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La pluie咖啡廳
「妳好!這是您的貓咪。」
一堂將抱在懷中,一臉陶醉的白毛波斯貓交給了一名身穿紫色皮毛大衣、頭戴同色絲絨遮陽帽的肥胖大媽,她接過貓咪的兩隻手,每根手指都戴著金戒指。
「哦哦哦──我的紫羅蘭呀......都跑到哪裡去了呢?讓媽媽好擔心唷!」大媽抱著心愛如孩兒的貓咪,不停地用臉磨蹭紫羅蘭的柔順皮毛,還用塗滿鮮豔口紅的厚厚的嘴唇在上頭一頓猛親,貓咪看起來很是不舒服。
「瑪莉女士,對貓咪不要這麼強硬啊......貓咪討厭這樣子,下次可能又會跑走囉。」
「沒關係的啦!紫羅蘭很乖的,是因為我窗戶沒有關緊才害她走失的,咱家的紫羅蘭只是想要呼吸新鮮空氣,是不是呀?」語畢,瑪莉女士又開始吸貓,紫羅蘭看起來真的超不情願的。
「咳......好吧,那麼委託費是五千元。」
「啊好的好的,給。」瑪莉從皮夾裡掏出了一萬元日幣。
「呃......是五千元哦。」站在一堂身旁的文宮重述了一次價格。
瑪莉露出「儘管拿去吧」的表情,講:「就當作是你們接二連三把我心愛的紫羅蘭安全找回的額外獎金,拿去吧!」
「這──」文宮原本想講些什麼,但立馬被一堂的大喊給打住。
「哎呀!瑪莉女士真是美麗又大方呀!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地收下啦!那要是寵物又走丟了也歡迎再次找我哦!也拜託瑪莉女士把我介紹給其他朋友哦!」一堂果斷地用雙手收下一萬元,身子還微微前傾,面露像招財貓般的笑容。
「一堂哥......跟人說話記得要看著對方而不是死盯著錢啊......」
※ ※ ※
新夜區,是東京都內一處有著「年輕人之區」別名的區,因為這裡充斥著各式各樣的店家、百貨,商業活動相當興旺,是最受年輕消費族群喜愛的購物聖地。
比起其他主要由政府控管治理的區,這裡比較偏向居民自治,和政府相輔相成。雖然政府的干涉性相對其他地方較低,但治安卻維持得還算良好,並沒有因此敗壞。
偶爾還是會有不了解本地的運作方式,以為這裡的警察通通都怠職(有一部分也的確是怠職沒錯),就想趁機騙市民錢的小混混。但多數地方已漸漸習慣這樣的事情,能夠有效地團結起來驅趕惡人。
「巴西烏龜小龜、玄鳳鸚鵡桃樂比、柴犬小豆子,還有剛剛的波斯貓紫羅蘭,這樣目前委託案就全數解決了!」一堂把備忘錄上的最後一項畫直線刪去後,伸了個大懶腰,心情舒爽地喊道。
「不管經歷幾次,都還是會很佩服一堂哥,真的超會找失蹤寵物的......」
文宮才剛佩服完,就有三隻路過的貓走到一堂腳邊,包圍住他的腳用臉去蹭了蹭黑褲管。
三隻貓的尾巴同時向上直立,一堂蹲下來個別摸摸三隻的耳後和頭頂,然後輕輕刷著對方的背,語調愉悅地輕聲唸:「乖唷乖唷──」
「而且也超受動物喜歡的。」
「誰叫我的『慾魂』是『受動物親近』呢?」
慾魂,是一種「讓某方面或某才能特別出眾的能力」,通常是天生的,但也能夠對某樣事物極為執著或經過一番苦練而獲得。
有這種能力的人數極少,而只有擁有慾魂的人,才可以看到其他慾魂使用者,在施展能力時產生的光芒。換句話說,普通人是不知道也看不見慾魂這東西的。
文宮露出一種自嘆不如的哀傷苦笑吐:「又會打架又受動物喜歡,真羨慕一堂哥呢......我也就只會『一招』而已,論純熟度的話也不高......」
霎時一堂搭上對方的肩膀,搖晃對方的身軀,語氣中透漏出十足的羨慕感講:「拜託!你那一招超有用的好嗎?可以做很多『有趣』的事情耶!」
「......我並不認為那些齷齪的行為哪裡有趣了。」
※ ※ ※
「哦。」文宮走著走著突然停下,因為眼球鎖定了左邊一家用紅磚頭建築起的復古風格咖啡廳。
咖啡廳的看板寫著「La pluie」的法文字,是雨的意思。
「一堂哥,我想進去買杯咖啡。」
「哦,那我在外面等你。」
「不行,你也要跟我一起進來。」文宮突然抓住一堂的手臂,嘗試把他拉進咖啡廳,這讓一堂全身寒毛豎起,面色開始因緊張而皺起。
「喂!別這樣!」
不打算理會一堂百般拒絕,文宮硬是將他拉進咖啡廳裡,一堂連忙抓著樓梯扶手一邊大喊:「喂喂喂!文宮!我說不要就是不要!」
