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是人類,傷口好了但還是留下了疤,不像我們經過修復就會癒合,要是有方法可以去除就好了。」燭台切不知何時來到旁邊,看著已經吃完飯依然沒有打算收拾的鶴丸旁,開口加入他們的「想當年」。
當時他也在旁邊,不得不說是非常意外且震撼的,而那時候他們主人手上的痕跡到現在依然沒消除。一開始看到時是五味雜陳,現在就僅僅只是回想都覺得心疼。
那樣的血量,是對自己多狠才能夠劃下的,深可見骨啊……而那時候回本丸她竟然還沒想要先治療自己,而是選擇先修復刀劍。
要不是那個從其他本丸來支援,與她相識的審神者察覺到不對,好說歹說、撒潑胡鬧的強押她先治療,她恐怕也不會在意她手上的傷。
那天他們回來後,雖然審神者隻字未提,在她接受其他本丸審神者的治療時,其它本丸留守的刀劍也從在場的同僚說了那天的事,心下震撼的同時雖然對審神者抱有一定防備,但她那樣的付出又讓他們難以忽略。
若說是補償也不對,畢竟他們被前任審神者虐待也不是她造成的。
「是有辦法可以讓傷疤淡一些,但大將似乎無所謂,若不是盯著她可能連塗都不想塗。」藥研無奈低嘆,這個想法早在當初就有了。那時她已就任,可因著防備所以便沒有到事事周到,雖不至於忽略但也不會殷勤,所以在調配好藥膏後,雖然給了她卻也沒有時常關注,而這樣的結果就是,疤痕仍在,縱然有稍微淡了一些但仍舊明顯。
當初,他們不知道該用何種態度對待她,而她似乎對自己的身體不以為意,也不曾露出傷疤引出他們的愧疚,反而是他們隨著時間過去,耿耿於懷。
而之後的事情,所有刀劍都知道,在她被其他審神者押去治療後,她以自身能力,將所有刀劍做了修復,也順道拆了囚禁這座本丸二振天下五劍的屋舍,而在那之前,也順道將囚禁傷重的山姥切長義的那間屋子給劈了。
那姿態,端的是大氣磅礡。
而且──
他回想前陣子審神者昏迷那天,無意間看見的她背後的傷痕……
他閉了閉眼,不願再回想。
他們的審神者,想來也是有故事的人。
「對了,燭台切殿,剛才在外頭,狐之助──」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期一振看著坐在前方的兩人開口。
「似乎就只是來轉交政府的物品,牠和主上的對話沒有超過五句,接著主上就直接讓狐之助回去了。」
其實嚴格說來,若真要說「句」,其實也只有要狐之助回本丸那句可以勉強算是,話少的可以,充分讓人感受到她是個寡言的人。
「就這樣嗎?」一期一振右手握拳抵著下巴,俊秀的面容帶著些微不解。
「不過狐之助有提到『今晚』,可是在說完之前就被主上打斷了,不過主上的個性就是這樣,不喜歡多說,但……」
主上不是那種會打斷人說話的個性,那樣直接截斷話,不得不讓他們感到憂心。
「既然這樣,那轉交的東西就很令人在意啊……畢竟狐之助雖然偶爾會從政府來到本丸,但特地來轉交東西,感覺有些奇怪。」藥研也插話,雖然狐之助和審神者沒有避諱,可……
「燭台切那時候不是和鶴丸在外頭比較久嗎?是不是和狐之助說什麼?」
「只是單純閒聊而已。」燭台切回想了一下稍早的事情,沒有什麼特別需要在意的,但腦海卻閃過了狐之助最後的笑容,倏地和鶴丸交換了一眼。
兩道同樣金燦的雙眸,劃過了相似的疑惑。
狐之助那句話,他們總覺得有那裡不對,說不上來,只是直覺。
而他們猶豫了下,還是對著眼前的同僚小聲開口,說出了那時候的些微異狀。
也同時決定,要找時間攔截狐之助,問一問更詳細的事情了,有關於他們的審神者。
他們在小聲討論的同時,另一邊山姥切國廣便打開飯廳的門,朝某一桌走去。
那雙藍色雙眸眼中明顯有著情緒波動,他走向三日月,停在慢悠悠喝著湯的三日月身旁。
「三日月。」
三日月慢條斯理的啜了口湯,等到吞下後才優雅地將捧著的碗放回桌上,然後抬眸,那雙映著新月的美麗眼眸看向眼前的山姥切國廣。
「怎麼了嗎,找爺爺有事?」
「……」山姥切嘆了口氣,「主上任命你為這周近侍,你吃完就去找主上吧。」他說完,目光似乎帶著不解。
不光是他,其他聽見的刀劍們無一不訝異。
他們本丸的近侍是隨機抽取的,不過要是本丸現有刀劍還沒有輪過一輪是不會再讓同樣的刀劍擔任,可卻突然……
畢竟三日月在前陣子才輪過近侍。
「哦?是主上的命令啊。」三日月不改笑容,慢條斯理地側頭,深藍色的髮絲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盪,掠過了帶笑的眉眼,那張精緻的面容襯著如月般溫和的笑意,完全讓人感受不到,他在戰場上的絕對實力。
那雙映著新月的眸將目光複雜的山姥切收入眼底,似乎沒察覺到對方的情緒,勾唇一笑。「哎呀,原來已經到了近侍交替的時日了,真的是上了年紀,忘性大啊,哈哈哈。」
說著,便如同以往般地笑了開來,而這樣的話,也讓山姥切嘴角微微一抽。
那你也不記得前陣子你也才當過近侍嗎,騙誰啊!
山姥切壓抑想吐槽的慾望,三日月是什麼個性什麼樣子,他們相處這麼久,沒摸個七八成也知道了五六成,會被忽悠才有鬼。
「知道了知道了,爺爺等等就去找主上,辛苦你了。」仍舊是不緊不慢的語氣,可動作卻不符合他一直以來的自稱,快速的便收拾好,將自己吃完的餐盤拿起往廚房走去,朝裡面正在當值的刀劍打了招呼後便離開。
山姥切還想說什麼,但三日月走的太快,他什麼都還來不及說,只是疑惑的看著他的背影。
一邊的髭切若有所思地看著三日月離去,膝丸更是感受到了髭切的目光,他看著髭切,輕聲喊了一聲哥哥,但髭切卻難得的沒有理會,本想說什麼的他把話吞了回去。
而髭切掃了一眼飯廳,三日月剛剛離開了。大典太沒有來,這也挺符合他的個性的,畢竟他不是每餐每次都會出現在這裡,偶爾是交好的刀劍拎著飯去找他在其他地方吃。而數珠丸……還好好的待在這裡,但不知道為什麼,髭切總覺得隱約中有什麼不對。
自從昨天主公招去了三日月和大典太,他就覺得不對。
她沒有隱密的招,所以有意無意下其他刀劍都會知道這件事,可今天早上門外的微微騷動,以及今天三日月被任命為近侍,都讓他覺得事情有異。
罷了,事後在詳問好了。
可同時也知道,本丸這二振天下五劍,別說三日月了,活過千年的老刀裝傻的功力可是一等一。就連大典太,也不是那種輕易可以被套話的。
他摩娑著手中的茶杯,半掩著眼眸如此想著。
可,在這時同時隱約感覺到不對的幾振刀,事後回想起來,無一都不自責後悔。
若是這個時候,他們就有所行動的話,是不是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是不是他們的隔閡,就不會以那麼難堪的姿態被揭開,而且還如此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