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遇見正確的人，一眼就能明白對方的答案。
經歷一番深耕，也應當找到停留之地。
也許陷入沉淪，但行者仍是成魔無悔。
畢竟沒有選擇放下，想必也在劫難逃。
經過先前的事件後，留守三山寺的寧明禪師，時常在山邊與武者切磋。
即便平時只練有一定程度的武學，但他近幾日仍在山邊打倒不下百名的武者。
棍棒靈巧揮舞，掌力剛猛碎石，才不過三兩功夫，一位武者立即倒下。
眾目睽睽之下，寧明禪師獲勝，武鬥場就此落幕，兩名敗者黯然離去。
但身為勝者，僧侶心中依舊不是滋味。
「不夠，這點還不夠給在下暖身，再派更多人來挑戰吧。」
一看便是心有所許，看下去還是興致高昂，還想再戰下去。
「倘若你能成為天下第一，我想世間也會因為你這番威名變得更和平。」
為實踐俠醫臨行前相贈之言，寧明禪師仍不畏艱難，公然對外宣戰。
就在大橋邊，就在山川下，就在隨時隨地，不分晝夜地等待挑戰。
只持一把尋常鐵棍，只憑一身功力，獨自應付前來踢館的高手們。
而在這樣操勞的前提下，寧明禪師還是希望能奪得三百連勝。
過度拼命的老老毛病再犯，並開始給自己開始產生壓力。
「不用顧慮，齊上吧。」
但他無視身上的髒污與疲憊，繼續實踐俠醫的話。
即便自己會就此累倒，甚至暗算或偷襲，他也無所畏懼。
因為他一開始就知道，為達成心中願望，就得毫不在乎。
至少這樣的光明正大，還是達成目標的最快捷徑。
就在這時，兩道飛快輕盈的腳步疾馳衝來，連名字都沒報上就先行開打。
一人手持玄鐵大槍，另一人則持著玉白長劍，不由分說就直逼禪師而來。
猛烈夾輕疾，狠打卻精準，兩名俠客默契無間，天衣無縫。
這時寧明禪師拋開手邊的鐵棍，拳捉大槍掌擋劍，內力一震四周方。
氣勁掃蕩之處無不飛沙走石，兩名高手極力抵抗，才勉強站得住腳。
寧明禪師雖是不言，但也於心中敬佩對方武學精湛。
然而雙人不語，只待氣流停滯瞬間，隨即又是全力進攻。
輕功加快步伐，兩人撲上纏住對方，繼續先前未竟攻勢。
無盡的默契，龐大的壓力，逼得他心魔再起。
兩者的無語，並非只有無話可說，而是心中已然明瞭。
默契如此無間的兩人，卻也挑起寧明一絲不悅的情緒。
恨火，本由心熄滅，又由心復燃。
「你們，惹動我的殺機了。」
兩者牽制猶如太極之勢，此受彼消之間，只有寧明自己一人陷在其中。
隨即他放棄牽制兩邊，轉往全力打擊其中一方，直撲提著黑槍的武者。
面對抓狂的對手，玄黑槍者只有挨打的份，玉白劍士也無法插手拯救。
看著對方苦撐猛攻，但嘴邊依然開始濺紅的慘況，強抑冷靜的劍士再也忍受不住，重腳踏出了最暴躁的一步。
「然後，死一個吧。」
「放開他啊———」
殊不知，對方在等的，就是喪失冷靜的時機。
回身的肘擊猛烈又急速，使得失去冷靜的劍士被寧明禪師擊飛出去。
寧明順勢挑起踢開槍者，借著反作用力衝向劍士，並賞他兩記重拳。
任誰也沒想過，瞬間湧起的殺意，成為滋養心魔的關鍵。
還沒等到劍士站穩身子，槍者擦拭嘴邊血漬，就急著衝鋒護衛。
長槍還沒有戳中，他的手卻被寧明趁勢抓住，並順勢甩住劍士。
看著狼狽卻不屈的二人，寧明心頭一橫，舉拳再戰。
眼見陣勢大亂後，兩名武者紛紛口吐黑血，這才被嚇得棄兵認敗。
當時，天氣正值冰冷，地表仍是結霜。
流滿地的鮮血，帶來一股刺激腥臭，將失去控制的寧明拉回現實。
破戒帶來的愧疚讓寧明的心魔消退，使得他忘卻勝利的滋味。
這時，他的心魔好似暴食的饕餮，卻也讓他體驗到不生不死的涅槃境界。
直到第三百人敗北，不知哪來的群眾為其歡呼，對俠醫的承諾才終於實現。
但勝利並沒有讓寧明禪師激起一絲感動，反而是過程開始讓自己陷入迷惘。
可能是還以為會遇上更好的結果，所以對此毫不滿足吧。
鎂光燈不斷閃爍，僧人卻遲遲等不到該來的祝賀。
只能看著其他人諂媚對自己祝賀，心中卻只有百般無聊。
他沒想過看破紅塵的自己，卻還是踏回那道不曾回顧的紅塵路。
「他還是沒趕來找我嗎。」
仰望清澈的萬丈星空，行者孤寂，內心也逐漸變質。
在踏出自己的第一步後，心靈竟是如此寧靜。
在外邊，俠醫扛著一把旗幟，四處行醫。
聽到道上傳來的消息時，他也沒有發出驚嘆。
「他終於踏出自己的路了。」
也因為一切都在意料中，俠醫並沒有因此亂掉步伐。
只是噎噎口水，執藥的手也不自覺地顫抖。
「接下來會如何，就全是造化了。」
隨即，黃昏再度到來，而飄揚的旗幟仍隨風飄揚。
凝視遠邊的斜陽，他在與今日最後的患者告別後，在入夜的回家路上揚聲長嘆。
（未完待續）
創作內容
隨興創作集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