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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節】哥哥爸爸真偉大

愛天使亞夜 | 2020-08-07 13:41:25 | 巴幣 22 | 人氣 393

讀切作品
資料夾簡介
讀切一詞來自日語「読み切り」,指在雜誌上刊載,一回完結的非連載作品。
最新進度 【讀切】聖夜

 「哥哥爸爸真偉大,名譽照我家。為國去打仗,當兵笑哈哈……」

  聽著女兒唱著兒歌,算一算日子,也到了父親節了。然而在我享受著與女兒在一起的幸福時,我還是打斷了她。

 「語軒啊,當兵不會笑哈哈。」

  被我硬生生打斷後,女兒好奇地望著我。那眼神裡充滿著好奇。這令我想起小時候,我也曾夢想著在部隊裡題槍殺敵,保家衛國的英勇行動,卻忽略了戰爭背後的無奈與殘酷。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世界永遠和平,大家都不再需要當兵。」

  但是,年紀還小的女兒只聽得一臉狐疑。

 「爸爸跟妳講妳阿祖(曾祖父)的故事。」

  這是我父親告訴我的,關於我爺爺的故事。那時連我父親都還沒出生,而爺爺還只是個高中生的年代。第二次世界大戰,美軍時不時就會對台灣進行轟炸。明明搞事的(去惹美國的)是日本海軍,為什麼要拿老百姓開刀呢?
  事情來得很突然。爺爺的媽媽一早就一如往常的上市場採購,但卻遇上了空襲,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由於沒有見到屍體,所以全家人都不相信她死了。這已經是七八十年前的事了,就算她活了下來,至今大概也已經壽終正寢了吧。不過那一件事之後,年輕氣盛的爺爺就變了。從一個玩世不恭的熱血青年,變成一個猶如看透生死的膽小鬼。
  說起來很可恥,但就是因為這樣,我們的家族才得以存在。

  這個家裡已經沒有大人了,爺爺只能靠他姑姑扶養。那一年的八月,家裡忽然收到了徵兵令,反正也已經沒有大人了,上戰場不過就是這麼回事,說不定運氣好還能遇到爺爺的父親。
  帶著徵兵令在指定的時間到台南車站報到,同學們也來了。拿著大聲公的日本兵一邊講得慷慨激昂,一邊趕著他們上火車。爺爺當時並不知道,這輛車將開往高雄港,準備送他們到菲律賓戰場上去。
  火車在高雄停了下來。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跟爺爺要好的幾個同學竟然說要逃兵。當下其實也沒想過後果,反正就是先跑再說。反正那天爺爺跟著同學趁著混亂脫離了隊伍,起初很順利,但就當他們以為逃掉了的時候還是被日本兵發現了。日本兵完全沒警告就開槍了,那時說真的也顧不得什麼同袍情誼了,大家真的就是鳥獸散,往不同的方向跑。幾個比較倒楣的同學吃了子彈倒了下去,也許當場死亡,也許苟延殘喘,但最終結局基本上沒有差別。還活著的則各奔東西,爺爺也是其中之一,獨自一人穿梭在高雄的街上。

  那幾天過得猶如地獄。天氣很熱,好幾天沒能洗澡,身上搔癢難受就算了,還又餓又累,彷彿隨時都會死在路上的那種感覺。在那個瞬間,甚至有過念頭說,也許逃兵是個愚蠢的決定。被抓了就地正法說不定還是比較幸運的,像現在這樣雖然逃過了死劫但簡直生不如死,然後一想到當初沒有一起逃跑,現在在戰場上的那些同學,他們是不是正怨恨著自己呢?一想到就覺得良心不安。

  爺爺放棄了。曾經放棄了。始終要從高雄走回台南,以他這種狀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就算回去了,家裡也沒人能收留他了。但命運總是出乎意料,就當爺爺幾乎準備昏死在糖廠倉庫裡時,他被發現了。
  也許要被殺掉了吧。不過也沒關係了,累了,罷了。只是,發現他的並不是日本兵,而是個洋人。爺爺不知道他是醫生還是牧師,還是同時都是。獲得了水跟食物以及醫療照護後,爺爺算是撿回了一條命。那個洋人告訴爺爺,日本投降了,無條件投降,戰爭結束了,所以爺爺不用再逃了。
  康復後,爺爺回到台南。除了日本兵撤走了以外,什麼都沒變。戰爭結束了,活下來的爺爺認識了奶奶,生下了爸爸,爸爸認識了媽媽生下了我,我認識了老婆生下了女兒,而這一切的連鎖,關鍵就在於爺爺當初選擇了逃兵。

  當我回過神來時,女兒已經睡著了。對女兒來說,這故事過於沉重了吧!畢竟是爺爺告訴父親,父親再告訴我的故事。爺爺他已經駕鶴西歸了,如今我也無法再向爺爺確認故事的細節。唯有一點深信不疑的是,爺爺是逃兵,沒有為國去打仗,沒有當兵笑哈哈。名譽沒有照要我家,但如果爺爺沒有選擇逃跑,也許我們都不復存在。因此,對我們而言,爺爺十分偉大。

【後記】

這是敝人父親跟敝人講的故事。

當然,
經過轉述又轉述,
內容當然多少有些誇大的成分了。
歷史沒有如果,
但如果爺爺當時真的上了菲律賓,
那敝人也許就真的無法在這裡跟各位分享故事了。
然而最近南海很緊張呢,
住在壞鄰居旁邊真的很要命。
雖然爺爺因為逃兵才有了敝人,
但如果人人都逃兵的話?
也就是說,
敝人的幸福其實多少也是建立在他人的不幸之上的,
然而他們的不幸並不是自作孽,
而是戰爭所導致的,
他們才是英雄。

哥哥爸爸真偉大,幸福來我家。
戰爭只會帶來悲劇,願和平永遠存在。
祝每一個當兵的,以及不當兵的爸爸,
父親節快樂。

創作回應

點子-庫洛米庫洛米
這逃兵其實並沒有帶給任何人不幸,畢竟已經戰爭後期本來就不可能打贏了,上了戰場也不會變成白色惡魔逆轉戰局
2020-08-07 13:48:17
愛天使亞夜
但是如果人人都逃兵,就所有人一起不幸。
所以不幸的源頭還是戰爭,
和平最好了。PEACE
2020-08-07 14:04:16
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一般人只看得見光鮮亮麗的勝利與榮耀,卻不知道戰爭的背後,是殘酷的生離死別
等真正遇上時,才會惦記著和平的美好吧
願世界和平
2020-08-07 20:44:43
愛天使亞夜
Pray for peace.
2020-08-08 09:3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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