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林先生......。」
「嗯,我知道。」
和對方相約在港邊倉庫見面的赤林步下車,看著遠處駛來,街上隨處可見的麵包車。
隨行小弟把手槍塞進褲檔再用上衣藏起來,明明很緊張卻故作鎮定站在赤林身旁,相比之下赤林則顯得輕鬆,只是稍稍整理下儀容,也沒有攜帶防身武器,展現出異於常人的從容與氣魄。
畢竟是個在黑社會打滾多年,在組內一路爬上管理階層,成為組長左右手的男人,這類與陌生組織會面的場合已經歷不下百餘次了。
麵包車在眾組員面前停止,發出異常巨大的手剎車聲,引擎熄火後仍讓頭燈保持明亮。
司機首先下車,是赤林派去接機,會說中文的組員,向赤林致意過後匆匆跑到後座,為赤林的客人拉開車門。
幾個年紀大約落在四十前後的男人悠哉的走下車,像是來觀光一樣左顧右盼,東瞧瞧西看看,很新鮮的樣子,一點緊張感都沒有。
「張先生,歡迎來到日本,敝姓赤林......。」
赤林的中文口音很重,但還是讓一個頭髮亂糟糟,臉型削瘦,看起來像是領隊,也確實被同伴稱為「大仔」的男人伸手接受赤林的握手禮,但口中卻戲謔地用中文說著。
「恁國語揪足爛吶。」(你的國語真爛吶)
雖說也算中文的一種,但對方使用的是臺灣道地的閩南語,別說是赤林,連翻譯都聽不懂。
只見對方壞笑著不知什麼意思,只得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地微笑。
「講國語啦,台語伊聽無啦!」(說國語啦,台語他聽不懂啦)
「共伊講耍笑的啦!莫遮認真啦!」(跟他開玩笑的啦,不要這麼認真)
「唉!閃啦!我來啦!」(閃開,我來)
另一個頭髮向後紮成小尾辮的男人出面,看起來像在糾正「大仔」,最後決定自己出面,後者也嘻皮笑臉地將溝通工作交給他,自己去旁點菸了。
能用這種口氣和老大說話甚至奪走發話權,想必是位能力十足的副手,但與其說兩人是主從關係,不如說是感情要好的死黨。
(中文)「不好意思,剩下有什麼事就和我講吧。」
和粗獷的外表反差的清晰口條與發音終於能讓翻譯好好工作了。
畢竟雙方是屬於委託合作的關係,和談判交易之類的會面相比氣氛較為輕鬆。
簡單的招呼過後,赤林在翻譯的協助下一面給客人解釋一面將他們領進倉庫。
「我方應該有透過仲介說明過,差事所需的武器裝備等一切資源將由我方供應,事前先交付一半的訂金,另一半在事成後交付......。」
「嗯,說好的金額沒有問題吧?」
「當然沒有問題,稍晚確認過後就會進行匯款。」
「那麼,這就是各位的目標。」
白板上展示一張千代田周圍乃至台東、文京、新宿一帶的地圖,分布不均的紅圈加上照片標示出經過組員們四處調查後,已知的「Mueret」重要人物出沒地帶。
「工作內容很簡單......。」
「做掉這些人對吧,你要我們何時動手?」
赤林默聲微笑,果然是高價碼的殺手,不讓自己有過多贅言。
「雖然這邊是希望愈快愈好,但還是依照各位的喜好行事吧。」
「正好,我們也打算工作結束後在日本晃一晃,這兩天就會開始行動的。」
「這樣是最好的......那麼,這座倉庫和存放在內的所有物品到工與設施還請自由使用,有任何需求務必讓我們知道。」
終於有人注意到整齊排列在桌上的各式武器裝備,小至能隨身攜帶的匕首、手槍,大到火力強大的輕機槍與狙擊步槍,以及成堆的各式口徑彈藥。
副手拿起與軍旅時代使用的T65步槍相似的M16突擊步槍,熟練地操作槍機進行檢查。
「大仔」則相中設計前衛又拉風的奧地利產AUG突擊步槍,新奇地把玩著赤林花了點功夫動到手的進口貨。
(中文)「拿那奇怪的東西幹嘛?你是知道怎麼用逆?」
(中文)「就看看而已嘛!」
兩人又使用台語在為了什麼鬥嘴的樣子,雖然感到好奇,但既然已經感受到他們對差事的熱情,赤林便選擇陪笑過去。
雖然請了外邦的傭兵來替自己作戰不大得體,但為了抑止組織在本國日漸流失的威信與領地,這是必要且不得已的手段。
「大仔」、「惡龍」,本名張富銘,38歲,陸軍特種作戰指揮部退伍,傷人、重傷害、謀殺前科。
「鬼見愁」,本名林福雄,37歲,高空特種勤務中隊退伍,重傷害、持械傷人、謀殺前科。
「神經劉」,本名劉焰榮,37歲,陸軍特種作戰指揮部退伍,非法持械、重傷害、擄人勒贖、謀殺前科。
「小四」,本名王城駒,36歲,海軍陸戰隊兩棲偵搜大隊退伍,販毒、重傷害、謀殺前科。
「偉民」,本名陳偉民,35歲,陸軍特種作戰指揮部退伍,重傷害、非法持械、殺人未遂前科。
「阿龍」,本名陳發財,36歲,海軍陸戰隊兩棲偵搜大隊退伍,重傷害、販毒、擄人勒贖前科。
