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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 雪花聖誕讚歌頌於午夜時

藍夜 | 2022-03-21 08:59:26 | 巴幣 2 | 人氣 99

連載中帕特羅
資料夾簡介
一個平凡小鎮裡的人發生各種事

「兩張全票,祝你玩得開心!好好的大吃一頓吧!」伴隨著從市區湧進的人潮,卡布奇諾玫瑰緊接著昨日在愛洛之夢一年一度的聖誕派對,第二天的狂歡開始了。

  羅萍娜微笑著向客人揮揮手,轉身迎接大排長龍的人潮,下一位客人是一個無精打采的少女。

  「一個人?」

  「嗯。」

  羅萍娜收下票根:「沒有跟茉莉一起來?」

  賽拉聞言沈默的點點頭,側過身子走進了會場。羅萍娜回頭看了看她,轉身戴上營業笑容繼續接待湧進的下一位客人。容貌普通的棕髮女子、胖胖的金髮大叔、灰髮的肌肉男⋯⋯來的人各式各樣,看得出這場派對非常受鎮民歡迎。她看著卡布奇諾玫瑰素來寧靜的大廳裡,吵雜喧騰的人聲,混雜著女歌手高昂的聖誕頌歌,或細聲輕笑或興奮高喊,交談聲四周環繞,高高的天花板垂下長長的絲線垂釣裝飾小燈與鈴鐺,點點金光,高高低低,一閃一閃地晃了眼,刺激著負荷過重的腦細胞。

  ***

  收拾完昨日派對留下的殘局,席妮坐在藤製搖椅上,就著月光小酌。

  現在的愛落之夢暗沉沉,空蕩蕩的,所有的人潮都湧去了遠方的卡布奇諾玫瑰,身後的大廳角落堆著成疊的緞帶,被肢解的聖誕樹,一盒盒的裝飾品,小天使在陰暗的角落看不清笑容,桌巾靜靜躺著,地板剛被拖把狠狠洗刷,露出光潔樸素以至於有些寒酸的表面,愛洛之夢的夜晚寧靜無風。她舉杯把這幅靜物畫裝進暗紅紫的葡萄酒搖晃,一飲而盡。

  她閉著眼睛向後靠,忽然感到一陣涼風伴隨著腳步聲,她睜眼對上一雙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藍眼。

  「爸,你來這裏幹嘛?」她本應冷淡的聲音因為醉意而嘶啞。

  「⋯⋯沒幹嘛。」

  「那你走啊!」

  「丫頭,我告訴過你,老子⋯⋯呼!」他像是想像過去一般大吼,卻在最後關頭緊急煞車,只是重重吐氣。他應該也累了。

  「妳、妳昨天,派對⋯⋯」他憋紅臉才奮力出聲,好似耗盡了所有力氣,席妮偏著頭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底一片冰涼,等他爆發然後破口大罵,說她是個我行我素的女人,那種失去傳統精神的東西搬不上台面云云。他一直以來都這樣,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王,濃密、紅色的獅子鬃毛似的鬍子,襯著他蠻橫不講理的面孔,從來不聽任何人,或是說,席妮的意見。

  「派對,辦的,很⋯⋯不錯。」

  ***

  莫名的劈啪聲刺痛著羅萍娜的耳膜,不過她未曾讓這些表現在僵硬的笑臉上。她來到帕特羅後第一次遇到這麼多人,像在公司那個桌子長的無盡遠的辦公桌,不同的是這裏滿是歡笑。她覺得身體不舒服,燈光讓她的頭暈,人氣使她呼吸不順,她自己的心跳太吵雜;可是她同時又覺得大腦過於興奮,無法專注思考。

  「我剛聽到天花板傳來劈啪聲,我去找我哥。」摩蕾雅輕聲道。但她語畢,天花板劈啪作響,金光凌亂竄過一整片吊燈,霎時天昏地暗。

  「怎麼回事!」「只是斷電吧。」「鎮上的家有一半都是關著燈的,這裡的耗電率有那麼大?」「有人看到我家傑米嗎?」「我的天呀!」「我討厭黑漆漆的!」

  「羅萍娜,抱歉,交給你處理。我去看監控。」摩蕾雅快步去了後場。

  「各位!」羅萍娜舉起麥克風高呼,但不意外的麥克風也斷電了。她盡可能扯高自己不常大聲講話的嗓子:「請冷靜!有可能是線路過熱了,已經有工作人員前去修理了!請不要推擠!」她一邊說著,眼睛逐漸適應的黑暗,她快速移動到備用攜帶式音響旁,看見一名棕髮女子拿著麥克風不知所措站在那裡,也許是被嚇壞的工讀生。

