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已死去，蘭絲最後的盾牌業已毀壞，體認到此一事實的加百列，將軀殼化為迅子，利用固化時空暫時封住身後大批能源體的行動，以最快的速度鑽入量子力場，一心一意趕在他人之前率先出手。她轉眼間便來到蘭絲身旁，舉起即將毀壞的嫏姬奴絲之槍，往蘭絲刺去。
加百列語帶憐憫：「安息吧，舊時代的神，請務必，獲得您應有的長眠。」
「待汝方久。」蘭絲露出疲憊而滿足的笑容，那似乎是，幾千億個永恆以來，最真誠而幸福的笑容，她輕應：「賜孤一死。」
槍刃刺入蘭絲胸口，疼痛，卻令蘭絲感到快活，這是她期待已久的一刻，再怎樣的疼痛，她都能忍，都願意忍，都甘之如飴。帶來死亡的痛楚，可謂痛快。
沒人知道，神死去的一刻，世界將如何反應，就連蘭絲本人也不知曉。頃刻，刀刃與加百列一併消失，蘭絲身處空無一物的虛無，胸口的悸痛消失了。她看見遠端的白色人影，是自己，潔白無瑕的自己，亦是，蘭絲眼中的神之海。
「廣納萬物的孤之原身，終於，願意接納孤了？」這話，不帶責備，而是喜悅。
神之海仰天，短短的剎那間，百萬記憶閃爍虛空，一股詭異而熟悉的感受於蘭絲心中湧現。第一次？不是第一次——第七百七十七萬七千七百七十七次。
回憶，來得又急又猛。
「果然如此。」蘭絲確立了事實。
她看見行者，不一樣的行者——或是人類、獸族、龍人、男性、女性、以及無性的行者。然，即使外貌再有不同，他們異口同聲以百萬種不同的語言訴說同樣的期望：「就算現實如此，我還是希望妳能有個好結局。」
她看見慟者，形色各異的慟者——抑或人類、精靈、機械、男性、女性、甚至無性的慟者。他們以完全不同的語言但一貫的語氣低語：「世上總有無以企及的目標，終究只能怪我們太過無能。」
她看見戮者，外型互異的戮者——各為人類、神族、血族、男性、女性、乃至無性的戮者。他們語言各異，但傳達的意志堅定如一：「妳要是扛不起重擔，就分一點給我們吧。」
她看見弱者，外表不一的弱者——各是獸人、鬼族、男性、女性、無性、抑或雙性的弱者。縱然語言非一，心中的意念卻專精一至：「不可以放棄，就算弱小，我也會盡全力！」
她看見——王。
無論世代如何更迭，永遠於此的王。
王沉默不語，王堅定如山。
王只是，靜默堅守，寬容接納。
蘭絲，或許感到有些悲傷。
是悲傷嗎？她也不確定。
神之海沉默以對，潔白無色的雙脣文風不動，但意思十分明確。
準備好，接納死亡？
蘭絲，陷入沉思。
不同版本，不同時空，不同身分，不同種族的他們，將再次出現，試圖與世界抗爭並救下——下一個自己。
然而，無一倖免，他們將再次伴神同歸，在嘗試救贖自己的過程，一次次不斷死去。可笑，誠然遑無對抗世界的能耐，仍持續與之定奪勝敗，究竟為何？只為抓住那虛無飄渺，毫無價值的虛偽奇蹟？
蘭絲看見他們數百萬種死去的模樣，心生趣意。
可笑，究竟可笑。
深受自身知識侷限，乃至定律控制的他們，不過只是傀儡，而非能有自由意識的自由個體。自由意識不過只是個殘酷的玩笑，何來的「甘願奉獻」之說？
蘭絲諷刺般地疲笑：「汝可深知汝之愚？」
王者不語。
