他們是一起消失的嗎？我心中的疑團愈來愈大：學姊也到M市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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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約定，我將田小姐放出來了。」貓老師說。「我要的人呢？」
「老師！」阿法隆從側門被兩位軍人推出，他好不容易站穩。「不要聽他……」阿法隆的嘴被封住了，他的太陽穴還頂著一把手槍。跟在後面的是元首女士以及她的護衛隊。元首女士還向控制者微微點頭，像是打個招呼的樣子。
那手槍像是隨時會擊發一般，每分每秒都令人提心吊膽。
「紅色羊呢？」控制者說。他的聲音帶著遠古以來的沙啞，而迴蕩在空間中的是壓迫人心的威嚴。
「田小姐會先過去；確定阿法隆跟小舞回來，羊就放給你。」貓說。
「那麼公平起見，我只能先放小舞。」控制者說。他果然反應迅速，狡獪的奸商一名。
貓環顧周遭的衛兵，衛兵都緊緊盯著我們；她沉吟了一下，點點頭說：「那好吧。田小姐與小舞先來。」
我們三人做最後一次的對望。透過眼神，彼此都知道該怎麼做了；我開始邁向前方，同時真相之間飄起了樂音，大約能聽出是某種聖樂的旋律，但那樂音卻飄邈、扭曲而陰森。
對面走過來的是小舞，她的雙眼黯淡、面無表情。我知道這是故意的安排：先讓沒有心的人當作交換的籌碼，這樣就不用擔心情報被洩露。我緩步向控制者的方向而去，直覺告訴我：不可以順著那樂音的節奏。每一步，我都故意踩錯節拍。但很奇怪，我的情緒卻不斷地翻騰，無法不受到旋律的影響。
為了穩定自己我舒了口氣，試著讓腳步配合節拍，沒想到真的有效！然而，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有點茫然地想往某個方向前進。這聖樂有鬼！於是我再度停步，然後故意錯拍地走。這樣做那茫然感消失了，但情緒又開始煩躁，真是的！我想到紅羊少女那顫抖痛苦的表情，心裡不斷地向她道歉：『請再忍忍，就快要結束了！』
我和小舞錯肩而過，在那一剎那小舞突然撞偏身邊的警衛，似乎想要傳達某種訊息給我！「嗚嗯……闇威…..法！小音！」她的嘴完全沒動，但是聲音仍然透過膠帶傳出，我懂了，是阿法隆傳送了聲音過來，他想說什麼呢？要我小心暗威什麼法？
我看向阿法隆那邊，他的身邊出現一個黑影，那黑影快速地用手刀斬向阿法隆的背後，然後消失。阿法隆於是上身軟倒，他昏厥過去，大概。
我本能將身子往下沉，希望閃過那黑影的襲擊；而此時蒂法也已趕到小舞身邊，連我附近一共四名衛兵，在那數秒間也都被她的快拳通通擊昏。「來了！」蒂法低聲示意，我只見那黑影向蒂法揮出佯攻的手刀再變拳擊，但蒂法也快速回閃，還給對方一個前踢。
兩個人像是雙龍捲風一般互相碰撞、纏捲，完全無法看清楚她們的身影。「暗威…法……，難道是黯黑蒂法！？」我內心驚呼。這樣就能解釋為何雙方的動作都如此迅速，因為她們都懂得瞬移拳法！
貓此時大聲呼叫阿法隆，並且打算奔向他的所在地點，但是來不及了，阿法隆被警衛們抬走，蒂法還在與對手熱戰根本抽不開身；另一批警衛從側門湧出，他們在元首的命令下將貓與我團團圍住。
「放棄吧！蒂法。我們不打沒把握的仗。」控制者的聲音響起。
「否則這位貓老師……。」至少三支步槍指著貓。在威脅之下貓發出嗚嗚的低鳴聲，她只能憤怒地瞪著這些衛兵。當然，我也是目標之一，只不過這些衛兵僅將我好好地圍住，並沒有用槍指著我。
兩團黑影像是有默契般地雙雙跳開，龍捲風消失。
「什麼黯黑蒂法……，呸！妳這……，」蒂法氣呼呼地瞪著對方，她仍然擺好架式警戒著。
「嘿！我終於找到妳了呢，親愛的妹妹。」黑影說。
我在那包圍圈中睜大了眼睛。
那是學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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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沒有資格當我的姊姊！妳！」蒂法哽咽的聲音帶著憤怒，還有一點點的顫抖。她那穿著純白小背心的模樣，看起來格外地傷心。
我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黯黑蒂法一頭黑溜溜的長髮、窄小可愛的肩膀、黑色小背心露出雪白的小腹，加上修長的雙腿穿著黑色布鞋；熟悉的好身材透露著迷人性感的氣息，那模樣不是學姊是誰？