  「請你去出口左手邊,那裡是緊急服務台,這裡我負責。」羅萍娜拍拍女子的肩,她像驚弓之鳥般快速逃走。羅萍娜打開連接的麥克風重複方才的廣播:「請冷靜!已經有工作人員前去處理現場情況,請各位不要驚慌,不要推擠以免受傷!如有遺失的物品、或與同行人走失,請至後門出口左手邊的紅色燈處排隊報告,會有工作人員用廣播系統協助!再重複一次⋯⋯」

***

  「再重複一次,已經有工作人員⋯⋯」

  賽拉摀住耳朵。備用音響雖然足夠大聲,但音質實在是不堪入耳,周圍人流堵塞,她被牛仔褲、絨毛大衣、絲質洋裝、皮包扣環連續蹭過,皮膚上一下子接收過多觸感,私人區域被侵犯著,令人焦躁的不適感。經過的人把她推擠到角落,她個子不高,淹沒在一片鴉黑的人海,空氣混濁,冷掉的食物、奶油、香水、汗水、狐臭味爭先恐後衝擊腦細胞,她感覺胃在翻攪,剛塞進肚裡的法式千層眼看就要成為衝出喉頭的嘔吐物。

  賽拉討厭這種擁擠卻孤獨的黑暗。她盲目地鑽出人群,摀著鼻子跌跌撞撞的衝出門口,外頭黑的連雪花都看不見。有一團落在肩上,水漬在羊毛連身裙上散開——她沒有把置物櫃裡的東西拿出來。走到屋簷下,她抱著肩膀,靠牆,緩緩屈膝滑下,茫然地瞪視前方從屋簷片片砸落的雪團,任由積雪弄濕散落的裙擺。

  背後的牆傳來啪答啪答的跑步聲,賽拉把臉埋進膝蓋,閉眼阻止淚水噴發。克勞里不會害怕黑暗。
  
  ***

  「圭先生,跟我來。」在摩蕾雅的通知下報警後,跑上樓去處理電路的摩爾感覺衣角被拉扯,回頭對上一雙凜然的霜眸。

  「卡羅,你想做什麼?」

  「你們的總電源在地下室吧?快帶我過去!我想我知道些什麼。」那平時冷淡的嗓音難得高亢起來,摩爾不再多言,拉起對方手臂跑下階梯。

  乒乒砰砰,年代久遠的樓梯發出抗議的聲響。摩爾一路飛奔下樓,瑟維爾在他身後氣喘吁吁,一個滑壘摩爾煞車,準備撞開門,卻發現總電源門口被鎖住了。看來瑟維爾大概是看到有人跑進裡面,這種混蛋真是找死,摩爾等著門一開就報警。

  「卡羅,你退後。」摩爾側過身子,一記迴旋踢——門被踢出一個大坑,但並沒有開啟。裡頭傳來悉悉簌簌的聲響,果然如摩蕾雅去監控室看到的,總電源控制室,被闖入了。

  「你這隻大猩猩真是魯莽。」瑟維爾冷冷的說,摩爾皺起眉正要回話,,卻見對方從口袋裡掏出金色U形髮夾走向前,插進鑰匙孔。一番熟練的操作,門竟然開了。

  摩爾踢開門,兩名男子驚慌地瞪著他們。這兩人連臉都不遮,看來是偽裝成客人進來,摩爾面無表情的走上前,腳步聲發出回音,微弱的月光斜射,高大的影子籠罩著二人。他低頭緩緩掃視,兩人呼吸愈發急促,其中一名男子腿軟跪地。總電控制房裡,寒氣沈沈。

  另一名男子低頭,忽地衝撞,目標是摩爾身後的人——摩爾暗罵一聲,瑟維爾以成年男人而言十分瘦小,像男子現在這樣把他夾進懷裡並掐住纖細的頸子簡直輕而易舉。他望向摩爾露出挑釁的笑容:「不想看這傢伙被掐死,就給我乖乖待著。」

