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珈？妳在哪？」媽媽的聲音急切的傳了出來。
「……我在學校。」
「太好了，快點回來吧。昨天妳不見了，我很擔心妳。」
不要。
她無聲的吐出這兩個字。
回去的話，會發生很慘的事。開什麼玩笑。
「理珈。」媽媽的聲音低了下去。「我知道妳很難過，回來一下吧，我們談談。」
理珈神色僵硬的掛了電話。
※※※
「我要住外面。」
當她拉開家門，看到媽媽一臉心急的走到她面前時，劈頭就說了這句話。
「什麼？」媽媽像沒聽懂般疑惑的看著她。
「我不要住家裡，給我錢，我要去外面住。」理珈朝她伸出手。
媽媽看著她的手，張了張嘴，難過的皺起眉頭。
「妳走的話家裡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我不可能再住家裡了。
「昨天晚上，理維他對我……」
「我知道。」她頷首，聲音沒有特別的起伏。「昨天我聽到妳的房間有聲響，所以過去察看，之後妳突然衝出來，什麼也不說就跑走，我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好險我有過去。」
既然妳知道那就……
理珈深吸了一口氣，說：「我不能再住家裡了，太可怕了。我要先去住旅館，還是妳有沒有什麼親戚朋友可以讓我借住？」
「理珈。」媽媽雙手搭上她的肩膀，語氣溫柔的說：「晚上妳去我那邊睡吧，我們兩個比較有照應，我會把門鎖的好好的，他進不來。」
理珈忍不住後退，想掙脫她那雙手。「我還是去外面住好了。」
「理珈！」媽媽十指用力扣住她的肩膀，「妳還可以上學，可以離開家裡，我可不一樣，我二十四個小時都要和那傢伙待在同一個地方。我打了好幾通電話給潘至瑞，他不是不接就是推說工作很忙，根本不回來。要是連妳也走了……連妳也走了……」
她的雙手顫抖起來，眼中浮現深深的恐懼。
「求求妳留下來陪我，至少不要讓我一個人面對他……」
理珈看著她憔悴的臉龐，心裡浮出一個想法。如果自己真的拋棄她離開的話，說不定她會因為承受不了壓力而自殺。
「妳……」
妳可以跟我一起走啊。一個聲音在她內心大喊。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家，去外面生活。
她正要開口時，媽媽悲傷的看著她，搖了搖頭。
「離開了這裡，我們還能去哪呢？」她輕聲說，同時間用力握緊她的手：「留下來陪我，我們在一起的話……一定沒問題的。」
理珈試著掙脫她的手，她卻死命的握著，和她僵持了一番後，疲憊感戰勝了理性。
「好，我想先去睡覺，我要去妳房間睡。」
聞言，她露出欣慰的笑容。「沒問題，來，我陪妳去。」
理珈在她房間脫下鞋子，把書包放到一旁，連制服也沒換就鑽進被窩裡。
媽媽幫她調暗燈光，拉上窗簾。「這樣可以嗎？」
「可以。」她脫下襪子，身體捲成一團。
「我睡覺的期間妳要一直在我身邊喔。」
「好，我會一直等到妳起來的。」
聽到這句話，理珈閉上眼睛。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在黑暗中睜開雙眼，腹部傳來飢餓感，她翻了個身，拿起手機，發現已經七點四十分了。
理珈走下床，開啟書桌上的檯燈，左右張望都沒看到媽媽的身影。
不是說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她不悅的打開門。廚房傳來燉煮食物的香氣和抽油煙機聲。理珈走進廚房，看到媽媽穿著圍裙正在炒菜的身影。旁邊的瓦斯爐上放著一鍋冒著熱氣的鍋子。
媽媽關掉抽油煙機，轉頭對她露出微笑。「再等一下，晚餐就快做好了。」
理珈遲疑了幾秒才回答：「……喔」
她走到那鍋湯旁，深深吸了一口熱湯的香氣。這是她最喜歡的番茄蛋花湯，她看著浮在湯面上的番茄和蛋花，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就在這個時候，從二樓的樓梯處傳來了聲響。
啪搭、啪搭。
是下樓的腳步聲，它正逐漸朝自己逼近。
理珈直起身體，走到母親身後，打開流理臺上的水龍頭，把手放到水流下。
理維龐大的身影出現在廚房內。「飯呢？」
媽媽把盛裝好青菜的盤子放到一旁，笑容可掬的說：「就快好了，你先去客廳等吧。」
理維不發一語的走向前。理珈用力搓洗雙手，想假裝聽不見他的聲音。媽媽笑呵呵的對他說了一些話，理珈感覺到一股視線焦灼在她身上。是理維在看她。
理珈動彈不得的站在原地，水龍頭的水沿著她的手往下沖。過了許久，他才轉身離開廚房。
理珈抽出手，用溼漉漉的手指握著手機，發現水龍頭還沒關，趕緊壓下握把。
他在等我做出反應嗎？我剛剛是不是表現出膽怯的模樣了？對我做出這種事後，我還若無其事地出現在廚房，沒逃也沒報警，這樣是不是……
腦袋亂成一團，她低頭看著水槽，吞了口口水。
感覺像有一塊沉甸甸的冰塊壓在背上，令她喘不過氣。
創作內容
長篇奇幻 (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