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樹》
白衣青年坐在桃花樹下的石桌旁,石桌上攤著一張撒金紙,硯台與筆墨俱在,可那提筆的青年卻似乎沒有要落筆的打算,而是靜靜地看著空白的紙張,好像在沉思什麼。
大約三息之後他落筆了,實話實說青年的畫並不出色,就只是作畫時的神情非常專注,專注地用墨線勾勒出輪廓,慢慢地從原本空白的紙上,暈染出了一棵桃樹。
然後青年就盯著那棵桃樹,像是在思考什麼。
「……果然還是不像。」跟他記憶中的桃樹還是不一樣,他記憶中的桃花應該是更美,更有芳華更加地動人心魄,但不管他怎麼回想記憶就像是蒙上了一層霧,迷迷茫茫的看不清晰。
他遺失了一部份的記憶,這只是他的感覺而已,當他覺察這件事情的時候,人已經在這株桃花樹下,樹下擺著石桌石椅,桌上擺著筆墨紙硯,所有的一切都讓他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不管他往哪走最終都只會走到這棵桃樹下,顯然這裡是個幻境。
學識、常識多數還是在的,但關於他自己的事情他幾乎什麼都忘記了。
自己的名字?他不記得。
自己的年紀?他不記得。
家住何處?家中有何人?交友情況如何?他通通不記得。
而且他還忘了很關鍵的事情,那便是今夕是何夕?他不知道,即使他身上所穿的白色衣袍看起來是漢朝的衣裝,但他直覺認為自己不可能是漢朝人。
因為他打從骨子裡,對帝王這兩字,生不出什麼敬意,想必他所生存的年代,應當是沒有帝王的,但有什麼呢?他不記得。
會畫下桃樹,只是腦海裡邊隱隱約約記得,這桃樹或者桃花似乎是什麼關鍵,對他而言很重要。
非常重要。
而跟桃花又跟他有關的,不外乎是桃花運、桃花命、桃花劫,其實不只一次有人同青年說過他桃花運很好,但他真的不知道是哪裡好。
桃花、桃花……對了,這年頭好像也可以把自己的交往對象叫做桃花,青年皺了皺眉,他依稀記得自己似乎是有對象的,但他居然連這個人是誰都想不起來了。到底是誰對他的記憶動了手腳?如此的膽大包天?
等等,為什麼他要用膽大包天這個形容?難道他的桃花(交往對象)很厲害?
這時青年突然感覺頭部傳來一陣劇痛,眼前的場景彷彿都扭曲了起來,不,是真的扭曲了,幻境正在破碎崩塌,恍惚之間青年的腦海裡浮現了一位黑衣男子的身影,那張臉卻是朦朦朧朧地看不清楚,青年卻依稀覺得對方看起來有點熟悉,但又想不起來究竟是誰,沒等他再仔細想想,青年就已經在頭痛的折磨下徹底喪失了意識。
當青年醒轉時,正被一位陌生男子擒住了下顎,似乎是在打量他的面孔。
「呵,我低估你了,倒是沒想到你還能從幻境醒過來呢,玄卿。」那是一名身著灰衣,黑髮黑眸的男子,男子的容貌並不難看,甚至說得上是英俊,可是眼角眉梢都透著邪氣,看著就不太像是好人,「畢竟這輩子你只是個普通人類。」
「……你找我有何事?」青年用眼角餘光稍微觀察了一下周圍,自己很顯然是在一處牢房裡,青年的雙手被銬在牆上,男子卻是手腳自由,那麼眼前人多半不會是他的朋友,也不會是同房獄友,十有八九就是綁架他的人。從幻境中醒來以後,青年的記憶基本上都恢復了,只是頭痛得很,腦子感覺就像是一團亂麻一時間梳理不清楚,能開口冷靜地問出這麼一句幾乎是他的極限了。
「玄卿,你不記得我?」灰衣男子像是有些驚訝。
「你覺得一個普通人類,轉世還能保留多少前世記憶?」青年這麼反問,「我是記得玄卿這個名字,但也就這麼多了。」儘管似乎沒在眼前的灰衣男身上察覺多少敵意,但青年還是沒敢鬆懈,所以他選擇說實話,「你如果想問我什麼事情,我恐怕回答不了。」
畢竟在受制於人又不清楚對方究竟抱持何種目標的情況下隨便說假話,往往只會讓處境更糟,倒不如有限度地說點實話。
