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似是而非
天氣逐漸轉冷,程曦的狀況仍是表面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每況愈下,只是用了藥讓她舒服一些,去探望她時,即使某些藥物讓她昏昏欲睡,她也總是強打起精神,微笑著迎接每位來探病的人。
大家都做好心理準備,但誰都不知道那天來臨時會是如何。歐陽春仍是所有人當中不知詳情的人,但或許她知道,也看出母親一次比一次更沒精神與疲倦。
今天是探病的日子,歐陽景璿結束戶外的打掃工作後,就坐進停在校門口旁的家用車。
「小春呢?」發現車內只有顏叔一人,他好奇地問。
顏叔放下隨身攜帶的瓶裝水,說:「小春好像在幼稚園被傳染感冒了,一回家就咳嗽、流鼻涕,所以一下課就先帶她去看醫生了,現在在家休息。」
「還好嗎?只是小感冒吧?」
「不用擔心,小春她還有力氣吵著要去醫院看媽媽呢,只是她感冒了,帶她去醫院不太好。」
歐陽景璿點頭應和,這時韓以泰開了車門坐進來,因為晚了,所以又習慣性地道歉,明明也沒遲很久,他總是很客氣。
車子啟動後,歐陽景璿試探性地問:「打掃的時候,看你跟一個女生走很近啊?」
「嗯,我女朋友。」
沒想到他這麼乾脆,歐陽景璿怔愣了一下,才說:「希望你這次能維持久一點。」
聽出他話中的挖苦,韓以泰隨便應了聲。
看來之後兩人之間又要多一個人了。
通常只要他交了女朋友,大多都會跟著一起行動,歐陽景璿跟他在學校不同班,遇到頂多講一兩句重要的事,很多時候都是打個招呼而已,所以歐陽景璿會接觸到他女朋友的機會,其實只有顏叔有事沒來接他們,以及他們想去某個地方逛逛買東西的時候。
人說三人行必會有一人落單,歐陽景璿會識相地走在後頭,或是自己去別的地方逛再跟他們會合,不過無論如何,他希望這次不會再遇到上次的事。
來個乖巧的女孩吧!歐陽景璿在心中祈禱道。
「你好。」
歐陽景璿對眼前的短髮女孩點點頭,跟著打了招呼。
女同學沒有完全忽視他,還跟他說她就跟他們到捷運站而已,所以不會打擾太久。
對於第一次見面的人來說,女孩的態度很討喜。
歐陽景璿不想打擾小倆口,所以照慣例地跟在後頭,也照例哀怨自己怎麼還沒來桃花?
「你哥哥……嗯……要這樣稱呼嗎?」女孩回頭看了一眼走在後面的歐陽景璿。
「叫他歐陽就可以了。」這是朋友們稱呼他的方式。
「歐陽他沒有女朋友嗎?雖然看起來痞痞的,但長得很帥,是女生會喜歡的類型呢。」女孩隨意聊了這話題,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男友面前稱讚別的男生。
「他一直很想交女朋友,不然妳……」韓以泰忽然停住想講的話,不過女孩很聰明地接著說──
「我介紹?」她笑了笑,說:「可以啊,歐陽他感覺人挺好的。」
說著的同時,女孩順勢靠近韓以泰,主動牽了他的手,卻在碰到手的那瞬間被甩開,兩人停下腳步,女孩一臉驚愕,韓以泰則迅速瞧了看向這裡的歐陽景璿。
「抱歉,我剛剛在發呆,有點嚇到了。」他隨便搪塞。
「喔……抱歉。」女孩愣了愣,露出尷尬的笑容。
歐陽景璿不曉得發生什麼事,他發現到異樣時,是前面兩人突然停下來,神情有異,韓以泰還看他一眼,他還一臉困惑地與他對視。
女同學在捷運站外跟他們道別,表情還是有點僵硬,但面對他們還是微笑著,看著她離開後,兩人進到捷運站,歐陽景璿好奇地問剛才的事──
「你們吵架喔?」他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沒有,突然嚇到而已。」
「嚇到什麼?」
韓以泰看了他一眼,心忖道,看來這傢伙並沒有看清楚。
「沒事啦。」
見他不太想說,歐陽景璿也就沒追問,便說:「喔。你可不要又跟人家分手了。」
「我說你啊,就算人家說試試看,你也要認真跟她相處啊,真的和不來再說嘛,老是冷冷的,哪像情侶啊。」他開啟說教模式,接著說:「沒有那個心就不要給人希望,一旦你答應了,女孩子都會覺得自己有機會,你這種態度會人家很傷心。」
「我都是被甩的。」韓以泰淡淡地說。
「廢話!你這樣對我,我也會甩掉你!」他轉頭對韓以泰說道:「所以我說,直接拒絕就好了,長痛不如短痛,你這樣會被說很渣。」
「那為什麼那些女生不在被我拒絕後就放棄,反而要求我跟她們試著交往?」他看著歐陽景璿說了這段話後,轉頭直視已經關上門、呼嘯而過的列車。「我就算直接拒絕,她們也是不會放棄的。」
「你以為我沒這麼做過?」他對著歐陽景璿問道。
歐陽景璿沉默,嘟噥道:「早說嘛……」
「反正我不懂啦,我又不受歡迎。」
現在女生好像都喜歡韓以泰這種類型的,外表酷酷的,平淡的說話方式,雖然看起來難以接近,但實際相處後會發現是個好相處的人,而且滿會照顧人的。
韓以泰沒有女性朋友,對於他的事大多都是朋友散播出去的,歐陽景璿也聽過不少,大致上就是他觀察細微,常記得別人無意間說的喜好,或是做出的小習慣,有時候還會說一些做家務的小技巧,讓朋友回家能輕鬆地協助家務,被朋友戲稱「阿泰媽媽」。
女生會對他有好感,大多都是看著看著覺得他人很好,稍微相處一下就喜歡上了。
歐陽景璿覺得如果自己是女生,也會喜歡這種冷靜持穩、會做家務又貼心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