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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直接用看的吧。」
傑克吸了一口氣。
席爾瓦瞪大雙眼。
傑克矮小的身體漸漸『擴大』,手臂跟雙腳蹬直抽蓄,臂長及腿長居然也伸長幾公分,胸腔跟肩膀伸張,駝背的脊椎拉直,皺紋遍佈的皮膚龜裂剝落。
整個人就像蜘蛛伸展爪子。
那簡直就是……
「如何?」他微笑。
細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剝下中年人外貌的人皮面具,增高將近三十公分,肩線厚擴一倍。
莫約二十歲的清朗青年人莞爾一笑。
「難怪會是天敵。」席爾瓦呆呆地拍手。
能讓他吃驚的事情實在不算太多。
就算自己真有一整個國家的保護,但要是單靠拳頭,自己是連一隻狼犬也打不贏的。
如果是這種程度易容,要繞過一個國家靠近自己身側,似乎只是做不做而已的問題。
真的是天敵,那簡直就是變身。
「不厲害,讓你這裡一個學設計的姐姐發現了,害我信心都沒了。」傑克站起來,動了動高了許多的身體,適應一下久違的視角。
「翠絲特嗎?真是不可貌相。」席爾瓦嘖嘖。
「對啊,她帶一個小弟弟出門散步,你這裡真的什麼樣的人都有呢。」傑克蹭掉殘留在臉上的人造皮膚屑。
「我記得好像是叫做詹姆士吧?一個沒什麼專長的小孩子。」席爾瓦也不知道雷怎麼找上一個小孩子,但是稀奇古怪的人能找都找也是自己說的,真說起來小孩子出現在這裡也算是極度罕見的。
「肯說了嗎?」傑克坐下來,一樣提起蘭姆酒。
「你身上的秘密才值錢吧?」席爾瓦搖頭。
「賺嗎?」傑克挑眉。
「難說。」席爾瓦斜笑。
夜風拂曉這個由水泥建築構成的城鎮。
吹起死亡的海盜屍體血腥,吹起汽油的刺鼻,吹起鐵鏽的氣息。
吹起席爾瓦的髮絲。
吹起兩種記憶。
對於第四種人來說,外面世界的風景總是很難忘。
一種是藍色眼眸下的。
另一種則是…
「以前,我在……其實我也想不起來我是哪國人,總之我記得我是在托兒所到這裡的。」席爾瓦勾起嘴角。
「等等,所以你真的是從正常幼稚園被綁過來的喔?」傑克震驚。
「……」
「我錯了,您繼續。」
「你知道中央地帶的首都赫菲斯托斯,是個在外頭世界沒有資源,單靠在烏托邦內的鐵路公路之類共用建設維持運作這件事吧?」席爾瓦說著這個國家每個人都知道的東西。
「常識啊,就是因為這樣,赫菲斯托斯也被叫做烏托邦的首都嘛。」傑克咬著蘭姆酒的瓶口。
「那麼,這種油水滿滿的工程,為什麼其他首都的大流氓會心甘情願讓給赫菲斯托斯呢?」席爾瓦微笑。
「嗯……因為赫菲斯托斯地方大?」傑克摸了摸下巴。
「喔?」席爾瓦覺得這種完全不用心的瞎猜意外的還挺可笑的。
「好吧,我不知道。」傑克投降。
席爾瓦躺下,看向盈月皎潔的光芒。
好像陷入極度渙散,卻又極度專注,在腦袋裡回想一些東西。
卻又像不是在回憶,而只是單純的思考資訊的組合。
傑克也沒有催促。
他興致高昂的研究起席爾瓦的臉色,推敲出他腦袋裡的東西。
這是他小小的興趣。
「從前有個男人,是外面世界的一個地下鬥車手,逢戰必捷,所向無敵。之後他開始參加械鬥,小規模的,大規模的,然後他來到了烏托邦。建了一個城鎮,那個城鎮很快的就升級成一般定義的城市,他又以很快的速度將城市變大。」席爾瓦以回憶的口吻,卻沒有懷念的表情,緩緩說起。
「呃……厲害。」傑克皺眉佩服。
在這個隨時都在開戰的國家,一個『鎮』要變成公認的『城市』,是相當不容易的。
烏托邦在某個意義來說,就是個空降式的棋盤戰場,每個人進來這個戰場的起點都不同,有不少人在剛起步階段就是『城市』了,『鎮』大多都是被吞噬扼殺的下場。
何況是個沒有任何資源背景,單靠著一雙手起家的鬥車手。
但這跟這小孩子有什麼關係?
「那個時候沒有所謂的六大地帶,只有四大區域,當然沒有公路和鐵路,路面也只有少部分大城市有柏油。」席爾瓦幽幽到來。
在這個沒有歷史,也不會在世界留下痕跡的國家裡,席爾瓦就好像真的看過那些日子。
地下鬥車手說得好聽,事實上就是供人娛樂的動物。
沒有尊嚴,沒有地位,沒有名譽,握在手上的一切也就只是一條命,以及一些錢,如果不是瘋子,就是不能在社會生存的人。
所向無敵的地下鬥車手,又如何?
不過就是頭壯一些的猴子王。
而在觀賞動物般的人生裡,以一己之力建立國度?
