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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P

室友關係

作者:И│2019-09-22 22:13:34│巴幣:512│人氣:104

  → BL……吧?
  → 屬於兩個奇怪的人的獨特相處模式。






1.

  如往常一般,他在深夜下班後拎著一盒順手從便利商店買來的宵夜,慢吞吞地走回自己在一棟舊式大樓所承租的小坪數公寓,樓梯間聲感式的燈隨著自己的腳步亮起,電弧竄過老舊燈座的劈啪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他拖著腳步爬了四層樓,總算回到自己家門口的防盜門前。

  在隨身袋裡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串僅只掛了三把的鑰匙串,他略為笨拙地將鑰匙插入門鎖,被摧殘了一天的腦袋鈍鈍地疼,他覺得他現在只想快點打開這該死的門,然後洗個澡直接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可惜事與願違,也不知是插錯邊或轉錯方向,他擰著鑰匙左右轉了幾圈,鎖片來回的哐郎聲直響,但他就是打不開這扇門。

  在他氣惱地將鑰匙抽出打算再試一次時,突然,門從內側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他沒有看過的男人,對方握著門把挑眉看著他,身上的裝扮很是居家。他皺起眉,側過頭看向不遠處的樓層數和門牌。

  「不用看了,你沒走錯。」像是知道他的意圖,男人開口說道。

  「哦。」他胡亂地點了點頭,沒有走錯就好,然後將擋在門口的男人推開,兀自進屋脫鞋擺放,似乎並不在意為何有個陌生人出現在自己家裡。

  男人玩味地跟在他身後看著他木著一張臉動作遲緩地放下隨身物品收拾自己,在他將自己扔上柔軟的沙發時順手遞了一杯水給他,他也不客氣地接過一口喝完,然後深深呼了一口氣。

  這時,他總算有精力看向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家裡的陌生人。

  「嗨。」男人在他看過去時友善地打了聲招呼。

  「嗨。」他有氣無力地應到。

  「你好像不太訝異我出現在你家?」男人奇道。

  「我剛下班,很累。」他又往後躺了躺,閉上眼睛。

  男人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血汗的上班族,我懂。」然後很簡單地說了一下自己為何出在這:「因為工作出了點差錯,所以我正在躲人,看你家順眼就自己進來了。放心不是什麼大事,連累不到你,我可以幫你付房租和水電。」

  他維持著閉眼的姿勢,開口:「我家只有一張床。」

  「我看過了,加大的雙人床。」男人抱著手臂,「那大小夠我們兩個睡。」

  「隨便你。」他懶得在這種問題上糾結。「浴室走廊走到底,用完記得沖乾淨,別讓我看見頭髮或泡沫什麼的。」

  「當然。」

  「唔,那我要去洗澡了,你隨意吧,可以的話順便幫我把這東西吃了。」他睜開眼,指了指被他擱在桌上的食盒,隨後撐起身子將自己挪回房間,不再關注那個擅自闖入他家的人。他真的累慘了,只想早點收拾好去睡覺。

  於是,就這麼莫名其妙卻又自然而然的,他和男人成了「室友」。



2.

  從一個人生活變成兩個人共處對他來說似乎沒什麼特別的影響。除了那一晚的隔天他醒來時花了點時間思考身旁怎麼多了個人以外,其他和他自己一人時差不多,同樣的作息,同樣的模式,不需磨合也不用忍讓包容。

  不過當然也會有與先前不同的地方,像是在下班後他帶回的宵夜晚餐也漸漸的從一人份變成了兩人份,原本冷清的家也多了點屬於他人的聲音與物品,吃完飯不需收拾,洗澡前也不需要等待熱水器將水燒開……等等的細節。真要論起來,似乎還較之前舒適了不少。

  一切的改變都在潛移默化間。自然到他都有種其實他很擅長和人相處的錯覺。

  不過錯覺當然只是錯覺。默默地放下空了的飯盒,看著男人俐落地接過並收拾好一切,他突然覺得要是所有的同事與合作對象都如男人這麼知情識趣就好了。



3.   

