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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悚短篇】追獵驚魂夜

大理石 | 2021-10-27 23:11:28 | 巴幣 26 | 人氣 306


※萬聖節的時候被殺人魔盯上應該也算是很稀鬆平常的狀況吧?



----------《追獵驚魂夜》

  側座窗台邊的克莉絲汀聽著摯友艾波描述著奎斯多湖的各種可能性,沒有惱人的喬裝大屁孩、沒有令人作嘔的笑臉燈籠,只有美好的夜色與三手冰鎮啤酒,她們說什麼都不能錯過這次的連假旅行。
  
  「小騷貨,你有在聽我說話嗎?」艾波抓著一盒疑似保險套的物品問道。
  
  克莉絲汀意興闌珊地回答:「在你突然告訴我你男朋友也要加入之前,我很認真。」
  
  「拜託,你們又不是不認識!」
  
  「重點不是這個,我是說,我以為這是一趟比較屬於"閨蜜性質"的戶外活動!」
  
  「我的天啊,你不會是想在落葉堆前分享指甲油塗裝心得吧?噢!我都忘了,在此之前你還得先學會塗指甲油才行呢,鋼鐵處女!」
  
  「認真一點啦!」她笑鬧著把小抱枕扔向艾波。
  
  遭受攻擊的艾波也不甘示弱地把未拆封的衛生棉當武器扔了回去。「好大的膽子!」
  
  關於這趟旅行的突發問題又一次在嘻笑聲中被擱置了,等克莉絲汀察覺時,她已經隨同一位陌生男子坐進了陌生的後車座中,現場氣氛異常尷尬,她甚至不敢回頭確認那位乘客的樣貌。
  
  負責開車的是艾波的男友凱恩,而艾波則坐在副駕駛座上,兩人活像是準備把小孩送去魔鬼秋令營的父母,畢竟此行一別就是一周後見。永別了,小妖魔們!他們的肢體語言無不透露出對於自由的渴望,但為人父母總是要假裝一下,於是他們一邊假意替孩子們盤點隨身物品、準備好緊急醫療箱、再三叮嚀著千萬別亂吃野地裡的美麗蘑菇,另一邊則小聲偷渡著午夜摔角的秘密暗號,兩人不安分的手交互搓揉、兩對電眼交叉傳情。只要再幾個小時,他們就能重回惡魔之子降世前的蜜月時光了。
  
  「我的媽呀......」克莉絲汀把圍巾蓋在臉上,試圖逃避眼前的一切。
  
  她懷疑旁邊的陌生男人就是知道了會目睹這局可怕的小情侶劇場才選擇一睡不醒,現在克莉絲汀也打算這麼做了。
  
  
  
  從大學宿舍至奎斯多湖需要開上六小時的路,路上楓林正紅、秋風鼓譟,簡約的大木板告訴來客前有本州最壯麗的湖岸與親切的小鎮,然而克莉絲汀發現她始終無法不去在意坐在身旁的意外訪客,尤其是對方打從上車開始就戴著眼罩、毛毯附體,一副決心與世界斷絕聯繫的模樣,可是克莉絲汀一直找不到機會開口發問,等到眾人抵達了路上的休息站用餐時,她才終於藉著上廁所的機會向艾波問到了多出來的第四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是我老哥。」艾波輕鬆地帶過。
  
  坐穩馬桶的克莉絲汀面對如此衝擊性的真相,她決定先呼一出口解放下體的嘆息,接著才大喊:「啥?艾波,你不能這樣!」
  
  「拜託,小克,就當作個善事吧!」
  
  「我看起來像是高級女公關嗎?」
  
  「不,你看起來像是高中輔導老師。」
  
  有如腳踩口香糖的惱怒感沾上了克莉絲汀,她抗議著:「艾波,這跟一開始計畫的完全不一樣,我們本來應該高高興興地開著車到奎斯多湖享受垂釣的樂趣,接著再去萍克萊克體驗紅鹿國家公園的壯麗,回頭時還要去看看聖諾曼大教堂找神父為我們這一年累積的煩惱懺悔,然後在轉角的紀念品店買個自己用不到的垃圾......就我們兩個,紀念長達十三年的友誼。」
  
  「現在不過就是在多兩個嘛。」
  
  「我甚至今天才知道你有個老哥!」
  
  「他是我繼父那邊的孩子,我們不是很熟,真的,你了的,」艾波對著鏡子擠眉弄眼了一番,順道描述著自己純真美好的想法,「可是你知道嗎?今年夏天我竟然感受到我們存在一種......親兄妹般的聯繫,我認同了彼此身為家人的事實,而既然是家人,有困難就該互相幫助才對,如今他正面臨人生中的極端低潮期,非常需要有人帶他出來散心,那麼對於一個社恐末期患者來說,還有誰比我更適合擔任這個人選?」
  
  家人一詞讓克莉絲汀毫無招架之力。「那你在出發前就該先說明啊!」
  
  「你又沒問!」
  
  「老天爺......我真的覺得自己會被你氣到折壽十年......好吧,所以他是怎樣的人?他不是啥噁男吧?」
  
  艾波形容他的哥哥馬帝納斯——現在她都直接暱稱為馬丁——艾波形容他像是一隻受傷松鼠,非常敏感且害羞。只是按照克莉絲汀這一路上的觀察來看,說馬丁是吃了一罐安眠藥的松鼠或許還比較恰當才對。
  
  據說馬丁最近換份新工作,但卻嚴重地適應不良,這導致了他晚上常常會睡不著覺,鎖不緊的精神螺絲掉滿地,而艾波在這個暑假回家時正巧撞見了馬丁最糟糕的一面,也因為這個契機,他們好好談了一會兒,包括討論了馬丁那雙黑眼圈是不是他晚上玩樂團時忘了卸下的煙燻妝。
  
  馬丁說不是,但艾波始終保持懷疑態度。
  
  後來馬丁的老闆推薦了推薦了一個不錯的心理師,並強調馬丁一定得去看診個幾次才能回到工作崗位上,接著心理師又建議馬丁應該去湖邊散散心,最好是奎斯多湖,他能在那嘗試依靠自然之力重新掌握自己的心靈。事到如今,命運的巧合讓艾波的使命感油然而生,她認為自己有必要幫助這位可憐無助的哥哥。
  
  「也不能說因為我們要去湖邊露營非得帶上他吧?」克莉絲汀質疑。
  
  「但車子是馬丁的。」
  
  「我們又不是沒錢可以租車。」
  
  「他還提供了旅遊資金。」
  
  「什麼?你還拿了人家錢?」
  
  「他是我的老大哥,給點零用錢不算什麼吧?」艾波壓低音量,好像自己在講些甚麼見不得光的秘密。
  
  克莉絲汀回想起自己從姊姊那唯一得到的東西就是一條沾了烤肉醬的破褲子,所謂的年長手足會給零用錢這種事實在太魔幻了。「不行,你得立刻還回去,還記得你的新年誓言嗎?"不做無功受祿者,不當甜心小淫娃",下一句?」
  