詳盡得詭異的台灣人個資一一顯示在黑暗中的筆記電腦螢幕上,坐在桌前的使用者緩緩觸摸觸控板,嘴角一抹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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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涉谷區,櫻鈴的巡邏車久違地出現在大街上,漆黑的車身些許黯淡了,但那5.3L的V8發動機仍保持著渾厚飽滿的轟隆聲。
「好不容易行動解禁後的第一班巡邏就是夜場啊,真倒楣......。」
佐藤攤在副手席,向駕車的老搭檔早乙女發牢騷,後者不以為然地回應。
「倒楣的是我才對吧?籤筒翻老半天還抽了張夜場巡邏出來,早知道就拜託通靈師讓拉屎雞去抽籤了,或是在籤上黏顆糖果讓宮城去找了......。」
「唉,現在的我應該是坐在電腦前和紗織打電動、聊天......。」
「我說我很抱歉了,還有綠燈了......。」
早乙女嘆著氣把排檔推入D檔,臨走前看見人行道上小周末夜相約出門逛街的高中生們,令人更加感嘆自己的青春。
「這就是我有點奇怪的校園日常......。」
「什麼?」
「沒什麼......。」
週五夜,東京的玩樂氣氛正濃,壅塞的車流令兩人又得在下一個紅燈口停車,且正好是行人最多、秒數最久的涉谷車站前交叉口。
大量的穿越人潮走過斑馬線,當地人早習以為常的畫面,對外國人來說卻是十分壯觀的奇景,有不少外國人刻意站在路中間攝影。
「話說,你和坐在你隔壁的女生......那個.....木.....。」
「木村?」
「沒錯沒錯,你們兩個進展得怎麼樣了。」
「什麼進展......不就是同班同學嘛。」
「你不是喜歡她嗎?」
「哪、哪有......。」
一時慌張的早乙女選擇隱瞞,效果十分糟糕。
「不用瞞了,一年級入學式後三天大家就察覺了,連那隻拉屎雞都看得出來。」
「你怎麼曉得那隻雞看得出來?」
「前陣子限制行動期間我問牠"你認為早乙女暗戀她的同桌女孩嗎?"後牠就下蛋了。」
「......我不該問這個問題的。」
早乙女再度嘆氣,趴在方向盤上緩緩道來。
「嘛,有沒有進展嗎......我們之間是會直呼本名啦。」
「那不是很大一步嗎?」
「但那應該只是單純心地善良而已,更甚者搞不好她以為我是同性戀把我當好姐妹......。」
「你想太多啦。」
「都已經要過一年囉,你還不打算做些什麼嗎?」
「是、是有想過啦.......。」
「那最好快去執行呦,做我們這一行的......。」
「不懂得把握和珍惜的話是不行的呦。」
「......我知道啦。」
"噗轟轟─!!"
一陣乍聽之下像臀部放氣的汽車噪音打斷兩人的對話。
聲音的製造者是一部顏色鮮豔,又像霓虹燈一樣閃亮的改裝汽車,就停在巡邏車左側車道一起等待著紅燈。
車上還加裝了重低音喇叭,撥放著刺耳難聽的二流電音舞曲,路上的年輕人倒是很中意這旋律。
「誰能告訴他們萬聖節是十一月的事情?」
很明顯改裝車完全沒有注意到巡邏車的存在,畢竟正常狀態下看上去就只是一般的進口車。
早乙女亮起隱藏式警燈,鳴兩下警笛宣示自己的身分後對方隨即切掉音樂,老老實實地在等待綠燈行。
「真是的......。」
早乙女嫌棄地碎念一句,佐藤則感到有趣,忍不住笑了出來。
『通報涉谷區周邊巡邏單位,S-7接獲噪音投訴,詳細位置......。』
聽取今晚當班的杏丘調撥員通報的地址後,早乙女抓起無線電回應。
「櫻鈴1-3回應呼號,準備前往。」
說完,鳴起PMC巡邏車美式警笛,用擴音器懇請路人讓到的同時緩緩向前進。
『緊急車輛通過中,請暫停穿越,緊急車輛前進中......。』
浩瀚的無線電網海中,早乙女的聲音只是其中的一小訊息。
為了他人的青春,犧牲自己青春的少男少女們。
今天仍在進行著,屬於自己的那奇怪的校園日常。
下回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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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當你是姐妹
想想差不多該來第二篇設定回了......
最後一樣滴,還請各位客官能夠多花個幾秒留個言,為小弟的拙作給些建議與心得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