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邀請函已經發下，但這種大事從來都不會立刻舉行的，與通告之間必然有一段時間，貴族們收到消息後可以有空去準備。而我因為忘記了國王的生日宴會，剛好需要這長達一個月的時間去想新的生日禮物要什麼比較好。
這是一次在國王面前露臉博取印象分的好機會，以後就算我真的和王子互相對立，他也不會因為王子的固有印象就不喜歡我。
所以我決定要親自出手。
國王的賀禮大多都是奢侈品，不是說國王喜歡這些，而是基本上就只能送這種東西。如果送的是什麼新兵器的技術、一台真的戰車之類的東西，反而會讓人以為你別有所圖，而這在貴族雲集的場合是非常致命的，所以賀禮久而久之就變成以奢侈品為主的慣例。
奢侈品唯一的成分就是錢。送這個不能當政治籌碼，也不會讓人欠人情。
我又吩咐管家去拿歷年國王壽宴賀禮的紀錄。
這些奢侈品有很多類，有大自然鬼斧神工精雕細琢出來的天然裝飾、純粹無瑕的巨大寶石原石、遠古巨型生物的完整還原標本、拋光與設計內裝的紫水晶洞、國教的純鑽迷你上帝像等等，無所不包。
不過我從中看出了一點，他們要嘛拿沒有加工過的天然物品直接送，或是找工匠進行初步的加工後才送，但實際上不諳生產的貴族階級，對於最一線的加工技術能拿來加工奢侈品都不會。
既然如此，我準備用魔法來代替一項前世的高精加工技術，來做一個常人無法做到的玩意來當禮物。
水刀，也就是水切割。
這種技術使用增壓器將容器裡的水加壓，當水取得壓力能後，再從小噴嘴中噴射，把壓力能轉換為動能，形成高速噴流將原件腐蝕毀壞，來到達切斷與成形的效果。原件不會有熱效應，加工過後也易於二次加工，不僅環保，效率也快，靈敏方便，用處很多。
那種三四五軸的工業用重型水切割設備，想想都覺得不可能（但最後不小心做出來了），實際上我認為只要把噴嘴與加壓器的部分做好，然後用手動的方式去切割即可。
反正水刀是不存在於這世上的技術，就算有瑕疵他們也發現不了。
事不宜遲，我立刻開始關於水刀的魔法研究。雖然我說的很輕鬆，但我也知道魔法是門很複雜的學問，本身的限制也很多，要在一個月的時間裡完成基礎的理論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然後還要構想成品的外觀，想想都覺得時間不夠，不快點開始進行根本來不及。
首先是加壓器，這會是一台固定的大型設備。由於要加上供水、容器、導管等，還要依照魔法的原理把加壓過程一一設計進去，到最後變成一台一人高的大型機台，還好魔法的部分其實沒有過於繁瑣，就跟毛子的風格差不多，大而粗，但可以用。
然後是整個噴嘴與加料器的設計。費盡千辛萬苦把水閥開關跟導管材料的問題解決後，我卻發現就算做出來了，水刀的壓力在作用於物件前就會變成反作用力把手持的人整個震飛，那噴管抖的人不管力氣多大都握不住，自然談不上瞄準，而降低壓力又讓水根本沒辦法打磨高硬度材料。
難怪前世的高精水刀全都是數控的，因為人類就是做不到，很簡單的道理。
所以我痛苦的開始設計數控部分。既然要弄數控了，那就得順便把場地一起做了。
哭啊。
我買下王都城外一座廢棄的工坊，然後改建。屋子外觀維持原本的木造模樣，但是裡面得全都用鋼鐵加固，然後在地上作出排水溝渠與固定材料的機械裝置，接著把設備抬過來，管子設置在河川旁邊接水。
在室內總共十根的梁柱頂端，架設可供噴嘴移動的鐵架，再把與設備連接的噴嘴放好，總算是勉強能用了。鐵架上一共有六個交叉的座標點，全都用魔法標記好，到時候噴嘴要移動，我只需要在專用的面板上點選相應的座標，噴嘴上的移動魔法就會朝那個點滑行過去。