  住在一起已然兩三個月了,他們卻不曾交換過聯絡方式,不過男人總有辦法在他想要時傳訊息給他。

  他收過從他私人信箱寄到他工作信箱的信,也收過簡訊,甚至在公司的內部通訊軟體也曾收到過男人傳來的訊息。而他從一開始的訝異懷疑,到後來也漸漸的習慣了,反而有些驚奇對方竟然連自己棄用許久的電子信箱也能找到。

  某一天,他突然想起他還不知道男人的名字,而男人卻連他的手機、電子信箱包括信用卡號都有了。

  對方甚至還用了他的信用卡買了東西。儘管男人在給他現金時,說的理由是他的身份不方便擁有這種實名制付款媒介。

  這令他不禁看向正坐在桌前快速敲打鍵盤的男人。

  「喂,」他喚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男人說,抽空回頭望了一下突然問起這種問題的他,然後不甚意外的看到了他滿臉狐疑的表情。

  「你這什麼臉。」他失笑,「我是真的沒有名字,從出生就沒有了,我只有代號。」

  「那你的代號?」

  「佛曰:『不可說。』」男人轉了回去,將注意力放回眼前的螢幕上。

  他有些不滿意男人這樣的回答,繼續問道:「那你想要名字嗎?」

  「怎麼,你要給我取一個?」飄來的語調滿是敷衍。

  於是他不說話了,暗自琢磨了一下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男人顯然也不在意他是否回答,細碎緊密的鍵盤敲擊聲再度響起,填滿這個驟然安靜的空間。

  而這之後他們交換訊息的方式也仍是男人單方面的聯繫他。



4.

  說起來,說他們只是室友倒也並不那麼一般。

  他們接過吻。

  而這一切歸因於一次偶然的閒談。

  時值週末,他們正一起躺在沙發上,眼前的電視螢幕上正播放著劇情俗爛卻又相當受歡迎的喜劇電影,男女主角正因一起度過了劫難而興奮激動地擁吻著,電視機前的他們兩個卻是一個面無表情一個興致勃勃——看到什麼新奇玩意的那種興致勃勃。

  待這一段劇情過去後,男人轉頭看向他:「你接過吻嗎?」

  「沒有。」他依舊木著一張臉,眼皮半冗著,似是睏倦。不過男人知道他在放鬆的狀態下一直是這副表情。

  「要不要來試試?」男人提議道。

  他撐起身看向那情緒高昂的人,思索片刻:「好啊。」

  說罷,便直接傾身湊向對方。男人也不躲,就這麼任由他將唇貼上他的。

  這個平緩而毫無激情的吻持續了好半晌,長到電影都跑起片尾製作名單後,他們才慢慢地分開,細長的銀絲牽起,張顯著兩人適才的吻並非如表面般淺淡。

  男人舔了舔唇,眼中的興味更甚。

  「感覺還不賴。」

  「嗯。」他又躺了回去,無可無不可地應了個音節。

  「你喜歡男人?」對方早已習慣了他的時不時的少言,逕自問道。

  「不喜歡。」他說,頓了一下又補上一句:「女人也不喜歡。」

  「噢?你剛才可是和我接吻了。」

  「唔,」他閉上眼,「大概因為你是同類吧。」

  「什麼啊。」男人笑了出聲,卻也沒有多問,只是繼續看起下一部電影。而他則是在不知不覺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5.

  有了先前接吻的經驗,後來有再進一步的發展好像也不奇怪了,一切都似是水到渠成般,沒有人喊停,也沒有人抽身。

  他們先是用手替彼此紓解欲望,到後來的肢體糾纏,進展自然得彷彿他們理應當如此。

  而第一次與男人再更進一步發生關係的契機,仍是男人突然提議似地說了一句:「我們來做愛吧?我想上你。」

  他側過頭想了想,回道:「好啊。」

  聞言,男人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笑著不知從哪裡翻出了保險套和潤滑劑,看得他總懷疑對方早有預謀。

  彷彿知道他心中所想,男人晃了晃手中的東西:「哎呀,你真的很合我胃口啊,以防萬一就先準備一下。」

  「萬一我不答應呢?」他問。

  「你會不答應?」男人挑眉。

  「我看你剛剛倒是挺訝異我的回答。」他說,也學著男人的動作挑起眉。

  「我是蠻訝異你答應被我上答應的這麼乾脆,你剛剛根本不是在想答不答應這件事,而是在想麻不麻煩吧。」

  「……」他無言,這人還挺清楚自己在想什麼的。

  「不過……」男人突然上下打量起他來,然後語氣不是很確定地說:「你不會誰問你你都答應吧?」

  「我是這種人?」他失笑,「你這疑惑語氣裝的可真不像。」

  男人聳了聳肩,湊過來在他臉頰上親了親,然後攬過他的肩膀。

  「走吧,去洗澡。」



6.

