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短篇】那天，我被一隻蘿莉逼著打稿

我覺得世界蘿莉日不寫些什麼，實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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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麼重要的）前作連結：
《那天，我綁架了一隻蘿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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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略，我綁架並監禁了一位幼女。
　　由於犯了不可饒恕的罪惡，無藥可救的我本想讓幼女終結自己的生命。
　　卻沒想到在曝露自己是《無名的妖精》作者後，我得到了這位非人的饒恕，留下了性命。

　　因為她是這作品的粉絲，最鐵粉的那種。

　　那在這本書完成後，我會親自殺了你。
　　
　　一想起不久前與吸血鬼幼女許下的幼稚約定，不禁覺得有些滑稽。
　　孑然一身的我雖然一心求死，但現實並非如此如意，正如我那充滿不幸的人生，沒想到現在連偽裝成人類幼女的吸血鬼都見到了。
　　不過要說我面臨的最大難題嘛──
　　在這週假日最後的傍晚，我面如死灰將最近的進度傳給了通訊軟體彼端的編輯，然後颯爽求饒了。
　　
　　「只能再延一個月。」

　　即便隔著電腦而看不到情緒，編輯肯定很火大呢。
　　我瞥了一眼通訊軟體上的編輯頭貼，是一張肌肉堪比館長的猛男。
　　我沒有實際見過編輯，畢竟作者跟編輯的交流只需要透過通訊軟體就能了事，仇人間最好是不要太多交流。
　　所以，我祈禱一輩子都不會碰到面，我肯定幹不贏那一身肌肉。
　　
　　總之再次得到編輯的寬恕，放下千斤重擔的我忍不住靠在椅背上，深深舒了口氣。

　　「啥！你又拖稿了？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看到《無名的妖精》第二集呀！」

　　更正，我的恐怖鐵粉並不打算放過我。
　　吸血鬼的名字叫做夜未央、一聽就是假名，倒是有著跟那夜字很相符的烏黑秀髮。
　　由於她跟我的作息基本顛倒，剛起床的她還穿著素色的睡衣，不過看來精神還不錯。
　　不知何時她就擠到我旁邊並看到了螢幕上的訊息，我笑容滿面戳著手、以客氣的態度安撫她。

　　「未央──附近咖啡店的鬆餅特價後，我們晚上飯後去吃吧？」
　　「耶──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嘛！我咬。」

　　明明剛剛就舉起雙手歡呼了！妳這太好懂的小孩子！
　　我盯著被她的尖牙咬住而滲血的皮膚，皺著眉吐槽。

　　「妳是長不大的嬰兒喔……」

　　好像看到什麼東西都要咬一下才甘願。
　　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掙脫未央，雖說如此吸血鬼還是鼓起臉頰很不滿，看來她真的很愛我的作品。
　　話說還真是奇怪呀，為什麼被她咬這麼多次都沒轉化成吸血鬼？

　　「不……變成吸血鬼也不方便吧，我還要靠白天的工作養活自己耶。」

　　我對這個世界並沒有留戀之物。
　　但就算如此，如果隨便死去的話果然也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話想找個有價值的死亡方式。
　　我觀察著未央那深邃的黑瞳，還有那過於死白的肌膚。
　　在完成作品後被她殺死，我是覺得很不錯。

　　「肚子真的餓的話，去路邊隨便找一位人類吸乾不就好了？」

　　默默聽著這幼女的驚人之詞，果然是吸血鬼呀。
　　不過這孩子做為吸血鬼其實很失敗，不然就不會被我抓過來囚禁。
　　於是──看著如此天真而可愛的未央，我忍不住漾起憐憫的笑容。

　　「走吧，先去吃晚餐吧。」
　　「你無視了我對吧……」
　　
＊

　　基本上，在約定要一同完成作品後，我與可敬可愛的吸血鬼搭檔便開始分工合作模式。

　　我在睡前盡量寫一些稿子，未央則在我睡著後接手幫忙看稿子，大概黎明後換她去睡覺，我則起床去上班。
　　由於我們中間會有重疊的活動時間，也能利用這段時間交流創作上的問題，是非常堅強的兩人小組。

　　完美的工時銜接，我們是不中斷的創作工廠！
　　身為作者一定都會渴望自己有很多時間運用，而且能盡量排除無謂的雜事就好了，吸血鬼在這方面真是幫上大忙。

　　原本是這樣想著，不過實際運作上呀……

　　「阿毅──這次錯誤還是好多耶。」
　　「呃。」

　　當我們飯後在吃鬆餅的時候，未央果然發難了。
　　以前還會穿著華麗的洋裝，現在外出則是換上襯衫與窄裙，搭配那雙黑襪──是認真工作模式的吸血鬼幼女！
　　還不知道從哪拿出粗框眼鏡戴上，專業秘書未央從包包裡拿出一疊紙，推了推鏡框、並以原子筆指著上面圈起的紅字說道。

　　「你看，你這個的得地，明明都到出版水準了怎麼還會犯這個錯？」
　　「嗚啊！」
　　
　　我摀住胸口，想當作沒聽到。

　　「還有這個在和再也分不清楚，是再啦。」

　　我望向窗口吹口哨，無視了未央。
　　卻被不容質疑的吸血鬼用暴力掰回頭部，強迫我注視不堪入目的稿子。

　　「然後呀，無名妖精的性別是不是搞混了？你怎麼會把“她”打成了“他”？」
　　「男的也好不會懷孕呀。」

　　我隨口糊弄了一句，但吸血鬼幼女卻仔細摩娑著下巴，似乎相當認真思考起來。

　　「其實妖精還蠻多種類的，我知道有些妖精種是可以自由變換性別的……」
　　「夠了！請不要破壞我的幻想好嗎？」

　　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跟未央在假日晚餐後的甜點時間討論創作已經成為傳統，不過仔細想想這果然很胃疼，而且還是被個小不點指著臉不斷批評來著。
　　比我的館長編輯還要凶悍呀。
　　我只能發出乾笑聲，但顯然未央並不領情。

