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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菲莉絲-洛桑莫羅之風24(完)

作者:InDer│2020-04-18 23:25:05│巴幣:0│人氣:183
        菲莉絲赤裸的雙足在木頭地板上發出了刮擦的沙沙聲,那是除了她的呼吸聲之外,唯一迴盪在洛莉旅店聲響。

        午夜才剛過,坐落在灰色大道上的洛莉旅店卻靜悄悄的,甚至比她在芮恩森林的家還要悄然無聲,讓人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誤闖了那一座因巨獸襲來而被遺棄的地下廢墟,那她曾經稱為家的地方。

        菲莉絲拾階而下,不祥的死寂環繞著曾經熱鬧的旅店大廳,就像是有人不小心弄翻了一缸寂靜;本該是美好的東西,能夠助人入眠,卻因為失手傾倒得過多而變得毛骨悚然。

        今天的生意並不算好,凌晨的洛莉旅店只有幾個無精打采的酒客攤趴在桌上,空氣中能嗅到殘餘的酒味在逐漸淡去,灶房中轟隆隆的爐聲空轉著,但只是讓整個大廳顯得冷清。
        滴答──滴答──
  
      如果不是森夏姊姊,菲莉絲或許會認為那些只是疲憊不已,陷入酒醉折磨中的旅人;但現在菲莉絲知道他們不只是昏睡,而是被某種痛苦折磨,甚至無力反抗。

        多麼殘忍……

        女侍洛莉無精打采的趴在吧檯邊緣,與其說是在小憩,倒更像是陷入了彌留之際;她不明白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但依稀的喘息中流露著恐懼訴諸了一切。

        洛莉看見了菲莉絲,無神的雙眼望向了她。儘管所剩不多的力氣讓洛莉很難發出求救或哭號,但空洞無力的眼神本身就有一股無窮的吸引力,在菲莉絲的理智與感性之間拉扯,幾乎要撕裂她。

        菲莉絲知道自己不能停下,現在的她,什麼忙也幫不上,難不成她要給每個人都餵一次血?試試看究竟有沒有用?

        沒錯,不能這樣。菲莉絲強迫自己離去,但在看見殘喘著的洛莉時,菲莉絲仍不自覺地放緩了腳步……最終停下。

        一停下腳步,洛賽凡爾發生的種種便冷不防地襲上,佔據了菲莉絲的回憶。洛莉的身影逐漸模糊,與洛賽凡爾那些哭號著,乞求幫助的居民們重疊。儘管她安靜得像具屍體,但菲莉絲仍不禁去想像,在那副無法呼求的軀體中,是否也囚禁了一個渴望得救的靈魂?

        滴答……滴答……

        「對不起,我不能……我什麼都辦不到。」菲莉絲的視線在洛莉和旅店的推門間游移著,躊躇的腳步搖搖晃晃,不比初生的小鹿要來得穩健,「我什麼都辦不到,所以我必須……必須去找有能力的人。我不是故意要丟下妳們的,森夏姊姊……洛莉小姐……」

        滴答……滴答……

        菲莉絲晃了晃腦袋,伸手使勁抹著眼角。一些黏膩的東西抹滿了她的臉。菲莉絲勉強張開眼睛,垂頭一看,只見她先前簡單的包紮一點用處都沒起到,順著她一路走過的階梯看去,還能看見一條顯眼的細長血跡。

        她的時間不多了。

        菲莉絲撞開了推門,踉蹌一跌倒在門外;菲莉絲掙扎著想爬起,卻只是再次倒地,跌入了一攤自己造成的泥濘之中。

        她的左臂已經使不上力,一身的狼藉的濕濘只是讓菲莉絲更清晰地感覺到塞莫達斯陰寒的夜風,正無情地掠去她所剩不多的體溫。

        滴答……滴答……

        時間流逝,菲莉絲低吟著,視線逐漸淡去,聲音也在漸漸消失,只剩胸口與手腕上清晰的跳動分毫不減,像是默契十足的雙人舞者,一來一往地榨乾她抵抗的意識。

很快的,菲莉絲就意識到自己不可能再起身了,她能做的,只是匍匐向前,將猶如夢中囈語般的呢喃掛在唇邊,不停地回誦、不停地徘徊。

        「誰──誰來──誰來幫幫忙──誰來──」

-.-.-

        「妳很幸運。要是再跑得遠一些,或許就會錯過妳了──不,或許會認為妳已經死了吧?畢竟妳看起來就像是一具屍體。」

        誰?是誰?

