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有一名男同學抱著足球來到他的面前開口邀請道:「『烏龜』,我們現在正要去操場踢足球,你要不要……」
「滾開。」葉可規低著頭將書包的拉鍊拉上,同時用冰冷的語氣回應道。
「那個怪咖對每個人都是這種不屑的態度。別理他了,我們快走吧!」另一名男同學站在教室的後門喊道。
「你真的不想來嗎?」男同學不死心地再次追問道。
葉可規將書包揹在雙肩上,接著主動站了起來。男同學還以為對方是想通了願意跟他們一起去踢足球,誰知下一秒自己懷中的足球就被葉可規硬生生地一掌拍落滾至地面上。
「別來煩我。」葉可規丟下這句話後便轉身逕自離開教室,站在門口的男同學對他懾人的氣場感到畏懼,也不敢多加阻攔。
自從奶奶過世後,葉可規頓時失去生活的重心,他雖謹記奶奶臨終前的遺言「要好好活下去」,卻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活著。
對於那個只剩下「垃圾」的家,葉可規也愈發感到排斥,為了消磨放學後冗長的時間,他開始流連在網咖內,一坐就是五、六個小時。葉可規努力讓自身沉迷於電腦遊戲所帶來的短暫娛樂中,一方面是想懲罰無法實現目標的自己,另一方面則是想暫忘親人去世的哀痛。
「已經快十點囉,麻煩請您儘速離場。」網咖的女店員站在葉可規的身後柔聲勸道。
「好的,我知道了。」葉可規將電腦關機並揹起書包。
「小弟弟,你這麼晚了還沒回家,父母都不會管你嗎?」女店員好奇地問道。
「『垃圾』他根本不會管我的死活……」葉可規心想。他沒有回答對方的提問,默默地踏出網咖的自動感應門。
佇立在家門前,葉可規茫然地陷入呆滯,過了良久他才從書包內取出兩個信封袋,它們分別是奶奶生前為自己積存下來的「畢業旅行費用」及「學費」。為了保險起見,葉可規把前者塞入破舊的步鞋裡面不讓人察覺,接著他又將後者原封不動地放回書包中。
「希望只是我多慮了。」葉可規自我安慰地用鑰匙轉開門鎖。
在昏暗的客廳中,疲憊的葉可規才剛卸下書包,他的兩隻手腕便冷不防地被人從身後一把抓起,整個人高高地懸吊在半空中,失去了行動的自由。
「你這死小孩還知道要回來啊……」「垃圾」邊說邊加重雙手使勁的力道。
葉可規一聲不吭地強忍著肩膀快要脫臼的劇痛,此刻的他就像被無形絲線所控制的人偶,只能任由自己的父親隨意擺布玩弄。
「……家裡沒酒了,快去買酒回來!」「垃圾」見自己的兒子既沒哭喊也不掙扎,失去興致的他鬆手命令道。
「我沒有錢。」跌坐在地上的葉可規面不改色地撒謊道。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小子在想些什麼,那個死老太婆一定有偷偷留錢給你。」「垃圾」觀察到葉可規下意識地往某個方向看去,他冷笑一聲後立即把書包搶奪過來,並當著兒子的面從中翻找出裝有現金的信封袋。
「那是我的『學費』,你不能拿走!」葉可規想衝上前阻止「垃圾」,但他的肚子被對方狠狠踢了一腳,受到重擊的葉可規一臉難受地將胃中尚未消化的食物全數吐了出來。
「葉可規,你一個小孩子怎麼可以帶那麼多錢在身上,這點錢就先寄放在我這,讓爸爸幫你好好『保管』著~」待葉可規嘔吐完後,得意洋洋的「垃圾」便自顧自地催促兒子快點出門買酒。
「被『垃圾』搶走的錢拿不回來了,不過幸好還有另一筆錢藏在鞋子內沒被發現,這下子只能放棄去畢業旅行。」葉可規無奈地心想,他的臉上卻不見失落的神情。
葉可規帶著「垃圾」丟給他的兩張百元鈔票步履蹣跚地走到附近的超商,他左手提著六入的啤酒,右手拿著一袋價格便宜的吐司至櫃台排隊結帳。這時候從後方傳來了一陣交談聲,葉可規不經意地轉過頭望向販賣糖果及餅乾的陳列架,從兩人的對話來判斷他們應該是一對兄弟。