  艾波翻著白眼接力說道:「"自食其力、無醉上課"。」
  
  「對,太棒了!既然你還記得,那就當個有原則的乖女孩,好嗎?」
  
  艾波見克莉絲汀難以說服,於是她決定使用殺手鐧。「我有提過馬丁很喜歡看邪典片嗎?我是敬謝不敏啦,那個啥帕索里尼的甚麼一百三十天......」
  
  「《索多瑪的一百二十天》?」克莉絲汀回答,而後她又不禁想道。艾波擅自替人加十天也未免太殘忍了。
  
  「對,就是這樣,總之他也是個邪典片鑑賞家,我相信你們一定能聊得非常愉快!」
  
  關於小眾興趣這點,克莉絲汀其實並不是真的那麼想要和同好見面,一來很尷尬、二來很尷尬,同為小眾愛好者,他們開口吐出的第一句話彷彿就是在考驗彼此對於興趣的專業程度與知識量一樣,此等壓力堪比山大,另外就算是在網路上她也不期待有人真的會在自己的影評下方給出一串熱烈的回應,這就有點像是在逼她重新寫一份讀書心得做反饋,不然就有失小眾愛好者的顏面,可是克莉絲汀又很希望有人給點回應證明自己並不是因為妄想症發作才在夢中瞧見了這部片子。就結論來說,還是看完電影後去翻翻別人的影評最輕鬆了。
  
  無論如何,與同好面對所需要的勇氣與必須面對的矛盾實在太大了,這導致克莉絲汀一路上都在想著未來要怎麼試探馬丁才恰當,艾波也樂得開心,因為這彷彿是克莉絲汀默許了這段行程的小小更動。令克莉絲汀不敢置信的是,馬丁竟然就這樣一路睡到了露營區停車場,一連八個小時毫無反應,用死人般的睡相都不足以描述他的安詳姿態。
  
  經歷一番輪番呼喚未果後,克莉絲汀、艾波與凱恩三人便站在車外一陣苦思,他們在想要不要乾脆把馬丁扔在車上就算了,反正都是要睡,沒甚麼比讓他睡在自己車上更好的事了。
  
  凱恩雙手環胸,並說:「艾波,你兄弟看起來像是一個禮拜沒睡了,你確定他沒事嗎?」
  
  馬丁以一陣顫抖做回應,他嘴上發出奇怪的囈喃:我的香蕉......
  
  充滿使命感的艾波在掙扎了莫約四分之一秒後就決定帶大家直接往營地的方向前進。「我不知道,他看起來總是很累,但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他現在睡得很好。」
  
  克莉絲汀問:「馬丁之前是做什麼的?」
  
  「好像是工程師吧?我聽馬修常常在和馬丁談甚麼點三八、氣閥傳動什麼的。」
  
  馬修就是艾波的繼父,他是去年才正式和艾波的母親艾瑪從情侶關係升格至夫妻關係。艾波對馬修沒甚麼特別的感想,她只知道對方出手很大方,然後有兩個兒子,其中一個死了,另一個正睡死在車上。
  
  接下來的話題一直都是繞著馬丁轉,克莉絲汀很好奇為什麼心理師指定要馬丁到奎斯多湖散心,艾波則一字不漏地把馬丁轉達的話給說了出來:醫生說奎斯多湖很棒,因為他以前曾和妻子一起在那體驗了一場刺激且具有啟發性的靈修課。
  
  比起艾波家的奇聞軼事,克莉絲汀更在意樹林的節慶裝飾,她注意到那接高聳入天的橡樹上頭雕刻了一些奇怪的符號,裝飾用的假吊死者滲著奇怪的深色液體,隨意擺放在地的半成品南瓜頭更是遭人蓄意破壞,整體氛圍讓人覺得非常不難受,還好遠離管理站外林子沒甚麼異樣,只能說當地經營者對節慶裝飾的品味還有待加強。
  
  奎斯多湖相當大,湖的周遭被一片更為廣大的林地所佔據,而眾人預約好的露營地位在南側的湖岸,湖的正北側就是小鎮的所在之地,夜晚中的小鎮仍舊亮著,只是從露營區的位置來看,那些燈火的強度近乎星光,也很難得知那是漁船還是街燈的發出的光芒。
  
  沒幾下功夫,三人便迅速地架好了三張帳篷,暖心的溝火與美味的食物也安排妥當了,大家吃飽喝足,一路歡笑不斷,實際上情況遠比克莉絲汀想像中的還要好。畢竟就如同艾波所言,她又不是不認得凱恩,而且凱恩可是出了名的交際大師,有他在絕對不無聊。克莉絲汀完全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在八個小時之前會覺得兩個女人獨自出來露營會很有趣,一個是書呆子、一個是連電腦都不會用夜店咖,別說是垂釣了,她們甚至連釣餌長啥樣都不知道,當初克莉絲汀絕對是被甚麼東西纏上了才會同意艾波那套從某本心靈雞湯書抄來的自我追尋之旅。
  
  同時,又一個飛快的進展,克莉絲汀已經成為了一盞溫度飆破三百度的鹵素燈泡,艾波跟凱恩為了避難只好輕快地拿著酒與小甜點躲到不受光害滋擾的角落觀星。如今碩大的營地只剩一個女人,如果她接下來不趕快把那頭金髮染成棕色,接下來大概會有變態殺人狂跑出來把她虐殺致死也說不一定。
  
  正當克莉絲汀犯愁之際,一個年輕女性從遠處的營地走來,她好奇地問道:「嘿,你的朋友們呢?」
  
  那位女性有如長年參與鐵人比賽的運動員,其健朗的體格充滿了能把黑夜驅散的太陽之力。克莉絲汀有點訝異竟然會有人主動跑過來找自己搭話,畢竟她不像艾波一樣是個人氣磁鐵,克莉絲汀就是克莉絲汀,一個十足十的研究室地縛靈,她的人生伴侶是前途無量的量子力學,外遇則是壞壞的弦理論,有時候克莉絲汀的確會對社交抱持著一定程度的憧憬,最後她發現聽聞艾波分享哪位教授當過甜心老爹之類的趣聞似乎也算是一種社交體驗,所以她早早就放棄了真實世界的交流,潛心與物理學共舞。
  
  好在她不是真的怪咖,如果真的怪到不能溝通,她今晚應該會留在研究室裡觀看最新上串流的片子《粉色之窗》才對。那是一部講述某個女人打算用經血給窗子上色的奇怪故事。
  
  「嗨,你聽說過《粉色之窗》嗎?」克莉絲汀傻笑地說。
  
  「噢、那是部......我聽說過,那是部很特殊的電影。」
  
  克莉絲汀坦承自己的確是怪咖,還好現在挽回形象還來得及。「哈哈哈,別認真!開個玩笑罷了,哈......你問我的朋友們?他們兩個去共度甜蜜時光了!」
  
  「就留下你一個人在這?這樣太不厚道了吧?」
  
  「沒事,我習慣了,就當獨自旅行也不錯,我還能獨佔所有的棉花糖呢!」
  
  眼見兩人之間的僵持稍微舒緩,那位女性立刻自我介紹說:「我叫莎曼珊,朋友都叫我莎莎。」
  
  「很高興認識你,我叫克莉絲汀,叫我小克就行了。」
  
  她們交出慣例性的握手,這表示兩人已經達成了初步的社會性交流。
  
  「其實我是想來邀請你們參加我們這邊的驚悚故事之夜,這種活動人太少的話一點意思都沒有!」
  
  「噢!故事分享會!他們倆個大概會很樂意,但我大概.......」
  
  莎曼珊沒聽到後面那句話就急著回答:「太好了!我們的營地就在那,假如有興趣的話就過來一趟吧!」
  
  「當、當然,一會兒就去!」
  
  「等你唷,小克!」莎曼珊俏皮回道。
  
  那位女性在離開的路上還時不時回頭看看克莉絲汀,並以無聲的手勢說明自己朋友的營地在遠處的十三號營地,直到克莉絲汀揮手表示知道了,對方才放下心來以散步速度消失在樹群間。
  