        菲莉絲張眼,然而目光所及只有一片漆黑,像是被人矇住了眼,卻又有隱約的微光灑落。

        窸窣聲從耳邊傳來,有什麼人在自己身旁進行著什麼,而自己對此一無所知,這讓菲莉絲十分不安。

        她必須看看──就算看不見也好。菲莉絲試著想動,但身體卻無動於衷;她驚惶掙扎,發狂般的像是要撕裂自己,卻只是發現她連挪動一根手指都辦不到,只有聲音在耳蝸中震動的嗡嗡聲、被褥厚重的覆蓋,這些她不得不被動地接受的感覺,讓菲莉絲得以知道自己還與身體有所連結,而不只是單純地被囚禁。

        「魔法師公會及時處理了這件事,靠投放庫存的瑪那及時平衡了這一帶的瑪那濃度……我不知道這對我們來說究竟是好是壞?不過──罷了。」那個聲音之中引隱藏著一聲嘆息,「總之,我覺得妳應該會想聽到大家沒事的消息。或許聽不到,但就這樣吧。」

        別走!菲莉絲試著挽留那個聲音,但那終究是僅存於心中的呼喊。聲音並沒有回應菲莉絲無聲的慰留,只是在她的身邊放下了一些東西後便離去,留下一地的寂靜與隱約的清香。

        他說魔法師公會處理了這件事──處理了什麼事?為什麼要告訴自己呢?又或者是他在告訴某個人?自己又為什麼會這麼在意?

        菲莉絲的腦袋飛轉著,飛躍的意識反倒讓她沒辦法很好地聚焦在某一個瞬間上,但她卻也沒有辦法抑止住這樣的思緒,只能任憑意識被無窮的回憶與不斷連結彼此的思緒沖刷到遠處。

        時間的流逝感逐漸消失。不知過了多久,菲莉絲聽見門再次被推開,迎面而來的,是一陣緊噎的啜泣。

        「嗚──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那個哭泣的聲音什麼也沒說,就只是一股腦地向某個人道歉。菲莉絲的胸口一揪,她總覺得那令她揪心的聲音十分熟悉,但每當她要想起一個名字時,意識卻又冷不防地跳往了遠處,捉也捉不住。

        時間流逝,就算是此刻的菲莉絲,也能感覺到那陣哭聲持續了很久才開始停歇。當嚎啕轉為抽噎後,凝重的沉默持續了一會,菲莉絲忽然感覺額上傳來了一種柔軟濕潤的觸感,輕觸即離,伴隨著溫熱的鼻息;在那之後,聲音便收起了最後一聲的抽噎,緊接著往門的方向踏踏奔去。

        不知道她能不能打起精神……

        菲莉絲正擔心著那個聲音時,門邊又忽然響起了腳步聲,伴隨著一股濃烈的香氣。

        菲莉絲能感覺到舌根在分泌著唾液,但那伴隨著香氣而來的腳步聲,卻只是在門邊徘徊了一會旋即離去,連同迷人的香氣一起捎去,讓菲莉絲不由得一陣失望。

        要是能夠更接近一點就好了……

        「打擾了。」

        菲莉絲一度陷入沮喪的注意力,被那一聲奇特的招呼吸引了著;準確來說,在那一聲招呼之前,菲莉絲就有注意到外頭的騷動,但真正讓菲莉絲的意識聚精會神的還是那一聲招呼,但這並不是因為這樣招呼方式本身有多麼特別,而是出在語調上。

        雖然她說了打擾了,但從她的語氣中,一點也聽不出對誰感到不好意思的心情,甚至連腳步聲聽起來都有點恣意妄為──

        恣意妄為?菲莉絲的思緒飛轉。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

說到底,僅憑聲音能聽出些什麼東西來?但在她聽來,那並不是粗魯,相反地,從挪動的腳步到說話的語調,那個聲音沒有半點遲疑,也沒有半點因遲疑而強加的冗言贅語;從她容自信的一舉一動中,流露著一種握一切於手掌中的強勢,但也就是這種掌握感讓菲莉絲渾身不自在。

        她在討厭那個聲音嗎?菲莉絲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想,但在她的思緒開始跳躍之前,腳步聲已在身邊停下。

        儘管什麼也看不見,菲莉絲仍能感覺到有一對如炬的目光在打量著自己,讓她看起來就像是個待價而沽的商品。菲莉絲不喜歡這種強勢的目光,但這副身體卻對她抗拒的反應無動於衷,她只能感覺到冷汗隱隱滲出,浸濕了她的襯衣,任由目光在她濕黏的皮膚上恣意遊走。

        「妳真的睡著了?還是妳其實清醒著?」

        那個聲音忽然湊近,壓低了聲嗓。菲莉絲幾乎能感受到她的鼻息吹涼了自己泛汗的皮膚。

        森夏姊姊也時常這麼做,甚至還會伸出舌頭舔舔自己;也許那個聲音也會這麼做,但當菲莉絲想到這件事時,感覺到的並不是害臊或尷尬,而是遠遠不止於害臊或尷尬的──害怕。

        「我聽說妳是為了救人把自己搞成了這副模樣,在洛賽凡爾時也是──洛賽凡爾的救星,說的似乎就是妳。」那個聲音忽然一笑,「真蠢。」

        她很蠢?菲莉絲的疑惑遠多過氣憤,但在她的思緒再次跳躍前,那個聲音又接著說:「蠢極了,我從沒看過像妳這樣的人,但這不是沒有道理。我一直很好奇布克商團在進行的事情,也許……妳的行為是他們實驗的一部份?我猜那和瑪那有關係,或許這陣恐慌是妳們的自導自演也說不定,畢竟──妳不覺得也太巧了一點?瑪那缺乏症?這簡直就是沿著布克商團蔓延而上的瘟疫,布克商團招攬了遠比以往要多出一倍的人手在這次貿易旅行上,很難不去想像他們在偷偷進行著什麼,甚至利用一些善良的蠢蛋……比如說妳。」

