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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esy第一章:殞神》 -06.一體雙魂-

巖覺梵 | 2021-12-04 19:54:49 | 巴幣 2 | 人氣 122

連載中Heresy第一章:殞神
資料夾簡介
命運的齒輪再次轉動,牽連著失去記憶的少年范特斯,與神秘的組織"異教"展開的故事。

-06.一體雙魂-

兩名穿著獸皮甲的信使一前一後的踏入議事堂,面對整個廳堂內數十對異樣的眼光,他們的臉上仍然充滿了自信。

范特斯已經從座位起身,趨前迎接兩名來使,臉上堆著毫不虛掩的僵硬笑容。

「不久前你們才挑釁進犯我們的哨點……」范特斯刻意讓他們看見頭上的繃帶:「敢問……你們為何在這種敏感時刻前來求見?」

「如您所說,在不久前你我兩軍於前線兵戎相見。」來使倒是無所拘謹,開門見山的說:「我軍一支微不足道的小部隊,對陣一座重兵把守的哨站,甚至雨團長、首領您也親上前線......結果,異教軍險勝。」

明明身在敵軍本部,卻有種說出這種刻意挑釁的發言,范特斯兩手插腰,想聽聽看他究竟要發表何等高論。

「我軍裝備之『齒蛇』火雷銃,是足以改寫戰爭史的重大發明,僅需若干砲手,便能抗衡百千大軍,由此得證,兩軍實力懸殊,已分勝負。」信使雖個頭雖不高,卻趾高氣昂:「因此,吾等奉貝恩卡多將軍之命,前來勸降。」

「我軍隨時都能用強硬的手段結束戰爭……但貝恩卡多將軍想避免毫無意義的傷亡,特派我們前來勸說。」席位間的神官和督軍們那憤恨難平卻又拿自己莫可奈何的表情,正是信使想要看見的。他很清楚異教這幫受教條制約,又死要面子的傢伙,就算恨的牙癢癢卻也不會對來使出手。

「請明辨現況!」使者毫無顧忌、不可一世的宣示:「只要異教投誠,看在同為鬼族的份上,大可免你們一死!」

「……。」范特斯輕輕拍了拍來使的肩膀:「兩位不辭辛勞而來辛苦了。」

看著遭到如此挑釁卻只能陪笑的范特斯,信使篤定,這憑空冒出的新首領早在不久前見識了真正的戰場之後,就沒了敢與殞神軍犯沖的膽子。

「為了能盡早終結戰火亂世,在下義不容辭。」此刻,他甚至有預感,自己即將成為改寫黑明界歷史的偉大說客。

「只是……我有一些問題,想請教閣下為我解惑。」范特斯話鋒一轉:「就我所知,黑冥界不像人間界能大量的生產火藥作為發射藥使用,縱使後來成功以"赤銀"的粉末模仿出高爆武器,卻也因為赤銀產量稀少,無法達到裝備軍隊的產量而作罷。造成了百年來,鬼族始終不熱衷於研發仿造人類的火器,」

「……你說的沒錯......」看著眼前著小子突然跟自己講著只要是鬼族們都知道的事情,信使有些摸不著頭腦。

「既然如此,你口中所謂的『齒蛇火雷銃』,肯定也同樣是用赤銀作為發射藥,證據就是......你們因為產量的低下只能給一隻不到十人的砲兵小隊裝備......」

「非、非也!」信使急忙插嘴:「我軍使用的.....」

范特斯強硬的打斷了信使:「你們使用的是更加先進的機密成份,只要假以時日改進原型,就足以裝備殞神全軍,我猜你是想這麼說,對吧?」

信使啞口無言,幾乎全給范特斯說中了。

「以軍事實力差距做為威脅手段,非常直白而且有效的談判方案。」范特斯仍然在微笑著:「尤其在兩軍交鋒之時,這種謊話極具煽動力。」

「但是我聞到了......那武器擊發時燃燒的氣味。為了這個,我可是直接穿越火線親自去證明的。」
雨和瑪拉拉一愣,突然明白了當時范特斯為何制定了讓他們兩人製造騷動吸引敵人注
意力的作戰方案。

他打算親自站在那群扛著火砲的傢伙面前,弄清楚那武器的來歷。

「你……你親自衝入了敵陣?」

「是啊,那發火箭彈就這麼從我耳旁掃過。」他步步進逼信使,那抹善意的笑容在他眼中已經漸漸變成了不祥扭曲的瘋狂。「我的鼻腔內全都是赤銀燃燒後的刺鼻氣味。」

信使難以置信,竟然有個首領層級的傢伙會拿自己的命來作為籌碼,只為了一探那所謂"最新科技"的虛實?然而,還有一點更令他不解的......

