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後,尹紅葉衣服一換便甩頭走人。
她八成氣瘋了。不提丟臉場面,光是逼她當眾穿女裝就足夠我死刑定讞了。雖然在觀眾看來是戲劇效果,但從她種種反應與表情,想必是嚇壞了吧。
洗好澡,我一邊吃著滷味,一邊思考著待會怎麼跟學姊解釋。學姊約了十點來聽我解釋尹紅葉的事,慶功宴只好拜託金龍去了。
叮鈴--!
又是祝賀簡訊吧。
--笨狗,快滾來六宿。
我差點沒被魚丸噎死。沒想到那麼快就得執行死刑。
晚餐暫且擱下,我立即動身前往六宿,並傳訊告知學姊變更地點。從大賽時的互動來看,尹紅葉可說對學姊毫無招架之力,有她坐鎮我肯定能逃過一死。
六宿前與學姊會合後,我領著她來到444號房。對於學姊同行一事,尹紅葉儘管臉色明顯不滿,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她大概也明白我找學姊來的原因吧。
澄清大會開始,先攻的我果斷跪下:
「總之,請先聽我解釋--」
坦白從寬,沒有什麼比保全小命重要了。我從通識課的留級危機起頭,一五一十說明我和尹紅葉意外相遇、二手家電的戰鬥、最後締結保密條約的來龍去脈。
當然,還想多活幾十年的我自動省略浴室偷襲與日常調教部分。說明期間,尹紅葉始終抓著畫板,似乎在等我說錯話瞬間送我去投胎。
解說平安結束,學姊點了點頭沒有打算追問。沒想到能安全下莊,心情簡直跟月底沒錢時在口袋找到兩百塊一樣令人想發社群炫耀。既然學姊也上了這條賊船,今後就靠矮子剋星的圖書館妖精保障我的人身安全了。
特別要說的一點,是學姊得知尹紅葉就是藝術雜誌裡介紹的天才女畫家時,驚訝到整整一分鐘說不出話來。
「學姊,妳不覺得這很荒唐嗎?女扮男裝的傢伙是世界級畫家什麼的。」
如果這是小說劇情,我鐵定會去作者家藏樂高吧。
「是很荒唐,但--」
學姊探出身體,摸摸我的頭。
「小欣的眼神從來不會說謊,而且又是個濫好人嘛。」
接著,學姊轉移目標。
切換原本的溫柔姊姊模式,變成一看就知道事情大條的發病狀態。
「學妹,能請妳幫個忙嗎?」
學姊爬向坐在角落的尹紅葉。面對不懷好意的猛獸,驚覺危機逼近的尹紅立刻起身想逃跑,無奈雙方的懸殊身高與運動能力,讓學姊不費吹灰之力將尹紅葉鎖入包圍網。
瞧尹紅葉那副自覺走投無路的窘態,簡直像在看吃鞭子時的我呢。好心情指數莫名多了兩顆星。
「妳、妳想做--嗚哇!」
血淋淋的餓虎撲兔真實上演,學姊利用臂長優勢,輕鬆把尹紅葉牢牢抱入懷裡,彷彿收到期盼已久的聖誕節熊寶寶玩偶般,死命用臉回來磨蹭。
「喔喔喔喔!妳這可愛的小東西終於被我抓住了吧,我為了不破壞比賽節奏拼命忍到現在!但現在我再也忍不下去啦!小欣你居然偷藏那麼可愛又小隻的學妹!姊姊哇凍未條了啦!讓姊姊好好疼惜一下!」
連台語都出來啦,看來學姊是真的忍到極限了。
「放開我!變態!」
「連掙扎的樣子都好可愛喔!我想犯罪了!可以犯罪吧!那我要犯罪囉!」
「妳省略太多過程了吧!」
儘管尹紅葉投來內含1%求救成分的殺人眼神,但面對戀小東西癖發作的學姊,唯一停止的辦法就是等她自然冷卻。
「好想綁回家盡情替妳穿搭衣服喔!不管歐式、美式、中式、日式甚至是不知廉恥的色色款式,姊姊全部都能為妳準備喔!」
學姊雙手繞過尹紅葉腋下扣緊,將淪為玩具的她舉了起來。
「好小好可愛!喔喔喔喔喔喔喔!實在是太棒了!小紅葉的身高是144.5對吧!」
「少囉嗦!四捨五入兩次就有150了啦--哇!妳摸哪裡啊!」
靠北,還真的猜對喔?這矮子果然是東方哈比人!
