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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看到羊皮紙一張張從書桌飄到床上時只能在心裡猛翻白眼，而造成他翻白眼的元兇此時正悠閒地拿著鵝毛筆在紙上塗塗抹抹，還不時拿起酒杯啜飲。
「小心別拿成墨水瓶。」他在褐髮青年伸手尋找酒瓶時抓住沾染墨水的手指親吻。
「我有注意到。」莫里斯沒有轉頭看他，但他能聽出對方語調中的滿足。
像隻偷吃金絲雀的貓一樣。
他忍不住搖頭。
「但你還沒告訴我剛才感覺如何。」他繼續吻著那些帶有墨漬的手指。說來好玩，莫里斯在他們初次見面時把血族和狼族類比成貓和狗其實頗為中肯，至少就吸血鬼可以伸縮的指爪來看是如此，老實說挺可愛的，尤其是陷入狂喜時從指尖伸出來亂抓的樣子。
「很難形容。」
「距離我們做完愛已經過了快半小時，你難道就沒任何感想可言？」
「我……」
「不喜歡嗎？」
「當然喜歡。」
「舒服嗎？」
「很舒服。」
「看吧？沒那麼難形容不是嗎？」約克把他摟回懷裡。
「關於那些問題，殿下也是這麼想的嗎？」無以名狀的恐懼讓他擠出這句話。
「當然，而且還要加上更多細節，多到讓你臉紅。」鮮黃狼眼開心地瞇起。「放輕鬆點，莫里斯，這是我們第一次親熱，沒有什麼能比這事情更美好。」
「包括我不小心抓傷您的背嗎？」
「沒錯，我很喜歡，就像我咬你脖子時你要我多咬幾口一樣，你嚐起來真棒。」
「噢……別說了……」莫里斯絕不承認自己又臉紅了。
「可以再來一次嗎？」約克輕含他的耳殼問道，手掌再次探進雙腿之間。
「我正想……唔……問您這問題……」他咬唇壓下喘息，腰部挺向搓弄敏感地帶的手指。那股無以名狀的恐懼依然存在，但他決定暫時將一切拋到腦後。去他的血王，去他的世界末日，他現在只想像個擁有靈魂的生物一樣沉溺於感官汪洋之中，讓他過去以為從不存在的情感能好好運作。「但我想先給您這個。」他被推回床單時把一張羊皮紙交給狼族王子。
「這是情詩嗎？」約克張大嘴巴。
「有些感想我還是偏好用文字表達。」他害羞地笑著。
「我真的超愛超愛你，莫里斯，你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我也是。」他對約克耳語。「我愛你，約克。」
約克差點因此發出興奮的狼嚎。
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們又做了幾次(感謝雅各的禮物，那瓶春藥在莫里斯央求約克變成巨狼時確實發揮不少功效)，直到兩人筋疲力盡才倒回枕頭喘息。喔對，他們還是把蛋糕吃掉了，總不能只捏走櫻桃就把它晾一旁，雖然有半個蛋糕的命運似乎不太符合嚴格定義上的被吃掉，希望廚子們別太介意。約克一邊搓揉莫里斯被濕透衣物覆蓋的背脊一邊把玩褐色長髮，在睡意模糊意識前望向那張寫有情詩的羊皮紙露出滿足笑容。莫里斯稍稍整理一下凌亂的起居室便爬回床上拉起棉被蓋住兩人身軀，窩進已經打起呼的狼族王子頸邊呼吸激情後的濕黏餘韻，無暇顧及壁爐逐漸萎靡的火光。他閉上眼，任憑所有感知被熟悉暖意籠罩。
然而他發現自己回到了騎士團塔樓。
「你確定這樣真的沒問題？」芙烈達把他推進房裡脫衣時這麼問他。
「嗯……我只是想試看看。」他緊張地吞口口水，雙手不由自主伸向裸露的乳房揉捏，呼吸隨即被突如其來的吻堵上。
「到床上。」蘭斯洛特咬破他的嘴唇吸吮，粗魯地拽著他走向房間中央的大床，崔斯坦早已脫好衣服坐在床上欣賞這一切。
「你們應該不會告訴老師吧？」他被扔進床鋪時不安地開口。
「當然當然。」金髮吸血鬼歪嘴笑著。「想從哪開始呢，小傢伙？」
這不像夢境。
有東西入侵了他的思緒。
莫里斯步履蹣跚地走出騎士們的房間時差點被裹在身上的棉被絆倒，他抓住窗框大口呼吸，窗外的火紅天空讓他畏懼地倒退。
有著烏黑長髮的少女出現在他面前。
少女的左臉沒有丁點血肉。
「妳是誰？」他厲聲質問。