「但是......赤銀火器這麼罕見的武器,就算是久經沙場的老兵都不見得親眼見過,這說不通啊......你這種年紀的黃毛小子,為什麼能分辨得出它燃燒時的氣味?」

「正因為是黃毛小子,你們才會用這種策略來勸降。」

「將花費了這麼多年時間總算湊成十人規模的火砲部隊派出殲滅我方哨站,以此讓我們對你們持有新型態戰爭兵器信以為真,然後讓那個初剛上任立足未穩的"新首領"心生恐懼,然後投降殞神軍。」

「擒賊先擒王,你們很清楚我才是那個下達決策的人,就像你們也認為,異教怎麼會派出一個沒沒無聞的小子來接任首領......是否異教已經亂了陣腳,即將自我毀滅?」



「但是很不巧......」他深藍色的瞳孔中反射出信使冷汗直流的驚恐表情,隨後,被一團混濁的金色光芒給侵蝕。「"赤銀火器"正巧是由我領導開發的項目。」

「你說......什麼?」

「至於……」范特斯眼中閃過一絲戾氣:「我個人對您的"歸降提議"的看法則是……」

——喀啦。

范特斯突然冷不防的將手掌蓋在使者的下巴上,只聽見一聲清脆的聲響,來使重重的摔倒在地,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整個腦袋被硬生生翻折了半圈。

「……你!」後面的隨從嚇了一大跳,驚恐地看著死不瞑目的信使,難以置信的瞪著瞬間下了殺手的范特斯。

「回去轉告你們的『將軍』。」范特斯的口吻毫無生氣,有如一具行屍走肉似的。

「叫他把最強的部隊集結起來……我一次處理。」

陷入震驚的神官們看著那名隨從連滾帶爬逃離的背影,冰終於按耐不住,拍桌站起:「你到底在想什麼!?你知道自己這麼做的後果嗎?」

「這下我們必須要跟他們全面開戰了……」傑勒調整了一下坐姿:「我認為這是下下策。」

范特斯背對眾人,瞪著地上的屍體攥緊發抖的拳頭。

「不然你們誰回答我……這場拖了十幾年的戰爭,死在戰場上的士兵們成百上千,你們還想讓這堆屍如山的亂世再持續十幾年嗎?」

雨跟凌寂聽到這番話,愣住了。傑勒也焦慮的搓著手。

「對你們這群麻木不仁的傢伙而言,傷亡早就只剩下統計數字。你們在意過什麼?你們只唯獨在意雪的死,難道只有她的命才是命嗎……?」范特斯義憤填膺的喝斥眾神官:「你們真讓我感到可悲。我可不記得雪首領是這樣教導你們…….」

刷的一聲,一把鋒利的長刀緊緊貼在范特斯臉上。

「……聽著,我不管你是什麼神奇預言石板的神選者還是什麼鬼的。」
嵐握著長數尺的太刀斜抵在范特斯的喉嚨上,刀鋒與他的眼神一樣寒氣逼人。
「你最好別汙辱她……否則我會立刻把你的腦袋梟下來。」

雨等人大驚,沒想到嵐居然會做出這種激進犯上的行為。

「呵......是這樣嗎?」范特斯毫無懼色,刻意加重語氣,雙方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程度:「我會記住的。」

嵐瞪著他,慢慢將刀收回了鞘中。

「這場歹戲拖棚的戰爭,我會讓它作個了結。」范特斯用力抖了一下領口,丟下話頭也不回的走出議事堂:「有興趣的,我們在地圖室會合。」

這場會議依然不歡而散。
數十分鐘之後,地圖室內只出現了幾名有意參與討論的人員。
雨、傑勒……以及凌寂。

范特斯頗意外的看著凌寂。
「你剛剛與說客的對話頗有己見,而且你也確實通過了守門犬試煉證明自己的能力。」凌寂雖然語氣依然冷淡,但至少能感覺到善意:「第一次會面的時候我對你有些失禮,在此我是要致歉。」