  雖然正值連假期間,但由於大多數的人都選擇了去參加派對,所以出門的人比預期中的要少很多,會在這種時間點來露營的人就更少了,整片奎斯多湖畔露營區幾乎呈現包場狀態,而當珊曼莎走後,這股虛無感也變得更加濃烈。摯友為愛離去、新伴從未醒過,這片營地顯然就是為了孤苦老女人而準備的終極墳場,要是營地裡的獨行俠再不有所行動,此生恐怕就要宣告提早完結了——克莉斯汀呆愣了一會兒,隨後她毅然決然地走向莎曼珊的營地湊熱鬧,在此之前克莉絲汀不忘打電話和艾波知會一下,以免他們回來找不到人,而艾波跟凱恩似乎正忙著,結果克莉絲汀直到通話結束前也不曉得他們有沒有聽清楚自己要去哪。
  
  
  
  莎曼珊熱烈地迎接了克莉絲汀的造訪,而莎曼珊的朋友也紛紛向克莉絲汀自我介紹。
  
  包含莎曼珊在內,十三號營地共有四個人,坐在木墩上抽菸的疑似四分衛的短紅髮男子名叫大衛,盤坐在乾地上的大嗓子眼鏡男名叫鮑伯,坐在小露營椅上喝氣泡水的陰鬱胖女人叫溫蒂,這當中溫蒂和鮑伯是情侶,不過兩人都非常克制地沒有現場秀一手濃情密意,反倒是大衛對珊曼莎的追求一目了然,可惜莎曼珊是個百年級別的感情神木,她甚至弄不明白為什麼只有自己的位子旁多了一張擺放神秘邀請卡的小餐桌,結果索性就當桌子不存在了。
  
  「再講最後一個故事,我們就去東側的舊屋探險。」大衛說道。
  
  莎曼珊覺得不妥,她說:「我聽管理員說最近營區外不太安全。」
  
  溫蒂說:「你是說哪種不安全?眼睛上的還是人身安全上的?雖然我對看人打野砲滿有興趣就是了。」
  
  「當然是人身安全上的不安全囉!這附近不太好的傳聞,像是失蹤甚麼的......總之我們明天再去探險吧。」
  
  鮑伯興致勃勃地說:「我出門前做過一點小調查,莎莎說的那個傳聞可出名了,但我看了覺得沒啥可信度,那東比較像是各種經典鄉野傳說大雜燴,只是炒氣氛用的吧。」
  
  克莉絲汀聽了有點緊張,而鮑伯則將這件事當作最後一則故事說了出來。故事的具體骨幹大致如下:奎斯多湖有個鳥頭人身的惡魔,它每年都會殺幾個人當消遣,此舉直至今日已持續五十年餘,期間所有追捕都宣告失敗,最後官方顏面盡失,索性出手掩蓋了奎斯多惡魔的傳聞,如今惡魔的殺戮大業無能能擋,後來甚至還有崇拜者會親自挑選犧牲者獻給那名魔鬼,而這些犧牲者無一例外,全都是不潔的外地人。
  
  克莉絲汀忍不住回應:「這聽起來很不太合理。」
  
  溫蒂懶散地幫腔:「的確,我不是很懂那種每年少幾個人但不會有人在意的發展,你不能因為警察是智障就假設人家的家人也是智障啊,鮑比。」
  
  看似不喜歡這種小道傳聞的莎曼珊也加入討論,她說:「搞不好這裡有個大型邪教組織,這樣就合理多了吧?畢竟都有瘋狂崇拜者了,那接下來的情節肯定走不出邪教!」
  
  「我也覺得我媽上的教會像個邪教,天曉得創始人是發了甚麼神經才不准信徒吃蝦,因為他對甲殼類過敏嗎?」
  
  現在反倒是大衛不耐煩了,因為他急著想要執行驚喜告白行動。「既然大家都不信,我們不如就親自去驗證一下,如何?」
  
  克莉絲汀原本打算跟去湊熱鬧,結果一封訊息通知打斷了她的想法。原來是艾波的哥哥馬丁醒了找不到人,心理非常慌亂,因此艾波求著克莉絲汀趕快回去陪陪她的兄弟。「——我——抱歉,我朋友的兄弟剛才在車上睡昏頭了,現在才醒來,看來我得先回去帶個路才行。」
  
  大衛聽聞後喜形於色,因為這樣珊曼莎就不會拉著新朋友克莉絲汀陪在一旁當拒馬,而他也有機會告白了。「沒事!兄弟要緊!我是說,很高興你來聽我們講故事,但畢竟這裡的路很複雜,你恐怕得趕快去找人,不然對方很可能會不小心走錯路掉進水裡。」
  
  莎曼珊一臉惋惜,她看起來是真心捨不得克莉絲汀離去,不過既然有要緊事,她也不方面強留了。「很高興認識你,小克,也許明天我們還能和你以及你的朋友一同到湖中島探險。」
  
  莎曼珊的真誠直爽讓克莉絲汀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信賴感,她不敢相信自己突然明白了什麼是理想的朋友。換個角度想,也許是因為艾波比起朋友更像是克莉絲汀的寵物,換言之克莉絲汀從來沒交過真正的現實中的朋友。
  
  缺乏現實滋潤,永遠的社交孤兒,而且從未搞清楚自己的量子伴侶究竟身在何方,又貪戀M理論帶來的歡愉。太可悲了。
  
  「當然,我們明天見吧!」克莉絲汀回答。
  
  告別之後克莉絲汀就踩著略為愉快的步伐往回走,不一會兒,她在返程途中看見自己所在的七號營地附近多了一個睡袋,睡袋裡躺的就是馬丁,他按照艾波的指示找到了正確的地點,結果慌亂沒多久就又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仔細一看,克莉絲汀發現就松鼠而言馬丁的體格實在太壯了,也許他吃安眠藥的時候還配了一大罐乳清蛋白也說不定。老實說吧,克莉絲汀發現馬丁長的還挺帥的,凌亂的黑色短髮、堅毅平實的下巴、惹人憐愛的陰鬱黑眼圈、還有一張上相的岩鑿之臉,雖然她不曉得兩人是否真的會談論電影,但如同現在這樣只是看著對方的睡容也沒甚麼不好的。
  
  「噗嚕嚕噗嚕嚕......呵......凸凸凸......芭樂......嘻......」馬丁再次吐出了意味不明的夢話,克莉絲汀忍不住為此發出憐愛的感嘆聲。
  
  一段時間後,艾波與凱恩頂著凌亂的衣著回到了營地,當下克莉絲汀仍坐在一旁緊盯馬丁,而艾波立即就明白自己的計策生效了,畢竟她最懂自己的好友喜歡甚麼類型的男人,那把馬丁帶過來肯定沒錯。
  