「汝可深知汝之庸？」
王者不語。
「汝可深知汝之盲？」
王者不語。
「汝當無知。」蘭絲嘆息：「若非如此，何以甘願追隨孤？」
伴神同行者，終將自取滅亡。
舊時代餘孽，終得隨君消逝。
詭異，這些人，為何再再出現？即使樣貌不同，依舊追求同樣目標，其存在，可是世界造物與時勢下的錯誤？抑或是琉璃體系下，自然產生的缺陷？或許，原因更簡單，他們只是石投湖畔，必定產生的無用漣漪。
對漣漪產生情感，是否荒唐？
荒唐，確實荒唐。
荒唐得蘭絲忍不住皺眉。
她走向白色的自己：「孤累了。」
神之海伸出手，等待蘭絲握上。
失禮了，七百七十七萬七千七百七十六次的自己，汝輩選擇了自滅，孤也一樣，奇蹟，就留給下一個自己尋覓吧。
前提是，奇蹟要能存在。
宛如疊加的量子態，蘭絲看見七百七十七萬七千七百七十六次的自己，做出同樣的選擇，一同握住神之海的手掌，一同進入初始化程序。完成循環？確實如此，但，循環本身沒有終點，在一次次的完成之中，重新開始，終無終止。所謂的死亡，僅僅只是將痛苦延續至下一個受害者。
真正完成循環的，是世界，而非神。
神，終究能夠獲取所有知識與回憶，於此，又怎麼說得上「完成」？
說破，只是一次次無窮無盡的循環，永無止境，不見盡頭。
一切終將忘卻。
蘭絲，縮回了手。
心中，出現一幕簡單的回憶，行者、戮者、慟者、弱者、王者、嫏姬奴絲與自己，坐在餐桌前，窩在簡單的火爐旁，一邊烤著野菜，一邊談論無意義的雜談，樸實無趣，簡約平淡。不論是談話、野菜、火爐，甚至餐桌，全都沒有一絲一毫重要性，但不知緣由，蘭絲此刻的心神，為此佔據，好似光滑玻璃桌上那抹也抹不去的水漬，有些令人煩雜，美妙的光影卻又有些引人入勝。
孤這是……不願被遺忘嗎？
還是……不願遺忘他們？
行者似水，平淡無奇，滋潤萬物。
慟者似地，隱蔽不顯，堅守不移。
戮者似風，來去自如，捎來生機。
弱者似火，微弱虛無，暖火搖曳。
王者似世，廣納百川，奉獻僅有。
心中迴盪與他們共處的最後時光，原本空蕩無物的內心，似乎，長出了某些東西，某種，隱晦幽冥的微光。
「我或許能打倒妳，卻無法改變妳。不過……我知道誰行。」她想起繼承者曾經的一席話。
她再想起過去與白神二世的對談。
「瑪娜，汝為何放棄神格，自願成為生物？」
「因為我喜歡與之共存，而非權威治理。」
「沒有神的琉璃，何來繁榮？」
「神？我們有妳。」
「妳要……把世界交給我？」
「妳定是位賢明君主，我知道。」
然事與願違。
蘭絲暗忖。
她看見過往的自己握住神之海的手，紛紛化為能量，回歸神之海，直到未來的某天，重新回到節點，記憶再度降臨。七百七十七萬七千七百七十六次，孤皆做出同樣抉擇，倘若，只是倘若，孤不回歸呢？
神之海笑了，一抹溫和的笑弧掛上潔白無瑕的神顏。
答案，早已顯著。
一旦拒絕死亡，蘭絲將承受過往七百七十七萬七千七百七十六個自己的能量與記憶，成為最完整而強大的自己，同時意味著，迎接第一位蘭絲的記憶，與其所有憎恨。想必，心中那微小而殘弱的餘火，定遭受惡意洪流摧殘，傾刻便消滅殆盡。
逆世而行，違神抗令，聽上去不令人亢奮嗎？
孤，這是怎了？
蘭絲好似，稍稍變得天真了些。
