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的下午,小姑娘來請我去張啟山帳裡。
也不知道是什麼事兒,看著小姑娘的臉色不是太好。我暗自提了心,跟在小姑娘身後進了帳。
張啟山坐在正中,右手邊坐了個穿著軍服的陌生人,此刻正捧著茶杯自顧自地喝茶。
「小妹。」張啟山起身來迎,動作卻不似以往熱絡。他朝著我點頭,一面向我介紹那個陌生人,「這位是我的同袍,陸建勛。」
陸建勛起身同我行了個禮,我微微福了福身,算是回禮。各自落座後,不等張啟山說話,陸建勛就自顧自地開了口,「陸某這次冒昧前來,是有要事相商。」
我眨了眨眼,不置可否,「我與陸長官素昧平生,也不知有何事可商量。」
「陸某唐突。」他衝我笑了笑,「聽聞您出身東北張家;這件事,與其說商量,不如說是相求。」
看著掛在陸建勛臉上的虛偽笑容,我忽然覺得一陣反胃。勉強壓下不適感,我唇角微勾,「這天下姓張的人多了去,陸長官怕不是認錯了吧。」
「我不會認錯。」陸建勛搖了搖頭,嘴角仍掛著那抹笑,「能夠出現在這兒,都不是常人。我說得對嗎?張靜安夫人?」
我心裡咯噔一聲,側過身,藉著端茶的動作瞥了張啟山一眼。
張啟山背著手,在陸建勛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打著只有張家人看得懂的手勢。
哦?這是談崩了?怪不得這人陰陽怪氣的。
抿著茶水,我垂下眼,「陸長官言重。別說我不是夫人;就算是,也斷無隨意應承他人的道理。」我擱下茶杯,刻意朝他苦笑,「啟山哥不過受人所託,照顧我些時日。他不放心我,才把我一起帶上罷了。」
陸建勛收了臉上的笑,瞅了瞅張啟山,臉上有些懷疑。
「夫人倒是客氣。」他不死心,還在試探著。
我輕笑出聲,「陸長官真是折煞我。這話要是傳出去叫夫人知曉,往後我又有何臉面在張家立足?還請您高抬貴手。」
「呵呵,小姐這是哪兒的話。我們也就是私下說說,絕不會讓小姐難做人。」陸建勛乾笑兩聲,像是要揭過不談一般。
我知道他不會輕易相信。不過是因為我咬死不認,他又無真憑實據,才不得不暫時放棄。
與張啟山一同送走陸建勛,回帳裡坐下,一時間竟是相對無言。
張啟山讓人把我的茶水換成薑茶,自己捧起茶杯一口乾了。
「他知道了多少?」我懶得跟他耗時間,直接問了出口。
「不多。」張啟山苦笑,「外家能知道的,他差不多都知道了。」
我倒抽一口涼氣,覺得頭開始疼了,「……這是出了內賊?」
「恐怕是如此。」張啟山蹙著眉,看起來頗為煩惱,「這人說是我同袍,實際上意見與我相左。我猜想,張家的秘密只是其次,藉此想扳倒我才是真。」
我瞪了他一眼。
張啟山在此處,不只是等著張起靈來將長老們的遺體入殮;恐怕也是想一窺本家守著的秘密。
這秘密到底與張靜安分不開。
可惜,我尚未完全成為張靜安。
摸了摸藏在懷裡的油紙包,我暗暗嘆了口氣。
***
人一沒事兒做,就愛瞎琢磨。
我懷孕後容易疲倦,沒法兒像以前那樣光活計就能做一整天。閒著閒著,腦袋就開始想著張家的事兒。
在瑤寨安頓下來前,我與他進了古樓一次。就是那次,讓我發現在靜安堂的書牆中,竟然還有暗格。
暗格裡,還是一本劄記;與以往我看見的筆記不同,這一本,年代雖然久遠,用的語句卻相對直白。
內容也更加匪夷所思。
根據這本劄記所說,張家的張靜安,並非每代都有。有時候,隔好幾代才會出現一個。
判斷的標準也很簡單,就是出生即為豎瞳的女娃。
當時看到這兒我就笑了:活了這麼些年,還真不知道我是豎瞳。
然而笑完之後,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我雖然有麒麟血,可小時候不過就是個耳朵聽不見的廢人,在這樣的家族中,竟然沒被拉到斗裡當血罐子……除非我真是豎瞳,否則無法解釋。
想明白後,竟有些不寒而慄。
在自己的帳子裡,我掏出懷裡的油紙包,回想那本劄記後面的內容。
要成為張靜安,需要的是血統與繼承。
血統指的是擁有豎瞳的麒麟血,這是與生俱來的條件。至於這血統來自哪裡?我有些猜想,可不完全確定。
繼承,就是這油紙包裡的屍蟞丹。服用丹藥,便是最後一道手續。
只是,要繼承什麼,我卻是毫無頭緒。
我拆開那油紙包,裡頭暗紅色的蠟丸就這樣顯露出來。
是不是,直接吞下去就能明白了?
捏起一顆丹藥,正猶豫著要不要往嘴裡送時,忽然有人從我身後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轉過身一看,是他。
「別吃!」他看似冷靜,語氣卻有那麼一絲氣急敗壞。
「你怎麼……」我很是訝異。若是往常,說好三日,那他必定三日才會出現。如今時日未到,他又為何來到此處?
況且此刻所有人都還醒著;他來,張啟山能不知道?
「他知道。」他看出我的疑問,只是簡單地回答。見我沒有要放下那顆丹藥的意思,他索性從我手上搶過丹藥,又拿過油紙重新包起,藏進自己的懷裡。
我被他弄懵了,只能呆站在原地,看著他幫我收拾東西。
「事情有變,今晚進古樓。」他沒一會兒就整理好一個小包袱交給我。
我沒接那包袱,只是看著他。猶豫了好半晌,我才輕聲問道:「睿坤,你是不是……」
是不是知道,我要如何成為張靜安?
是不是知道,張靜安究竟背負了何等的責任?
他把包袱塞到我手中,又握了握我的手,「別多想。」
我點點頭,嚥下了沒說出口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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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著寫著,她笑說感覺阿山哥的戲份還比男主角更多XDD
我看到要吞藥的那段時心裡想說「終於要變身了!」而感到興奮,但轉個念頭又想,女主角也實在太不懂事了,就不知道懷孕了不能亂吃成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