  摩爾快速掃視周遭,綠眸瞇起,然後看見一小片金屬亮光。瑟維爾朝他緩緩點頭。

  摩爾拿起手機以閃光模式拍了好幾張照片。鏡頭閃光照在兩人驚慌憤怒的臉上,嚇到跪地的男子喊:「不、不准、傳照片、報警!」狹持著瑟維爾的人道:「這個落後小鎮沒有無線網路,你不可能傳照片去報警的,聽我們的話!」突然他手指甲被一個尖刺插入,痛的他立即鬆開瑟維爾。原來是瑟維爾的金屬髮夾。

  摩爾道:「警察局離這裡一公里,我跑六分鐘就到了。」語畢,跨步轉身跳窗跑步,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男子大罵一聲,摀著還在滲血的指甲追了上去。

  瑟維爾嘀咕道:「臭猩猩。」他看向另一名跪在地上的人:「去把總電源開了,否則⋯⋯我還有一包髮夾」

***

  「派對、辦的、很⋯⋯不錯。」父親從紅色鬍鬚吐出的,竟是如同聖誕禮物般美麗的話語,這是夢,席妮放下玻璃杯,敲擊的聲音很微弱,但堅定而清脆,這不是夢。

  她緩慢站起身,張嘴,又合起,又張嘴,雙手無措的滯空,父親鬍鬚上白白的是霜雪,也是歲月的痕跡,短短三留下的細長的斑駁白痕。他的聲音嘶啞。以前去KTV狂歡後,他的聲音就會變成這樣,她永遠記得。他從來不會丟下未完的歌曲離開,但布朗叔叔一通電話他卻坐了一天的火車過來。他笑起來了,只是一個久違的、她以前認為很自大的微笑,但他的眼角旁不該有那麼多細紋,眼神不該有乞求,眉頭不該那麼溫柔。

  她恍惚向前,每步都踏在如雲的積雪上,他張開了臂膀,父女倆靜靜相擁。白雪落在他們相同的紅色鬈髮,與眼淚一樣濕暖的融化。

***

  燈亮了。

  眾人瞬間屏息,會場靜默幾秒,而後爆出歡呼,大家欣喜瘋狂的尖叫跳躍,氣氛甚至比斷電前更火熱。

  「終於亮了!」「耶!蛋糕還沒吃完!」「DJ,我要點一首『你是我的光』!」「可以繼續跳舞了!」「噢!傑米,來我這裡!」

  羅萍娜試試廣播系統:「各位,光回來了,嗨起來吧!」太好了!廣播系統正常運作。摩蕾雅不知何時溜回來:「請讓人把音樂開大聲點,我不想讓警笛驚擾民眾。」

  「警笛?」羅萍娜低聲驚嘆:「有人闖進來?」

  「監控顯示有兩個男人去關了總電源,所以我把他們鎖在裡面,然後叫了警察。但我哥和瑟維爾有點雞婆,差點讓人跑掉⋯⋯算了,反正最後電源在警察來前開了,沒讓客人等,也算好事。」摩蕾雅壓低聲音道,羅萍娜差點沒抑制住驚呼。

  「天哪!卡羅先生和摩爾沒事吧?」

  「嗯,沒事。」摩蕾雅難得露出淺淡的酒窩:「大家都好起來了。」

***
  
「賽拉!你怎麼在這裏?你身上都是雪!」

  賽拉抬起頭,視野中,一名金髮少年氣喘吁吁的看著她。是應該在與媽媽團聚的克勞里。雪花在他的身邊成了細小的金粉。亮光,金黃,無所不在的散落,在鞋帶鬆散的皮靴,一長一短的褲腳,大衣,鑲了一圈毛邊的袖口,扣子解開,上下劇烈起伏的胸膛,染成金色的髮絲,垂落在通紅的臉頰旁,麋鹿般的暖棕色雙眼,像個狼狽卻閃耀的天使。

