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跟らい瘋狂做運動的秋日午後

作者：解凍豬腳│2020-10-26 09:05:50│巴幣：256│人氣：1731

　
　　日子隨著時光流逝而逐漸靠近年歲之末，街道被不願高掛的太陽染成陰暗的冷色調。本來隨處可聞的蟬鳴鳥歌在十月的懷裡陷入沉睡，空氣裡竄動的秋日氣息在一片死寂裡變得格外明顯。

　　「らい醬，期中考前來做吧。」趁著我的青梅竹馬學弟らい還沒開始忙著準備接下來的期中考，我拿起手機傳了訊息過去。

　　其實我們的住所距離並不遠，僅僅差了幾條街而已，甚至不需要騎腳踏車便能到達。我們住的地方屬於郊區，雖然不是車水馬龍但也不至於鳥不生蛋，總之沒有林立的高樓大廈。

　　是的，沒有豔陽高照、沒有連日陰雨，這種天氣當然適合做運動。在約好的午後兩點，我們兩人各自帶著家裡的棒球用具到了平常見面的空地。

　　「孔尼基蛙，豬腳學長！」在日本受教育的らい總是像這樣，平常習慣在字裡行間穿插幾句日文。

　　一見到らい，我立即衝上前伸出雙手，從肩膀把 167 公分的らい環抱住，接著把整張臉埋在他的短髮裡大吸一口。可以聞得到髮絲間傳來陣陣薰衣草洗髮精的氣味，看來他在出門前有確實地為了我而好好洗乾淨呢。

　　「好了啦豬腳學長！夠了夠了，你每次都這樣……」らい雖然嘴上這麼說，但環抱著我的雙手也絲毫沒有要放開的意思，像這種傲嬌又可愛的學弟，我最喜歡了。

　　我們按照正式的職棒比賽規則，先在球場中央以十指交扣的狀態持續接吻兩分鐘，接著在中線跳球決定由誰先攻。

　　「哈哈，是我贏了！」我得意地拿起球棒，便走到打擊位置等待發球。

　　我聚精會神盯著他投過來的變化球，算準位置奮力一揮，「砰！」那顆棒球像砲彈一樣沿著完美的 45 度仰角高速飛出。

　　「喔喔！豬腳學長，這個可以有！」らい自知那顆球肯定接不到，便只乖乖地站在原地看著那顆球繼續往外飛。

　　然而不巧，事情變得有點尷尬。「啪啦！」清脆的玻璃碎裂聲傳來——那顆球竟然不偏不倚地砸中了附近那家壞脾氣老伯的窗戶。

　　「幹恁娘死囝仔！」老伯的身影未見，響如雷轟的咒罵聲已經先傳來，像把利刃狠狠劃破整條街道的寧靜。我們倆沒有四目相覷，而是循著本能當場把棒球用具丟在原地，三步併作兩步地拔腿衝刺，只想著跑得越遠越好。

　　我們沒有目的地，只知道拚盡全力往前，甚至不敢浪費任何一毫秒的時間回頭看看老伯追上來了沒。

　　「らい，這裡！」我指著一點鐘方向的草叢，接著什麼都不管地像條鯉魚般雙腳一躍跳進去，而らい也隨後躲進來。草叢的木枝把我刮得整條手臂都是，鮮紅的血液從傷口不受控制地流滲出來。

　　「豬腳學長，你沒事吧？」

　　「一點小傷沒什麼大不了，」我接著問：「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阿伯有追上來嗎？」

　　らい試著從草叢枝葉間的縫隙窺探外面的情況：「沒有。」

　　「實在糟糕了啊，竟然把棒球用具都留在那裡，我想今天是拿不回來了。」

※※※※

　　「豬腳學長，外面看起來應該已經安全了。」

　　這個角落是封閉而陰暗的，如果沒有特別靠近的話，沒有人能知道我們在這裡做什麼。外頭沒有任何動靜，整個世界就像只剩我們兩個人。在環境的催化之下，我們對話的氣氛逐漸變得有點奇怪。

　　「らい……你好像流了很多汗呢。」我說。瘦弱的らい身上淋漓的汗液從白淨軟嫩的脖子匯集成滴，沿著鎖骨流下。

　　「是啊……豬腳學長。」らい看來似是有點緊張，吞了口水之後用舌頭潤濕了他的雙唇。在草叢裡微弱的光線中，他唇角牽滯成絲的唾液就像學長和學弟之間漸然變質的友愛一樣，看起來複雜卻可口。縱然已經停下方才全速奔趕而逃的腳步，我們之間漸加急促的氣息仍舊沒有緩下來，兩人嘴裡呼出的溫熱氣團在只有七公分的距離間想搏個你死我活。

　　「沒有器材，我們還是可以做運動的吧？」我說。

　　らい的耳根子迅速地從內到外竄得通紅。此時此刻他只敢盯著我的胸膛看，絲毫不敢抬起頭來和我的雙眼對上任何一秒。

　　「……唔……嗯。」他的樣子顯得有些猶豫。

　　「你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的吧……らい醬。」

　　「是的，我……我知道了……」

　　這時候，「呸！」らい從口中吐出了一灘暗紅色的檳榔汁：「幹，要打就來啊！」接著我們兩人不約而同地把舌頭伸到足足一公尺這麼長。接著，らい把嘴裡的檳榔渣揉成一顆完美的球體，直直地向我拋過來。

　　「學弟看招！」我把我一公尺長的舌頭當成球棒迅速揮出，那顆從らい手中丟過來的檳榔渣球馬上用兩百多公里的時速朝著らい飛過去。

　　「我也不是省油的燈！」らい先是蹲下來秀了一波 breaking，三圈掃堂腿以後兩個漂亮的連續後空翻，再伸出同樣也是一公尺長的舌頭把檳榔渣球高速擊回。

　　眼見這顆檳榔渣球朝著我無法觸及的高度飛去，我開始把舌頭用每秒八十圈的速度旋轉起來，於是舌頭成為了螺旋槳把我直直地帶向空中，我成為了一台直昇機。

　　「騙人的吧！豬腳學長……」那顆檳榔渣球當場被我的舌頭螺旋槳攔截下來，瞬間變成了一顆扭轉局勢的殺球，直直地殺在らい腳邊的石塊上，那顆石塊也應聲碎裂。

　　らい沒有服輸。他拿起了口袋裡的菁仔隨便嚼個兩口，接著再度把新鮮的檳榔渣用舌頭打過來。我們就這樣激烈地交戰了一整個下午，直到他把身上僅有的菁仔整包打完，我們交手的那塊空地最後也變得跟漆彈場沒有兩樣。

　　天色暗下來，我們仍然沒有爭出誰輸誰贏，但此時此刻的我們都感到無比滿足。

　　「豬腳學長，下次我們再一起打球吧。」らい燦爛的笑容，露出了一口長年飽受檳榔歷練的殘缺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