        「喂!路索利德!太久了!」

        那是另一個熟悉的聲音,雖然親切,卻教菲莉絲縮起了肩膀。被稱呼為路索利德的聲音輕哼一聲,顯得有些不情願,但遠離了菲莉絲,讓菲莉絲在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我聽說有些陷入昏迷的人意識其實是清醒的,和沉眠不同,只是沒有力氣跨過回去現實的路。所以我就假設妳聽得見吧。」那個聲音推開了椅子站起,拍撫著衣料的聲響從菲莉絲耳邊傳來。聲音走離了床邊幾步,卻又忽然停下說道:「假如妳聽得見,又和我一樣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路索利德隨時樂意提供妳和妳在意的人無期限的庇護。布克商團的氣數已盡,我希望所有人都能認清現實,明白自己該站在歷史上正確的一方。」

        聲音說完,便如同先前的所有聲音一樣離去,消失在門邊。

菲莉絲不知道被稱呼為路索利德的聲音向她所說的一切代表什麼,但菲莉絲感受得到自己胸中的困惑與拉扯──她顯然很在意路索利德說的事情。

        但是,為什麼?

        叩叩。

        又一個聲音響起,那個聲音遠比上一個聲音要來得溫柔,但卻優雅不失俐落,帶著一種冷靜的果決。菲莉絲並不討厭,這個聲音引起了她的好奇心;但等到菲莉絲真正仔細去傾聽時,那個聲音已經安頓好了一切,在她身旁坐下。

        「菲莉絲?我知道妳聽得見。」

        她知道自己醒著?菲莉絲感覺得到自己臉頰正在迅速的竄紅,燒燙的臉頰讓她險些暈厥了過去。菲莉絲想要道歉,但她那副無法控制的身體只能讓她在尷尬中渡過沉默。不過那個聲音顯然並不在意,只是繼續說道:「這種昏迷只是暫時的,希望妳能原諒我擅自為妳做了這個決定,因為我認為妳必須休養一會,妳太疲憊了──並不是肉體,而是心靈。」

        心靈?

        這是什麼意思?菲莉絲忽然發現自己能夠思考了,但那也可能是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太過簡單,不怎麼需要思考便能明白。

        是她……讓自己變成這樣的?

        「我不知道妳過去經歷了怎麼樣的事,但切開自己的動脈?無論妳有多想救人,這都太過火了。」那個聲音語調隱隱一沉,「並不是說希望拯救別人的念頭是錯誤的,只是我還沒看過只顧著燃燒自己的人什麼好的結局──一個也沒有。」

        菲莉絲不知道那個聲音在說些什麼,就像先前來探望她的人一樣,說的都是些前言不著後語的片段;但一股不快的心情浮現,讓菲莉絲直覺到這個聲音所說的,絕對不是什麼她所能認同的事。

        為什麼?她明明還滿喜歡這個聲音的。

        「我能夠明白妳的心情,或者該說,我認為我懂。但妳真的應該仔細檢視一下自己所做的事情。」菲莉絲在那個聲音之中第一次聽出了猶豫,但那只是片刻的躊躇,「妳真的認為自己拯救了誰嗎?」

        菲莉絲的心跳漏了半拍。

        「我很清楚勸阻是無用的。」那個聲音終於嘆了口氣,長長的嘆息彷彿在訴說著過往漫長古老的時光。那個聲音停頓了一會,似乎是在進行最後的斟酌;聲音在沉默中醞釀了一會,才終於起聲道:「我已經和森夏與布克商量過了,他們兩個也同意這樣會比較好,妳應該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妳起碼應該學會控制自己擁有的工具。」

        一陣微風撫過,但那並不全然是風,就像一般的風是空氣的流動,那陣古怪的風則是別種東西的流動。水的流動叫做水流,山的流動叫做山崩;如果是別種她不能理解的東西在流動,那她應該稱它為什麼呢?