  「嘿唷,小克!你們相處的如何?」
  
  克莉絲汀無奈地說:「他一直在睡覺,我懷疑我們得提早前去聖洛曼大教堂找神父幫忙驅魔了。」
  
  眼見馬丁如此不見風情,艾波便惱怒地說:「你猜我怎麼想?我認為我們先叫他起床才行。」
  
  而凱恩則及時提出了另一種想法。「又或者我們讓他一路睡到隔天,要是現在叫他起床的話,我猜明天他又要睡一整個早上了。」
  
  「但這樣的話可憐的王子永遠沒辦法見到睡美人的笑臉了......」
  
  「不過就是十二個小時罷了,親愛的。」
  
  克莉絲汀覺得無所謂,因為她深知現實的骨感,與其提早面對捉摸不定的活人,不如繼續盯著她的憂鬱系肌肉帥哥雕像比較實在。但這麼做真的很詭異,她告訴自己是時候該住手了。「讓他睡吧,我能理解睡眠不足的時候被人挖醒是多麼痛苦的事情。比起這個,大家來看電影吧!我找到了幾部你們一定會喜歡的片子唷!」
  
  那對小情侶對克莉絲汀的"你們一定會喜歡"這句話不予置評,不過還是勉強做個樣子捧場一下,接著凱恩才說:「其實我有個新安排,那就是到處閒晃。」
  
  艾波似乎也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她困惑地盯了一眼凱恩,並問:「親愛的,這地方是荒郊野外,要晃也不是半夜跑出去閒晃吧?」
  
  「這裡是奎斯多湖,最棒的景色就是璀璨的夜晚湖畔,」凱恩拉起艾波的手,「所以就讓我們帶著蠟燭,找塊湖邊的大石頭,嘗試體驗一下那位心理師口中的具有啟發性的靈修課,你覺得如何?」
  
  「凱恩......我已經等不及了!」艾波宣告正式選邊站。
  
  克莉絲汀長嘆一聲,隨即說:「你們小倆口高興就好,我要在這邊把電影看完。」
  
  凱恩說:「小克,我這個不請自來的參與者可不是那種無禮的自私之徒,既然都一起出遊了,那一定得讓兩位美女都感到賓至如歸才行!總之,來吧,而且都走出家門了誰還管著那些在家也能看的東西?」
  
  「但這樣誰來看著馬丁?就讓他倒在這?」
  
  艾波反問:「你覺得他像是會被野狗叼走的那種人嗎?」
  
  沒把野狗給咬死就要謝天謝地了。眾人十足默契地想著。
  
  「好吧,你說的對。」
  
  在安頓好馬丁的睡袋位置並確定他能發揮警告標語的功用後,一行三人便帶著幾樣貴重的隨身物品前去探索夜晚的奎斯多湖岸了。
  
  
  
  今晚風大雲多,眾人看不見著名的水鏡星河,就連蠟燭都點不起來,於是為了舒緩無聊的氣氛,凱恩便在回程途中為大家說了個有關奎斯多湖的神祕傳聞。開頭凱恩先用手電筒照著克莉絲汀一直很在意的奇怪符號,那東西是一個圓形圖標,圓環中心主要由一個類似掛旗的大符號與數個小符號組成,凱恩說那東西是安托士刻印的變體,傳過過去曾有人在這舉行黑魔法儀式,意圖藉助古魔神來解決傳說中的奎斯多惡魔,結果後來的安托士刻印反而衍伸出了代表奎斯多惡魔的專屬變體刻印,其具體含意不明,有人認為那是指平定風暴、制定和諧,也有人覺得那是對安托士本尊的一種挑釁。
  
  再來就是三人走過的這條小徑,露營區管理者很貼心的為愛八卦的人標明了這是逃亡之路。這條路之所以聲名大噪,其肇因於三十年前的夏令營大屠殺,當時的倖存者試圖從這條小徑跑回公路,但最後依然死在了兇手的槍口下,有趣的是這件有明確兇嫌的慘案最終也被貼上了奎斯多惡魔標籤,凱恩很好奇奎斯多惡魔本尊到底會因此開心還是生氣,也許是生氣比較多吧,因為大屠殺事件直接導致了湖畔露營區關閉了十年之久,這也迫使奎斯多惡魔不得不時常出遠門找下手目標。
  
  聽到這之後艾波開始感到害怕,並要凱恩別再談這些恐怖傳聞了,好在凱恩立即解釋路上都有攝影機監控,傳聞中的逃亡之路現在已經成為了熱門的健行路徑,而且每隔一百公尺就一個緊急聯絡裝置,逃亡之路是整個營區最安全的地方,沒人敢在這胡作非為。
  
  「凱恩,你是為了這次旅行才惡補當地奇聞的嗎?」克莉絲汀問。
  
  凱恩自信滿滿地回答:「對,而且我很自豪我的記憶力如此之強大,只花一個晚上就把當地的垃圾訊息全都記起來了。」
  
  「希望這對你的化學事業有幫助。」
  
  「哈啊——顯然沒有。」
  
  前一刻還在訊息給馬丁的艾波立刻安慰說:「但你的用心促使了我的身體產生了強烈的化學反應。」
  
  「噢,我的小親親......」
  
  「在這呢,我的小可愛......」
  
  克莉絲汀已經對這種小劇場完全麻木了,現在她只想趕快回到營地開啟裝滿垃圾片的筆電。「話說這條路能通到哪個公路?九號線?」
  
  凱恩說:「實際上這條路不是直接通向公路,它會先抵達一座廢棄的牧場,過了牧場之後才會進入公路。然後,九號線,你說的沒錯。」
  
  按照路線圖來看,他們似乎正朝著莎曼珊等人探險的方向前進,於是克莉絲汀就把她之前的際遇說出來,並提議大夥一起過去看看,也許路上就能碰見對方也說不一定。艾波聽了好是欣慰,沒想到那個怪咖克莉絲汀竟然會主動和人談話,也許未來她們該多出去旅行才對。
  
  「我有提過十八年前縣警曾經一度抓到惡魔的事情嗎?」領先於前的凱恩說著,「這條路的盡頭的牧場其實就是傳聞中的惡魔之地,居住在那的殺人魔將屍體做成飼料餵給那些牲畜吃,而當年警察也在追捕的過程中開槍將惡魔擊斃。」
  
  「既然惡魔死了,那之後十八年又是怎麼回事?」克莉絲汀問,「我是說,我聽那位鮑伯說,這五十年內每年都有人在此失蹤。」
  
  艾波推論:「失蹤有很多原因,可能是意外、可能是謠言,但假如惡魔的傳聞仍未消失,同時失蹤案件普遍都有一致的共通點,那也許會是模仿犯所為......又或者是那傢伙真是不死之身,假死之後又回到老巢伺機而動?」
  
  凱恩說:「嗯,那起事件的後半段是,惡魔的屍體消失在停屍間,而隔年的奎斯多湖附近又發生了更多不可解釋的失蹤事件。」
  
  「噢,該死!那我們走在這豈不是很危險?」
  
  三人思索了一下,最終決定立刻掉頭回去看營地裡看片。
  
  這一回頭,他們便看見遠處迎來了一個巨大的人影,起初克莉絲汀以為那是馬丁,然而艾波立刻就否認了這個說法。就她所知,馬丁的走路姿勢非常穩健且有力,活像是腳上安裝了打樁機,相比之下,眼前的黑影走起路來拖沓且緩慢,看起來完全不是馬丁的風格;另外還有體格上的差異,雖然馬丁長得人高馬大,但馬丁的身形比較扎實,也相對小得多,反觀眼前的陌生人簡直就是一輛大卡車,一個人就堵住了整條路。
  
  那傢伙絕對不是馬丁,然而眼前的訪客若非馬丁,那又會是誰呢?
  
