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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傳於人口之說 - 紫之章〉17-終

狼尾 | 2019-03-24 17:22:00 | 巴幣 30 | 人氣 344

〈傳於人口之說 - 紫之章〉17

  殘破的大殿中,殘破的身影緊貼著牆緩緩移動。

  幾個小時前──雲霧法師重新取回身體的控制權。

  這期間他體驗過無數的死法。

  爆體而死、地震被壓死、心肌梗塞死、中風死等等,只要想要對紫音、沈香動手,結局只有死亡。

  最後他選擇放棄,才從輪迴中逃脫。

  更正確地來說,是無法做出行為動作。

  不斷接受死亡的衝擊,其結果就是心靈幾乎到達快要崩壞的程度。

  一次的瀕臨死亡就能夠大大地改變人的個性,更何況不斷的體驗死亡。

  他站起身子,回想起這一整晚發生的所有事情。

  神佛垂眉,金剛怒目,酥油蠟燭的氣味混著神像損壞而溢出的木頭香氣,這裡還是雲霧法師的精舍,一如往常。

  但是心裡頭有什麼東西不同了。

  那是這幾十年來讓雲霧感覺到自己與眾不同,凌駕於眾生之上,真正讓雲霧感覺到活得有意義的東西。

  這個破洞必須要馬上修補,雲霧的內心才能夠繼續支撐他走下去。

  遠方人聲吵雜,可以推測出一批一批的人乘坐電梯而來。

  他們在大門後排列整齊,等待所有人都準備好才會進入精舍。

  雲霧法師死盯著木門,冷汗狂流。

  對紫音沈香出手的下場不言而喻,就算是這樣,他還是想要復仇。

  凌駕於對方、羞辱對方、壓制對方!

  手機響了,雲霧接起手機,「進來。」

  大門敞開,黑衣人把精舍擠得水洩不通。

  他們排列整齊,肅殺之氣壓過精舍的神佛慈顏。

  這群黑衣人是信奉雲霧法師的暴力集團。

  黑衣人左右分開,五名神色各異的男人瀟灑步出。

  五虎將!

  七星虎──任何行業都能賺到黑錢的傳奇人物。

  笑面虎──活掏人心面不改色,臉上始終帶著不寒而慄的微笑。

  插翅虎──能一對多的肌肉大漢,身形意外靈活,可徒手爬上二十樓大廈。

  霹靂虎──五虎中的智將,操盤對峙從未嘗過敗績。

  降魔虎──鞭術出神入化,被人稱作會轉彎的子彈。

  每一個都是江湖上響噹噹的角色,不講道理的行事風格讓黑白兩道傷透腦筋。

  五虎將最喜歡把利益最大化,凡是能“用”的都逃不出其掌心。

  財產、妻女這種理所當然的收為囊中物,更可怕的是毀滅性的打擊對手,致人殘廢、或是直接找密醫活挖臟器。

  吃掉最後一絲肉、吞盡最後一塊骨,這個世界上再也不存在跟目標有關的東西,這件「生意」才會告一段落。

  警方與黑道曾經聯手打擊五虎將,斬除這群破壞秩序的瘋子。

  結果虎沒殺成,反而被五虎將派出的小弟自殺攻擊,幹掉好幾個堂口的組長。

  警察局長因此辭職負責,一個禮拜後被人在大排水溝裡發現,身上沒有一塊肌膚是完好無缺的。

  自此之後五虎將這個組織被列為重點治平對象,每次警方出動打擊必有死傷。

  而江湖聽聞『五虎將』這三字,無不紛紛躲避。

  好巧不巧,帶頭的五虎沉迷宗教,讓雲霧法師有機可乘。

  能理解瘋子的,只有瘋子。

  「上人,都到齊了。」笑面虎恭敬地說著。

  雲霧法師決定了。

  不就是懂些陰陽之術的小姑娘嗎!

  好好地見識見識社會的殘酷,在窯子中懺悔吧!

  「很好……」雲霧法師把手機遞給笑面虎,「把上面這兩個人給我帶過來,連同她們的家人,毫髮無聲的帶過來,我要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是活地獄!」