        菲莉絲的意識不由自主地追逐著那陣風,想知道答案的渴望驅使她向前,但被拘束的意識令菲莉絲只能遠遠地旁觀。

        那陣風像是在戲弄著她一般,在不遠處徘徊著,菲莉絲能感覺到。

只要她能夠伸手──稍稍伸出手──只要能夠伸出一會──她就能夠──

        一瞬間,菲莉絲感覺到了指尖的動作,而那掌握了身體的真實感,在傾刻間如電流般自她全身奔竄而過。

        菲莉絲驚坐起身,大口粗喘著氣;刺眼的光線讓她很難張眼,但隨著光線隱約灑落的溫度,倒是緩和了她不知所措的慌張。

        這裡是洛莉旅店,從氣味和柔軟的被褥就能了解到這件事情,陽光灑落的方向則是讓菲莉絲更加確信。她用力眨了眨眼,想把眼中殘餘的黑斑捻去,但還是花了好一番力氣才恢復了視力。

        黛拉庫靜靜坐在床邊,早朝的陽光也同樣灑落在黛拉庫的身上。她看起來就像是陽光的一部份,自然、和諧,耀眼奪目卻又不刺眼。

菲莉絲看向了黛拉庫,才發現自己的左手正直舉著,緊握成拳,像是捉住了什麼。菲莉絲好奇的鬆開了手,然而除了陽光與她隱隱跳動的脈搏之外,什麼也沒有。

        不對。菲莉絲向下一瞧,她的手腕上多了一道怵目驚心的粉紅色傷口──

        菲莉絲心頭一涼。她那時候到底在想什麼。

        「但這件事情還未成定局。我們是討論過,但也都同意應該要由妳來決定是不是要接受這樣的──」

        「黛拉庫……小姐。」菲莉絲打斷了黛拉庫,強忍著那股不安,將視線從手腕上的傷口別開。在早朝溫暖的陽光下,菲莉絲卻感受到了一股涼意;她顫抖著深吸了口氣,才開口說:「我這樣子多久了?大家……沒事嗎?」

        黛拉庫眉頭微蹙,點了點頭。

        「其他人都沒事。」黛拉庫說。但看見菲莉絲仍難掩憂心的模樣,她只能接著說道:「再怎麼說,這都是有魔法師協會駐紮的城市。在事情發生的一個小時內,協會的魔法師們就控制住了局勢,最嚴重的也不過就只是因為恍神造成的交通事故罷了。所以──對,大家都沒事。」

        「呼──太好了。」菲莉絲鬆了口氣,但她隨即注意到了黛拉庫的視線。

        黛拉庫總是幾近面無表情地示人,所以很難從她的臉上讀出些什麼,但當一個人沉默地注視著自己時,總是在預告著將有什麼事情發生;差別在於,菲莉絲不知道那陣沉默只是單純的等待,又或者是黛拉庫準備提出某種需要用慎重的語氣討論的話題。猜忌讓不安的念頭重新襲上菲莉絲的胸口,直到黛拉庫再次開口。

        「妳想學習魔法嗎?」

        「咦?」菲莉絲一愣,遲疑了半刻,才吞吞吐吐地回道:「這、這當然好囉!但我不太明白,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

        「既然無法阻止妳做傻事,那就只能給予妳做傻事又不至於搞砸的能力。總不能每次一發生這種事,妳就切開手腕把血分給所有人吧?妳只是個會移動的血包嗎?」

        「唔……那是因為我弄丟了瑪那瓶才──對了!難道就不能再做一個瑪那瓶嗎?」

        「這樣妳的身體會承受不住的。」黛拉庫搖了搖頭,「我知道妳想說什麼,但魔法不是這樣運作的。妳不可能隔空銷毀一個魔法物品,除非妳一開始就打算摧毀它。但我沒想到會有凡人覬覦它……作為這樣的功能。」

        「可是妳找得到它吧?」菲莉絲不死心地追問,「我不是想要質疑黛拉庫小姐,也許妳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但妳為什麼不──」

        「因為我就是不能。」黛拉庫果斷打斷了菲莉絲,這樣直白的拒絕讓菲莉絲只能啞口無言的呆愣著。

        「可、可是──」

        「我不是一般的魔法師。」黛拉庫說:「作為瑪那的監督者,我的權力很大,但也伴隨著諸多限制;除了和我達成契約的人有著有條件的開放之外,監督者不能以魔法師的身分插手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任何事情,只能介入魔法師與魔法師之間的事。換句話說,我不能干涉凡人的所作所為──那怕他們在妳看來有多麼罪大惡極。」

        「那不是很糟糕嗎?」菲莉絲不解地追問道:「如果有魔法師找了一個普通人協助他做亂,妳該怎麼阻止這件事情?難道就袖手旁觀?」

        「我會干涉魔法師的行為,就像我阻止了米娜。」黛拉庫說:「追捕協力者是當地統治者的權力,凡人應由凡人之手來審判,這是當初訂下的規則;我不會試圖說服妳接受監督者雷吉納的觀點,菲莉絲,但妳該知道,我們所珍視的價值是不同的。」

        菲莉絲緊抿著嘴唇,一肚子的悶氣有怨難言,但並不是因為菲莉絲不認同黛拉庫所說的;相反地,她能夠理解黛拉庫的顧忌,不能接受的反而是自己。

        她是魔法師,自己怎麼會想用凡人的常識去約束一位魔法師呢?