「你需要知道真相。」少女對他微笑。「關於你身世的一切真相。」
他驀地想起自己曾聽過這聲音。
武器庫。
那個箱子。
那團叫囂著復仇的火焰。
「莫里斯──」
他猛然睜眼，玻璃破裂聲從耳邊爆出。
「你在搞什麼？！」約克緊抓他大吼，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身處何處。
「我怎麼在陽台上？」他呆愣地望著被撞倒的輸血設備，少女的輕笑再度侵入聽覺。
這次連約克都驚恐地看著飄浮在空中的人影。
少女朝他們伸出指爪，卻馬上露出嫌惡神情瞪視約克脖子上的護身符。
「卑鄙的野獸。」
她消失前烙下這句話。
「老大！」雅各撞破門衝了進來，背後緊跟琪琪與狼人三胞胎。「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血王……」莫里斯捏緊約克的手臂低語。
「什麼？」
「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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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們想做什麼？」班尼迪托在三個妖豔女人逼近時警戒地倒退。
「過來嘛，安卓亞斯，來我們這裡。」帶頭的女人嘟起嘴嬌嗔，過尖犬齒從紅唇後探出。
「別靠近我！」
「這裡好冷對不對，安卓亞斯？讓我們給你溫暖。」她的同伴們拉下薄紗抖動潔白如雪的乳房。
「嘖！」當班尼迪托挫敗地別過頭時，大門轟然敞開的巨響讓三個女人發出憤怒的嘶聲。
「別碰他！」布萊克伍德擋在他與女人之間作勢打下響指。
「可鄙的巫師……」帶頭的女人低聲咒罵。
「彼此彼此。」吸血鬼醫生還是打下了響指，不過這下起火的只有那座不知多久沒被使用的壁爐，三個女人看見火光燃起時不快地退回黑暗之中。「真是的，有夠不領情。」
「還以為會被凍成冰棒……」班尼迪托放下劍碎念。
「抱歉小班，我不知道會跟那渾球談這麼久，那三個女人應該沒對你怎樣吧？」布萊克伍德站在壁爐前一邊暖手一邊問他。
「差一點。」他也伸出快要凍僵的手指取暖。「她們是誰？」
「城堡主人的姘婦。」
「她們看起來餓了很久。」
「看得出來，她們平常只能吃到住在城堡裡的老鼠。喔對，她們身份有點特殊，是血族和水妖的混血兒。世上居住著一些誕生自大自然的奇異生物，水妖就跟羅特巴特那種樹精一樣是從水裡樹木裡迸出來的，有極低機率能跟血族產下擁有些微魔法的後代，但頂多只能飄來飄去用眼神誘惑獵物而已，連操控自然物質都無法。」
「不管怎樣，我剛才都像是她們難得的補品。」
「哈哈，差一點。」
「所以這怪異城堡的主人到底是誰？那個老人嗎？不，應該是說，我們是來找維西‧奧圖的學徒尋求協助的，難不成那老人就是他？他未免也太……」班尼迪托的疑問終止於再次提著油燈踏入大廳的乾癟老人。
「我很抱歉，神父，請原諒我稍早待客不周，這座城堡已經很久沒神職人員造訪了。」老人刺耳沙啞的聲線如利刃刺入聽覺，三個妖豔女人興奮地湊向他但馬上被趕到一旁。「我的名字是伏拉德，請與我共進遲來的晚餐吧。」
「你大可先餵飽那三個餓死鬼。」布萊克伍德大聲吐槽，女人們一邊對他嘶聲吐舌一邊爬回天花板。
「我親愛的姐妹們今晚可以出門，山腳下剛好有群強盜來紮營。」老人走向一扇高聳雕花門推開門板，溫暖燭光與食物香氣伴隨樂器演奏聲從門後溢出。「你們不會想在她們帶食物回來時待在大廳。」
「這會是很長的一晚。」
布萊克伍德不快地跟上老人。班尼迪托進門前瞄了三個女人一眼，她們回以尖銳嘻笑便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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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們看見了血王？」雅各不敢置信地瞪著莫里斯。