  雙方對視了數秒,剎那間,陌生的壯漢以難以想像的速度跑來,而眾人亦隨之拔腿狂奔,雙方展開了一場馬拉松追逐賽,路上艾波負責尖叫,克莉絲汀與凱恩則負責檢討黑影是惡魔的可能性。
  
  「如果超自然惡魔真的存在,我擔心那個東西有物傷免疫屬性。」凱恩說。
  
  艾波聽到物傷免疫這個詞後整個人都傻了,因為她的物理世界觀中裡沒有RPG遊戲的支援,所以她完全不懂凱恩到底在講什麼。艾波放棄尖叫並問說:「你是說惡魔可能是一個理想鋼體什麼的嗎?」
  
  「這很難解釋,艾波,我其實只是想講個舒緩心情的話罷了。」
  
  克莉絲汀沒放過這個話題,她說:「那我們該想辦法去把地方老太婆帶過來提供一點魔法輸出嗎?」
  
  艾波又訝異了一次,她有些生氣地說:「我覺得我被排擠了!」
  
  凱恩連忙安撫:「不不不,別生氣......我們還是留點氣跑步吧!」
  
  穿過重重樹林、踩過朽木爛道,三人齊肩穿撲進了那座雜草叢生的巨大牧場,在那片開闊的緩丘地前,他們能看東邊山頭的上方亮著一絲白光,那是遠在數公里之外的路燈發出的光芒,而在微光與雲層反射的照耀下,無盡的黑暗中凝聚出了幾團具體的霧影,那東西看起來就是惡魔留下的舊建物。逃亡之路將眾人只向地獄入口,但除了前進之外他們已經無處可去了,要不迷失在野地中、要不直搗黃龍,最後他們選擇後者。
  
  仔細一看,他們發現屋子裡似乎有燈光,克莉絲汀猜測那是莎曼珊等人的手電筒,實際接近後,他們也只看見一把手電筒掉在地上,燈光旁還噴濺了一片新鮮的血跡。說時遲,那時快,惡魔對著天空開了一槍,迴盪在牧地間的轟然巨響讓他們下意識地縮緊了身子,克莉絲汀聽出那東西是散彈槍,對方似乎正在尋獵物開心,至於不開心的獵物們則踉蹌地逃進了屋內,冀望屬於惡魔的破屋能保障他們的人生安全。
  
  但他們還沒能喘息,艾波立刻被倒在地上的屍骸與刺鼻的臭味給燻哭了。那是莎曼珊等人的屍骸。艾波抱著凱恩哭喊著:「老天爺......我應該帶著芳香劑才對......嗚......等等我也要變成那副德性了嗎?」
  
  「當然不可能,我保證、我保證。」凱恩強作鎮定,可惜他的語氣絲毫沒有說服力。
  
  克莉絲丁摀著嘴避免自己因為過度呼吸而失去神智,隨即她發現附近似乎有嚴重的電磁干擾,所以手機幾乎沒有訊號。「......呼......冷靜,讓我們先離開門邊......不,等等!」
  
  此話一出,兩人立刻停下腳步。原來克莉絲汀發現了屋內有些擺設很不對勁,仔細一看便能知道那是刻意藏起來的殺傷陷阱。惡魔之所以沒立刻進門,想必就是知道這間屋子不是躲藏用的地方,而是專門玩弄人的處刑妙妙屋。
  
  淚眼婆娑的艾波忍不住抱怨:「就一個超自然存在而言,這種物理陷阱也未免太不超自然了。」
  
  「前門沒戲了,看看有沒有後門。」克莉絲汀說道,接著他們便小心翼翼地往屋內邁進。
  
  儘管屋子內都是陷阱,可是這些陷阱的作工相當顯眼粗糙,僅僅是靠黑暗作掩護,他們只要拿著燈光冷靜應對就能無傷生還——話雖是這麼說,凱恩依舊不小心被藏在夾牆中的錐刺射穿了手臂。「噢,媽的!」凱恩低聲痛叫。
  
  「凱恩?凱恩!你沒事吧!」艾波急著檢查傷口。
  
  凱恩很幸運,穿刺貫穿了右上臂但沒有打穿動脈,但短時間內他最好別讓右手出力了。
  
  「我們要死了,怎麼辦?」艾波抱緊凱恩,「對不起,親愛的,我不該讓你來這趟旅行的......要是你死了怎麼辦?我不能接受......」
  
  克莉絲汀靜下心來吹促自己深呼吸幾輪,不願坐以待斃的她開始思考對抗惡魔的可能性。
  
  「炸了吧,」這就是克莉絲汀的結論,「就算現在往後門走,那個怪物一樣會拿著槍追上來,那麼我們只好想辦法弄個大騷動吸引對方的注意力,然後再一路逃回露營區。」
  
  凱恩與艾波聽了之後稍微思索了一番,接著便同意了這項提案。
  
  炸了吧,如同字面上所講的,他們要製造一場大火或爆破來引開惡魔的注意力,這點小小的手工藝還難不倒凱恩,就一間歡樂屋來說,這裡有太多東西能引發火焰或爆炸了。
  
  ("艾波?")
  
  行動正式開始之前,門外唐突呼喚聲音引起了眾人的注意。「是馬丁的聲音......又或者,是惡魔的陷阱?」艾波說。
  
  時過數秒,疑似馬丁的人打開了大門,而後屋內傳來一串延綿且劇烈的噪音,彷彿有隻老鼠連續出發了二十個捕鼠夾,這時候如果不是老鼠以身手矯健拿滿了二十個起司,就是不幸有二十個捕鼠夾同時夾在一隻老鼠身上。等外頭的狀況又恢復沉寂時候,三人才悄悄地從屋後探出了頭,而對方也注意到了三人的存在。雙方不約而同地用手電筒照亮了彼此。
  
