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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RPG四期創作】終章.後日談

作者:VC│2023-04-28 20:49:03│巴幣:18│人氣:164



  765。

  歷劫過後的世界,歷經上百的輪迴後又再次開始了,然而這第七百六十五次的再次開始卻不復以往,沒有苦難的浩劫、而審判日與糾纏不放的終焉亦隨之遠去。再次睜眼所見是熟識的風景,那最後記憶的渡火焚城好似夢。沒錯。

  死亡的業火、荒蕪的黑雨、荼毒的大水、沙軍的鐵蹄,人們曾見過的悲劇、人們曾耳聞的哀嚎,那以難以抗衡的力量帶來審判的神之使者,那歷經的名為四災的苦痛,輪替的生死和不斷的犧牲,恍如一夢。

  但是,走到了第七百六十四次的盡頭的他們──身為其中一員的她,知道那不是夢。即使記憶有部分的缺損,然而那冒險、那旅途卻是真切的。

  『我們或許不會記得每一個故事,但,我們不會遺忘自己的故事。』

  「……」支著頭、半臥在柔軟沙發上的那女性,面無表情地看著電視轉播,一邊地從放在旁邊的零食袋裡取出餅乾,一邊地在透過那獅鬃色的雙目而接收信息時,將洋芋片送往嘴裡。即使隨著畫面上那也擁有金髮的男人話語吐露、告訴世人的訊息多驚人,她也一樣。

  就像上一次第七百六十四次的輪迴、甚至大概七百六十三、七百六十二……那自己不記得、也無法記憶的上百次輪迴,在那之中的自己,都一樣。不變地淡然、不變地從容、亦是不變地任性地如放足奔馳在大草原上的母豹,自由而無拘無束、更是不容。

  一頭齊整柔順的曦金色髮絲,穿著也是一貫居家風格、顯得清涼的小可愛和熱褲。就像那第七百六十四次,在當時世界僅存、唯一能住人的央之城。

  咖滋咖滋、好吃好吃……吃餅乾怎麼能不配飲料呢?她也有著這樣的常人習慣,咀嚼的同時伸手去取相同位在一旁的飲品。漫不經心地吃著、漫不經心地看著、聽著那眼熟、卻僅止於第七百六十四次的輪迴的印象,亦是他使人們知道,這被許多人嗤笑天方夜譚的事。

  尤克.特拉希爾,那畫面上的男人,在第七百六十四次的輪迴尾聲,將螢幕前那吃著洋芋片喝著可樂的琳絲、甚至許多人們,送下了名為終焉審判輪迴的舞臺。

  創世滅亡的世界機制、最初的兩位神之化身的代行者的放棄職責、因此而運轉的四災、終焉審判、還有自己的身分、名為光之種而令人咋舌的誇張計畫。

  尤其是光之種計畫──如同以自身為薪的那女孩,點亮了世界在不知盡頭何在的輪迴、與將過往履歷抹滅的虛構箱庭,那如今的第三道分歧。

  輪迴是在反覆的苦厄中尋找不知在哪、甚至存在與否都讓人信心搖擺的更好答案,而以自我的終焉為代價、在和如今截然不同的世界構築出了等同另一位個體的自己。

  終焉、輪迴。然後是審判……則是現在的樣貌。

  女孩奉獻自己而成為薪炎,照亮了這圓滿的結局……不,難免有缺憾。無論是誰、當然包含了現在電視前嘗試回想、但果然不行而蹙眉的琳絲。世界因她而有希望的光芒,而尤克更接手這光使世界復原、亦如現在。然而,燃盡的薪炎之子,卻僅存一抹殘灰。

  沒人記得她長什麼樣子、甚至連名字都不曉得,就像失去主角的故事。

  是啊,人們不記得她的故事……琳絲略顯恍惚地停下準備送到嘴邊、拿著洋芋片的手,她苦笑地呢喃著。就像尤克說的,人們不會記得每個故事。也許是單純地忘了、又或許是,遺忘就是故事的副作用。如同夢醒,很多時候都忘了內容。

  現在,就像這個情形──但同時,也像尤克說的。琳絲忘了那女孩的故事,卻還有在那第七百六十四次,自己的故事。四災、為了對抗命運的四個浩劫而結成的義勇軍、在那之中的夥伴與驚人動魄的旅途,有哭有笑、有相識相惜亦不免相離。

  即使,關於那故事中,最重要的那個身姿是如灰燼般。沒有她的樣貌、沒有她的聲音、沒有與她的言談、沒有與她的相處。缺憾、但這故事卻無疑是事實。即使記憶欠缺而充滿了說不出的矛盾,然而琳絲有這樣的感覺。

  即使在那第七百六十四次,琳絲記憶中與尤克的交流很少,甚至連其他質點者也是。她雖然表裡如一,是個愜意、歡快的人,但在社交上通常不會主動,那自來熟的一面是顯露在當彼此有了交流。更何況,他們身邊每次都像開記者會一樣擠了一團人,也不好搭話。

  但話說回來,雖然和尤克不熟,不過印象還是有的。四災義勇軍因他而有,正如總召的這個頭銜與地位,是他召集了大家,冷靜、果斷、自信、銳利、手腕高超,卻也細心而能體恤人。然而畫面上的他,即使和記憶中的長相一樣,卻有說不出的……陌生。

  並不是像另一個人,而是彷彿歷經什麼而大變的……不,琳絲也說不清這樣的感覺,甚至她懷疑也可能是自己錯覺。但那都是無關緊要的。

  『正在看的人啊——不要害怕前進,去完成屬於你們的故事吧。』

  「嗯~~~~~」轉播到了這裡,琳絲也吃完最後一塊洋芋片,她懶散地伸展雙臂,瞥了眼吊掛的時鐘,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說話、或回答畫面上的尤克。「好!」

