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妳確定嗎?」
那名黑長直的少女訝異地指著自己,瞪大她不可置信的眸子看著眼前身穿時尚大衣、十足氣派的御姐。
「對,就是妳。」
「妳真的確定妳要找我?!」
少女不禁又張望了一遍在汐丘卡街道上來來去去的人。她不過就是剛從某咖啡館裡美美的吃了兩盤蛋糕後才走出來的一平凡小女子,馬上就被這位魔眼族的姊姊給叫住。
「在安格夏遺跡中,為了保護看守先祖之棺的小女孩,率先挺身而出抵抗先祖之妻的女勇者麥伊,不就是妳嗎?樣貌是完全符合的啊!」
「……」
完了,連不認識的人都知道這情報,自己只怕又要像蔚藍礁域的招募戰那樣被放大檢視了!
一直都以當個低調的、窩在各路強者後面坐享其成的納涼冒險者為目標的她,根本沒想到只是跟妖精大大逛去迷宮的終點會遇到克赫蓮,她之所以敢踏出去,一來看不慣大人欺負蘿莉,二來她剛好離最近,三是她能用可桑的神力開掛,她心裡其實怕都怕死了啊!
比她更強的青歲跟克赫蓮PK都斷了一隻手,她踏出去的結局也如她所料的更慘,總之她是不會想再來一次了。
這位姊到底觀察了她多久啊?麥伊有點懊悔自己今天喝下午茶的時候剛好選了個靠店門旁落地窗的位置,還因為沉浸在甜點的美好之中而絲毫沒留意到有人從店外盯著自己看……真是大失策。
「我、我沒有大姊想得那麼好啦……」她只能極其謙虛的將目光投向別處。
「小妹妹別那麼謙虛嘛,不瞞妳說,我這邊就有個委託想要麻煩妳。」
「那個……如果這委託是清除魔物的話,我推薦妳找華稜卿和星導卿……」
「不不不,這委託的執行地點完全不會出現魔物也不需要妳戰鬥。」御姊搖搖手。「我叫安厄依,是個寶藏商人。最近我有個探險家朋友發現了一處山洞,疑似有史前民族生活過的痕跡,所以我想搶先一步派人去尋找裡面有沒有價值連城的石製品。」
麥伊瞇起眼。
「這樣的事情找跟姊姊同族的來不就好了?你們的眼光不是銳利許多嗎?」
「冒險者的見解,肯定會跟魔眼族不同呀,說不定會更有創意呢!此外根據情報,妳一年之內就有去過兩個遺跡的冒險紀錄,我相信妳對尋寶的敏銳度也會比較高吧?」
青歲,妳能不能管制一下南弗報名者的個資──麥伊在一陣深呼吸後吞吞口水。
「唔,只要找到我覺得像寶物的東西拿給妳就好了嗎?」
「是的,要是妳找到好貨,它市值多少,我就給妳多少賞金!以我從事寶物交易多年累積的財富,怎樣都出得起的!」
認真?這可是她第一次遇到出手這麼闊綽的委託人,如果她真找到價值一億的東西,換算成寶石幣就是兩萬,拿去繳國庫直接當上銀星的大公後都還有剩耶!麥伊腦海瞬間浮現自己躺在金山銀山裡,不需要靠青歲就能吃好穿好的景象。
「知道了,我會努力看看的!」
※
「嗯……會在哪裡呢……」
麥伊點著盧恩火焰照明,在洞窟中像是散步一樣的亂晃,但她也認為寶藏是不會只憑著走來走去就忽然出現的。
偏偏這次委託人要找的是石製品,沒有金屬成分的那種啊!身為人體金屬探測器的她根本派不上用場。
那麼問那台無人機看看好了,她試著透過手機APP輸入指令。
『本機體無搭載透視功能。』
「啊……這樣到底該怎麼辦好……」
如果這裡真的也是遺跡的話,為了尋寶而漫無目的亂挖肯定會被罵吧?她忽然很遺憾庫庫蘿不在這裡,對方身為調查官一定很多專業儀器可以支援的。
麥伊細想了下,最後還是決定先透過地脈和金屬地質的感應來搜索,畢竟如果能找到金屬物品,石製品可能也不遠。至於採掘的部分就乖乖地用鍊金術塑成鏟子和鐵鍬來慢慢挖。
好不容易,她取出了一塊有點變形的生鏽鋼製小刀片,也毫不意外地在挖到刀片的定點周圍找到了幾個被削尖的石頭。
麥伊很快就發現了這兩者的埋藏點這麼近的原因之一。這個小刀片叫做火鐮,可以說是從古大丹傳承至今的東方原始打火機,那麼石頭肯定就是可以打出火花的燧石了。說不定這可以當作很久以前凱爾特和大丹就有往來的證據!