        菲莉絲隱隱鼓起臉頰,試著想從些其它的地方表達她不知該如何用言語講述的抗議,但黛拉庫顯然並不在意,只是雙眼微闔,淺淺晃了晃頭,像是在抖落鼻尖上的陽光。

        「那麼我就當作妳接受提議了?」黛拉庫再次睜眼,直望著菲莉絲。

        「唔,嗯,沒什麼不好吧?」菲莉絲勉強放下了滿腹的質問。不知怎地,她忽然覺得黛拉庫像是換了個人。「但這不會影響到我們的旅行嗎?呃,我當然是無所謂,但森夏姊姊她──」

        「森夏答應了。」黛拉庫說:「她也同意經過王都時停留一會。但主要是協助布克先生解決瑪那之花的一些技術問題。」

        「瑪那之花?瑪那之花出了什麼事嗎?」

        「說是效果有些不符預期。」黛拉庫的視線閃爍了一陣,「而且,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在北方王國就要分道揚鑣了。或許森夏是想負責做些最後的調整,畢竟之後就是在趕路了。」

        「哦,是這樣啊……」菲莉絲似懂非懂地應聲。

        「王都有魔法師協會的總部,和煉金術士公會在外地最大的支部;有了這兩者的奧援,他們很快就能夠解決瑪那之花碰上的問題,而只需要停留一小段時間,很划算。」

        「但在這麼短的時間哩,我該怎麼──嗯,我真的能成為一位魔法師嗎?」

        「妳並不是要成為真正的魔法師,只是要學習一些速成的技術。」黛拉庫聳了聳肩,「我會讓妳用參觀生的名義到協會附設的學堂短暫學習,至少要讓妳懂得怎麼控制妳那一身橫溢的瑪那,而不是只能選擇用割腕獻血這種愚蠢的古代儀式。有效,但是太危險了,古代的祭司是不會在乎祭品發生什麼事的,但妳有著愛妳的人,而不是生來就注定了死期的祭品。」

        「我、我知道了……」

        菲莉絲委屈地將目光藏進低垂的雙掌之間。黛拉庫教訓人的方式和歐克利有些相似,但卻又讓菲莉絲更招架不住,因為黛拉庫在教訓人的時候可不會謹言慎詞。菲莉絲在低頭糾結著談話的同時,腦袋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但具體而言,我要學習什麼呢?」

        黛拉庫本來準備起身離去,但在聽見菲莉絲的問題後停下了動作,歪了歪頭,說:「妳很期待?」

        「當然囉──呃,咳,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我能提早學習呢?早一點開始學習基礎的話,或許就能花更多時間在掌握瑪那的技巧上吧?這樣我也能……更好地保護自己。」

        「基礎?」黛拉庫皺眉,「的確,我是有考慮過提前幫妳進入狀況,但……學習魔法是很艱苦的,妳確定不休息一會,等身體好轉嗎?」

        菲莉絲搖了搖頭,說:「沒關係,我不怕累。」

        黛拉庫的目光來回打量著菲莉絲,菲莉絲趕緊挺胸,正襟危坐,試著表現出自己是個精神飽滿,合格的好學生的模樣,但過了一會,黛拉庫卻仍遲遲沒有回應。

        也許……是她不願意?

        菲莉絲的雙肩一垂,難掩沮喪地說:「是我麻煩到黛拉庫小姐了嗎?」

        「不,我只是很好奇妳為什麼執著。」

        「我只是也嚮往成為有能力給予別人幫助的人,就像森夏姐姐……就像妳。」菲莉絲的聲音越縮越小。

黛拉庫眉頭微蹙。

        「我認為妳對學習魔法有太過美好的想像了。」

        「我明白學習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是這個世界上最神秘的知識?我從來沒有看輕這件事情!我不只是當作有趣而已。」菲莉絲伸手輕碰黛拉庫擱在床邊的手,「我不在乎會有多辛苦,我只擔心我沒能把握好機會。要是下次事件來臨時,我還是沒有做好準備,我是百分之百不會原諒自己的!絕對會!」

        黛拉庫注視菲莉絲的視線稍稍有了些變化,但菲莉絲只看得出有所變化,卻看不出那是好是壞。菲莉絲緊張地嚥了口氣,黛拉庫才開口。

        「好吧,既然妳這麼堅持──」

        「您答應了?」菲莉絲一喜,連忙捧起了黛拉庫的手,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就只是拼命地晃著黛拉庫的手,「謝謝!黛拉庫小姐!我會好好努力的!」

        黛拉庫點了點頭。「我能夠明白妳的心情了,菲莉絲。雖然我還是認為這事不急,但我也明白,越是攔著妳們這種人,反而才容易讓妳們做出傻事。」

        「哈哈!是啊!啊,好像不該這麼說哦?」

        菲莉絲尷尬地一笑。黛拉庫回以淺笑,揮手變出一張小凳子,但那張凳子卻把腳削得特別的短,短得能正好橫放在床上,卻又不會太高,反倒像是一張能夠擱在床上的小長桌。黛拉庫用同樣的手法變出了一對紙筆,圓滑的筆桿讓它險些滾落床邊,但她本要繼續揮舞的手卻在此時停了下來;黛拉庫思索了一會,將兩手伸出。