「發生那件事我也非常遺憾喏，妹妹。」學姊甩一下那頭長髮，非常沈重地踏出步閥。「不過，比起那遺憾，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得處理呢。」
「那就是回收田小姐與紅色羊。」控制者的聲音在空間迴盪。
「妳為什麼會來到這裡？為什麼要幫控制者！」我氣極了，怒吼的聲音劃破空間中的樂音；怎麼也沒想到破壞計畫的人居然是學姊！只要碰到困難，我還不斷回想她的教誨一路拼到現在，結果證明我根本就是個笨蛋！？
真是這樣嗎！？我的胸口開始劇烈起伏，整個人感到憤怒正在體內膨脹。不過，一想到紅羊少女那痛苦的表情，內心又開始自我克制：千萬不能再生氣了，冷靜！如果我的情緒導致阿尼瑪斯們害死了小羊，我不曉得貓老師和阿法隆還有沒有未來……。
「嘿，凜凜，這兩個問題答案都是一樣的。稍等回答妳喲。」學姊說完微微一笑，她轉頭對著蒂法示意：「請掛上這付羊的項鍊好嗎？為了那可憐的貓女士……，親愛的妹妹。」
不知何時，學姊的手上搖晃著一付青銅色的項鍊，而貓周遭的衛士們已經開好保險、對準了目標，只等著命令就可以開槍。
我對著蒂法猛力的搖頭：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掛上去！那是消失之鍊！掛上去能力都消失了，我們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可是除此之外沒有辦法：十幾支槍同時圍住貓，蒂法的瞬移再快也無法在開槍前打倒全部的衛士。我眼睜睜看著蒂法含淚戴上項鍊，她不耐煩地嘆氣，然後頹然坐下。
「真乖，姊姊疼妳。」學姊鬆了口氣，少了蒂法，相信接下來要處理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凜凜，很抱歉我們在這種情形下相見。我只能說，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之間的友誼……。」
「不必說了，我不可能再相信妳了。」我強壓下來的憤怒轉為失落與痛心，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
我為自己的單純而哭，我為貓老師而哭，我也為阿法隆、蒂法而哭。我強制自己吸了吸鼻子裡的淚水。我還是得忍住瀕臨潰堤的情緒，不到最後關頭我不能放棄希望。
唉！問題是我還忍得下去嗎？
學姊嘆了口氣，她向控制者點點頭之後，給貓老師一個命令：「把紅色羊放出來，我們就保證讓你和阿法隆平安回到台北。」
她講到『保證』這兩個字的時候，蒂法突然抬起頭來狠狠地瞪著學姊。
「怎麼樣呢？」學姊問貓。貓趴在地板上整個身子蜷曲，似乎連回答的力氣也沒有。阿法隆無法取得心之種子，就這樣回去對他們倆來說實在沒有意義。
「妳能保證什麼？哈哈哈哈~」蒂法突然尖聲笑了起來。「妳說啊，妳胸口的疤痕哪裡來的？妳這個妹妹是為什麼自殺的？妳說啊！！」蒂法強硬地站起身來，試圖靠近學姊繼續咆哮。
「封住她的嘴！把她帶下去，讓她跟青色羊關在一起！」學姊說，她的聲音異常冷酷。衛士們用準備好的膠帶封住她的嘴，然後將她整個人抬走。她咿咿唔唔的悶聲愈來愈小，終於消失在側門之中。
「貓老師，不要想討價還價。」學姊說。「我也可以殺了妳，直接請人偶召喚羊出來。妳覺得哪一個方式對妳們最好？嗯？」
貓最後流下眼淚，她嘆氣。「我要跟阿法隆在一起，就算他沒有心也沒關係了。那都是我的錯。」貓老師對著我一個字一個字緩緩地說，那原本清澄的雙眼蒙上悲痛欲死的灰濛。「真抱歉我無法履行承諾了，田小姐。」
「我也很抱歉喏，凜凜。」學姊插話。「妳之前是不是撿到了潘朵拉之盒呀？可能得請妳交出來囉！回台北的關鍵就在那盒子裡哪。」說著向警衛使了眼色。
我嘆氣。為了貓老師兩人的安全，我終究還是屈服了。警衛拿走了盒子跟鑰匙，元首女士則滿意地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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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姊的命令下，阿法隆再度被衛士們帶出來，這是控制者答應學姊的請求後下的決定，元首女士只好悻悻然地首肯。
「這樣妳就可以放心召喚羊了吧？嗯？」學姊對著貓說。
一切都已經完結，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阻止控制者了。貓老師緩緩地站起身來，打個寒顫後，隨即吟唱那最後的召喚。