  說來有趣,他們發生關係的觸發點,往往是男人想到了什麼,又或者他們正在看什麼。從最初一起看的愛情喜劇、男人的一時興起、他接了什麼電話——甚至有一次,是他們在看動物世界關於生存法則的紀錄片時。

  那一次他忍不住笑罵了男人一句「禽獸」,男人欣然受之,然後把他壓在沙發上,解開衣釦。

  他們親近而不親暱,朋友一般地相處著卻又有著緊密的肉體關係,生活中毫無激情卻是和諧無比。

  「所以說我們這算是什麼關係?」有天,在完事後他問了男人一句。

  男人彼時還伏在他身上平復著呼吸,聞言撐起身子思忖半晌:「……室友?」

  他聽了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嗯,會做愛的室友。」

  不過想想倒也沒什麼不對就是了。


  
7.

  「你似乎沒有在意的東西。」也是一起躺在沙發上消磨週末的時候,男人突然對著他說道。

  然後男人便看到他睨了自己一眼,滿眼鄙夷。

  於是男人笑了:「好吧,我明白,你不是不在意,只是你的在意並不能太過影響你。」

  「你自己不也是?」

  「噢……親愛的你可別這麼了解我。」男人說著,湊過去啃了他一口,被他嫌棄地推開。

  「怎麼突然問起這種無聊的問題?」他問道。

  男人指了指電視螢幕,他順著他的方向看了過去,螢幕裡的一男一女正在爭執著什麼,只見那女的狠狠甩了那男的一巴掌,聲嘶力竭地吼著:「你根本不在意我!你眼裡永遠只有工作工作工作!去跟你的工作結婚吧!」

  那男的則是滿臉的不耐煩,語氣冰冷的回道:「你不要無理取鬧。」竟是一副連解釋也不屑給的模樣。

  整個畫面吵吵鬧鬧的,他奈著性子仔細看了一會,待總算搞清楚那兩位角色的爭吵內容時,頓時覺得無言非常。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他狐疑地轉頭看向男人,卻見男人又是一臉興味盎然,專心致志地盯著電視看。

  他突然覺得,男人真的該少看一點電視了。


  
8.

  在同住近一年後,一天他照慣例提了兩人份的食物回家,打開門卻發現房子明顯被打掃過,房間的燈也都是暗的。他換了鞋,打開燈走進屋內,不甚意外地看著過往被對方佔據的書桌空了大半,筆電、充電器等等也全都不見,他環顧了一下,果然所有屬於那個男人的物品全都不翼而飛。

  看來是事情解決而離開了。

  他突然覺得原來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差別著麼大,明明不大的房子卻突然冷清了起來。他放下飯盒,恍惚地思考著是否差了一個恆溫存在對環境整體溫度會有如此大的影響。

  唔,還有他多買的食物又該怎麼辦。

  呆立了許久,直到腿都有些僵了的時,他才回過神,有些驚訝地意識到原來他也會不捨。

  還是對一個完全不知底細的人。

  抬手抹了把臉,他將其中一個飯盒扔進冰箱,覺得自己似乎被男人那近乎無微不至的照顧給慣壞了。



9.

  一切就像回到了最初。

  就像習慣兩個人生活一般只需一段時間,將習慣變回曾經一個人的生活,需要的也只是那麼點時間。

  剛開始時,他還是會習慣性地買了兩份食物,導致他的冰箱堆滿了飯盒,塑膠的或是紙製的;也常常忘記打開熱水器便進了浴室,然後猝不及防地被冰冷的自來水澆個透心涼;他還不小心遲到了幾次,只因為早上沒有人會在鬧鐘被他迷糊間按掉後以身替之,肩負起重責叫醒賴床的他。

  所幸,過了一段時間——遠遠不到研究所推算的二十一天——他還是將自己的習慣給調整了過來。

  好似近乎一年的相處也抵不過這麼短短幾天一般。人的大腦或許比他以為的更為無情,也更為健忘。

  後來,他換了工作,也拋棄了曾經用過的通訊帳號。

  再後來,他有了足夠的積蓄與收入,貸款買了一間屬於他的房子,搬離了那棟老舊的大樓。

  過往的回憶隨著時間交疊而沉埋。



10.   