認為這兩樣東西一定值錢的麥伊興高采烈的將火鐮和燧石拿去給安厄依,對方卻微微的皺起了眉。
「這種土里土氣的東西,根本一點也不符合我的審美觀嘛!」安厄依連連搖頭。「不過應該還是會有博物館想收購吧,先拿來吧,再去找找有沒有更好的。」
結果還不是要符合妳的收藏標準……背對安厄依回到山洞內的麥伊撇撇嘴,開始探測另一邊的金屬,再度順利發現了一個有點斑駁的動物石像。
「大姊妳看!我找到了好可愛的狗狗耶!」
只要是女性,肯定都會喜歡小動物的吧?麥伊抱著這樣的想法將塑像捧出山洞,但是對方那不以為然的目光卻和第一次差不多。
「妳難道完全沒發現這玩意有什麼問題嗎?」安厄依接過了雕塑,指指它的頭部。「一個雕像最重要的就是它整體所散發的生命力!但是妳帶回來的這個……妳自己好好看仔細了,它的眼神是死的啊!這樣那些來參觀收藏品的人們看了會深受感動嗎?不會嘛!這應該勉強會有古玩店想收啦,但大概在櫥窗擺個十幾二十年都不會有人想買吧。這個也不行,再找。」
「可是我覺得很可愛啊……」
麥伊噘著嘴小小聲的囁嚅,她其實已經有點不太想再迎合這名刁鑽的女性了,但是本著一點發大財的期待還有她對自己專業能力尚未磨滅的自信,她決定再賭上幾把。
※
一連好幾個小時過去,天都差不多要黑了,麥伊找出來的東西也堆成了一座小山,從箭鏃、磨刀石、刻滿文字的石板,甚至大到被她用維爾之心扛出來的石槽都有,真是多種多樣。
「真的啦!大姊妳相信我,這個石槽的天然紋理絕對有它的藝術價值,而且還可以種觀賞型的水生植物,很實用的!」
「唉……」安厄依已經連搖頭都懶了。「石槽以前不都是拿來放餿水餵家畜的嗎?妳居然要我把古代人裝噴的東西放在家裡?」
「呃,妳不喜歡的話我再去找找看……」
「不用了,就這樣吧。我發現,相信妳的品味是我最大的錯誤。」
「……」
「妳幫我把這些東西搬上貨車。」
安厄依老大不愉快的跳上了副駕駛座,向貨車司機吩咐了幾句,一行人便載著一車的石製品回到汐丘卡。
※
事情過了約莫一週後,麥伊居住的Temul酒吧收到了一封署名給她的信封袋。
「居然會有妳的信啊?誰寄來的?家裡嗎?」剛好來找麥伊喝酒的青歲邊問邊看著拆信封的實況。
「啊,是那個大姊啦,她說她把我挖到的那些東西幾乎都賤價賣掉了,搞半天我只能分到兩萬五的弗摩爾幣……連去海洞窟抽抽都不夠。」麥伊看起來有點失望。「然後還剩一個她賣不掉的石片,也跟著寄給我了,大概等於退貨的意思吧。」
「借我看一下。」青歲伸出手,從麥伊那邊接過石片。
「青歲,妳覺得到底是我真的沒有尋寶的天分,還是那個大姊沒眼光?」
青歲以指尖翻動石片好一陣子之後,露出微笑把它推回麥伊的面前。
「當然是她沒眼光啦。或許有一天,這玩意可以幫上妳的忙也說不定。」
雖然只有一次機會,但它終究還是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