「有......有什麼關係啊!你自己──其實也很想進去......吧!」文宮使出全身的力量拉扯著對方手臂,看似心意已決,就是要拉不停亂叫的一堂進店內,兩人這般舉動引起了街上路人的注目。
「別這麼不講理啊!」
「這哪有什麼講不講理的?再說你又沒做什麼錯事!」
「我突然想起好像有一件兇殺案要我去破案!」
「最近城市很和平啦!」
「事務所的瓦斯好像沒關!」
「你瓦斯已經空很久了吧?」
「不管怎樣,我就是不要進去啦!唔哦啊──」
一堂抓住扶手的手滑掉,兩人因而撞開了門,發出巨大的聲響與鈴鐺聲,使咖啡廳內全部的人都受到些許驚嚇,並把代表疑惑的目光聚焦在兩人身上。
此時一位打扮樸素的女服務生朝兩人走來,她留著墨黑短髮,白皙的臉頰毫無瑕疵,瀏海長至遮住右邊的眼睛,且戴黑圓框眼鏡,唯一可見的下垂左眼,和其餘不算特別立體卻柔和的五官,一同散發著一種慵懶卻神秘的氣質。
「歡迎光臨。」她短短呼道,語調聽起來無比輕柔又平順。
二羽花雨乃(Niwaka Ameno),是這間「La pluie」的店長,莫約三年前在新夜區這裡開了這間小咖啡廳,靠著優秀的咖啡拉花手法,與各種創新的風味咖啡,還有整間店給人的懷舊復古風,吸引了一大群文青客人和老人。
而一堂也是被吸引的客人,不過卻不是因為上述特色,而是因為雨乃本人。
「雨乃姐,妳好啊。」
「你好,文宮君。」
文宮很自然地和雨乃打了個簡單的照面,接著雨乃的眼球移至一堂。
「......雨雨雨雨雨乃小姐!真真真是好好好好久不見!」一堂不知是哪根筋壞掉,一看到雨乃就立刻變得手足無措。腦中雖想要故作鎮定地打招呼,但表現出來的樣子卻完全與理想相反。
「你好,一堂先生,雖然今天早上開店時就有碰過面。那麼,要喝點什麼嗎?」雨乃領著兩人來到櫃檯,文宮簡略看了下菜單,而一堂還是在那邊非常不鎮定地故作鎮定,到處摸來摸去,雙腿無法靜下來而不停移動腳步。
「我要一杯義式咖啡,一堂哥應該就是奶茶了吧?畢竟你不喜歡苦味的東西嘛,上次生病喝的藥水,你都花了一番功夫才吞下去。」
雨乃一聽,先是瞧了一堂一眼,隨後便微微一笑,然後重述:「一杯義式咖啡、一杯奶茶,『砂糖加多一點』。」
一堂感覺到自己徹底被兩人當作小孩子,有點被激到地說:「呃──也給我來一杯一樣的!」
「......兩杯義式咖啡。」雨乃此時背對兩人,被一堂這般逞強的行為再度弄得淺淺一笑。
不過在製作兩人的咖啡前,雨乃先替排在兩人前面的小妹妹泡了奶茶。
泡好後,雨乃在杯蓋上貼了一張兔子的貼紙,然後才交給小妹妹。
看到兔子後,小妹妹頓時綻放出向日葵般的笑顏。
「謝謝姊姊!」
「嗯,下次再來。」雨乃邊說,邊用手撫摸對方的頭。
此一景象,一堂並不是第一次見,要算的話也多到算不出來,但看過這麼多次的他,這次依舊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深深地被雨乃給吸引。
接著雨乃看過來,一堂就猛然繃緊神經,瞬間抓起旁邊盆栽的葉子,假裝在欣賞它。
直到雨乃轉身準備兩人的咖啡後,一堂才放鬆身子。而文宮湊過來說:「一堂哥,那是假的葉子哦。」
「......真的假的?」
然而在兩人看不到的情況下,雨乃正在發出無聲的竊笑著。
※ ※ ※
離開La pluie後,一堂嚐了一口咖啡,苦澀的味道包裹住他的舌頭,舌頭上的每一顆味蕾都逃不過這個苦澀颱風。
「好......好苦哦......」
「誰叫一堂哥愛逞強,我可是不會幫你喝的哦。」
文宮看了下手機的時間,又說:「那今天就先這樣吧,我待會還有大學的課,午餐我會自己解決,就這樣,辛苦了。」
「哦......你也辛苦了,上課要加油哦,拜拜。」
目送文宮逐漸遠去並消失在人群裡的身影,一堂呆呆地站在街上,手上還拿著不是很想再繼續喝的義式咖啡,忍不住把腦袋的想法吐出來。
「這樣子就沒有人陪我吃午餐了欸,這杯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那不嫌棄的話,能陪我共進午餐嗎?一堂先生。」
突然身後傳來一道溫柔無比的女聲,一堂轉頭一望,瞧見一位打扮優雅,散發出濃濃成熟氣息的褐色長髮女子,她正對著一堂露著彷彿足以傾國的笑容。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