「謝謝你這麼明事理。」范特斯點點頭。

「再怎麼說我也是黑白分明的人。」凌寂自己找了個位子坐下:「不過這不是我今天來這裡的重點,對吧?」

「希望你確實有了作戰策略。」傑勒聽出了她的意思。

「沒錯,這場戰役恐怕直接關聯著異教的存亡,我可不能讓你自己一個人亂搞。」凌寂撐著臉,等著看范特斯表演。

「在這之前,我想再向雨團長請教一下目前我們全軍在前線的部署狀況。」

「請聽我分析。」雨示意眾人看向牆上釘著的大地圖,那張地圖完整的紀錄了黑冥界的地形以及異教的軍力配置。

「穿過貝約聖地前的荒漠繼續朝東北方前進是一大片綿延的峽谷,而殞神軍的本部:禍靈之丘,正是藏在這一大片荒谷當中,我們估計人數大約在三千人左右。」雨的指尖在地圖上游移著。「禍靈之丘和貝約聖地中間這片荒漠,是雙方的高衝突區域,因此我們設立了大量的哨點來掌握敵情。」

「但是分散的哨點也容易成為敵軍各個擊破的目標。」范特斯捏著下巴沉思著,想起那日的情景:「如果正面進軍,荒漠峽谷就是關鍵的決勝點……」

「我粗略解釋一下我們的軍力佈置。」雨抽起腰間的匕首,在石板上留下數條淺淺的白色刮痕:「以二十名兵侍為一個『集團軍』,由一名破軍士領導。而五十個破軍士編制的集團軍將合為一個『陣』,由一名督軍指揮。」

「首領您與神官們則可以直接指揮督軍和陣內所有階級的士兵。」

范特斯點點頭。

「除了目前已經深在前線哨點的衛哨陣,我們目前能調派的總兵力,集中在神官與首領你的身上,雨團長並無配賦下轄的直屬兵團。」傑勒補充。

「那麼,直接說結論吧,我們擁有多少可用軍力?」

「四個步兵陣及一個弓箭陣。約五千兩百餘人」。

「只有五千……雖然對比殞神軍的預估兵力我方更多,但其實也稱不上絕對優勢。」

「而且那些尚未認可你的神官恐怕不會出戰,但......你仍然可以直接指揮他們下轄所屬的士兵。」傑勒停頓了一下:「你身為首領擁有著全軍的總指揮權。」

「不、我覺得現在強硬的行使這些權力恐怕會導致他們對我更加反彈。」
范特斯微微低著頭,神情有些黯然:「只能用手邊的兵力做最大程度的發揮。」

「我同意你的判斷,非常明理而且正確,但是……」凌寂不解的問:「你為什麼,會想在這種立場不穩的時刻發動全面戰爭?」

「……。」范特斯突然面有難色,沉思了許久後,他回答道:「我總覺得,自己有個使命要將殞神軍和異教軍的戰役作出了斷。」

他拾起桌上的文獻資料和地圖:「請給我一些時間思考一下,我會盡快再次招集你們說我的進軍方案。」

散會後,傑勒與范特斯離開了地圖室。

「凌寂,等一下。」正準備起身的凌寂,卻被雨喚住:「我......有件事情我想請妳協助。」

「什麼?」

「妳管理的教團文庫裡面,是否有史料文獻可以查詢到歷代首領的紀錄與描述?」

「只要不要是年代過度久遠或紀錄缺失的,我都能查到。」

「是嗎......」

「是關於范特斯的事,對吧?」

雨一愣。

「妳從和他結束那場戰鬥回來之後,就一直在觀察他。」凌寂整理了一下衣襬:「時而困惑、時而恐懼。」

「......對。」雨重重的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感覺又好像是我多心了。」

「如果妳指的是他的轉變,我也稍稍的......有一些察覺。」

「如果要我形容第一次見面時的他,怯弱、徬徨、對周圍的一切都十分陌生而且不信任。但是今天的他,果決、躁動、心事重重,就像非常急於要對殞神軍發難。」

「甚至他的眼神,他說話的方式,都改變了。」經凌寂這麼一提,雨又回想起當時在戰場上直接犧牲了一名士兵來取得敵軍資訊時,他的目光。

現在回想起來,她感覺到不寒而慄。

「而且,他一個在石棺內沉睡了至少十幾年的人,又是從哪裡得知"赤銀火器"這近年才由我軍研發的實驗武器的?」果然,凌寂從他的話語中也發現了不自然的部分。
「是啊,赤銀火器......」雨不安的嚥下唾沫:「是前首領領導開發的項目。」

