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土城-城外貧民區】
與輾土城城內雖然塵土飛揚,但只是添加一些邊境城市的氣氛不同。
城外的貧民窟在這塵土沾染下只顯得破敗,似乎連人的身上都染上了一層灰色,
但他們眼神中所參雜的慎人情緒是城內平民所沒有的,麻木、飢渴、欲求、獸性......
【災民已經算不上是人了,易子而食、析骸而爨還算是人嗎?】
不知為何,阿達歐在直視這些貧民身上的情緒時,
想起了曾經在一本東方傳記中,某個大貪官所說過的這一句話,
用來敘述災民在大天災的極端環境下,所做出一些違反常理的事,如【民相食】。
人之心在殘酷嚴苛的環境下正在快速衰變,
逐漸隨著為了生存下去的強烈本能慾望,讓獸性啃食掉不多的理智。
阿達歐並未忘記之前百麗兒閣下所提醒過的惡性事件-
【牧者被羔羊殺害剝皮】、【為些許錢財謀害他人】、【殺死並吞食自己的妻子】......
雖然在四災以前也有類似的案件在其他地區發生過,
但最大的問題在於【頻率】,輾土城的情況是惡性事件的發生率正在攀升著。
環境與治安劣化的同時,讓底層群眾的集體更加不安與恐慌,造成不停的惡性循環。
當前祂所面臨的不再是【沙灘上滿是擱淺魚兒】的困境,
而是之前都未曾經歷過的情況,如何救贖獸性之民,這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
雖然在尤克先生的指令下,阿達歐並不會去違背他的指令,
特別是考慮到會與輾土城官方之後一同合作,來提供更有組織性的幫助。
但是這並不妨礙祂好好的思考這個新穎的課題。
如果是因為為了適應嚴酷環境,而讓心性產生變化的話,
那麼一些針對精神、心靈、靈魂影響法術或詛咒的淨化術式並沒有什麼幫助。
想要喚起他們曾經的人性與良知,最有效的情況就是改變環境與更嚴苛的律法,
畢竟這跟秋季的野獸因為資源豐富的環境而降低兇性,冬季的野獸卻因食物匱乏而攻擊性極高一樣。
可惜的是目前看起來輾土城官方雖然有努力,但是災民的人數遠遠大於他們負荷,
並且只授予魚而不授予漁讓他們有重新回歸社會的機會,只會讓他們產生嚴重的依賴感。
更麻煩的是,有一些人在被引出心中所潛藏的惡念後,
那種獸性就近乎無法逆轉的,他們是品嚐過鮮血並沉迷其中的人皮兇獸,已經難以回歸正常社會了。
與那些能追逐血腥投入戰場的殘暴戰士不同,
沒有那種實力的他們只會挑選更弱小的人下手,
是最糟糕的扭曲類型之一,只能直接地給予慈悲處決......