「玄卿,你脾氣倒是比以往圓滑不少,不過我沒什麼想問你的。」男子總算鬆開了掐著青年下顎的手,卻又順手摸了一下青年的臉頰,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我抓你來這,也就只是想引幾個故人過來,不過光憑你能引來幾個,我也不清楚。」
「我勸你最好放棄這主意。」青年平靜地看著男子,「別人會不會來我不知道,但我家那位一定會來,而且他脾氣並不好。」
「那位現在忙得很,我又沒打算做什麼危及你生命的事情,就是單純拿你當誘餌,想必是沒空趕來的。」灰衣男子倒是半點也不怕,「別看我這牢房好像很普通的樣子,法術禁制可是樣樣不缺,就算是你家那位,不自己本尊過來,光靠分身出馬也是進不來的。」
「你要聯絡我的故人幹嘛抓我?我這輩子跟那些人又沒有聯繫。」青年很不解,一般不都是要找那位才會抓他當餌嗎?就他目前了解,應該也就只有那位會很不給面子的讓人吃閉門羹,而且真正最在乎他的也是那位大人。其他的終究是故人罷了,就算是曾經的友人,也僅僅是「曾經」而已,這輩子青年根本沒多少前世記憶,也都沒連絡了感情還能有多少?搞不好此生就是面對面他都不能認出對方是故人。
「玄卿,你真可愛。我當然是要找一些即使你不記得也會因著情分來找你,卻不願意見我的故人啊,呵呵。」男子露出了陰冷的笑容,儘管裡面的惡意並不是針對青年,青年還是覺得一陣發寒。
總覺得他上輩子字是玄卿時好像跟不少人有過牽扯啊,究竟他上輩子幹了什麼去?
「我覺得你這辦法不可靠。」青年這麼說,「我家那位能趕來找我,是因為我跟他之間有契約聯繫,那些故人可沒有。」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自然有我的方法。」男子撇了眼青年,嘴角抽了抽,像是要笑卻又忍住了,踏出牢門爾後又上了鎖,轉頭看了眼青年,回過頭後終於還是露出了一抹無聲的笑。
這輩子的玄卿還真的是有點可愛,怪不得會吸引那位變態的大人,就玄卿那個前世今生都沒變過的奇葩體質,沒有用法寶或法術掩蓋氣息,稍微有點能耐的非人只要有心追蹤就能追蹤到,也就只有青年自己此生因為是普通人類對這種體質的吸引力一無所知,還能無知無畏地睡安穩覺。
那位對青年也算是費心打點了,可灰衣男子雖然法力贏不了那位,壓制那位下在青年身上的防護咒,憑他對於各種法術的熟悉程度還是做得到的,不解除防護咒也沒關係,只要壓下一點,青年身上誘人的氣息就會散出去。
他可是一點也不擔心那些傢伙會找不到路過來。
作為一個好獵人,他一向很有耐心。
灰衣男子就這樣待在青年關著青年的牢房門外一直守到了深夜,那時青年已經睡過去了──這倒不是青年心大,青年本身身體便不是很好,又只是普通人,要他熬夜那是強人所難,就是他心中想保持清醒,睡眠時間到了沒有外力逼著也醒不了。
灰衣男子沒打算惹火神之敵,看青年睡過去也就讓青年睡了,沒有再多動什麼手腳。
夜很靜,靜得彷彿就算是落下一根針也清晰可聞,所以灰衣男子自然也聽見了監牢的大門外面有人靠近的聲音,細聽腳步聲倒是感覺頗為從容,而且似乎只有一人。
那人在門前滯留了一陣子,才破開大門的禁制。
不是那位,以那位的力量用不了這麼長的時間,灰衣男子確定了這一點,心底鬆了一口氣,幸好他打探的情報是正確的,那位大人正忙著,除非青年出了危及生命的大事,不然不會過來,要是來得是那位大人,他很懷疑他能不能活著走出去,即使他沒對青年做出什麼嚴重傷害,但他有自知之明,他這個綁架犯在那位眼裡估計也是罪不可赦。
不過會是哪位故人來呢,還真有點期待呢。
很快地,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灰衣男子終於看見了那個一身黑衣的凜冽身影,他有點意外,卻又不是很意外。
「呵呵,居然是你啊,墨回。」灰衣男子笑了出來,這究竟該算是意料之中還是意料之外呢?真有趣。
可是被喚作墨回的黑髮黑眸男子眼中卻透著冷意。