  「說笑了,活在世上那裡不是地獄?只不過地獄的獄吏有五個。」

  後面四虎聽懂話中話,發出愚昧的蠢笑。

  喀喀──鐵片的撞擊聲,突兀地在語歇時響起。

  所以人回頭看去。

  那是是腳步聲,鐵片釘在馬靴後跟,走路發出的聲音。

  黃色短髮的女子不知何時推開大門,睥睨地看著所有人。

  「怎麼樣你都不放棄就是了?」她說。

  「妳是誰?」

  「紫音的冤家。」

  「咱們在同一條船上,近來共商可好?」

  雲霧知道這女子不是泛泛之輩,先提出邀請,其他的再說。

  「你們放棄吧,紫音不是你們這種水準能動的了的。」黃髮女子皺起鼻子,「這裡擠著太多豬玀,真臭啊。別浪費我的時間,給你們十秒鐘決定該怎麼做。」

  「這位小姐是紫音的朋友嗎?」雲霧抖著肥肉大吼,「年紀輕輕說話這麼沒禮貌,可不好喔。」

  「朋友?哈哈哈哈哈。」女子抱著肚子大笑,好像聽到什麼笑話似的,「我看起來像是那個白癡的同夥嗎?不得不說,剛才那頭怪物打的很不錯,殺了十次有吧?」

  女子搔搔腦袋繼續說:「我可是很期待看那尊者(白癡)的校園生活,你們……礙到我了。」

  「把她撕碎!」雲霧法師暴吼。

  第一次,五虎將沒有聽從雲霧的命令。

  笑面虎臉笑得臉都歪了:「上人,她……」

  「她什麼?快上啊!大名鼎鼎的五虎怕個女人?」

  七星虎說:「她,她叫做白蓮。」

  「老身管她叫做白蓮黑蓮雞掰蓮,快點處理掉!」

  插翅虎說:「咱們五虎將就是她老人家創立的。」

  翻山虎說:「三日滅福、祿、壽堂口,每一個堂口都有百來人之多啊,咱們的行對最高準則『吃乾抹淨』就是她老人家的教誨。」

  笑面虎接著說:「十年前她老人家不告而別,後來為了填補這個位置,才又多收一人補足五虎。」

  插翅虎說:「您老人家還是像過去那樣美麗。」

  翻山虎說:「一點都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白蓮噗哧一笑,「小子還記得啊,那怎麼還不滾開呢?」

  降魔虎啐了一口,抽出腰間的鐵鍊說:「相聲說夠了沒?上人要我們逮住她,說幹就幹,哪來理由這麼多?」

  雙臂揚起,兩道鐵蛇咬開地毯與下面的水泥地,煙塵瀰漫。

  降魔虎陰森森地說:「不過就是個女人,老人家長老人家短的,孬啊?」

  降魔虎是後來位替補空才加入的第六人,不知道白蓮以前做過什麼,在他的眼中不過就是個二十出頭歲的女人,十年前離開五虎將?也就是十歲的小鬼滅了堂口?要唬人也該有個限度!

  白蓮慵懶地說:「夠了,時間到。嘴上說得恭敬,不過殺意層層疊加,臭得我鼻子都快掉下來了,奉勸各位好好回想上次的溫存,免得遺憾啊。」

  「不敢不敢,咱們對您老人家的尊敬之心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氾濫,一發而不可收拾……」

  笑面虎說得很認真,掏槍的動作也很認真。

  事已至此,無須再言。

  降魔虎的鐵鍊如鐵棍般橫掃過來。

  他刻意瞄準白蓮的膝蓋,這擊的力道可擊碎人類的關節,要她跪在地上懺悔自己的無禮。

  白蓮不閃不躲用幾近無聊的眼神看著鐵鍊襲來。

  降魔虎無法理解,鐵鍊就像打在鋼棍上死硬。

  「這個年頭還用冷兵器,建議你還是改用熱兵器的好,好學好上手,哈哈。不過我也沒資格說別人就是了。」

  白蓮的外表產生劇烈的變化。

  小腿拉長脹破馬靴,彎曲成野獸的後足,並且長出橘黃色的軟毛與黑色條紋。

  手臂與手掌變成貓科動物那般厚實、白色帶有青光的利爪張闔著。

  虎尾自短裙下冒出、虎耳從頭部兩側長出,精神抖擻地動著。

  眼睛從原本的褐色轉變為沒有眼白的黃綠色,發達的犬齒露出唇下。

  毛皮下筋肉糾結,如樹枝分叉蔓延的血管微微跳動。

  在她的面前,五虎將覺得自己彷彿比小白兔還要弱小。

  白蓮散發出人類不可能擁有的殺氣,彷彿整棟大樓都在微微地震動。

  白蓮動作了,她彎下腰,把爪子作出貓手的動作放在臉頰旁邊。

  「喵──」野獸嬌聲叫著。

  「喵?」

  五虎將的質疑就如開戰信號一般。

  野獸猛地將纏在腿上的鐵鍊扯向自己,來不及放手的降魔虎頭顱整個被爪子掃下,鮮血直噴天花板。

  失去主人的身體多跨出幾步才摔倒在地上。

  野獸的爪子上掛著腸子與碎的不成樣子的內臟。

  她高舉爪子,搖搖晃晃的腸子落在白蓮的口中。

  這樣的動作並非刻意為之,只不過是野獸的本能。

  「媽的是薑母鴨風味的大叔臭,還是小孩子好吃啊……」

  一想到小孩子的血肉,白蓮口水忍不住分泌加速,混著血水的唾液不斷地從齒縫中流躺而出。

  霹靂虎大吼:「大家快抄家伙!殺了她!」

  「說得好。」野獸舔了舔爪子上的鮮血,「今天,一個人都別想活著出去。」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野獸的移動速度太快,不斷的在人群中穿梭,所經之處必定捲起鮮紅的肉沫。

  黑衣人用手槍朝著野獸連轟數發,可是子彈都被柔軟強韌的毛皮擋住,根本阻止不了白蓮。

  「白癡!打頭!瞄準她的頭!」

  野獸聽到笑了笑,刻意不防禦,慢慢地走向持槍的笑面虎。

  碰碰碰!