「哥,我的零用錢已經花光了。你先幫我代墊一下巧克力球的錢嘛,好不好?」年紀較小的男孩向哥哥撒嬌請求道。
「真拿你沒辦法,下不為例哦。」年紀較大的男孩伸出手輕輕拍在弟弟的頭頂上。
「太棒了!謝謝哥哥~」
兩人相視而笑的畫面被葉可規深深烙印在眼中,他雖嚮往兄弟間的情誼,但也心知肚明身為獨生子的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兄弟。
「如果下輩子我能有一位既可靠又穩重的『哥哥』就好了。」儘管只是痴心妄想,葉可規還是在腦海中描繪出理想的兄長形象。
返回家中後,葉可規用湯匙在吐司的兩面均勻塗上滿滿一層的辣椒醬,接著他開始津津有味地啃食著自己的「晚餐」。沉淪於醉意的「垃圾」則坐在一旁獨自喝著悶酒,他布滿血絲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正在進食的兒子,同時內心開始醞釀起莫須有的恨意。
「葉可規,你這臭小子是不是瞧不起你爸爸啊?說啊!」「垃圾」氣得隨手握起一條皮帶就往兒子稚嫩的臉蛋抽打下去。
幸虧葉可規即時反應過來用交疊成十字的雙手護住臉部,這才沒被傷及面容,然而他的手臂又平白無故多了兩條深紅的血痕。
「別打我的臉,拜託……」葉可規哀求道。他把自己瘦弱的身軀蜷縮成團狀好承受一下又一下冷酷無情的鞭打。
「呼……打得我手都痠了,過去『老地方』給我乖乖趴好!」「垃圾」停下鞭打的動作蠻橫地命令道。葉可規只得服從地將長褲及內褲一併褪至膝蓋並趴在飯桌旁的長板凳上等待「受刑」。
「垃圾」手持一塊長形木板步步迫近自己的兒子,從椅上拆下來的木板表面因為被「使用多次」而遍布紊亂的裂痕。這塊醜陋的木板像是發現到獵物般虎視眈眈地對準了葉可規那本該白皙無瑕,現在卻變得紅腫瘀紫的屁股。
「不要忘了你是我生的,你身上流著我的血!」「垃圾」話還未說完,厚實的木板便毫不留情地重重落在脆弱的臀肉上。
「啊……」從臀部擴散至全身的劇痛令葉可規不由自主地發出痛苦的呻吟。
「啪!啪!啪!……」響亮且激越的拍打聲持續迴盪在客廳中。等到麻木的身體開始習慣痛楚後,葉可規咬牙苦撐想捱過這無止境的刑罰,但體力不支的他最後仍因經不住連番的虐打而暈了過去……
當葉可規甦醒過來時,周圍已恢復岑寂。他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傷處,那血肉模糊的慘狀叫人不忍直視。而用來折磨他的木板則被任意棄置在飯桌上,沾著鮮血的板身還因為用力過度的關係斷成了兩截,這情形也沒比皮開肉綻的自己好到哪裡去。葉可規從長板凳上緩緩地爬下來,並忍受著下半身快被撕裂的疼痛一拐一拐地走回自己的房間。
回房後,葉可規本想拿跌打損傷的藥膏來塗抹手臂及臀部的傷口,但一想到明天晚上又會挨打,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心力交瘁的葉可規此時連澡都不想洗了,他腦袋一沉直接趴在床上再度陷入昏厥。
「奶奶,抱歉了。再這樣下去我總有一天會被『垃圾』給活活打死的……」在意識完全淡去前,萬念俱灰的葉可規開始想著「死亡」或許才是最適合他的「懲罰」。如果自己能夠儘早被打死,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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