「灰鷲,你抓玄卿做什麼?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墨回,我只說我想見你,你會過來嗎?」
「不會。」墨回回應的果斷,「但你不該抓小草。」小草是白衣青年此生的名字。
墨回背後背著長刀,他拔刀正欲往牢門的鎖頭斬下時,被灰鷲從腰間拔劍攔住了。
「我可還在你面前呢,墨回。想就這樣把人救走?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灰鷲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原本就邪氣的臉看著更加不像好人。
「那就打吧。」墨回沒有多說話的意思,表情冷峻一刀接著一刀揮出,明明是長度驚人的刀,卻使得靈活至極。
而灰鷲卻也都接了下來,彷彿極其熟悉墨回的招式,劍招快得幾乎讓人看不清。
快速過招的刀光劍影間,一灰一黑的人影似乎都模糊了起來,那邊灰鷲還沉得住氣,墨回卻是有些動怒了。
「灰鷲,你到底放不放小草!你要見我我不是來了嗎?」墨回冷峻的面容透出了一絲焦慮,「你到底記不記得玄卿他這輩子是普通人,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勾出他的魂魄,從人間帶到此處,讓他一直待在這種牢房裡面,你是想要弄死他嗎?」
墨回這句話怒吼而出以後,灰鷲行雲流水的招式瞬間露出了破綻,一個閃神手中劍就被墨回挑飛了,墨回趁機揮刀劈斷了牢門的鎖頭,快速進去牢房劈開了鎖著青年的鐵鍊,把人帶了出來。
等灰鷲反應過來,要攔人時卻見墨回掏出了一張傳送符,帶著青年直接消失在他眼前,走得可謂是乾脆俐落,灰鷲沉默了幾秒後,終於狂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他甚至笑出了淚,捶打著牆壁,「玄卿啊玄卿,你恐怕也沒想到,你上輩子做了那麼多,最後在乎你的,扣掉你家的那位也就只有一個墨回。喔,不,這輩子的你應該也是知道的。畢竟人走茶涼嘛……」
那邊墨回將青年的魂魄送回青年家裡的身體裡邊,施了安魂的法術確認人沒有大礙就走了,也沒有打算跟青年敘舊──他知道青年基本上沒有前世記憶,自然沒什麼舊好敘,他不想嚇到青年,也不想讓那位有什麼誤會,所以墨回離開了。
而遠方正因公務纏身,暫時脫身不了的那位神之敵,卻是氣得直接掐斷了手裡的羽毛筆,直接下令派出下屬去把灰鷲揍了一頓。
「給我狠狠地揍那隻灰色笨鳥七天,但別把人揍死揍殘了,會有外交問題。」神之敵下得命令是這樣的。
而在下屬們接到喜怒無常主子的這個怪異命令,去多人群毆灰鷲的時候,神之敵自己則化出分身辦公,自己跑去了青年身邊,青年正在床上熟睡著,只是皺著眉似乎睡得並不好,看得讓神之敵有點心疼。
但他知道青年魂魄剛回歸身體,現在不宜再受到刺激,所以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強行帶走青年,只是站在青年的床邊痴痴地看著,然後在青年的額頭輕輕一吻,加固了青年身上掩蓋氣息的法術,並且留下了自己的氣味,囂張地宣告──這是我的人,擅動者死。
神之敵和青年這裡的氣氛溫馨和諧,遠方灰鷲卻是給神之敵的下屬們圍毆的痛不欲生,他這才深刻地體會到傳說中的那位究竟有多麼地記仇。
整整七天過後,神之敵的那群下屬們才離開結束了對灰鷲的群毆,一秒不多一秒不少時間精準到令人髮指,原本雖然看起來邪氣卻還算得上是英俊的灰鷲,真的覺得自己快要變成了一隻死鳥,對,他的本體就是一隻大冠鷲,重傷之下灰鷲連維持人形都變得有些吃力,自然也沒可能保持什麼儀態風度。
但灰鷲並不知道,還有更讓他崩潰的事情在後頭等著他,直到他看見了那位黑髮紅眸的俊美男子朝著他走過來。
「大人,是我錯了,饒命啊!」全然沒有在青年面前的囂張跋扈,灰鷲面有菜色地跪在地上。
男兒膝下有黃金?那啥?能吃嗎?