  又是一個剛加完班的夜晚。

  冬季冷冽的朔風刮過臉側,他不自覺地縮起脖頸,盡量將臉埋進柔暖的圍巾,直到進了大樓電梯他才呼了口氣,抬手將繞著頸間的羊毛織品略略鬆開。

  這棟大樓不算太新,但也不比之前那棟陳舊,好歹管理、電梯、天然氣都是有的。抽出那副依然只掛了少數幾把的鑰匙串,他熟練地將其插入鎖孔內轉動,卻沒想到在將鎖片推至底部前,有人先快了他一步。並不算輕的鋼製大門被另一個人從裏側拉開。

  一個男人站在他眼前,唇間揚起的笑意驀地勾起他以為他早已淡忘的過往。

  「進來啊,外面不冷啊?」

  這語氣,熟捻的彷彿他理應在此。

  見他立在門口動也不動,那人納悶地摸了把自己的臉,「怪了,我應該沒有變很多吧。」

  抬手將人推進屋內,他也跨了進去,門重新鎖上後他沒有先換鞋,而是就這麼站在玄關處,直直地盯著男人,看得對方從原先的輕鬆愜意變得有些侷促。

  「喂……」

  不理會男人的微弱的抗議聲,他冷冷地問道:「不解釋一下?」

  「解釋什麼?」

  他挑起眉,看著眼前故意裝傻的人,一臉「坦白從寬」的意味。

  「好吧好吧,當初沒說一聲就走是我不對,欠了房租沒幫你付也是我的錯——嘿!」

  抬手給了絮絮叨叨的男人一個肘擊好讓他停止那根本滿是廢話的發言,他決定還是由自己掌握話語主動權。

  「又得罪人了?」

  「這次不是。」

  這回答,看來之前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了。

  不過,這次不是為了躲人?

  轉瞬之間便明瞭對方語間所隱,他不自覺地放鬆了從看到人以後便緊繃的身軀,無視男人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彎下身換了鞋,按照自己往日下班後回到家的習慣,放東西洗澡去了。

  等打理好自己後他舒服地躺在沙發上,接過男人遞來的溫茶,在男人坐到他身邊後開口問了進門後的第三個問題。

  「房租水電你付?」

  男人聞言愣了愣:「這房子不是你買下來的嗎?」

  「不過現在有貸款啊。」

  說著,他總算笑了。

  男人嘀咕了幾句「失算」,最後還是一臉肉痛地答應了下來。

  解決了自己最在意的問題後,他起身伸了個懶腰,打算去給自己弄點吃的,回家後到現在早已過了晚餐時間,他可餓慘了。

  離開客廳前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又問了男人一個問題。

  「那你現在有名字了嗎?」

  「也是沒有。怎麼,要幫我取一個?」男人抬頭望著他,視線角度問題竟讓他有種可憐兮兮的錯覺,而這般相似的對話又勾起他許久前的回憶,他揚起唇角,不住地笑了:「好啊。」

  「就叫——」



0.

  於是,他有了一個不請自來的室友。








後記:

  就只是個無數個睡前打一小段而成的產物。
  從年初有靈感到前陣子才寫完呢,我真強,反正難得有個看起來像完整的文章就裝一下更新吧,沒想到我上次更新竟然已經是一年多前了。(゚∀。)
  不忍說寫段子文好輕鬆快樂啊想到什麼寫什麼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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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3 篇留言

風靈草
有點溫馨(*´ω`*)

09-23 16:26

И
放養型大型生物,搞不好哪天還會再次跑不見一陣子(X)09-23 21:51
阿母
久久不見N醬,創作一樣很棒!很細膩的描述[e16]

09-23 21:44

И
嗨嗨阿母好久不見!還有人記得自己好感動哇。TwT
然後謝謝~第一次被說描述細膩還真有點受寵若驚。 https://emos.plurk.com/507e2aa930e0a27a1eb74595131a2db4_w48_h48.jpeg09-23 21:55
曲蘿幻
有點可惜不知道那男人到底是怎回事
但又覺得沒說(留點餘韻)好像也不錯

09-26 23:48

И
因為視角都是在「他」身上所以也就不知道男人都去做些什麼了。XD"
主要也是「他」也懶得管那麼多所以不會去追究。

抱歉最近幾天沒時間上巴哈,回晚了。感謝曲大的感想。qwq10-01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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