  「……啊啊,琳絲大人,您真的又要走了嗎?」拄著杖的族中老人,蒼老的聲音透露不捨。他與送行的族人來到了一族據點的出入口。

  第七百六十五次開始後,沒有光害的阻絕,琳絲透過了一族的光之精靈與自己的表妹娜雅聯繫而得知情況。雖然對方要她放心,但她仍不禁想親自看看族人、更是家人的他們情況,於是回到族裡待了一段時間。

  回去後敘舊一番,包含族人暢談在央城的最後,自己是怎麼被空殼幹掉的。那一晚的宴會人們喝著酒、歡快地笑著。

  第七百六十五次回溯的時間點,是錨定在當初的光害那天,因此琳絲的本體還存於一族。回去後的她懷著感到奇妙的心情,注視自己的身體。那闔眼沉睡、懸浮在光柱中的自己,蘊含著結合了奧林匹斯源頭的三大神能,赫克特的神劍、阿波羅的神器、還有光與暗之寧芙,可以說是收納著這些超凡力量的容器。

  當年在弒神之炎的戰爭落幕、破除了一族的光之咒縛後,琳絲也回到一族,配合表妹娜雅而重整了一族。後來隨著時間過去,喜歡冒險闖蕩的本性發作,再加上終焉審判的四災預言,於是她就將自己的意識抽離,且具現成了如今的軀殼。

  第七百六十四次的死亡之災後,倖存的族人將她本來的軀體封進媒介,在逃到央城而雙方重逢時交還琳絲。

  但現在,已經不需要了──就讓「自己」好好地待在這吧。嗯嗯,琳絲點頭這麼想。

  「是啊。反正現在很好嘛。」她完全不在意地笑嘻嘻說,就和上次離開族裡一樣。說穿了,琳絲只不過是貢獻力量,讓一族在神能的庇護下免於外敵、並同時有了新興的發展。

  引進了琳絲喜歡的南方科技娛樂,再加上聰明的娜雅吸收外界知識,引導進行的文明改變,一族已經從原本的部落風,形成了城鎮,只是還保留著些族裡長老不能妥協的傳統。

  琳絲的神能之軀就像基地台,讓族人能夠享受人手一支機上網的便利,然而他們還穿著奧林匹斯風格似的簡單素白布料,並且上面繡有象徵一族的太陽標誌;而在都市風的建築間,聳立著太陽神阿波羅的神像、還有那先祖潔安米的紀念雕塑。

  無數的英魂、犧牲的英雄,正因此才有如今的光景。即使也許和他們想像有點差。但也沒什麼不好嘛。對吧?凱索亞大哥、沙馬夏大哥……琳絲滿意又帶著緬懷地心想。

  「保重,琳絲……姊姊。」那往往將感情內斂、成熟而精明讓人信賴,卻也因為太過堅強而什麼都自己來,讓人有點操心的表妹,娜雅,在眾人前,面對自己、難得地不加敬詞,一如當初自己離去的那天。因為她最清楚了,那任性的表姊的本心與志向。

  「嗯,各位保重,886。」沒啥語重心長、沒有離情繾綣,她戴著鴨舌帽、揹著米黃色的側背包,背影揮別。奔馳的豹難以阻攔,娜雅當然、而目送的族人亦明白。

  騎士、光日、女神,頭銜與責任並不能束縛她,更不該賦予她,因為琳絲的本性都不符合這些讓人追崇的詞。相反地,她不會讓人跟隨,率性而為、自由奔馳,熱情、又如風般的豹。再次地放足世界。

  不是守護哪的騎士、不是天之日、不是回應祈望的女神,她不拘泥於任何地方與準則。

  就像尤克說的,去完成自己的故事──而她,是冒險者。

  冒險的故事,永遠沒有句點。

  「……」

  尋光列車之上,那頭戴皮帽的男人坐在位子,慣常攜帶的弓置於座位側。足以承載許多人的這列車上,如今有許多乘客,各式各樣的臉孔,想必也有著各式各樣的故事吧。以帽簷下的天青色雙眼環視,那如往常、噙著清淺笑意的男人──奧菲斯,心想。

  終焉審判輪迴的故事結束了,真是可惜啊,翡翠.霜雨。他終究沒在那趟旅途,尋獲所謂的能為其犧牲的目標,無論人事物。然而也確實有收穫,無論是大開眼界的四災、或者在那當中人們的表現,都不乏撥動他那心弦。

  只可惜,那名為終焉審判輪迴的歌劇,最重要的角色卻被抹去,徒留無法追循究竟是什麼曲調什麼音色的殘響……呵,或許這也是趣味所在吧。

  故事結束了,那就去尋找下一個故事吧。就像現在車上的人們。尋光列車,承載那些願望。那未聞其名的女孩將光留給了世界。有人尋找失去的光、有人尋找心中的光、有人尋找未來的光、更有人像他、像那正坐在鄰座滑手機的女性。

  尋找存在於世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未知之光。

  那女孩燃燒自己、點亮了世界,但世間仍蟄伏著陰影,存在於混沌的人性中。今後,即使沒有四災那樣的黑暗,也仍然會有不同的邪影,惡意、陰謀、混亂、意圖讓世界蒙上黑暗的傢伙出現吧,但也有阻止他們,努力延續那女孩獻身而守護的光、而創造的光。

  純粹的惡意、純粹的善意,光與影、醜惡與美麗、殘酷與美好。

  奧菲斯心想。

  人們心想。

  這就是人心、這就是世界。

  今後,也將因此而有許多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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