  強大的衝擊力將野獸的頭向後彎折成九十度,卡在牙間的子彈不斷旋轉發出尖銳的聲響,白蓮竟然用牙齒將子彈咬住!

  「接下來輪到我的回合。」

  野獸吐掉子彈,壓縮手臂上的肌肉,朝著槍手空揮一爪。

  看不見的爪擊將笑面虎與身後的倒楣鬼整整齊齊地切成四等份,摔在地上的聲音跟豬肉沒什麼兩樣。

  殺人不眨眼的五虎軍團,現在徹底亂了手腳。

  野獸不給他們任何的思考時間,像是打排球把人的腦袋拍掉。

  身體還沒意識到生命中樞消失的事實,心臟押出的血液像是噴泉一樣灑落在空中,而白蓮漫步在血霧裡,令雲霧法師產生異樣的錯覺。

  畫面很美,儘管野獸還是野獸,如花雨般的血液是生命的逝去。

  可是,還是很美。

  舉起西瓜刀的手臂被不可思議地綁成活結,掛在旁邊的神像上。

  另一位朝著野獸不停地開槍,轉眼間,斷掉的手掌連同槍管被塞進自己口中。

  「砰!」野獸笑著說,並且幫他扣下板機,最後一發總算命中了,只不過打在自己腦袋上

  白蓮盡其所能的揮灑創意,嘗試各種不同的方式屠殺,愉快地玩弄獵物。

  這些人平時高高在上欺壓弱者,今天,換自己成為被獵殺的一方。

  斷肢內臟不斷地飛舞,站在較後方的人從碎片飛天的距離就能判斷出死亡與自己的距離。

  有些人不肯放棄求生,用殘缺不全的四肢試圖拾起地上的武器反擊。

  有些人無法承受面臨慘死的恐懼,用手中的武器了結自己的性命。

  慘叫聲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終於,屍海中只剩下雲霧法師一個人。

  「好啦,讓你等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吃蛋糕的時候我總是習慣把草莓放到最後享用,這麼一來,放到嘴裡的美味程度可以提升好幾個檔次。」

  白蓮邊說邊變化成人類的型態,赤腳踩在血汙上,啪搭啪搭地響著。

  「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草莓不會發生什麼變化,但是人會。要是蛋糕吃到一半,草莓就被搶去吃掉、或是任何不可抗拒的事情發生,這就叫人魂牽夢縈啦!那草莓肯定無比好吃。」白蓮從腰後拔出一把短刀,垂在身旁。

  那是一把西藏短刀。

  「不過,到最後成功地草莓放到嘴裡,代表我戰勝了這段『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的時間』,草莓會特別的多汁可口。」

  她把短刀抵在雲霧的下顎,繼續說著:「結論是什麼?結論就是,美味的東西不管什麼時候都要放在最後享用啊。」

  尖端戳破白色的表面,冒著熱氣的黃色汁液流淌而出。

  「最好的,幸福……」紫音喃喃說著聽不懂的話,一邊欣賞半熟荷包蛋的華麗演出。

  沈香接著唱:「直到永遠都要守護,我們的全部」。」

  紫音一臉疑惑地看著沈香。

  「什麼啦!」沈香紅著臉說,「我以為妳在說歌詞。」

  在沈香記憶中,這是一齣電視劇的插入歌曲,主要是在說富家女千金失去記憶流落民間的故事,在她的眼中,紫音就像是這樣的人。

  沈媽媽拿著各種食物往兩人的盤子中傾倒,「別管什麼歌了,來,多吃點。」當她知道紫音父母雙亡以後,更是熱心款待。

  「妳救了我們母女倆,我們永遠感謝妳。」

  「千萬別這麼說,這就是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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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傳於人口之說 - 紫之章〉從2017年底開始構思創作,並於2018年初寫成。

那個時候我經歷不小的撞牆期,寫出來的東西不知所云。

而這篇文章就是復健之下的產物。

以現在的眼光來看,不少章節過於拖沓,事件太少,轉折過硬,寓意也沒有做到位。

因為那個時候是打算把紫音寫成獨立一本外傳,而1~17的份量不過僅僅是全書的1/5而已。

這1/5就花了五萬五千多字描寫。

其實根本沒有這個必要,但是要我縮短卻又不知如何砍起。

至今我仍在為講重點這件事情上苦惱。

接著因為種種原因,紫音的後續就沒再寫下去,雖然大綱走就擬好,但總覺得不是時候。

所以故事在這裡戛然而止。

或許未來我有可能補完後續,也有可能讓她的故事於此駐足。

不管如何,我都希望各位能在這5萬多字中找到些樂趣。

謝謝各位的閱讀,若有心得請不吝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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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回應

白煌羽
辛苦啦
2019-03-24 21:09:47
狼尾
3Q
2019-03-24 21:2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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