「她先是入侵我的夢境，然後才在我們面前現身，但形體還不太完整。」莫里斯望著滿室狼籍說道。「她的臉……跟老師他們先前看到的一樣，有半邊只有骷髏。」
「該死……」
「而我的護身符還真有發揮功用，那鬼東西被護身符給嚇跑了。」約克向大個子補充。
「還以為那些長老只是在胡謅。」琪琪一邊梳著琥珀的鬃毛一邊讚嘆。
「等等，如果護身符有用，你剛才是怎麼跟莫里斯……」
「我有用衣服隔開。」莫里斯的回答讓雅各立即閉上嘴巴，窩在一旁的狼人三胞胎則是發出嫌惡的哀號，看來他們已經受夠那幾小時約會時光製造的噪音了。「從剛才的情形來看，血王目前還無法抵抗宗教聖物，連接近都無法，但她的氣息又消失無蹤所以無法追查去向。」
「所以我們現在什麼事都不能做嗎？」雅各惱怒地皺眉。
「我馬上寫信通知族長，這場演練得馬上轉為正式備戰狀態，甚至有必要通知狼族與豹族讓他們知道血王脫逃的事情。雅各，你先去聯絡穆瑞家族在議會的代表，請他們……」然而，一陣號角聲打斷了莫里斯的句子。
「是王室號角！」琪琪豎起耳朵。
「大哥！」約克火速衝到窗邊對城寨外的一群狼族士兵大喊。
「這下可好，我們鐵定會被大王子罵死。」達米安毫不意外地聳肩。
「看來我們又多了不少貴賓。」雅各連白眼都懶得翻了。
「我能確認我的親人目前安好嗎？」領頭的狼人尚未從巨狼變回人形，在莫里斯與約克走出城寨大門時傲慢地開口，但馬上就被突然跳到身上的琪琪給嚇了一跳。「琪亞拉！」
「嗨老爸！抱歉沒跟你說就跑來吸血鬼家玩！」琪琪用力親了他一下。
「噢！注意禮節啊，琪亞拉，妳已經不是小孩了。」他聽見屬下的竊笑時只好尷尬地把琪琪放回地上。
「航行還順利嗎，里歐？」約克走向有著與自己相同毛色的狼人問候道，琥珀則是蹦蹦跳跳爬到狼人肩上開心地為他理毛。
「暈船一點也不好玩啊，約克，話說回來你怎麼會跑來血族城寨？」名叫里歐的狼族大王子回以苦笑。
「約會。」約克笑著摟住莫里斯。「他就是莫里斯。」
「喔！原來這位就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血族族長之子！」里歐連忙變回人形與莫里斯握手。「我弟弟應該沒給你添麻煩吧？」
「別這麼說，但我們現在恐怕需要談點嚴肅的事情。」莫里斯嘆了口氣。
「嗯……我記得兩族法典裡都沒允許異族通婚，如果你們想鑽漏洞可能不太容……」
「不，殿下，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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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喬治廳總部，羅馬)
賽拉芬娜修女從牢房中站起，雙眼在點亮黑暗的火把下熠熠閃爍著。
「我從不知道您會涉足如此卑微之處。」
她高傲地注視鐵欄杆外的老神父。
「好久不見，賽拉芬娜修女，妳仍然不願供出班尼迪托神父的去向嗎？」老神父笑容滿面地向她問好。
「我已經把我能告訴你們的全盤托出了。」
「我可不認為。再者，如果妳認為聖喬治廳對妳處置不公，妳大可直接逃出地牢不是嗎？妳願意待在牢裡只是在給我們面子而已，對吧？」
「我接受聖喬治廳對我失職的處置，而我也想像個人類一樣接受這懲罰。」她走向鐵欄杆說道。
「但妳終究不是人類，賽拉芬娜‧迪歐薩，妳是上帝賜給人間的忠誠獵犬。」或大貓，但我不怎麼喜歡貓就是了。老神父優雅地倒退。「關於班尼迪托神父，我認為該是時候跟妳說個故事，一個平常只在聖喬治廳高層流傳的古老故事。」
「我洗耳恭聽。」
「聽過白樹聖會嗎，賽拉芬娜修女？」
「從沒聽過。」
「妳會喜歡這故事的。」
END
創作內容
《紐約驅魔師》三部曲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