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景美熱鬧;比士林舒服;比饒河街有趣。因為我實在太喜愛,叔叔甚至把通化街戲稱為我家後廚房。
我想,從今天通化街的淡泊無趣望去,這個故事少說有十年以上歷史。
印象中,我們從十字路口的天橋走去,我瞥過一眼TASTY的紅色招牌,來當商圈門口的巧克力香蕉還有碳烤玉米,然後我喜歡蹦蹦跳跳的進入人擠人的地方,叔叔牽著我和姐姐的小手,一搭一唱的歡樂夜晚,讓我在陌生人群中卻很有安全感。
叔叔的手長著繭,那些木工的痕跡讓我無法忘懷。
那天我父母沒跟來,讓淘氣的我覺得自由。
而我已經記不起當年的歲數,我看著通化街商圈的天空,那一長條的LED跑燈總讓孩提的我著迷。
「你看我,變、變、變。」
叔叔揮舞著粗厚的手掌,算著時機和節奏,每每在我眼前揮了一下,天空上的LED長燈就會變換一次色彩。
「好厲害,你好强!」
我從小就對叔叔的故事感到著迷,卻也分不清他那詼諧幽默的小作弄。
「你好笨,超笨,連這都不懂,智障?」
姐姐當時也是小鬼頭,最喜歡揶揄我裝出一副小大人嘴臉。
「哎哎哎,不要吵架,我們來玩打彈珠。」
叔叔其實很會帶小孩,總是知道我們什麼時候要吵起來,適時的介入,也會用赤子之心的想法加入我們的話題。
「好好好,叔叔我要玩我要玩。」
「你每次還不是都拿糖果,好弱。」
「你吵屁。」
我們互相鬥著小嘴,在叔叔的帶領下來到一條很多遊戲的小巷,那是時代的眼淚,現在很多機台已經不在,很多童年的消失,取而帶之的是平板,手游還有更多的資訊爆炸。
我當時討厭玩那種投金屬球的電子機臺,反而更喜歡傳統的手動彈珠檯。
「一局10元喔,獎品看這個板子喔」
老闆指著粗糙的白板,我仔細看了一下,七八九列都是糖果,也是期望值最高的參加獎。
我一面用著塑膠板打出玻璃彈珠,一面用拙劣的數學一次又一次的算著。
我看著姐姐毫無顧忌的攻勢,在得失心極強的我看來,我一點都不想輸給臭屁的老姐。
我縝密的計算,我已經打入了八列,手指反覆對折,好似在做什麼精密妙算,而我還剩下兩顆,是兩次的考驗。
換句話說,我只要再打入一樣的一列,我就會變成八列剩一顆,然後走向無論如何的糖果安慰獎地獄。
我怎麼能受得了這樣殘酷的失敗?
「叔叔,幫我玩,拜託,幫我打這兩顆。」
我轉頭撒嬌,正要把貼著卡通貼紙的塑膠板遞給叔叔,這時候發現我的貼紙貼著小魔女DOREMI的羽月。
唉。
雖然我喜歡美少女,但......
我把我的塑膠板和隔壁機台的對調,變成大力水手卜派的貼紙。
「怎麼了?」
叔叔問我為什麼要換版子。
「風水比較好。」
我嘟著嘴跟叔叔這麼說道,絕對不是因為我討厭黃色眼鏡娘。
然後叔叔摸了我的頭,看了一下我的版面殘局,在快速的兩發打彈珠後......
「老闆,十行,是飲料對吧。」
我看著叔叔靈巧的手,那彈珠就像聽話一樣的到了兩個他們該去的地方。
「哈哈哈,姐姐你看,我是飲料。」
「不公平,你靠叔叔,我也要我也要。」
然後我們三個人轉移了注意,全部盯在姐姐的版面上,十列,居然還剩下三顆彈珠!
我姐真的是魔女。
「你真的要給我玩嗎,叔叔很弱喔。」
「沒關係,再怎樣都比他強,嫩逼。」老姐無時無刻都可以嗆我。
叔叔接了塑膠板,再快速的三次揮擊之後,居然把三顆彈珠打在同樣的地方,多麼巧合、富有技術性的失誤。
「哎呀,叔叔太弱了,對不起。」叔叔摸著姐姐的頭,像是安慰一樣。
叔叔把錯怪在自己身上,姐姐便忘記和我的競爭。
不管怎樣的殘局,叔叔都幫我們打到了十列的飲料獎,一瓶十元成本的獎品呼應一局十元,弟弟和姐姐又不會互相鬥爭,從我現在的角度看來,雖然可能只是平凡的巧合,但這場遊戲中不只老闆沒有輸,我和姐姐也沒有輸...
而我們都贏了開心。
我曾經想過,叔叔當年用存下的一筆財產簽賭六合彩換了倍數的獎金,而買下了廟。
以叔叔的特別來說,這樣的事情他難道只能成功一次嗎?
如果他有心,彈珠台上的大獎、夜市的抽紅包、幾乎騙人的洞洞樂、公益彩卷的樂透又何嘗不是可以投機取巧的天命。
但他並沒有這麼做。
我想,運氣這種東西就像是個天秤,如果我們總在比賽和賭局中得到致高無上勝利,那對手的失敗也就陷的越深。
「運氣這東西不是免費的,祈求希望就會有等量的絕望。」
我要考基測的時候,叔叔用了某動漫的台詞來告訴我,凡事不用靠投機,而我也會銘記在心。
雖然我還是猜完了英文。
在生活的相處上,叔叔教我很多做人處事的道理,他不用言語,而是行為與身教。
回首我的童年,這麼多的回憶,我絕對不會忘記叔叔生活上的教誨...
還有我老姐多麼多麼基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