        「手借我一下。」

        「咦?好的,是什麼儀式嗎?」

        「不是。」

        黛拉庫說罷,嘴唇微啟,一股重壓忽然襲上,將菲莉絲才剛伸出的雙手壓得一沉,直直砸在那張小桌凳上,讓菲莉絲的眼睛痛得一昏,還揚起了一陣嗆人的灰塵。

        「這是什麼?咳、咳咳……書?」

        「是我從前教徒弟用的,因為放得太久所以有些灰塵,但我手邊也沒有別的了,以現代魔法教育來說或許會有點過時,但如果是學習基礎的話,道理是相通的,所以就先將就著用吧。」黛拉庫伸手揚起了一陣風,將灰塵捲起,書頁也同時在菲莉絲眼前展開。

        菲莉絲眨了眨眼,雙眼愣直地瞪著,她幾乎能感覺到冷汗在腦後泛出。

        「這、這是什麼……」

        黛拉庫眉頭微蹙,歪了歪頭說:「妳看不懂嗎?」

        「呃,不,倒不是,這是數字嘛──呃,這……可是……該怎麼說……」

        「考慮到妳的程度和妳需要學習的東西,我們不用學習符文解讀和魔法史那樣的東西。我只需要幫妳搞懂瑪那之於魔法是怎麼運作的,而最好的方法,就是通過『自然語言』來理解。」黛拉庫不知從那拾起了一副眼鏡戴上。她敲敲書頁,清了清嗓子,「當然,到時候魔法師協會的課程會更簡單一點;但既然妳想打好基礎,自然語言的學習就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們先從簡單的高等數學開始講起吧,再來是拓撲學與瑪那圖論。」

        「咦?」菲莉絲顫抖著伸出了手指,戳了戳書頁邊緣黏著的灰塵,「這、這整本都是嗎?」。

        「不。」黛拉庫說,轉手又有兩本厚重的書磚從天而降,砰地一聲將桌凳砸得跳起,「這兩本才是。」

-.-.-
        森夏沾滿麵包屑的雙手忽然抓起了菲莉絲,神情嚴肅,就算說她接下來是要為悲壯的輓歌起敘,菲莉絲也不會意外。

然而,森夏就只是直勾勾地望著菲莉絲的雙眼,嘴角不時地抽動著。

        「告訴森夏,小黛是不是在虐待小菲?」

        「唉,是有一點累,但──咦?等等!我什麼都還沒說啊!」

        「不用說了!森夏知道小黛一定是假借研究魔法偷偷折磨小菲!嘎啊啊!森夏就知道魔法師沒一個好東西!小菲放心!森夏絕對拼上兩百條命!芮恩森林的魔女既然可以拯救塞莫達絲,當然也可以是塞莫達絲的恐怖之風──」

        沒等到菲莉絲解釋,森夏就已經氣沖沖地跑上了樓,去騷擾檢查魔法師公會所佈下的防壁魔法的黛拉庫,圓棍麵包還在桌上骨碌碌地滾著。

        雖說出於內疚,菲莉絲一度想要拋下一桌香味橫溢的食物,上前去拉住森夏,但一瞬間的猶豫就已經讓森夏跑得飛遠,菲莉絲也只能打消那樣的念頭,低下頭來,像是條溫順的牛般緩慢進食。

        「唷?菲莉絲,妳──妳還好嗎?」

        歐克利的聲音從腦袋的正上方傳來。菲莉絲停頓了一會,濺了半杓的湯回到碗裡,抬頭看向了歐克利的下巴。

        「怎麼最近大家都這樣說……」

        「妳……妳沒照過鏡子嗎?」

        「鏡子?我的臉怎麼了?」

        「妳的黑眼圈太重了,重得像是搽了碳妝,還一天比一天重。」歐克利皺起眉頭,來回打量著菲莉絲一會,「妳應該多休息才是。黛拉庫小姐說妳很有天份,既然如此,慢慢消化那些可怕的知識也無所謂吧?」

        「怎麼可以?如果我真的有天賦,那就應該更加努力才行!洛莉小姐也很支持我,森夏姊姊也是!每天都幫我送上那麼多的補品讓我打起精神,我又怎麼能夠偷懶休息?」

        「妳完全誤解大家的心意了啊……」歐克利輕扶額頭,晃了晃腦袋,「算了,過去的事情就暫且不提了,但妳也別老像是條書蟲般捧著書猛嗑,適度的休息,思考自己究竟學習到了什麼,這段時間才是最寶貴的。」

