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些逛街人潮究竟是不是在把握著末日來臨前的時光苦中作樂,那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理解的廣場外,世界樹內的其他設施都是只有義勇軍可以使用的,頂多可以邀請認識的人,前往被命名為「王國據點」的宿舍區域做客。
這一次的小插曲,發生在門牌號碼「0017」的客房之內。
「嗯……」
伊祁青歲捏著她為數不多的手牌,目光不時飄向自己對面兩位各據圓桌一方的死黨。
迪賽兒桌上有兩張黑牌、一張紅牌,麥伊是兩張藍一張黑,她自己則是一張紅、一張半黑半紅和一張黑。
這是個頗為令她捏一把冷汗的情況。只要下一張牌她收到的是紅色,那就是她所屬的「潛伏戰線」的勝利,但翻開是黑色的話那她就是直接被GO了。藍色雖然不是她需要的牌,但至少她收到也不會出局。
現在是她的回合,但手邊實在沒有牌可以打,她也猜不透另外兩人有何盤算,只能從牌堆抽起一張新卡。
「?!」
她雙眼稍稍瞪大,似乎不敢置信她有這麼好的運氣。
那是一張黑色的直達牌,可以用蓋牌的方式直接指定給予該牌的對象,剛好可以配合她既有的「鎖定」來使用。
青歲丟了一張鎖定給迪賽兒,然後再將直達牌給推過去。
原本直達牌選定的對象依然有要不要收牌的選擇權,但是「鎖定」的功能就是強迫對方收下,所以如果沒有人能夠用其他的技能解圍的話……
「唉,好吧。」
迪賽兒嘆了口氣,將那張黑牌翻開,確定自己成為死亡玩家沒有轉圜的餘地後默默把自己的陣營給翻開,上面寫著軍情局。
「哎呀,不好意思。」麥伊見狀後忽然發話,將自己的人物牌拿了起來,得意之情溢於言表。「我的機密任務是讓軍情局滅掉,所以我贏了謝謝。」
本來以為先解決一人後,再拿一張紅牌會更加輕而易舉的青歲,表情瞬間石化半晌,才沒好氣的對麥伊叫囂出聲。
「幹妳這個天殺的醬油──」
雖然0017在名義上是青歲住的,但是隔壁的0016就是羽風,對她來說晚上睡覺跑過去跟他同床就可以了。而以0016為中心的左右兩邊房間,就交由兩人各自處置。如同0015號房被羽風整修成保養X27和擺放機械設備的研究室,0017便是青歲招待訪客、討論事情的空間。
不過,這間房派上用場的第一個用途,卻是青歲好不容易在連續炸裂忙碌了好幾天後得到的喘息時間中,拉著死黨來玩桌遊。
她們現在玩的這個名叫《風聲》的遊戲就是麥伊挑的,現在青歲知道為什麼了。
「雖然已經把能夠問陣營的試探卡拿掉了,但是一局還是好快就結束了呢。」麥伊重新將牌卡依照分類集中。「果然這遊戲還是要五人以上才會好玩。」
「不然我們再玩一次啊,這次把勝利和失敗的條件都加一張牌,節奏應該會慢一點。」青歲提議道。
「先不要,我要休息一下。」
麥伊打了個呵欠,起身去旁邊的飲水機裝水,同時看向了將另外兩盒桌遊也拿過來擺著備用的迪賽兒。
「說起來,迪賽兒前陣子也是被叫去幫忙面試的人員之一吧?」
「是啊,因為報名的人實在太踴躍了,所以動用了超多銀星基層幫忙的。結果也是這樣我才發現真的是需要我避嫌才沒有找我去,唉,好想面試人看看啊──」青歲向麥伊解釋著,心裡又開始覺得可惜起來了。「那,迪賽兒覺得這幾天遇到的人怎麼樣?說不定有很多是我認識的冒險者呢。」
迪賽兒開始努力回憶那些情境,雖然隔了幾天她都差不多忘了。