  「你們為什麼要在這種鬼屋裡玩耍?」站在門口處的人問。
  
  對方確實就是馬丁本人,艾波顫抖的身子分不清楚自己現在是高興還是害怕,她只管大喊:「我的老天爺,馬丁!這裡有殺人惡魔!」
  
  馬丁舉手遮著眼睛,三人份的手電筒光芒實在讓他這個剛睡醒的人有點吃不消。「你是說門外那個蠢蛋?」
  
  大夥聽聞後立刻按著剛才的安全路徑走到屋外的迴廊查看,然而就連馬丁也很訝異,因為剛才還躺在地上的惡魔老早就已經消失了。
  
  「不用問了,我無法解釋。」馬丁憔悴地說,憔悴的原因倒不是因為殺人惡魔跑走了,而是他肚子餓了。馬丁完全記不起自己的最後一餐是甚麼時候的事情。
  
  克莉絲丁說:「總之我們先回管理站或到有手機訊號的地方報警吧,這裡有可怕的變態,而且死了人!」
  
  馬丁還沒進入裝況,而他當機立斷選擇不進入,這樣日子會活得更輕鬆一點。老大哥的到來穩住了眾人的情緒,他是一座銅牆鐵壁,阻擋了任何超出預期的狀況,那怕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也不足為懼,克莉絲丁等人甚至以為這座牧場發生的事情都只是一場夢,他們只是喝醉了或不小心吃了某種蘑菇才會跑來這瞎混,可惜屍體與沾在鞋底的血肉說明了這些都是現實,現實中有個殺人魔物在附近伺機而動,它不知名、不知來歷,五十年間始終如一地維持著獨屬於它的神聖事業。
  
  可憐的莎曼珊。克莉絲丁想著。我們甚至沒一起分享彼此最愛的電影。
  
  正當一眾人馬懷著各自的心思快步離去時,熟悉的黑影又擋在了路的彼端,那個影子似乎在返回樹林的入口處擺了挪動了某種東西,頓時只見火花閃耀,四人才意識這片牧場的外圍包裹著一圈電網。牧場捲起了陣陣強風,低伏的草浪讓獵物們的行蹤無所遁形。雲散了,黑暗也更加濃稠了。
  
  凱恩抱怨著:「有完沒完啊?」
  
  越過恐懼高峰期的艾波以及其冷靜的語氣說:「那東西衝過來了,我們該怎麼辦?拿出超市折價券的話它會放過我們一馬嗎?」
  
  馬丁熟練地指揮眾人退回屋內,他自己則打算帶著先前從惡魔手中繳械獲得的散彈槍上前應戰,只不過走沒幾步後馬丁就因為低血糖而倒地,於是大夥只好趕快上前把他一起拖進了門後。
  
  「我沒力氣了,」馬丁嘆了一口氣,「要是知道這趟旅程得跟人火拼,我肯定會乖乖調養生息,餐餐定時定量,每天睡滿八小時。」
  
  這時艾波注意到馬丁的腳有傷,血跡沾濕了褲頭,那可能是剛才打鬥的時候弄傷的——她不敢相信自己心愛的男朋友與家人全都給門外的神經病搞出了重傷,一氣之下艾波便決定要親自拿著散彈槍準備和惡魔決一死戰,好在馬丁抓著槍沒讓艾波拿走,這才避免了第一波送頭。
  
  馬丁奮力起身重整戰姿。「得想辦法搞定電網。」
  
  「炸了?」克莉絲汀不加思索地再次提出剛才的想法。
  
  這下換馬丁糊塗了,他沉默地向艾波與凱恩尋求開釋,那兩個人則以一副略帶心虛的豁達神情開起了小組會議:「就炸了,大概,我們可以用現場的素材搞一點火花......」「特別猛的那種。」「對。喔不對,我只是還算有信心,實際情況要看到底能找到啥東西,我希望至少有硫酸,TATP最好搞定了......」「凱恩,你應該要很有信心才對。」「對,沒錯,我非常有信心。」「炸了那傢伙。」「沒錯,我們可以想辦法炸了他。」「嗯哼,炸了他。」「炸了他。」
  
  不算激烈的小討論結束後艾波與凱恩異口同聲地說:「炸了。」
  
  克莉絲汀以聳肩表示大夥會盡力而為,馬丁也只能強忍著心中的不安讓他們自由發揮了。「記住,不是炸敵人,是搞定電網。」
  
  惡魔在屋外久久沒有動靜,惡魔現在要嘛是門外守株待兔、要嘛就是打算從後門溜進屋子裡大開殺戒,無論如何,馬丁決定先給大門來轟上一鎗再說。
  
  這一鎗是預備、下一腳是開跑,殘破的大門應聲四散,三名大學生在馬丁隊長帶領下摸黑衝進了牧場。按照凱恩存在手機裡的地方情報來看,假如一切位置不變,總電源最可能被安排在北邊的設備室裡,但就算關了電網也得想辦法從籠子裡逃出去,所以就如同克莉絲汀的提案,他們將把目標放在尋找製作土製炸彈的原料上,而引爆方面可以借助高壓電來執行,這樣製作上能更省事些,為了取得原料,馬丁得護送三人前去五十公尺外的肥料庫找可用的工具,據說肥料庫就是殺人魔用來處理屍體的地方,化肥、有機溶劑,柴油、容器,凱恩要的東西應有盡有。
  
  「艾波,你確定你兄弟以前真的只是工程師嗎?」克莉絲汀低聲問。
  
  艾波回答:「也許是兼職工程師?」
  
  「又或許他的工作根本就和工程師無關,馬丁那身手很明顯就是有練過,那傢伙簡直就是個特戰隊員啊!」
  
  「但我也學過幾招防身術啊!咿呀!嚇啊!」艾波稍微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身手。
  
  「算了,一會兒我自己問他。」
  
  只是克莉絲汀還沒來得及問到,馬丁放三人自個兒走到肥料庫,他則開啟了手電筒往北而去。做為誘餌的馬丁要確保那隻怪物不會第一時間去找其他人麻煩,儘管大夥感覺到他此行凶多吉少,但也莫可奈何。
  
  許久之後,一行人聽見了更多的鎗鳴迴盪在星空下,怪物的嘶吼匍匐於草石間,而那些怪異的聲響中彷彿還能聽見人類的喘息與怒吼,不知此戰誰勝誰負。
  
  藏身於肥料庫中的眾人以最快的速度尋找並組裝適當的材料,忐忑的心直在完成炸彈後依然懸於半空。在這三人中,艾波心中的憂慮尤其沉重,就像她說的,她已經確定自己能把馬丁視為自己的手足,儘管陌生,可是未來總有機會越來越熟識,如今他可能會死在荒地裡,到時艾波該怎麼面對?要是對馬修說他的兒子死於殺人怪物之手,馬修會不會又以痛苦的冷笑帶過?
  
  「把回露營區的路給炸開,」克莉絲汀說,「從牧場到九號公路的過程太多未知數了,比起往野地跑,還是先想辦法回去露營區求援比較實際。」
  
  凱恩把爆裂物放置在拖板上,並回答:「好主意,就這麼辦吧。」
  
  這時克莉絲汀看出艾波的自責與懊悔,她立刻安慰道:「艾波,他會沒事的。」
  
  艾波低語:「現在我不確定了......」
  
  「小乖乖,讓我們先想辦法逃出去,」克莉絲丁抱緊艾波,「炸出開口後馬丁一定會立刻跟上。」
  
  艾波在黑暗中點頭,她的淚光於星河中閃爍。
  
  
  
  說到土製炸藥,凱恩這算是第一次製作,所以威力甚麼的實在不好說,無論爆破範圍或破壞性質,凱恩全都沒個底,而在見證火焰沖天的剎那,凱恩也發出了此生最為深沉的驚嘆聲。爆破即浪漫,尤其是當這場爆風直接將通電的堅固鐵門給吹飛的當下,所向披靡的欣快感立刻淹過了腦門,在那瞬間,凱嗯彷彿找到了自己的天命。
  