        「好、好嘛──」菲莉絲無言以對,只能噘著嘴藏起了視線,「不過,歐克利先生怎麼好像很了解的樣子?歐克利先生以前也對讀書苦惱過嗎?」

        歐克利一愣,旋即一笑,連忙搖了搖頭說:「沒什麼,只不過是些想了很久,終於能拿出來擺弄一下的話罷了。」

        「咦──所以歐克利先生很會念書囉?」

        「就別挖苦我了吧?」

        歐克利苦笑一聲,和迎面走來的商團挑夫寒暄了一會,轉身向推門的方向看去,外頭正好有輛馬車停下。

        「糟糕!呃,我也想繼續聊,菲莉絲,但──」

        「沒關係,去吧。」菲莉絲搖搖頭,淺笑道:「本來就是我在耽誤歐克利先生的時間。」

        「我不是這個意──好吧,我走了,別太勉強自己。」

        菲莉絲揮了揮手,送走了歐克利,但正當她想低頭繼續享用她的熱湯時,一個人影冷不防地從旁邊湊近。

        「嗨,菲莉絲。」

        菲莉絲匆忙將湯匙塞進了嘴哩,一邊大呼著燙口,一邊抬頭,只見女侍洛莉笑盈盈地站在她身旁。

        洛莉──那晚的回憶冷不防地襲上菲莉絲的腦門,然而這樣的景象已經在好幾個夜晚中,於菲莉絲的夢中反覆輾轉過;時間早就已經將恐懼給沖淡了,然而菲莉絲的胸口還是時不時地會冷不防地一涼。

菲莉絲愣了半晌,才微笑道:「洛莉小姐?您的身體好些了嗎?」

        「托妳的福,我比其他人恢復得都要快。」洛莉說。

        菲莉絲聽著,不免含蓄地一笑,說:「其實我完全不記得我那時候做了什麼……」

        「但大家都這麼說,黛拉庫小姐她也是這麼說的──是菲莉絲拯救了洛莉旅店,魔法師大人說的話,總不會錯吧?」

        「唔,也許吧?」

        女侍洛莉淺笑,忽然向身邊的不遠處朝手,一名少女才不甘不願,畏畏縮縮地朝她走來。那是負責馬廄的洛莉,菲莉絲在這一周一直沒什麼見到她,但此時的馬僮洛莉看上去卻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菲莉絲忽然向下一望,發現瑪僮洛莉的手中捧著一碗綠色的蔬菜,有點因烹調而生的泛黃,卻散發著迷人的炸物香味,還在碗裡發出炸物硬殼刮刮的碰撞聲。

        「這位是我的妹妹。」

        菲莉絲眨了眨眼,連湯匙也忘記要放下,只是瞪直雙眼打量著兩人。她們兩人的打扮風格雖然不同,但五官確實相像,就像是小了一號的洛莉。

        「洛莉小姐……和洛莉小姐是──」

        正當菲莉絲糾結於該怎麼同時稱呼兩個洛莉而語塞時,只見女侍洛莉微笑著,用手肘輕推了一下馬僮洛莉,馬僮洛莉像是要跌跤般地向前踉蹌了一步,但天生絕佳的平衡感讓她刻意的踉蹌顯得有些作做,直到女侍洛莉瞪了她一眼,馬僮洛莉才不甘不願地上前了一步。

        「這、這是我做的……」

        菲莉絲眨了眨眼,向上一望,微笑道:「謝謝妳,看起來很好吃。」

        「這、這是當然的囉!炸羽衣甘藍……這種誰都會做的東西怎麼可能難──」

        女侍洛莉微笑著,但這次的肘擊卻更用力了些。

        「唔……姊姊!」馬僮洛莉雖然想反駁些什麼,然而女侍洛莉卻用微笑讓她屈服了。馬僮洛莉嚅嚅地咕噥著些什麼,緩緩將視線挪向了菲莉絲說:「謝謝妳──救了姊姊。」

        菲莉絲愣了半晌,才尷尬地摸了摸嘴唇,靦腆一笑。

        「謝謝,從來沒有人像這樣感謝過我……我可以拿一點嗎?」

        「當、當然可以!說什麼啊?這本來就是給妳的!把我當傻瓜嗎?」洛莉將碗重重一擺,放在菲莉絲桌前,「想吃多少就自己拿,我沒空一直待在這裡!」

        「小莉!」

        「我說的是實話啊!」洛莉不甘願地反擊著,「商團的工作很忙碌的!姊姊一個人就能招待她了!今天商團要離城,我必須去幫布克先生的忙。怎麼?難不成妳要我一口一口餵她吃啊?她又不是馬!」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妳的態度──」

        「態度又不代表什麼。」

        沒等洛莉說完,馬僮洛莉便回頭奔向因來往的人潮而晃動的推門;在臨走之際,洛莉卻輕扶著推門停了下來,回頭向菲莉絲尷尬地擠出實在很難稱之為笑容的微笑,這才匆匆撞開推門離去。