嚴肅與專心思考這個課題的阿達歐只感覺背後一涼,
轉身所發現的是兩個瘦弱小孩提著已經見底的破瓦瓶,
正在蒸發的水霧與其中所蘊含的褻瀆之力,都無聲地訴說這是一場襲擊。
但很可惜,對於在收集完情報有備而來的冒險者來說毫無意義。
『雖然我們確實是來尋找購買褻瀆之物的管道,不過被自己的目標直接潑在身上的感覺並不好。』
阿達歐壓抑下了在意識中咆哮著,
想要點燃這兩個膽敢朝自己潑水的凡人的炎魔一邊鳴響告知。
為了避免有人針對自己的神聖屬性下手,
在離開城市前祂就已經預先將屬性置換成【火】,不過外型上並沒有變化維持著一層保護色。
『愛麗絲妳早就發現的話,下次請記得提醒我一下。』
被阿達歐所抱怨的友人,此時腳下正躺著兩個已經被打斷手腳低嚎的成年男性,
在抱怨的同時,也已經用火焰之鎖封住了那兩個小孩的逃生去路,受當前屬性影響祂的脾氣也有點火爆。
「嘛,畢竟愛麗絲也同一時間受到襲擊了。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一腳補上將其中一個襲擊者踹暈的愛麗絲裝傻混過去,
兩人無論是阿達歐的外型,還是愛麗絲的魔性外貌與使用許久但保養很好的裝備,
都讓他們兩個在踏入貧民區的時候就被盯上了,只是這也是愛麗絲所提議的打算。
與其漫無目的地去尋找跟碰壁,不如直接找那些有點實力的地頭蛇開路,
適當的展示出自己不是【獵物】而是【獵人】的武力,就是這種無序地區最好的招牌。
周圍的難民們在戰鬥發生時早就退到一旁,但是卻沒有遠離或恐慌逃竄,
只是冷漠的旁觀與試圖偷雞摸狗,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們也不介意分一杯羹。
但是一切都結束的太快,就讓他們把注意力從外來者身上,
轉到了地上的【本地人】身上,愛麗絲毫不留情地把暈倒的那個踢到人群前面。
「問話一個就夠了,那兩個小鬼是你的戰利品,愛麗絲就不管了。」
無視了身後正被人群圍著劫掠的襲擊者,
愛麗絲單手提起尚在掙扎的襲擊者,在他恐懼與驚慌的注視下進行恐嚇式提問
「好啦,現在愛麗絲問什麼你就說什麼,旁邊的大火炬有測謊功能,
當然愛麗絲也不介意吃掉你的腦子直接讀取,你身上也有食人者的味道呢。」
『我的兄弟,我並沒有打算讓這裡變成活火山,所以請收起你的憤慨。』
把炎魔狂暴的意識重新壓抑回去後,阿達歐也從上而下俯視兩個年少的襲擊者,
健康狀態很差但是意識上的獸性卻不低,雖然目前因為弱勢而表現出不安跟畏懼。
破舊的衣裝下的皮膚上有著新舊的傷痕,那些痛苦讓他們對於施虐上會更加的殘暴,
也讓他們在對於更強勢者時會更加的服從,與其說是人更像是集群中稚嫩的幼狼。
阿達歐知道如果這一次襲擊成功的話,
這兩個看起來才十歲出頭的孩子也會變成幼狼,效仿那些成人襲擊者毫不留情地奪取受害者。
不過這裡依然是自由聯邦的國土,這些居民也是聯邦的一份子,
所以阿達歐並沒有動以私刑的打算,而是坦然的對兩位少年進行告知-
『我對你們的動機毫無興趣,也沒有任何私刑的想法,
我身旁的同伴正在進行審問,以過往的經驗很快就會有答案。
希望你們能告訴我,這些褻瀆之物的購買渠道,
我會以相應的物資購買情報,而在這之後我會將你們交由輾土城的治安機構。
有效時間為-旁邊那位先生說出所有情報以前。』
邊說的同時,阿達歐也升起了一道紅蓮般的護盾將自己與兩個少年罩住。
讓街道上的所有雜音都隔絕了起來,但是依然能看到護盾外的景象。
那個正在被愛麗絲招來魔物拷問的男人,
一種植物型態的魔物正將根鬚緩慢的鑽入他的脖頸皮膚下。
從他極度驚恐的表情,能看出那並不是什麼很舒適的感受。
「『【魔顱草】,產自於凱爾特森林地帶的一種寄生型魔物,
在完全替代掉宿主的脊椎與腦部後,可以獲得對方的所有人格與記憶,那種型態下被稱為【草屍】。』」
護盾裡外的阿達歐與愛麗絲幾乎同步的告知這個驚悚的訊息,
但是沒有把全部的訊息念完,也就是魔顱草只能寄生在屍體上的先決條件。
在分開訊問與情報差的情況下,接下來就是單純的雙方情報競速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