  「我猜現在整個縣的人都應該知道這裡出事了。」艾波說。她似乎也稍稍理解了何謂爆破的浪漫。
  
  火光不只是照亮了他們的情緒,也劈開了壟罩牧場的寂靜,平滑的草坡頓時變得怪異且崎嶇,幢幢黑影濃烈且駭人。儘管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潮濕的環境很快就讓耀眼的火焰退為黑煙,然而三人永遠忘不了那片孳生恐懼的無盡煉獄,還有滿身是血但仍活著跑在上頭的馬丁。
  
  馬丁大喊:「我算過了,那傢伙大概在過五分鐘就會醒來!」
  
  三人震驚的難以言語。克莉絲汀開口問:「你說五分鐘後會醒來是甚麼意思?」
  
  馬丁因為地上的土坑而狼狽地跛了一段路,隨後他才回說:「我至少宰了他五次!」
  
  「我想聽的不是你的戰績!」。話是這樣說,但她其實很好奇所謂的宰了五次到底是指怎樣的宰法。
  
  「——呃呼......呼喝......呼......他會復活!生命力比水熊還頑強!」
  
  艾波皺起眉頭思索水熊的模樣。由於她不知道水熊指的是水熊蟲,所以腦子便隨意浮現了由海狗、棕熊以及鮪魚構成的奇美拉。「那玩意兒算是水生生物嗎?」
  
  突然間,凱恩注意到馬丁身後有個東西在移動,他抬起手電筒一照,便看見那是一個身穿工作服的人形野獸。正如奎斯多湖傳說所言,骯髒的工作服、詭異的貓頭鷹面具、駭人的體格與岩石般的毛髮,所有的特徵幾乎符合,唯一不同的是對方沒有拿大砍刀跟散彈鎗,因為那兩樣武器現在在馬丁手中。
  
  凱恩喊著:「後面!」
  
  「噢,不是吧,這他媽的也太快了!」馬丁罵道。他努力讓自己的行動速度不低於奎斯多惡魔,而奎斯多惡魔似乎也有意保持這種追逐狀態,彷彿是想表示這場追獵遊戲仍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四人正式會合後便一同越過了炸藥清出的洞口,他們一溜煙地沿著逃亡之路往西邊的奎斯多湖畔露營區前進,手機也在逃亡途中重新收到了訊號。趁著手機恢復訊號,艾波立刻撥通了緊急救難專線,此時她意識到不會有人相信超自然怪物這檔事,一旦說出口肯定就會被當作是惡作劇電話,於是艾波就自己說正在被一個手持危險武器的瘋子攻擊,生命安全飽受威脅。
  
  ("你們人在哪?有地方能躲嗎?")接線員問。
  
  「我們人在奎斯多湖畔露營區!拜託,救命!」
  
  ("——什麼——訊——")
  
  訊號斷了。
  
  不只是廢棄牧場內有東西阻斷了訊號,外頭亦是如此,剛才艾波之所以有辦法打通電話,或許只是因為高壓電短路使得干擾波暫時消失了,此外他們還發現當前的奎斯多湖畔空無一人,看起來巡邏員都不在,可說是貨真價實的荒野絕境。克莉絲汀稍微回想了一下,今天的奎斯多湖露營區似乎真的只有他們和莎曼珊等人來遊玩,但就算是大家都想在家裡過節,作為小有名氣的觀光景點,奎斯多湖也不可能真的只有兩組人馬來此探訪,除非這是有人刻意安排的結果。
  
  「真是一團狗屎!」艾波罵著。
  
  克莉絲汀說:「我開始相信這裡有邪教組織了,他們正在養那隻怪物!電網、干擾、以及露營區的現況,這些都不可能是一隻怪物所為!」
  
  「他們養那種東西要幹嘛?幫忙採棉花嗎?」
  
  因出血而頭昏的凱恩奮力補充著:「......安托士......他被當成了安托士或安托士的化身......那有一小部份的人認為奎斯多惡魔正行使著這名魔神的職能在此清除不和諧之物,是做公義之事!所以為求地方安定,邪教以奎斯多惡魔而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覺得外人就是擾亂和諧的原因,那就不要讓外人進來啊!」
  
  馬丁說:「好了,總結以上!也就是說整個奎斯多湖都是那傢伙的狩獵場是吧?哼?那我們現在也來玩場狩獵遊戲!」
  
  不知不覺間,惡魔的身影消失了,馬丁認為那隻惡魔只是抄了近路準備去給大夥來個驚喜,而現在他們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管理站,當然他們一定會往那邊走,畢竟管理站有武器、停車場有交通工具,假如這個猜測正確,這反倒給了大夥一個完美的準備空間;再者惡魔可能也想到驚慌失措的獵物們會想回到堡壘——自己的營地裡,盲目地在那尋找自己熟悉的工具或就地躲藏,正因為如此,大夥該考慮去別人的營帳找東西。
  
  克莉絲汀有些罪惡感,因為莎曼珊他們不但被惡魔虐殺致死,現在還要被人翻攪行李。她想著,死者為大,我們該尊重那些回不去的受害者才對!當然,想是這麼想,實際上克莉絲丁翻起物品一點都不手軟,而她和馬丁在尋物方面特別有默契,於是準備工作就交給他們倆進行,至於凱恩與艾波就在一旁望風,順便舒緩一下死裡逃生的緊張情緒。
  
  深呼吸、深呼吸,不要太緊張,吸吸吐、吸吸吐。
  
  「多蒐集一些繩索。」馬丁對克莉絲汀下達指示。
  
  「你打算怎麼做?」克莉絲汀問。
  
  「幹翻他。」
  
  「有具體計畫嗎?」
  
  「還能怎麼做?就是幹吧。」馬丁嘀咕著,腎上腺素上腦的他陷入了目無旁人的狂顛狀態。
  
  「所以我們需要?」
  
  「可以請你專心在蒐集裝備上頭嗎?你這個賤......」他強忍著別讓無謂的髒話破壞了隊伍和諧,尷尬的是馬丁現在才注意到自己根本不曉得身旁的女人到底是誰,「......那個......女士?」
  
  「我叫克莉絲汀,叫我小克就行了。」
  
  「吼喔喔——......很高興認識你,艾波的朋友。」
  
  「小克。」克莉絲汀複誦了一次,並請著馬丁也跟著這麼做。
  
  「......小克。」馬丁乖乖照辦。
  
  「我知道我們三個的戰力趨近於零,沒辦法跟你一起上前線,但好歹也先說說我們要怎麼做才不會造成你的負擔吧。」
  
  「沒有戰力零這檔事,只要拿起武器,任何人都會是戰力。哈、開始覺得有趣了嗎?呵、呵哈哈哈......」
  
  「但......」
  
  馬丁沒有給克莉絲汀反駁的機會,他把一組獵刀收在身上,隨即就要眾人繼續往管理站的方向移動,路上順道交代一會兒該怎麼分工合作。剎時,馬丁大喊趴下,而後一團鐵珠伴隨著轟然巨響攔腰飛過,這發攻勢也暴露了惡魔的所在位置,第二輪追逐戰正式開始。
  