        「她就是不坦率。」女侍洛莉同樣露出了尷尬的微笑,只是比起她的妹妹要柔和得多,「我覺得妳們兩個其實很相像,也許是這樣,她才不喜歡妳吧?因為她會看到自己的影子。」

        「咦?是這樣嗎?」菲莉絲愣了半晌,才低下了頭說:「但……老實說,妳應該去感謝魔法師協會的,說到底還是魔法師救了大家,而不是我……」

        「我知道。」洛莉微笑,越過桌子湊近了菲莉絲,壓低了聲音,神祕地說:「但特別來拯救我的人,只有妳一個哦,就像是揮劍拯救困在高塔上的公主的王子。」

菲莉絲眨了眨眼,苦澀地一笑。

        「只不過我是從塔上落下來的那幾個罷了……」

        「公主也不見得最中意第一個爬上來的那位啊,只是爬牆的話,猩猩也能辦到一樣的事情,甚至幹得更好。」洛莉退了回去,將自己摔到了椅背上。她漫不經心地說:「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成為公主的王子。」

        「可是……我除了讓一堆人擔心我之外,根本沒有真正拯救到誰。即使如此,妳也要感謝我嗎?」

        「嗯,能力與事實是很重要,但想要拯救誰的那種心意,卻也是無可取代的哦。」洛莉俏皮地微笑,「有所覺悟後的心意,我在妳身上看見的是這樣的東西,並不只是愚勇而已。」

        「唔……其實我不太明白……」

        「那就只要知道我在稱讚妳就好了。」洛莉伸手將裝滿炸甘藍的碗向菲莉絲推了過去,「雖然我妹妹脾氣不是很好,但如果這碗炸甘藍合妳胃口的話,記得稱讚她一下。她只懂馬匹和草原,這道『簡單』的菜是花了她不少時間才掌握住的。」

        菲莉絲驚訝地回頭,望向了門外,只見門外有個人影迅速縮了回去。菲莉絲回過頭來,看向了洛莉。

        「洛莉小姐她……特地為了我?」

        「她最喜歡我做這道菜當零嘴了。我想這是她表示感激的方式吧?不過別和她說起這件事,她會生氣的。」

        菲莉絲點了點頭,看著那個碗的視線多了幾分感激。

        「不過我妹妹說得對,今天妳們就要離開了,我也還有很多事情得忙,所以……」

        「沒關係,洛莉小姐要是因為我而挨罵,我也會過意不去的。」

        「真是溫柔呢。」洛莉抿嘴一笑,將腳尖放到身後輕敲了下地板,優雅地彎身作揖,「請盡情享用在洛莉旅店的最後一餐,菲莉絲小姐。洛莉旅店是所有流浪者的家,在塞莫達斯的心臟上永遠跳動著;倘若有天妳想一個人去流浪,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始?那麼歡迎妳再度光臨洛莉旅店,把這裡當作一個起點吧。」

        洛莉說罷,便回頭走去,靈巧地穿梭在酒客與旅行者們恣意橫倒的吆喝與不耐之間。有一瞬間,菲莉絲在洛莉身上看見了森夏的影子,但菲莉絲隨即眨了眨眼,露出微笑。

        怎麼可能嘛?洛莉小姐又不是狐狸。

        「嗚哇哇!小菲!」森夏的聲音冷不防地從樓梯間竄出,眨眼間,就從樓梯一路竄下,精準地撲進了菲莉絲的懷中,開始嚎啕哭鬧著,「小黛又欺負森夏了啦!障著自己會一點魔法就──小菲一定要幫森夏主持公道!」

        菲莉絲看向階梯,只見黛拉庫的腳步不疾不徐,緩緩拾階而下,還閒有餘裕地在窗邊停留了半晌,欣賞著洛桑莫羅的早晨的巷景;黛拉庫的優雅對比森夏狼狽的嚎啕,不必細思便能理解在樓上的兩人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對此,菲莉絲只是嘆了口氣,淺嘗了一口湯。

        「怎麼可能嘛。」

        「哇啊啊!小菲又護著外人了!」

        森夏一邊嚷嚷著,一面抹乾了硬擠出來的眼淚和鼻涕,隨後就闖了出去,開始騷擾歐克利和已經開始破口大罵的布克。本來要走向門外去的黛拉庫見狀,停頓了一會,轉而走向了吧檯坐下。

        早晨的喧鬧聲雖然刺耳,但帶給菲莉絲的感覺越是祥和的寧靜。菲莉絲杓起一口湯,讓湯汁在舌間迴轉,感受著透過舌根直上腦門的滋味。

        不久之後,她──將學會魔法。

        菲莉絲望向外頭的喧鬧,露出微笑。

        她不是拒絕讓別人保護自己,而是嚮往成為有能夠保護別人的人。儘管離目標還很遠,但直到最後,她會真正學會控制自己的力量,靠著自己的雙手,成為──

        菲莉絲望向了黛拉庫。從洛莉那邊得到了一杯沖泡品的黛拉庫淺酌了一口,不經意地注意到了菲莉絲的視線,向她露出了微笑。菲莉絲也回以微笑。

        一位魔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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