「嘛,我活這麼大就沒面過人,但第一次就被拉去面一大堆,連我自己都覺得準備上並不充分,很擔心會不會問了太簡單的問題讓大家直接就等於躺著過了。」她苦笑了一下。「不過,倒是沒有遇到什麼麻煩的人,九成九都中規中矩,只有一組人讓我覺得蠻有記憶點的。」
「誰?」
「她們是兩人一組進來面試的,都留著跟青歲一樣的鑽頭捲,不過也都是雙邊。一個人是黑髮,另一個看起來年紀比較小比較活潑的,頭髮是七彩色的。」
青歲的嘴角抽了一下,麥伊喝水的動作也停了。
「是……黑禰莎跟奈美爾嗎?」 「迪賽兒也遇到那個指揮家了哦?」
「欸對,應該是叫這兩個名字……是說原來妳們兩個都認識她們嗎?看來應該都是在前線很活躍的人吧。」
「沒有沒有,她們泰坦惡魔都是很我行我素的,所以不一定每次都會在前線……不如說大部分的場合都不在。」認識那兩人最久的青歲聳了聳肩。
「我行我素倒是感覺得出來。當我問她們說如果戰勝了四災後最想做什麼的時候,她們的答案都是為了自己。」迪賽兒雖然在這部分見解不同,但仍認同這也是一種進取的動力。「奈美爾表示她只是想讓生活恢復以往的方便才參加義勇軍,黑禰莎卻直接說她想吃吃看四災……完全想不到她是能怎麼吃。」
「那傢伙的肚子是個無底洞,吃飽這兩個字在她的字典裡是沒有的,所以搞不好她真的有可能吃掉。」青歲吐槽完之後接著說:「欸,如果迪賽兒面到的人裡面有我的話,妳問我的問題也會跟她們的一樣嗎?」
「上面有交代過有貴族身分的流程可以從簡,所以我應該也只會問一兩題意思一下吧,但如果妳回答得太隨便的話我還是會扣分的喔。」
「欸──雖然妳會這麼做我也不意外啦……」
「青歲呢?最近有聽到那個尤克提起什麼嗎?」
在麥伊將話題轉到自己身上時,青歲才再度意識到自己是三人之中唯一一個有義勇軍身分的人,是應該轉達現況給她們聽的。
幾天前,尤克曾經在他號召義勇軍集合的作戰會議上提到許多國際情勢和行動方針,但是她現在面對這兩個死黨時,尤克的開場白卻比起那些情報更為清晰地迴盪在她腦海內。
「為了所愛之人,去死吧。
為了所愛之物,去死吧。
為了自我滿足,去死吧。
為了能生存下去——勇敢地去死吧!唯有跨越死亡才能求生!
為了自私自利地活下去,與義勇軍一同赴死吧!」
這樣一來,若迪賽兒說黑禰莎和奈美爾的答案都是為了自己的話,或許正是尤克聽了會滿意的回答。
而她自己的話……
『如果真的有需要犧牲一些什麼才能換來讓妳們安穩的和平的話,
那麼只要我一個人去死就可以了。』
她沒有當場將這番話說出口,而且這念頭很快就被諸神黃昏時的某個畫面壓過。那是她當年和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復活的羽風重逢時,所見對方那失魂落魄的樣子。
羽風不用說是一定會難過的,對麥伊和迪賽兒而言,她們應該也不會接受和平的結局少了她。
最為理想的情況,仍是不能少了任何人。
跨越死亡才能求生,而在跨越之前,必須先無懼,再懷抱希望。
「比起講那個,我倒覺得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重振精神之後,青歲清了清喉嚨。
「是什麼?」
「妳們沒忘記妳們也都是霓央企業的董事吧?開會了啊!不然我特地找妳們來幹嘛?」
原來真的不是只為了打桌遊跟聊八卦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