「你真以為你動了我的小草,我只是叫人揍你一頓就沒事了嗎?灰鷲。」神之敵此時的嗓音無疑是柔和悅耳的,但灰鷲卻分明從裡面聽到了殺意。
「是我不對,您大人有大量……噗!」跪在地上的灰鷲被神之敵一腿踹飛,整個人重擊在牆面上噴出了一口鮮血,就只是這一踹,讓灰鷲徹底喪失了維持人形的精力變回了原形,一隻可憐兮兮羽毛凌亂渾身是傷的大冠鷲。
神之敵可不是什麼愛護動物人士,稍微治療一下就把那隻大冠鷲粗魯地塞進籠子裡,直接快遞送去鳥系妖族領地給鳥妖族長,灰鷲身為大妖的臉面可以說是被全丟光了。而鳥妖一系的族長是只鳳凰名為青鳳,他雖然生氣──怎麼說灰鷲也是鳥妖一族的大妖,給神之敵揍成這樣還用快遞寄回也是丟全體鳥妖的臉,但知道前因後果其實是灰鷲自己故意惹事,灰鷲身上的傷看著嚴重其實並不難醫治,康復之後妖力全然不會受影響,顯然有手下留情,所以青鳳也沒有多說什麼,在收到神之敵快遞回來的灰鷲以後,便寄了一封誠懇的道歉信跟一大箱賠罪禮,這一次的綁架事件才算是真正落幕。
只是青鳳到底還是生氣的,生灰鷲的氣,不管怎麼說灰鷲完全沒知會他這族長,鬧出這麼大的亂子,險些給鳥妖一族帶來大麻煩,他是很生氣的,只是青鳳的行事作風與神之敵並不相同,所以灰鷲受到的懲罰也就不是被暴打。灰鷲康復之後,就被青鳳扔去了鳥族的學堂,要他跟那些才剛會化形的犯錯小鳥妖們一起罰寫,一群小蘿蔔頭裡邊有個大男人,真的是要多顯眼就有多顯眼。
「灰鷲叔叔,你年紀這麼大了,怎麼還被罰寫啊?」
「老師都說做錯事才會被罰寫,你也是上課偷吃果子嗎?」
「灰鷲叔叔,你的字好醜啊,哈哈哈!」
小鳥妖們吱吱喳喳吵鬧得不行,灰鷲又羞又氣,卻是完全不敢動手也不敢動口,畢竟他一個大妖對小孩子動手那是完全不占理的,而且他來這裡罰抄書本來就是因為受到族長責罰,灰鷲可不希望青鳳又延長他的刑期。
這之中的風風雨雨,青年是完全不知,當他恢復徹底又被神之敵召喚過去時,對於神之敵突然變得極為保護的態度,反而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小草,你還記得你之前被人困入幻境還被綁架的事情吧?」神之敵這麼說,此時青年正依偎在他的懷抱中,男子將青年抱得緊緊的,完全沒有要鬆手的打算。
「我確實記得。」畢竟那實在頗讓他印象深刻。
「那是個鳥妖對你施了致幻的法術,再把你魂魄綁走了,不過小草你安心吧,我處理好了,他不會敢再來找你麻煩的。」
「嗯。」青年點了點頭。
「這回我有事情,所以沒有立刻去把你救回來。小草,這是我的錯,抱歉。」神之敵親了親青年的臉頰,難得地沒有一絲侵略的意味,「是你的一位故人把你帶回來的,是你認得的那個,算是我欠他一份人情了吧。」雖然那傢伙說過只要小草有危險他一定會去救,用不著神之敵算什麼人情給他,但神之敵還是把這份人情記下了。
畢竟那也是青年的諸多故人裡面,少數真正對青年懷有善意,而且在明知青年對於前世種種幾乎沒有記憶還願意照拂的。
「不是你的錯,是我太弱,保護不了自己。」青年看著神之敵,「我們相隔兩地,你本來就不可能時時照顧我,這算不得什麼錯。」
神之敵察覺青年心中確實並沒有任何埋怨怪罪的意思,卻是忍不住把青年抱得更緊了。
「小草……」男子的嗓音難得地有些顫抖,「你會不會後悔,我把你拖入這個你原本或許一生都不會觸及的世界?」
雖然青年的體質有問題是事實,但如果不是跟神之敵有了牽扯,也不會暴露到那麼多非人的目光之下,畢竟多數的非人礙於世界法則或者該說是所謂天道的限制,是不能隨便到人間的,說到底身為人類的青年本來並不該碰上那許多波折。但青年的魂魄多次因著神之敵的緣故穿梭於兩界之間,已經暴露在不少並不能隨意前往人間的非人的目光之下,這才有了許多原本不會發生的危險。
「以後的事情我不能保證,」小草墨色的眼眸深深地凝視著神之敵,「但是現在的我並不後悔。」人生苦短,通常不到百年光陰,他既然沒做什麼虧心事,不過順心而為,有什麼好後悔?