　　「阿毅──你這樣不行呀。」

　　我也有警覺呀，但最近實在沒什麼靈感。
　　毫無起伏且無希望的生活──抹殺了我的靈思。
　　我已經找不回來了，當初寫著《無名的妖精》的感動。

　　「不行，稿子實在寫不出來呢。」
　　
　　否則早就完結了。
　　未央是我的鐵粉，她肯定不希望我擺出這種沒用的態度。
　　果然幼女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低下頭吃起了鬆餅，我們只能尷尬繼續吃起甜點。
　　但沒過多久，重新抬起頭的我，卻發現她正默默盯著我。
　　吸血鬼──漾出了跟那黑暗身分不同的，相當溫暖的笑容。

　　「是你──的創作給予我光明。」
　　「你的文字讓我想要活下來，賦予我接近於人類的情感。」
　　「就像故事中的無名妖精。」

　　一種與尋求死亡不同，完全反向的情感正在誕生。
　　我不知該如何言語，正想著要說些話感謝未央時……

　　「請你用讓我失禁的那種努力！好好把稿子寫完吧！」

　　……

　　周圍的客人投來詭異的目光，甚至有人拿起了智慧手機，看來是要打電話了吧。
　　我立刻抱起吸血鬼蘿莉，想也不想就朝店外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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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抱著她跑了多久，直到鑽進一條小巷裡我才放下她。

　　我抹去額頭的汗水，喘著氣不滿說道：「妳……妳想讓我社會性死亡呀。」
　　「……阿毅你不是想死嗎？」

　　對於吸血鬼幼女以天真的表情反問，我有些無語。
　　這麼說也沒錯。
　　不過這種死法，太丟人了。

　　「不，我不想要這麼愚蠢的死法呀。」

　　雖然仔細想想，上次才綁架幼女的我實在沒資格說這種話。
　　我想著要怎麼解釋這兩者間的差異時，卻見未央的表情越來越冰冷。
　　是哪裡惹怒她了嗎？可她的目光並非對著我，而是小巷的深處。

　　「“你”──還沒死呀？」

　　起初，我不知道她在對著誰說話。
　　直到陰影處的某樣“東西”出現時，我吞著口水後退了數步。

　　那是一團爛肉。
　　本來身為人類的身軀早已融解混成一團，連內部的某些臟器都裸露出來，完全不知道他的生命如何維繫下去。
　　爛肉發出了濃郁的腐臭味，只能像毛毛蟲在地上匍匐前進、從那“鑲”在肉塊中布滿血絲的眼球，我只能看到無盡的絕望。

　　「啊……啊……」

　　從那勉強能認出頭顱的地方發出了悲鳴聲，爛肉只是持續發出沙啞的聲音。
　　太殘忍了。
　　而那種生不如死的狀態──或許我知道是誰造成的。

　　「殺……」
　　「嗯？你在分屍那些無辜的受害者時，可不是這種態度喔？」

　　未央只是冷冷說道，在小巷中她的瞳孔正綻放著紅光。
　　我瞥見了，她的眼角其實正勾起嗜虐的笑容。

　　「殺……了……我……」

　　吸血鬼僅僅嘆了口氣，聽不出是不是最後的寬恕。
　　劃破空氣的聲響，高跟鞋一腳踹飛了頭顱，那團血肉就如遭受巴掌的蚊子，一團血肉在牆壁上輻射狀散開。
　　剩餘的肉塊也接著失去活動的能力，只有屍臭味仍舊飄盪在巷子內。

　　「……」

　　看到這樣的場面，雖然胃液翻攪著，我卻意外吐不出來。
　　但未央只是抱住我抬起頭，露出犯錯孩子似的無辜表情，對我開口撒嬌。

　　「阿毅，他是連續殺人犯喔？不值得原諒喔？」
　　「因為他殺了血很可口的高中女生，我就給了他一點懲罰。」

　　哎──壞人有惡報嗎？
　　不過以未央的口氣，比較像是他搶了很好吃的食物，所以順手除掉似的。
　　我壓下加速的心跳，故意以冷淡的語氣反問。
　　
　　「如果被吸太多血──就會變成那個樣子？」

　　什麼會變成吸血鬼的眷屬，果然是動漫作品看太多了。
　　但未央只是墊起腳，咬了咬我的耳朵。
　　寒意從腳尖傳到腦袋，有一瞬間我還真以為自己死定了。

　　「誰知道呢？」

　　故意給我個迷糊的回答，並且──露出與那幼女外表完全不相稱的、嬌媚的笑容。
　　傾國傾城的吸血鬼女王呀。
　　她在提醒我一件事。
　　並不是我綁架她，從一開始我或許就想錯了。
　　其實──是她這吸血鬼在豢養我。

　　一想到這個事實……

　　「呵呵……」
　
　　我竟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笑了出來。

＊

　　雖然經歷了有些驚悚的一晚。

　　「阿毅──你怎麼還沒睡？」

　　夜半，湧現很多靈感的我飛快打著稿。

　　「突然有靈感了。」

　　今晚沒有極限！就算明天拖著疲倦的身軀去工作也沒關係！抱持無聊的覺悟，我的十指在鍵盤上舞動。
　　但趴在我床上滑手機的吸血鬼蘿莉只是打了個哈欠，吸引到我的注意力後就露出壞笑。

　　「……阿毅，原來你不是S而是M？」
　　「並不是！」

　　鄭重否認了。
　　我與吸血鬼蘿莉這有些扭曲的合作關係，恐怕還要持續一段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