「范特斯,他是個充滿了謎團的人,所以我早預料到妳會採取行動。」凌寂壓低音量,提防的望著門口:「所以,這跟你想請我找查先代首領的資料有關嗎?」

「啊、是啊。」

「我想請你幫我查閱的是,第四十五代首領……」

「奎羅.咒薩斯。」


入夜,浸潤在墨液中的羽毛筆畫過平鋪在桌面的地圖上,細碎的書寫聲被靜謐的夜晚無限放大。

瑪拉拉蹲坐在范特斯身旁,疑惑的看著他漏夜未眠塗塗畫畫了好幾次的地圖。

「主人,很晚了,不先休息嗎?」瑪拉拉側過頭,一雙大眼直勾勾的盯著范特斯:「雨
姐姐說你身體才剛恢復元氣,不能太操勞。」

范特斯苦惱的揉著眉心:「等等就要休息了,再給我一點時間。」

「瑪拉拉想幫忙,但是……瑪拉拉看不懂。」說完,她嘟起嘴,氣鼓鼓的瞪著地圖。

「我在預想最適當的進軍路線……必須根據地形規劃出對我軍有利的作戰環境。」范特 斯嘶了一聲,發出懊惱的氣音,又在剛畫上的線條打了個小叉。

「主人以前打過仗嗎?」

筆尖停住。「……沒有。應該說,就算有我恐怕也記不得了。」

「因為主人對這些東西看起來好像很了解,會不會,主人的記憶正在慢慢恢復?」瑪拉拉開了話匣子就停不下嘴,好奇的搖著尾巴不停追問:「主人搞不好以前是很厲害的指揮者也說不定?」

「這我也不清楚……我現在僅有的記憶……」突然,那間傍晚的教室情景像幻燈片一樣出現。

「……在我醒來之前,我是個學生。平凡無奇的高中生。」

「……高中?」瑪拉拉皺眉。

「啊……對不起,我說的是人間界的名詞,你聽不懂是正常的。」范特斯的筆尖繼續在地圖上行走起來,一邊跟瑪拉拉解釋著關於人間界的一切,那個存在自己印象中,栩栩如生的一切。

最後,他提到了小雪。提到了那個故事。

「最後……主人就醒來了。」瑪拉拉目瞪口呆,這曲折離奇的故事可以說是讓她大開眼界。

「是啊……所以那時候我才會認出妳的名字,但事實上我醒來時才第一次真正的見到妳本人。」

「命運,指引著我們來到這裡。」瑪拉拉突然板著臉說了個很深奧的結論,看她的語氣肯定是以前讀書時在哪裡學來的。

范特斯先是一愣,接著被瑪拉拉的表情給逗笑了。

「哈哈!主人笑了~」瑪拉拉瞇著眼笑開。「第一次看到主人笑了!」

「啊、是啊。」范特斯有點不好意思的搔搔臉。「我還沒跟任何人說過那些記憶,說出來後總覺得舒坦多了。」

「真是太好了,主人那時候在戰場上時突然變得好可怕,瑪拉拉本來還很擔心……」

「很可怕嗎……對不起。」

「不知道該怎麼說,那時候我感覺……自己的想法混雜著另一個意志。」

「好像是從我傳喚?你們是這樣稱呼它的對吧?傳喚出那把長杖之後,這種奇怪的感覺就時不時出現,包含妳剛剛問的……我擬定進軍路線這件事。」范特斯注視眼前那充滿自己『陌生』筆跡的地圖:「我不精通戰鬥,甚至根本不懂怎麼指揮,但是構想與念頭一波一波的自然湧現出來。我不了解自己……這讓我很害怕……」

看著陷入恐慌的范特斯,瑪拉拉抿嘴,突然站到了椅子上,將手輕輕覆上了他的頭。

「以前瑪拉拉不安時,雪主人總會這樣給瑪拉拉摸摸頭。」她直視著范特斯的雙眼,溫柔的微笑著:「別擔心,雪主人將主人帶回這裡一定有她的理由,一定會有方法讓主人取回記憶的。」

「而瑪拉拉也知道了自己守著古墓、守著沉睡的主人這麼多年的理由,這是瑪拉拉的使命……瑪拉拉會陪著主人一起找回記憶的。」

范特斯看著瑪拉拉真誠的眼神,強忍著不斷湧出的情緒,只是用力的點點頭。

「先休息吧、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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