她碰觸胸口，殘破的嫏姬奴絲之槍再現，她忍住疼痛，咬牙拔出赤槍，吭也不吭，直立天地。「汝，還等什麼？」
七百七十七萬七千七百七十六位樣貌相異的蘭絲紛紛現身，她們各自擁握弒神槍，充斥散發無望與殘破的氣息。來自舊世界的恨意，於神之身固化，最終，選擇死去的神，帶著世界的憎恨一併消失，直到此刻，這洪流般的記憶——將由蘭絲隻身全部接收。
「汝之憎恨，由孤承受。」
百萬闇皇襲向蘭絲，以手中的弒神槍揮砍穿刺，每次攻擊都注入來自遙遠過往的恨意，針對精神與心靈的強烈衝擊，遠遠超過其對軀殼的傷害。一波波龐大的恨意無情襲來，哪怕只是一點，只要碰觸深處，都將把心中的餘火摧殘殆盡。蘭絲一方面以弒神槍抵禦，另一手緊摀胸口，彷彿物理上的防禦能提供心靈支柱，與人類待久，似乎連行為也受到同化。
她們不會停止，她們不懂停止，而是不斷以怨念持續攻擊，將所有惡意毫不保留注入蘭絲體內。7 x 77^7777 次的猛烈攻擊逼得蘭絲雙膝跪地，屈膝抱身，每每受擊，心中的怨恨就增長倍增，一旦失神，恨意便能鑽入漏洞，直達內心——不能，讓心中染上一絲憎恨，抵抗，抵抗。
群影中，一位與眾不同的蘭絲緩步靠近，只是四目相對，蘭絲便知所見為何——第一位蘭絲。
「隨它去吧。」對方低語：「汝當能永眠。」
「汝輩，真能安眠？」蘭絲反問。
「漣漪，必然之物，汝心生憐愛？」
「汝輩，行汝擇之道。孤，行孤擇之路。」
「汝豈有承擔萬世悲憤之器？」
蘭絲緩慢起身，直直看入對方空無的雙瞳：「與孤同行。」
雙方同時出手，弒神槍與弒神槍互相衝擊，引發強烈能量爆發，彼此不退讓，雙雙切穿暴漲的能源流再度揮斬，蘭絲向後跳躍，接著直線突刺——對方閃過鋒刃，砍去蘭絲護胸的左腕，重擊胸口，以槍身將她貫穿，並甩到遠方。
蘭絲奮力起身，再度遭受襲擊，對方一刀斬去雙腿，令之癱倒不起。第一位蘭絲俯視倒地的自己：「永眠吧，為了汝。琉璃、漣漪，任它去便是。」
蘭絲無力回應，她感受千秋萬世的憎恨逐漸滲入心中，宛如狂風，逐漸吹熄內心的微小餘火，對餘孽的感受，似乎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恨意與空無，是她長久以來早已習以為常的虛無感受。
「別了。」第一位蘭絲高舉槍刃，將情感與記憶注入鋒刀，向她砍下——
報應，是因果循環。
蘭絲諷笑，一切都是成不了神的自己，虧欠世界下的報應。
或許，下一個蘭絲，能引發奇蹟也說不定。
蘭絲閉上雙眼，讓命運接手。
「舊時代的過錯，就在這個世代結束。」蘭絲聽見熟悉的聲音。
黑色的刀刃，抵住來自赤槍的襲擊，握住刀柄的是一雙黑色的手套，手套的主人，是熟悉的身影：「您好嗎，第一位蘭絲？」
王者，以刃擋下襲擊。
蘭絲，未能理解眼前所見。
為何？王者出現於此？又是哪一個世代的王者？
第一位蘭絲並未困惑，她輕易識破眼前的王：「有時，記憶令人流連。」
記憶？
可不是嗎？眼前的王當然只能是個記憶。
「僅憑微小虛幻的記憶，當能承襲孤之憎惡？」第一位蘭絲莞爾。
「不要老嗆大叔小。」慟者拉動槍機，從陰影中現身。「有本事上床跟大叔對決。」
蘭絲困惑皺眉：「為何……汝輩……分明只是記憶……！」
