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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爾瓦沒有表情。
對著不屑他的所有人,對著低靡活著的所有人。
對著絕對絕望的狀況,對著根本不會有人去做的事情。
很專注地看著。
粉筆揮著。
「我們把車拆開賣了就不會有人知道,雷跟阿里你們知道要怎麼賣最好吧?」席爾瓦看著兩個糟大叔彈指。
「我是知道怎麼拆能刪碼啦……」雷刮刮臉頰,他在美國時就三不五時會走私些零件當零花。
「我是知道一些門路脫手方便啦…」叫做阿里的人打了一個噴嚏,據說他以前在埃及做零售商的時候,手腳也不怎麼乾淨。
「接下來需要零件,知不知道哪有安全快速隱密的通路可以鑽?」席爾瓦指向老柴。
「我一個人沒辦法。」老柴兩手一攤。
「太好了,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技術員,備妥零件的話,能不能在一週內做出我要的東西?」席爾瓦手指再揮向一個角落。
「哈哈哈哈哈哈。」王榮宏依舊不知道在玩什麼。
「……看有多少人手吧?」一個叫安娜的機械工程師蹲在角落。
「在這裡的機械工程師還有通訊工程師,一個禮拜破解一套遙控系統然後再做出一套遙控系統,可行嗎?」席爾瓦掃向另外一端,一群蹲在角落打牌的陰沉團體。
「……試試看。」裡頭一個人抬起頭,然後又把頭垂下來,真不愧是屬於工程師的灰暗。
「等一下!所以我們還是沒有武器啊!」用燒瓶喝東西的孫教授慘叫。
「我們還有你啊?都幫你備料完了,做顆炸藥應該是駕輕就熟,這裡是烏托邦耶。」席爾瓦微笑。
「不,怎樣的炸藥都不太可能贏過現成的槍砲。」身為化學教授,他當然打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問題。
「只要能擋一下就行了,我們是有鐵匠和鎖匠的。」席爾瓦往身後一指。
「你也是滿壞的嘛。」一個高個子的女人默默的吸著菸。
「作為土匪,沒有鎖的武器庫應該幹什麼?」席爾瓦手揮向在座最多人的職業圈。
「挑貴的!」一個大漢咆哮,果然是土匪的高級素養。
「那麼敢情好,接著我們在配置上……」
那身經百戰的口吻,理直氣壯的眼神,一切都盡在掌握的姿態。
這簡直就是荒繆的畫面。
這到底……
「如果我是耳曼要坐收漁利,大概會從這六個方向進攻,但值得防範的只有這四個,如果他走這裡我們立刻要撤退,走這裡的話……」席爾瓦在地上用粉筆塗塗抹抹,註記一大堆數字與可能性。
所有人瞠目結舌。
這十二歲的小鬼一表正經的指揮路線。
走位、分配,還有推算細節。
看起來……
「加上我打從一開始留的一張皇牌,這麼走大概會有五成會贏。」席爾瓦在最後的終點打了一個叉。
「……那剩下來的一半呢?」雷嘀咕地問。
「靠氣勢。」席爾瓦笑著握碎粉筆。
他放開手,石灰粉從手心滑落。
落在塗抹的玲瑯滿目,充滿箭頭與數字的地圖。
所有人看著至多十二三歲的男孩稚嫩的臉孔。
說不定…說不定……
「說不定還真的可行?」
只會哈哈哈哈的王榮宏寒著半張臉。
哪裡還有一絲巔傻?
「有……」「反正再慘也就這樣……」
「試試看嗎?」
「我覺得……」 「嗯……」「活成這樣也沒什麼意思…」
「我不想再喝酒了。」「……我也累了。」
細細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具體。
席爾瓦勾起嘴角。
總算踏出第一步了嗎?
那麼接下來……
「所以我們還是需要拿槍去打鬥?」一個身材瘦小的老煙槍狐疑。
「一千萬個外行人拿起槍之所以能宰掉十萬個很會用槍的練家子,是因為有一千萬柄槍,而不是因為有一千萬個人,我的皇牌會搞定這件事。」席爾瓦搖搖頭。
「那麼你的皇牌是什麼?」老柴眉頭一挑。
「聖母街那時候之所以這樣開車,是因為我只有一台車。」席爾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