召喚聲中我想起與她們相處過的一切：小舞幫我擺脫了男孩的糾纏，阿法隆幫我擊退了潘朵拉，而老師則讓我認識了紅羊少女……。說起來，羊少女真的救過我不少次呢！
『換成我們羊族的話來說，您是牧羊人喏。』紅羊少女這麼說過。我的心裡突然像是藍天一般的清澈－我若真的是牧羊人，那麼我可以命令羊嗎？
『……，只要真正的牧羊人出現，羊沒有不聽話的。』阿法隆也曾經對我說過，人偶在簽約前有向他提過這件事。只是那時候牧羊人是神祕未知的存在，沒人會對那句話認真。
這一瞬間我看到了希望：以學姊的舉動研判，她絕對還不知道我就是M市的牧羊人；雖然不知道人偶透露情報的動機何在，但現下的情況容不得我有任何遲疑，我做好了命令羊的準備。
一個黑影從鈴鐺中射出的光線末端漸漸放大，首先發出驚恐聲音的是學姊本人。
而我則睜大了眼睛。
這時召喚曲結束，那黑影也站了起來。
是紅羊少女，紅色羊早已不見蹤影。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學姊幾乎是跳著說話，我的內心充滿了報復性的快感。「為什麼會是女孩！貓老師妳沒搞鬼吧？」她憤怒地指著貓，邊說話邊發抖。
我的心反而異常平靜，因為我完全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快來我這邊，好孩子。」我無視衛士們的阻攔，嘴吧被封住的我用內心大聲地說話。「把多餘的阿尼瑪斯釋放掉，還原成為紅色之羊，然後我們去找青色羊吧！」
我看向貓，內心裡說著『我會帶著青色羊來救妳們的，請好好保重自己，等我回來！』貓的眼睛恢復了神色，像是聽懂我說的話語開始跳開包圍圈。
紅羊少女收到我的命令，不知道是透過我還是她的能力，我們倆人同時昇到半空之中。「主人！萬分抱歉，阿尼瑪斯已經衝破防壁，一大部分逃出來了。」
大量的阿尼瑪斯擾亂了衛士們的注意力，貓、小舞與阿法隆終於會合在一起。她們往角落的柱子躲去。
很好。我點頭。我看著學姊一邊尖叫一邊應付源源不絕的阿尼瑪斯，這個時機點真是剛剛好。數不清的阿尼瑪斯圍繞著學姊不斷進攻與出招，他們有的像過世的父親，有的酷似我的男友，總之真相之間裡充滿了男人，我想。真是令人舒暢。
妳就好好應付我送妳的男人吧！李先生、元首，還有該死的學姊。
我輕蔑地笑著，接著將少女擁入懷中，我和她一起進入心靈傳接的模式，羊妹妹與凜姊姊又開始一傳一接，她將剩下的阿尼瑪斯也解壓縮傳給我，然後我們的儀式結束。
學姊她們取代紅色羊成為阿尼瑪斯們的獵物，托她們的福紅色羊幸免於難。不過，畢竟她是成熟的黯黑蒂法，除了瞬移戰鬥，其他超極限技也相當精通，地面上學姊不停穿梭在控制者與阿尼瑪斯之間，而元首女士則與衛士們圍成一個堅固的方陣，在那中心不斷發出射擊的命令。
我和少女對望，她帶著眼淚說：「很抱歉喏，我的心之防壁不再堅固，主人。我沒辦法再變回羊的本體了。」
我點點頭，什麼話都不必多說。「抱歉的是我，好孩子。我的阿尼瑪斯讓妳失控了。」
少女的四周不斷湧出阿尼瑪斯，他們的數目多到一時之間回收不完。老實說，我沒想到阿尼瑪斯多到這種程度。
「主人，我保留了最後一點妳的心，在我消失前我可以還原成心的種子。這樣可以嗎？因為我感應到妳心裡的願望。」我將她擁入懷中，不斷親吻她的臉頰、頭髮。
「青色羊其實已經停止運作好一段時間了，牠也等著妳去召喚牠、啟動牠呢。」羊少女開始顫抖，她的眼神告訴我她沒時間了。
我主動將舌伸入她的嘴內，在那一瞬間我知道了羊的所在地，羊的原型，還有青色羊的形象。
我們都是製造出來的，都有產品編號。羊少女說。但青色羊不是。牠是M市的開始，也是M市的結束。她說。
真相之間裡面擠滿了阿尼瑪斯，學姊仍然不懈地戰鬥保護控制者，而元首女士仍尖叫著發號施令，在混亂外圍，角落的柱子旁瑟縮著貓老師、小舞與阿法隆。
只要主人願意，召喚牠就可以喚醒牠。羊少女聲音愈來愈微弱，我緊緊抱著她，深深不願她的離去。
「我們紅色羊在衰弱的時候就會消失喲」羊少女說。「一點一點回到青色羊的體內而去。」
所以只要妳跟著我消失的軌跡，就可以找到青色羊，就可以召喚牠囉。
我含著眼淚看羊少女一點一滴的消失，最後心之種子輕輕地掉落下來，而我接住。然後我轉頭看向阿法隆，他馬上懂得我的意思，將貓老師、小舞與他自己傳送到我的身邊。我牽住她們的手，在半空中飄浮著、追蹤著羊少女消失的軌跡前進。
「找到青色羊，自然就會找到男友。」我喃喃自語。
因為冷凍車就停在青色羊附近，透過羊少女先前的指引。
創作內容
【連載】青色羊(四十七)
小說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