噴嘴連同連接的鋼管都是垂直向下的，但這樣不能做出立體的切割，所以還得在噴嘴上加類似馬達的魔法裝置，用可傾斜的機械結構加上動力在需要的時候進行小角度的傾斜，才能在三維的程度上細微的雕琢。
閹割去勢版的數控．．．
噴嘴原本只有放出高壓水流的功能，但我不得已又在這個零件的部分加了抵銷衝擊力道的魔法，不然支撐的鐵架照樣會被沖壞，加上類似馬達的那一塊，使噴嘴看上去非常臃腫。此外加料器也做好了，在噴嘴的水導管旁邊有另外一條細管，同樣接到加壓設備旁邊，那裡有一個裝著極細砂粒的罐子。這種沙子是用鍊金術分解後重新組成的，大小被統一設置為我能做到的最小值。
這種沙子會混在水裡一起噴出，衝擊切割材料。
能不能達到工業用的標準？誰管他啊，反正我在做的事情連輔助我的魔法師都看不懂了，誰管那幫貴族怎麼想，有成品看就好了。
光是設備與加工劑本身就要用到不少魔法來處理，果然想要在沒有工業的基礎下做出現代設備，方方面面都有幾乎無法逾越的代溝，不靠魔法作弊根本不行。
之後要是有哪個人說在古代能不靠魔法作弊DIY出工業機床，我一定打爆他的低能腦袋。
接下來是切割材料。我從國家內典庫（管理王室與國家實體物品的倉庫的部門）買了一塊當初要拿來當軍用要塞城門的百分百純質龍神鋼，大小完全符合城門的需求，切出一人大小的雕像更是毫無困難。。
龍神鋼是目前人類已知硬度最高的人造材料，而且成形後難以用高溫融化，但是沒有抗鏽性，我買來時已經鏽跡斑斑了。想辦法用還原劑把外表重新弄得光鮮亮麗後，用鐵架與榫卯結構牢牢固定在地面。
到這個時候，已經十九天過去了，水切割的實驗也在其他材料上試驗多次，逐漸接近成熟的同時也沒有時間讓我重新選擇了，只能成功或者失敗。
我準備切出一座國王的雕像來，反正歌頌國王的美好與英明，無論何時對貴族來說都是政治正確，只要切得夠好就沒人能說什麼。姿勢就選擇持權杖與寶劍的普通直立姿勢，主要是特殊的pose會很難雕刻，只能選好弄一點的姿勢了。
隔著定時清理水漬的玻璃，以及即時連接的攝影魔法裝置，我能從多角度觀看切割的實際效果，這也會是以後拿來紀念的影像，紀念我一時興起為了捧國王而爆肝將近一個月的腦殘行徑。
整個過程就是我不斷的切換角度查看，然後比對畫好的雕像設計圖，接著開關切割的重複且枯燥乏味的過程，除了三餐草草了結與熬夜眼睛通紅外，略過不表。
最後的結果我自己是很滿意了。
工匠是用鑿子與槌子去敲去切，會留下無法避免的粗糙表面，而水切的平滑本身就是特色之一，所以外表的線條紋理比起其他雕像而言很是獨特。
我是先切出大概的輪廓，然後再慢慢的弄好細節，只不過我不是專業的雕刻師，也沒空請人，所以若要說有所不足的話，就是空有外表而無雕像要表達的神韻，那眼神的確是蠻空洞的。
而且在我發現了水切無法從底部或者側面對斜上方切割這個要命的事實後（我總不可能把雕像整個翻過來切），只好拿著切下來的一部分龍神鋼連夜做成銑刀，才順便把一些立體角度與深度的問題一併解決。
五官是氣勢最重要的部分，但我起碼有做到基本分，底下是無臉男的程度，再往上就是專業工匠的範疇。
衣服、裝飾、王冠，都是體現統治階級法理與華貴特性的最重要的細節，通曉貴族禮儀的我在切割時自然不會漏掉半點地方，衣服也是參照國王多次在公開場合時穿的，不會有問題。
最後拋光打蠟上防鏽劑，把防塵布草草一扔蓋上去放到倉庫裡，我就頂著黑眼圈趕緊回去補眠了。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