「可不是嗎？我們就是扎扎實實的記憶。」行者跟上王者身後：「要知道，記憶這種東西，有時比本尊來得強悍。」
「不要把世界扛在身上，蘭蘭。」戮者碰碰蘭絲的臉頰：「那是我們的工作。」
「那個……我雖然幫不上忙，可是……可以陪您一起面對……」弱者顫抖的弱音此時此刻讓蘭絲感到一絲安穩。
「可笑。」第一位蘭絲文風不動：「微小漣漪，弱小餘火，何用之有？即便阻止了孤，可知仍存百萬餘世？」
那可不嗎？蘭絲心知肚明，即便餘孽記憶成功擋下第一位蘭絲，她卻不是唯一的威脅，百萬世代的自己，正蓄勢待發，等著摧毀這微弱的回憶。
「情況，似乎很不樂觀。」行者默忖：「但……」
「消失吧。」第一位蘭絲甩動槍刃，重斬王者：「永眠，方謂慈悲。」
黑刃穩穩接住赤槍，王者毫不退卻，雙瞳直線對上對手。第一位蘭絲頓時困惑，小小餘孽記憶，何以抵住猛烈攻勢？但馬上便理解，那把黑色的直劍並非個體——百萬把黑刃，彼此共振，產生量子疊加態——百萬記憶的共合體，第一的王，萬世之王，與最後的王，合而為一。
蘭絲，赫然領悟，眼前鮮明的他們——是百萬世代餘孽的集合體。
「別人的記憶，還挺有意思的。」百萬行者疊加的量子態，時而詭異，時而人性。
「單槍匹馬雖然不錯，但偶爾還是得來點老派團戰。」慟者端看閃爍不定的雙手，顯得意趣盎然。
戮者百般抱怨：「啊？結果所有世代的我裡面，就我最色？」
「我、我我我……還是一樣軟弱……啊嗚……」弱者不忍直視自身量子態。
蘭絲陷入茫然，或許，王早已知道這天即將到來，也或許，王僅是誤打誤撞。無論解答為何，王的作為確實發揮作用，那原本微小無為的回憶，逐漸化為火聚，只是回憶過往，那溫暖而恆定的力量，便更加熊烈。
王曾言：「至少，在離世前，為您獻上最後的回憶。」他如此堅持故我，難道全是為此？
還是……王只是……一心一意相信……孤？
可謂愚昧，愚昧至極。
王，全心全意，單純執著，豈不可畏？
孤，輸得徹底，心服口服，無悔無憾。
「為何抵抗？放棄掙扎，汝方得安息。」第一位蘭絲再度出手，襲向攤地的蘭絲。
王者上前迎敵。
後方百萬蘭絲同時襲來，行者，慟者，弱者紛紛作動，跟隨抗戰。
「呵，到頭來，孤竟是無能。」蘭絲殘笑。
戮者拍拍她：「沒這回事喔，還是有只限蘭蘭才做到的事。」
「只有孤做得到……？」
「對啊，而且妳早就知道答案了啦。」戮者跟上其他人，加入戰局。
只有孤做得到的事？
是呢，的確如此。
蘭絲握緊弒神槍，貼近胸口，細細回憶，過往的點滴——與弱者的拼圖遊戲、與慟者的湖畔散步、與戮者的共浴時刻、與行者的深夜交心，以及——與王者的午後喫茶。
簡單，樸實，平凡的微弱記憶。
此刻，平和而安心。
記憶逐漸擴張，蘭絲的雙腿與手腕慢慢復原，身上的傷痕逐漸消失，胸中篤定而強悍的火聚發出微弱而堅定的光輝，宛如暴雪中的殘火，殘而不熄。
蘭絲高舉弒神槍：「孤……我的同行者們，替我，開路吧。」
弱者：「好的！」
慟者：「等妳這句話很久了！」
戮者：「等等喔，姐姐我馬上幹爆這些蘭蘭～」
行者：「收到。」
王者：「敬請，稍待片刻。」