  這次一樣由馬丁殿後,克莉絲汀等人繼續往管理站前進。馬丁靠著樹木做掩護迂迴地逼近惡魔躲藏的死角,惡魔則回以陣陣彈雨,轟鳴響徹了奎斯多湖畔;敵人不知道攜帶了多少彈藥,不過對方也不像馬丁預期中的那麼蠢,它一旦注意到散彈鎗無法在充滿障礙的樹林中發揮作用後就抄起了背在身上的消防斧逼近獵物。
  
  奎斯多惡魔高約兩公尺半,那個拱著背的狀況,惡魔的體格遠比馬丁要高大的多,稍早馬丁在牧場那是仰賴手中的槍械與技術優勢才取得了微不足道的五勝,那可能還是惡魔施捨給他的甜頭,如今在森林裡的惡魔沒了玩心還多了環境優勢與武力優勢,馬丁可一點都不想在這陪它打鬧。
  
  沒過多久,馬丁落入了絕對下風,他雖然曾多次成功擊傷惡魔,但對於一隻能無視疼痛且再生能力極強的怪物來說,那簡直和被蚊子叮沒兩樣。不知不覺間他鑽出了樹林,來到了空曠的管理站花園前,而惡魔也終於找到機會給這隻惱人的小蚊子補發來自溫徹斯特的問候。
  
  「勝利將屬於!」克莉絲汀發勁大喊。
  
  「科學與槓桿原理!」艾波接力喊道。
  
  原來艾波與克莉絲汀就躲在花園的矮牆後方,兩人利用路燈桿做支點架起了一道絆線陷阱,正當惡魔沉迷於追獵馬丁之時,它也輕易地被兩個女人拉起了繩索給絆倒,而後馬丁一個迴旋返身,他手中的獵刀隨著離心力猛力擲入惡魔的鳥面具中,這下才保證對方能完完整整地倒在地上,同一時間手臂受傷的凱恩抓準時機入場,從未幹過血腥事的他在馬丁的建議下利用了管理站留下的獵槍把惡魔拿著的武器的手轟個稀爛,這一下當然也是血肉模糊,好在凱恩全程閉著眼睛,所以才沒昏倒在地。
  
  反攻大戲才進入第一階段,大夥分工還算順暢,接著第二階段才是重頭戲,他們得確保惡魔不會突然消失才行,於是馬丁迅速地搶過凱恩手中的槍枝並對著惡魔的頭與脖子各補了數鎗,凱恩就在一旁提供補彈服務;另一方面,艾波與克莉絲汀則用更多的繩索把惡魔的腳固定住,儘管劇烈的鎗聲與惡魔的掙扎讓三位學子無比恐懼,但你死我活的局面加上枯燥的持久戰很快地就讓在場的人都陷入了麻木狀態。
  
  快點結束好嗎?不要再動了好嗎?誰行行好快來給他一針甚麼都行的藥劑吧!除了沉迷於暴力麻藥的那個男人外,所有人心中都盤旋著類似的想法。
  
  最後,馬丁抓起惡魔落下的斧頭對準它搖搖欲墜的頸骨高高舉起,他嘶吼著:晚安了,狗娘養的!
  
  一斧落下便是屍首分離,剎那間,自惡魔斷頸中噴出的濃稠血液拍打於斧面,噴濺於執斧者之軀。
  
  現場沉默多時,唯有四人的喘息聲此起彼落。
  
  轟!
  
  「你幹什麼啦!」艾波尖叫。
  
  馬丁聽聞後馬上又補了第二鎗,接著才解釋:「這傢伙死多少次我都不放心。」
  
  凱因問:「......就這樣?結束了?」
  
  「當然不,現在該來烤肉囉!」
  
  
  
  熊熊大火翻滾於泥地前,早已命喪於屋內的管理員盯著那團象徵恐懼的火焰衝上天際,照亮了整座管理站。那刻,夜影深深未能明晰,星幕黯黯無聲默哀。
  
  「我們殺人了。」艾波說著,並小酌了一口手中的冰啤酒。
  
  四人一邊欣賞著眼前盛大的篝火、一邊喝著代表自由的啤酒,那道篝火的基底曾經是一個畸形的變態殺人魔,如今它只是一具殘破不堪的野獸屍骸,那陣刺鼻的硫磺臭與腐屍臭是它最後的掙扎。
  
  馬丁說:「嚴格說起來,那東西不是人。」
  
  克莉絲汀說:「比起法律問題,我們或許更該擔心自己的人生安全。你懂得,邪教什麼的,既然那玩意兒能作亂這麼久,那也代表這附近有個頗具規模的勢力容許它這麼做。」
  
  凱恩說:「無論如何,今晚的體驗足夠我能吹噓一輩子。假如我沒坐牢或沒死於神秘意外的話。」
  
  這時馬丁突然陷入了沉思,而後他自言自語般地喃喃著:「沒有人會坐牢的,有問題我會負起全責。當然,我的責任就是老闆的責任......真爽,哈哈!」
  
  馬丁奇妙的話語讓克莉絲汀越發困惑,她不禁想問,到底是怎樣的經歷才會養成這麼一個無所畏懼的狂徒性格?那位女大學生喝下一口冰酒沉澱心思,隨後她明白,馬丁的確是長的又壯又帥沒錯,但要和這種男人交往就免了,她知道自己想要的不是一個懂得看電影的乖戾狂徒,而是懂得看電影且道德觀尚且正常的普通男人才對。
  
  不過事情搞不好還有轉機也說不定。克莉絲汀鼓起勇氣向馬丁詢問:「話說,馬丁,你之前是做啥的啊?」
  
  馬丁回答:「......工程師。」
  
  「哈?你認真的?哪種工程師?專門製造殺人機器的那種?」
  
  「嘿!別這麼輕易地喊著殺人,這是個很嚴肅的事情。」
  
  「什麼?」
  
  「嚴肅,一ㄢˊ ㄙㄨˋ,你知道這個詞怎麼寫嗎?」
  
  克莉絲汀一時氣不過,當下立刻回嗆:「我真不敢相信某個開槍不眨眼的暴力狂竟然在教訓我說殺人是很嚴肅的事情!」
  
  馬丁聽聞後也惱羞成怒,他大聲反問:「我暴力?你嫌我暴力?你可是靠這充滿暴力的雙手才活下來的啊!」
  
  「我不......我要講的不是這件事,你根本不懂我想表達的涵義!」
  
  「那就說清楚啊,小、妞、兒!」
  
  艾波欣慰地觀望克莉絲汀與馬丁的甜蜜拌嘴,她彷彿見證了一個小女孩終於成為了女人,而那隻受傷的松鼠馬丁也因此重新跨出了他社交之路的第一步。除了未知的司法責任為與生命威脅外,一切都是這麼的美好。
  
  艾波對凱恩說:「也許過一陣子我們還能再出門旅行一次。」
  
  凱恩回道:「當然,只要別再來這種荒郊野外踏青,去哪都好。」
  
  由煤油與奎斯多惡魔構成的火炎燃燒了許久,直至警笛聲接近時才逐漸化為濃煙,奎斯多湖與奎斯多惡魔的故事暫時終結於萬聖節的破曉,而四位倖存者也在吵吵鬧鬧中撐過了今年的驚魂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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