「不後悔嗎……」神之敵血色的眼眸亮了亮,但終歸是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安靜地抱著青年,直到青年在他的懷抱中沉沉睡去,這才輕手輕腳地將青年放在床上,然後踏出了臥室去往前廳,因為在那裡有位客人正在等他。
立在前廳正中的黑衣男子正是墨回,一樣是一身黑衣,卻是截然不同的風格,神之敵衣飾華美舉手投足間都帶著難以掩飾的貴氣,而墨回卻是樸素而俐落,冷峻地像是一把出鞘的刀。只是這刀並不隨意傷人,在神之敵面前也沒有展現出鋒銳的一面,僅僅顯露了出於本性的冷。
「大人。」墨回對著神之敵一拱手算是問候,語調中有敬而無畏,畢竟他不是神之敵的下屬,「您許下的承諾,可還算數?」
「當然算數。」神之敵心知肚明對方所指的承諾是什麼,心中略有不快,但是並沒有擺到臉上,只是用話語刺了刺,「堂堂地府十三勾魂使者之一的墨回,竟然是這麼閒的嗎?」閒的能來質問他?
聽見十三勾魂使者這幾個字的時候,墨回臉色微變,卻終究是沒有動怒,因為他清楚他惹不起眼前的男人。
「勾魂使者本為十四位,只是如今空出的那位尚未補齊,還請慎言。」
「呵。」神之敵笑了一聲,意味不明。
地府中事務繁多,每日要勾的魂難計其數,所以有成千上萬的鬼差,鬼差之上有十四勾魂使者,十四勾魂使者之上,才是所謂真正的黑白無常。
能作為鬼差的魂魄,尚且不難找,但能成為勾魂使者的魂魄,卻是真真正正的天地難尋,所以缺了的那一位,至今數百年一直沒有補上。
蓋因能為勾魂使者的魂魄,必然是姻緣線全斷之人,所謂姻緣線並不單純是相慕相戀或白頭偕老,單戀、暗戀、被單戀、被暗戀、愛別離、求不得……凡與愛情有關之緣起緣滅,皆屬於姻緣線,即使是一生孤老之人,也未必是姻緣線全斷,也有本來桃花運甚佳的人,最終卻因種種細故斷了各種姻緣線,所以才說是天地難尋。
墨回正是那個原本有搭檔,卻因為某些緣故沒了搭檔的勾魂使者,所以聽見神之敵故意說出十三勾魂使者的時候,如果不是因為他足夠冷靜,也足夠認清現實,怕是早就當場翻臉。
而這十四勾魂使者為何會竟然變成十三位,前因後果眼前的兩人皆是心知肚明,就是沒有講出口而已,地府中官職在勾魂使者以上之人,基本上沒人不知,卻也沒人願意提。
「若是你的承諾還算數,就請你好好保護玄……小草。」墨回這麼說道,儘管看出神之敵的面色顯然動怒,還是沒有停下,「不管體質如何殊異,他也只是人類,發揮不出效用還受其所累,若是魂魄有損無法復原,誰也不知會怎麼樣。畢竟大人你也不是真正無所不能。」
若不是神之敵清楚眼前的男子對於小草沒有半分曖昧只是關心,而且墨回話雖然難聽卻是沒有說錯,神之敵怕是早就忍不住打人了。
「他是我的人,我自然會好好護著。」
「那麼在下告辭。」墨回看神之敵臉色確實難看,也沒有再多做糾纏,告辭以後便轉身離開。
「不送。」
看著墨回的背影消失在事件中,神之敵終於是忍無可忍的摔碎了茶盞,正是因為墨回所說句句實話,所以神之敵才會生氣,墨回幾乎是指著神之敵的臉罵他沒把小草照顧好了,可偏偏還不能說不是實話,他是氣自己居然真的沒把小草護好。
可青年一個大活人,神之敵原本便不可能時時帶著他在身旁,畢竟男子承諾過青年不會殺死他,只有在青年死後,神之敵才能名正言順地把青年護在身邊。
「呵。」神之敵冷笑一聲,看來他真的是蟄伏太久,很多小輩都不清楚他有多兇殘了,灰鷲也罷連一些亂七八糟的魑魅魍魎也敢靠近他的青年,是需要好好清理一番了。
碎碎唸: 我還是說一下好了,這夢境裡面的名字,像墨回、青鳳、灰鷲我都是虛構的,因為醒了我就想不起名字,但寫文人物還是要有名字才方便稱呼,所以就按照他們衣服顏色自己取了。
至於人物關係跟情節,我只能說真真假假都有,因為有些是我自己夢裡看到的,有些是神之敵說得,那麼哪些真哪些假,有人要問我,我也不知道。所以這才會放在小說而不是日誌類。這篇比較長是因為這是好幾天的夢連起來的,昨晚才整理清楚,我整個人感覺很累。
有種身體乏力的感覺。
總之就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