簡直就是個荒繆的笑話。
「……還真是年代久遠的故事。」傑克卻沒有笑。
真是個荒謬的笑話。
但烏托邦無所謂笑話。
應該說他的臉色很難看。
他有點預感,自己似乎問了不該問的東西。
「所有人都誤會那男人,認為他是一個超凡入聖的駕駛;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能在極度壓縮的時間感裡指揮操作,而對象是車輛……雖然說他最熟悉指揮的物體也確實是車輛就是了。」席爾瓦伸出手指,飛快的從右到左移動,然後再緩慢的移動著。
「與其說是一個鬥車手,更像是一個指揮官呢。」傑克點點頭。
人在極度敏銳的狀況下時間感會產生扭曲。
而所謂『有多強?』,無數定義的其中一個面向,就是指能夠在那種時間線裡頭做多少有效動作。
作為一個同樣游走在無限微秒裡過活的竊賊,他明白那種感覺。
只是說那傳說的鬥車手,如果跟席爾瓦描述的一樣,那規模還真是……
……等等。
那也就是說……
「對的,如果時速只有四十公里,其實所有的賽車技巧都沒什麼大不了,但就只是那個男人能夠把四百、甚至八百公里的狀態當成四十公里,然後控制。」席爾瓦把手指晃了個無限的『8』字,忽快忽慢的。
「也可以控制軍隊嗎?」傑克沉著臉,忽然問了句。
「軍隊不行,因為人類的溝通有時間差。」席爾瓦搖搖頭。
果然。
所以。
「所以……」於是傑克懂了。
席爾瓦知道傑克懂了。
所以他也笑了笑。
「你到底……」傑克收起嬉皮笑臉。
「男人靠的不是什麼結盟暗鬥或是心計暗鬥的伎倆,而是鋪陳完善然後火力鎮壓的吞噬,誰能比較強,誰就能吃了誰。」席爾瓦沒有理會傑克,自顧的繼續說了下去。
「就是說縱然他也是工於心計的人,但他所做的所有籌備,都是為了引誘對手到跟他一決勝負的路徑,是嗎?」傑克嘖嘖,能黑又能打,要真有這種人那簡直是瘟神。
「是的,絕對會實現的狩獵,簡直就是戰神,對吧?」席爾瓦卻沒有太多反應。
驚訝這種情緒,是留給第一次聽故事的人的。
而這個故事在最後,能留給說故事的人的,卻只有……
「真厲害。」
「但在那男人快四十歲時,他的身體出了問題,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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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爾瓦不知道,但傑克算是世界頂級的騙徒。
而世界頂級的騙徒,就有世界頂級的察言觀色本領。
而在傑克的眼裡看來,席爾瓦現在的神情很奇怪。
一面像在從自己腦海的記憶掏出情報,一面卻又不像是自己的親身經歷,但卻又好像曾眼見為憑。
「肌肉漸漸萎縮,是一種隱性基因性乳酸分解酶缺乏的症狀,會用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一塊只會呼吸的肉。」席爾瓦很平靜。
「……那…」傑克沉默了會,開口。
「無解的,這種病的患者『本身』就是『問題』,當然也不存在著『消滅問題』這種思考。」席爾瓦知道傑克想說什麼。
「……」於是傑克繼續閉上嘴。
兩個人互相沉默。
摸不著底的偏色瞳少年平靜看著明月。
世界級的騙徒竊賊青年卻讓情緒浮現在臉。
他猜到了。
雖然還不是全貌,但他確實猜到部分的真相了,知道關鍵之後的一切其實都不難猜。
「他就這樣子變成整個烏托邦或許唯一的一個,只能等死的大城市首領,整天只顧著打電動然後傻笑,看賽車電影然後哭,等著隨時有可能造反的小弟真的造反。」
「……」
眾所皆知,被整個屠殺世界恐懼的男人。
無人知曉,但已經沒能再次東山再起,只能坐以待斃的無解疾病……
「不過其實他也不是那麼在意,身體都已經這樣了,油門也踩不起來,上廁所靠輸尿管,洗澡要人照顧,睡覺連翻身也不行,對了,這個時候開始他連電動也不能打,手指總算不能動了。」
「……」
……如果不是無人知曉呢?
這世界,尤其是這裡,尤其是不良於行的病人,哪能真有什麼秘密?
哪怕,他曾是一個威名遠播的所向披靡。
「連心血來潮想要上個床,妓女都得要忍著不笑,他也懶得叫人殺了她,倒是不留神哭了出來,妓女還會於心不忍安慰他。」
「……」
在這個每天都在戰爭的國家不是還有一個人,光靠的名號就能鎮住對手,但是卻十幾年不曾露臉。
而在這個每天都有人被消滅的國家是不是還有一個地方,明明十幾年都不曾開疆擴土,連小小的爭執也不曾引發,卻還是無人膽敢侵犯?
「所以你猜到了嗎?」席爾瓦的目光從腦海回到月亮,再轉頭看向傑克冒出冷汗的臉龐。
「猜到什麼?好吧,我是說,不會吧?」傑克原本想要乾笑裝傻,最後還是決定放棄掙扎。
眾所皆知的戰神。
可卻沒幾個人知道,戰神已經沒了翅膀。
但還是有人知道的。
總是有幾個特別強大的人會知道的。
他是強者。
那其他的強者,就只會是他的敵人。
「男人的城市叫做『赫菲斯托斯』。」席爾瓦微笑。
「也就是說,實際上唯一城市的中央地帶已經沒有外號戰神的大流氓;那裡只是由四大地帶的王,找個能讓所有人震懾,同時再也無法東山再起的漂亮傀儡人頭,蓋來更加鞏固自己地位地下金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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