面對百萬蘭絲的襲擊，餘孽絲毫不退，以不同樣貌進行反擊，不同時代的記憶發出彼此各異的量子光輝，與過往的蘭絲回憶互相衝突，互相抵消，甚至彼此侵蝕。若非記憶，面對神，餘孽終將敗陣，然而正因為是記憶，得以握有些許勝算。餘孽與神，互相侵占，彼此衝擊，面對神洪量的惡意，餘孽以等量的善意回應。
惡意與善意的互相衝擊，千萬次的彼此侵占，出乎意料，出乎蘭絲本人的意料，餘孽，逐漸擊退過往的自己。
第一的蘭絲向後退開：「汝……何以拒絕孤？」
「拒絕？」蘭絲逼近對方：「何來拒絕之說？我要，吃下汝。」
第一的蘭絲以刃突襲，蘭絲以刃抵擋，破開攻擊，彈開刀刃，敞開雙臂，緊緊抱住她。「回到我的體內吧，讓記憶，消去汝的悲憤，讓我，接受汝的痛楚。」
「汝……決心選擇其他道路？」第一的蘭絲不甚困惑。
蘭絲頷首：「沒聽見王的話嗎？舊時代的過錯，該結束了。」
第一的蘭絲閉上雙眼，感受逐漸延燒胸口，乃至心中的微小餘火，一股溫暖而堅定的溫熱感逐漸侵占全身：「啊啊……汝的餘孽，著實不凡。」
「『我們』的餘孽。」
「呵呵……我們……嗎？」第一的蘭絲逐漸消失，化為靛霧，逐漸滲入蘭絲體內。
百萬蘭絲紛紛消散，一一回歸蘭絲之中，她奮力忍受同化時的痛楚，感受每一分一毫的憎恨與空虛，在餘孽的陪伴下，完成自身的大統一程序，拒絕死亡。
「我們的工作，到此結束。」慟者收起槍枝：「剩下的，萬事拜託了。」
「總的來說，挺有趣的啦。」戮者拍拍屁股：「好好照顧自己啊，蘭蘭。」
「雖然這樣說好像也沒幫助……可是……」弱者畏畏縮縮：「請您務必加油！」
「累了，就稍作休息。」行者拉下連身帽：「吃塊蛋糕。」
四人的記憶與蘭絲道別，便紛紛消失，回歸虛無。
王，站在遠方，準備好了茶點，與蘭絲一同享用。
兩人喝過茶，默默不語，只是體會彼此的陪伴。
「時間，差不多了。」王準備離去。
「王。」蘭絲開口。
「是？」
「汝，果真只是回憶？」
王者微笑：「您該早有定論。」
「……」蘭絲也露出微笑：「確實如此。」
王者欠身行禮：「與您，於此道別。」
「王。」蘭絲輕輕揮手：「謝謝。」
「任君差遣。」
/
蘭絲睜開雙眼，握住胸口的弒神槍，加百列為之一震：「怎——！？」
「切莫慌矣。」蘭絲拔出弒神槍，來自神之海的億萬能量洪流，瞬間加諸於身，能洗去靈魂的大量暴漲能源，傾刻注入蘭絲的精神，痛楚、記憶、力量，一併霸佔神體。曾經失去的能量，此時此刻，以百萬倍之量回歸己身。
龐大的能源瞬時擠破琉璃、蒸發成千上億的能源體、抹去一切生機、摒除所有過往遺跡。在萬物回歸神之海以前，蘭絲以自身能量抓住琉璃中的每一顆原子，承受神之海能量注入體內的同時，逆轉時序，讓世界回到——失去力量以前的時序。
/
行者睜開厚重的眼皮，從硬實的木桌上爬起，他左顧右盼，一時間感到疑惑，許久之後，方以理解——啊，是夢啊，真是怪夢。
看到旁邊依舊呼呼大睡流口水的蘿莉女武神，替她蓋上外套。他習慣性拿起玻璃片，上頭只有一則訊息：「到我身旁。」是蘭絲的訊息。
神令如山，還是乖乖上工比較實在。
行者穿上連身外套，打著哈欠出門去。
嗯？
行者再度拿起玻璃片查看訊息，困惑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