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佛羅門特子爵不僅代表軍方，同時也是王室的人馬。聽說一部分軍人，特別是忠於王室的貴族會被吸收進一個特殊部門，專在貴族圈子中蒐集情報，畢竟上流圈子才是王國的核心。這樣一想，國王也不是看到雕像很帥就不管不問的笨蛋，他總會用些手段來打聽這個技術的虛實。
當我在會談中想到這點後，我就無論如何都會帶他去工廠那邊看看，畢竟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當個流亡貴族。
隔天，我預計上午接待那位建材商人，然後下午接待魔法系專業的教授，明天再帶他們實地參觀水切割的車間。
只不過我沒想到談的會這麼不順利。
那個建材集團，專營金屬方面，與許多盛產鋼鐵的領地都有業務關係，算是商人之中的翹楚。這種大商會雖然也會有個貴族靠山，但比起小作坊擁有更高的自主性，而人才的專業度也更高。
當王都主事的貴族還沒辦法準確判斷這門技術含有多大的潛在利益時，這些甚至沒辦法去的商人已經透過打聽到的隻字片語做出了謹慎的分析，然後展開行動。
但不要忘記他們本身的立場是與我對立的。
技術只要沒有淘汰，這錢就是由固定的人在賺，一旦有更好的工藝問世，他們就全得失業。他們分析出的危機固然是事實，但我也希望跟原本就在這領域的商人合作，故此只要他們可以接受水切割技術，我要做出讓步也不是不行。
但我沒想到，他們的打算是完全抵制水切割技術。
即使我說明了這個技術的限制很大，最大的利益只在於高精加工業，他們也不能接受，這樣就根本談不下去。
因為我既要維持反派的風格，還有貴族的傲慢，所以很有禮貌地用不帶髒字的髒話把他罵了出去。
合作告吹。
之後我才打聽到，建材集團的反應這麼激烈，其實是鑄造協會的商人團體的意思。
所有金屬的冶煉與加工工藝，其實都會有一部分的損耗落入鑄造協會的腰包裡。長久下來，這些錢都變成商人們的合法收入，而貴族因為不屑去貪那點小錢，且對於龍神鋼這件事的關注多半放在政治層面，包括麥納亞斯伯爵都不知道這件事情，所以沒有提醒我。
這樣說來，我的產業報告也有疏漏，這個隱性耗損沒有進入情報員的視野。
如果我推出水切割，不只會讓一部分人失業，更會打擊到趴在這些依靠落後工藝維生的工匠身上吸血的廢物。
那些工匠如果知道自己還在用著低下的工藝，每天滿頭大汗地做著效率低下的活，但上層的資本家早就知道有更好更方便的工藝，卻不提供給他們賺更多的錢，然後自己每個月還要繳錢給他們，會有什麼反應？
他們的理智肯定會消失，不管鑄造協會怎麼解釋水切割的技術有多大的限制，也會罷工抗議的。
就算我們不能用魔法，但你不推出就是你的不對，ＯＯＸＸ．．．！所以，我們要罷工！
縱然那時候鑄造協會會被一群憤怒的工匠拆的精光，但這火肯定也會燒到我身上。
那幫利益既得者的想法就是一開始乾脆就不要用。
但是和麥納亞斯伯爵的協議已經簽了，只是還沒正式公布而已。
目前來說局勢有些難辦，要我一肩扛下所有責任也不是不行，但我幹嘛要便宜那些拍拍屁股就走人的資本家？
二全其美的辦法，應該是可以想出來的，但這需要時間，我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比較好。
在凱佛利爾學院一干科系中，人數最少但影響力居高不下的科系──魔法專業系。
即使在貴族群體裡，擁有魔法資質的人也不多，隨機性也非常大，這可沒在管爵位高不高，是不是私生子的，哪怕是跟女僕不小心搞上生下來的，只要有貴族血統就可能有魔法資質。
魔法資質也分高低，還要學習大量繁雜的知識，腦子不好的人在十幾年內就會被刷下去，僅存的最後一點點在魔法之路上行走的旅人就會進入路途中的休息站──凱佛利爾，魔法系。
魔法系現在任職的有二十六位教授，以及五十二位分配的助手。每年有資格選擇魔法課程的新生，少到一個教授是只教二個都剛剛好，有多的再抽個籤分一分。
這二十六位教授專攻的領域也大不相同，是根據自己擅長的魔法與喜好決定。有的人喜歡單純的學術研究，有的則偏好應用領域，並沒有高下的區別。