  像那場金色的夢。

  賽拉站起身,支支吾吾無法開口,克勞里走近,直到她僵硬空舉的指尖碰到他溫暖的臉龐。克勞里飛快脫下大衣,要披在她身上時,賽拉領悟到這不是夢。她一把推開他。

  「你才是為什麼在這裏⋯⋯你明明說了你不會來!」她的聲音被哭腔弄的黏成一團:「你幹嘛總是捉弄我,明明、只是個克勞里!我、我才、不需要你過來,去和你哥相親相愛啊!我⋯⋯一個人就好、一個人就好,我明明就算一個人不好也沒有人在意,你為什麼⋯⋯」她被淚水哽得說不出話,逼近少年,雙拳無力的捶打他的胸口。然後他抓住她的手,下一刻,她落在一個金色的懷抱中。

  「對不起、對不起⋯⋯下次不丟你一個了。能在聖誕節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愛怎麼揍我罵我隨便你,讓我抱一下吧,你的手好冷。」

  克勞里鬆開她,彎身為她披上大衣。他的臉離她好近,幾縷髮絲垂在她眼前。她喜歡金髮,因為小時候的床邊故事裡,天使的頭髮都是金色;但其實她深深著迷於克勞里沒有染金時、原本的髮色,比他的眼睛略淺,焦糖般溫和的棕色,那種顏色更溫暖,天堂般的柔和色調,是賽拉所愛的。

  他的鼻息帶著暖意,她能看清棕色睫毛上的細小雪花。掂起腳尖,側頭,她的雙唇貼在紅撲撲的、布滿雀斑的柔軟面頰。和看上去一樣溫暖。

***
  
「舉起手!不准動!」

  警察很快制服了那兩人,把他們用警車載走。摩爾看向瑟維爾,他雙手扶著膝蓋半蹲,氣喘吁吁,卻堅持不拿下黑色口罩,汗水從被連帽遮蓋的額頭滑下。

  「你拿掉口罩吧。不然會被悶死。」摩爾走向前,瑟維爾那雙冰藍的眼凌厲的瞪著他:「不行。」

  「你不想給別人看到自己的臉?」

  「不想。」

  「我會背對你的,拿掉。」摩爾轉身,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眼前是卡布奇諾玫瑰,燈火再度通明,裡頭歡笑不斷,遠方一名少年攜著紅髮少女在回去小鎮的路上。摩爾打從懂事以來,身邊的人總是來來去去,有時候是不得已,有時候是被他推開,還有些是自己疏離了。

  但是幸好有聖誕節,這個團聚的日子裡,小鎮上的人們齊聚,離去的人都回來了,在同一片星空下歡唱讚歌。

  「我不能看你的臉嗎?」他問,「明明我連你青春期長滿痘子的黑歷史照片都看過了。還是說你現在皮膚還是很差?」

  身後的人一頓,開口時聲線顫抖:「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聽到你自稱席妮前男友時我快笑瘋了。你確實很愛她,但身為根本看不上女人的⋯⋯扯這種謊真是太搞笑了。」

  「⋯⋯你閉嘴。你是怎麽知道的?」

  「為什麼叫我大猩猩?明明你取名的品味挺好的。瑟維爾·卡羅是個好名字。」

  「⋯⋯你知道了,你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摩爾柔聲道,「我不會說出去。打從你走進卡布奇諾玫瑰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也從未向任何人說。」

  「我實在是太好奇了。」摩爾做了總結。

  「我要轉過來了。如果你還想逃避,就繼續戴著你的帽子和口罩。」

  他轉過身。

  站在雪地上的,是一名年輕男子。與愛洛先生相同的銳利藍眼,長年遮掩的白皙臉頰上,曾是青春痘生長的痕跡被金色的雀斑取代,它們如星空般散落,橫過高挺而翹起的鼻梁。摩爾在照片裡看到的,笑的張揚的雙唇此刻緊緊抿起。原本削剪至三寸的髮經過三年,長成了紅絲緞般柔軟的長直髮,豔麗的髮色與席妮如出一轍。

  「沙圭爾·愛洛,」摩爾走近他,「你也回來了。」

  冰藍的雙眸毫不畏懼的迎向他,映著飄落的雪。從咖啡店傳來的聖誕讚歌停了。







創作回應

初代超越之神_丹列♆
你很棒、聰明、機智...你永遠不會停下腳步!你從愛好中獲得樂趣並給別人帶來快樂。這個偉大的聲音就像來自宇宙倫理之父的釘子,這很酷,喪禮上的每個點子都會和它一起殺了我。

至於現在,我會一直看你的好書!
2023-05-11 00:0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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