繼續關注玩弄現場,學姊(發病中)正以老師父揉麵團的熟練手勁,嘴角滿是口水騷擾著尹紅葉渾圓緊實的屁股。好羨慕啊!
「哈嘶哈嘶哈嘶!屁股超超超超有彈性!腰也好好好好細!整隻小小軟軟香香甜甜綿綿,充滿著讓人好想用力吸乾的美好!我好興奮!我好興奮啊!呸囉呸囉呸囉!」
「啊--不要害我--啊--叫出--啊--奇怪的聲音----啊!」
腹背受敵的尹紅葉數度嬌嗔。真沒想到她能發出那麼可愛誘人的嗓音,如果平常用這種音色對我語言暴力不是很好嗎?
連番攻城掠地,恣意飽食淫慾後,學姊終於決定進攻尹紅葉那對不科學,藏著肯定讓百萬網友都敲碗想一探究竟的高聳山峰,打出戰鬥力六千的少林絕學--龍爪手!
豈料……
「怎、怎麼可能……」
學姊澈底遭獸性支配的亢奮表情突然凝結,接著像是斷線的魁儡木偶癱軟跪倒,一臉難以置信的凝視掌心。
「不、不可能吧……明明那麼瘦……胸圍居然是……」
奇怪,學姊怎麼忽然轉了九十度?
不對!被轉動的是我,左臉好痛啊!
我按著被尹紅葉狠甩巴掌的臉,像條擱淺鯉魚在地板打滾哀嚎。剛剛那一掌若打在中國塑膠臉上鐵定會變形的啦!痛不打緊,沒聽到最關鍵的妄想密碼,虧大啊!
好不容易熬到學姊獸慾冷卻,尹紅葉也被玩得無力掙扎後,我這才敢開口將會議導回原本目的。
「總而言之,能請學姊幫忙隱瞞秘密嗎?」
「當然!既然揉過了,小紅葉跟我就是好夥伴了!而且這麼棒的玩具我才不要分享給別人。不過話說回來,小紅葉為什麼要女扮男裝呢?」
我跟學姊同時望向尹紅葉。趁此機會,試著挖出尹紅葉的祕密吧。
「唉……」
對於學姊直搗核心的發問,尹紅葉纖弱的肩膀隨著嘆息下沉。
「笨狗,我們還沒決定去誰家做報告吧?」
「是啊。」
大學有三寶,複製、貼上、過就好。
距離期末還有兩個月,時間可說綽綽有餘,對策也早想好了。下個月月初回家時,我打算邀請金龍跟學姊同行,隨便拍幾張照片交差了事。
至於尹紅葉,就任由她老大心情好壞吧。不想合作的話,報告當天直接向校務委員跟老魏表明她不願意配合報告,狠狠補她一刀。
傑出的一手!
是說,臭矮子突然講期末報告幹嗎?
「咬去,剛剛收到的。」
尹紅葉把對摺的白紙交給我。難得不是用扔的,看來是很重要的東西。還有,妳叫誰去咬啊,臭矮子!
翻開後,原來是例行恐嚇信。
--後天晚上八點,我會親自拜訪妳的父母,非得將妳帶回真正屬於妳的世界。倘若妳不願面對,我就公開妳的祕密。
總算來封稱得上恐嚇信的玩意兒了。說也奇怪,平常不管恐嚇信內容多聳動,甚至兒童不宜,尹紅葉可從不多看一眼,偶爾還拿來揉螞蟻,這次怎麼特地拿給我看?
「妳不是懶得鳥那些恐嚇信嗎?」
「我的確不想理,但那個白癡踩到我的地雷了。」
從這回答聽來,尹紅葉果然認識寄件者。地雷應該是指她的父母吧?女兒扮男裝讀大學,父母不可能不知道才是。
「就當順便做報告,後天陪我回家吧。」
不曉得為什麼,聽尹紅葉說這句話時……我心裡隱約有股……即將發生某種改變現況大事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