我邀請的洛潔塔教授，是一位研究將元素魔法（廣義上的土木水火風雷類魔法）應用在現實生活中的專家。
「早就聽說席卡家的少爺是位聰慧的公子，百聞不如一見，今日碰面才知你是個人小鬼大，早熟且異想天開的小孩子呢。」
優雅的抿嘴輕笑，被深色典雅風格的衣服包裹的碩大胸部上下晃動，加上那絕對符合如今廣大宅男性癖的黑絲穿著，使我很難對她產生可靠的專業印象。
「前三個可沒膽子跟我說這樣的話，你倒是第一個。」
「他們不說，你難道就不是小孩子了？」
「我不是。」
「那要不要給你一份高等班的考卷？及格就讓你跳級喔。」
不要再晃了！
初等班的魔法學識只有中級左右的，我早就自學完了，水切割技術連同機械設備本身，要做到的計算與公式都起碼是高等班左右的程度，我要做那考卷，肯定是能過的，但對我沒有好處。
反正凱佛利爾的圖書館是共通的，到時候借個私人讀書室也不會有人知道我在自學高等班的魔法課程，跳那什麼級。
「免了，趕緊談正事。」
我沒好氣地說，洛潔塔教授也收起了不正經的態度，轉為專業中又帶著一絲熱情地說：「也好啊，雖然沒能看到雕像，但我聽說雕刻的細節都接近用鑿子手工敲出來的紋理，要對龍神鋼進行這麼細部的處理，就代表你掌握了可以在小面積上給予強大力道的技術，而且其他方面你一定也進行了全面的處理，我很有興趣！」
「我可以把技術的原理，還有設備的初期型號都做一份送給魔法系，怎麼樣？」
「是原型機嗎？」
「什．．．？不是。那台我自己留著，方便有新想法時改動。給魔法系的那台原則上就只會有現在的功能而沒有以後追加的部分，怎麼了？」
「魔法系可是很喜歡收藏一些發明的原始手稿跟裝置呢！現在系藏的就有賴摩森賢者的手稿初本、蒂娜大師做出的第一塊量產魔導體，還有很多類似的紀念喔。我也可以幫忙向上級打報告，申請到一份時間遲緩給你的設備也不是不可能，你可以想像一下幾百年後人們崇拜的對著『克里斯專家早年的珍貴工業設備古董』品頭論足、納頭便拜的場景喔？」
「．．．魔法系多有錢，我現在知道了。」
我的媽呀，乙女遊戲的女主角因為是平民沒有魔法資質，對於魔法系的理解總是隔著一層薄紗，沒想到後面藏的是一頭猛虎，時間遲緩這種暴力的東西都拿的出來。
「哎呀那些其實也不重要啦！」洛潔塔又忽然轉移話題，「不管怎樣，我都是這應用領域的負責人，先親自看過那門技術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你邀請我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嗎？如果我答應了，你的條件又是什麼？」
「席卡家要與凱佛利爾魔法系達成產業上的共同合作，包括技術共享、共同利益、業務支援等等，不過我想等到水切割真正成功，且我開發出第二種技術以後再公布。」
「恩．．．你腦袋在想什麼，我就不細問了。但還是要確認．．．你以嫡長子的身分談成這筆交易，那你的個人利益在哪？」
洛潔塔皺著眉頭，胸也不晃了，略帶嚴肅且審視的看著我。
這種條件，聽起來實在太大公無私了，但世上真有如此捨己為人的貴族存在嗎？
很難不讓人起疑心。
「領地當然不可能是我的全部，而且這只是障眼法而已，我的利益正藏身其中。動動你營養全被胸部搶走的腦子，我就算二年才研究一門工藝，十幾年二十幾年也足以大大提升國力了吧。但這對我個人會有好處嗎？特別是人身安全，另外我想要有婚姻自由。」
我沒好氣地說。
「你可以在初等班的時候打架泡妞跟人爭風吃醋呀，不就滿足你的性欲了，也省下時間研究了不是嗎，還有你說話真的很傷人耶。」
洛潔塔笑咪咪的抖了抖胸部，不以為意的繼續調笑我。
「就算我在那裡遇到了心目中的真愛，也註定走不遠的，因為那個人跟我活在不同的世界，要我理解那些在茶會跟一大堆衣服項鍊裡展開的戰爭，就跟你的胸部消下去一樣不可能。」
「哎呀，其實我是假奶喔。」
．．．滾！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