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我答應妳，我不會愛上妳。』馨寧說，那聲音很冷，已少了情不自禁的溫度。
語聲落下時，馨寧意識到，這是第二次，有人要她拋棄她的愛情。
只是這次開口要求她拋棄的，是愛情本人而已。
她自那時便徹底拋下了她的愛情，縱使，後來多年後，邵靖萱曾經反悔過，跟她提過她對她的感情，但馨寧並沒有答應。
──出爾反爾的人，終究只會在悔恨中度過餘生，如果靖萱最害怕的是失去，那她倆就不該開始。想起了女人多年前的教訓，馨寧提醒自己。
她從不做可能會失敗的事情。
翻騰的思緒停留至此，馨寧發動了引擎，她今天有場重要的會議要開。
她很期待今天的會議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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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妍走進會議室時，會議室的人沒有人抬頭看她一眼，穆妍不以為意，她早預料到會是這種場面。
經過了昨夜，她想得更清楚了些，她如果要爭取她要的尊重，她就必須跨過這些人的冷眼相待。
──無論如何，她都還有雅恩。她想。
想著，穆妍擱下了手裡的資料夾，伸手按下了投影機的螢幕，投影幕降下時，有些人因聲音而跟著抬眼，穆妍因此對上了丁芮雅的目光。
那目光一如一往有些怯生生，卻也有著鮮明的不諒解。
穆妍沒有迴避那目光，相反的，她對丁芮雅笑了笑。
丁芮雅因穆妍這笑容愣住了，她連忙低頭，佯裝著看著手邊的資料。
「葛經理跟佟總都到了，兩人在門外談話。」杜漢威抱著印好的資料進門，鎮定的這般說。「我來報告妳補充？妳親自報告的話，程序好像不大對？」
杜漢威提議著，穆妍看了他眼，搖搖頭。「你的提議很好，但這次，我必須自己來。」
「這樣好嗎？」杜漢威邊問著她，邊幫她測試著簡報檔，他翻了幾頁，挑眉。「這檔案…」
「檔案沒問題，這是最終版本，我清楚怎麼報告。」安撫杜漢威的驚訝，穆妍輕聲說。「我想用我的方式，度過這一關。」
「好，如果妳這麼想的話…」杜漢威愕然，他猶豫了下，最終才點頭。「我相信妳，那我去處理後續的事情了。」
「嗯。」穆妍應了聲，杜漢威一走，不久她便見著馨寧和葛仲伕走了進來。
葛仲伕瞧了她眼，一臉等著看笑話的表情，馨寧則是坐了下來，一派平靜地看著她。
所有的準備只為了今天，穆妍抿唇，這七天的回憶依舊清晰，彷彿觸手可及似的，她看著那些回憶，深深的吸了口氣。
她做得到的。
「佟總、葛經理。」她對坐在首位的兩人點點頭，又向其他企畫部的人員致意。「這次會議的主題是要提出預付卡專案的更新版本。」
聽著她說，葛仲伕揚眉，他翻閱著手裡的資料。
「但在此之前，我要先提的，是前次預付卡專案的缺失。」穆妍不疾不徐的這般說著，那剎那，她看見葛仲伕有些錯愕的看了她眼。
「我相信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個專案是葛經理主導的，裡面有許多的瑕疵，都歸因到當時的A組副理身上，也就是我的前手。」無視葛仲伕的驚訝，穆妍繼續說著，她按開了身後的投影片。
「至於出錯的部分，我認為你們有權利知道，也希望你們了解前次的案子的問題，原因是出於錯誤的決策跟方向，並不是單純數據評估的錯誤。」穆妍這般說，語聲落下時，她已經聽見群眾的私語聲，和看見葛仲伕臉上的怒意。
這會，穆妍試探的看向馨寧一眼，但相對於在場的其他人，佟馨寧只是看著這一切揚眉，沒有出聲阻止她。
「我知道這樣說會得罪葛經理…但我相信葛經理是個心胸開闊，也願意記取教訓的人，不然他並不會提供我這麼多幫助。」穆妍微微一笑，叫出下一份投影檔。「比如，提供我他私下廠商外包製作的企劃案。」
「葛經理，辛苦了，雖然這企劃案只是草稿，還有許多要調整的地方，但您製作的很用心，把前一次案子的問題都修正了，著實幫了我們組不少忙。」說著，穆妍神色自若地看向葛仲伕，也看盡了葛仲伕強抑憤怒而扭曲的臉。
「葛經理，你不說些什麼？」這會，他身旁的馨寧忽然出聲。「連我都不清楚你的私下作業？」
「對…」對上眾人隨之聚集的目光，葛仲伕僵硬一笑，他揉臉。「企劃部是個大家庭，不分組別，每一組的事情都是我的事，能幫上忙是我該做的。」
說著，他急忙對馨寧解釋。「至於季副理說得私下作業，是抬舉我了，這只是因為我對前次專案的失敗一直擱在心上，所以才草擬了幾個方向，跟季副理好好討論，希望能對她的提案有幫助，如此而已。」
聽著他說，穆妍淡淡一笑，沒有辯駁。「但外包請廠商製作的東西，我如果真的用了，等於公司的機密都流出去了，所以我不敢用，這點真的對葛經理不好意思，因此大家手邊的資料，只是我把葛經理製作的案子印出，給大家參考、以後修正而已。」
「那這次會議妳打算提出什麼？」馨寧支著頭看著她，饒富興味的模樣。
「我的提案是，全面暫停預付卡專案。」穆妍說，她深吸口氣，試圖降低緊張感。
「與其想著如何回收跟補救，不如把預付卡專案的通路轉為新的產品通路，這樣一來可以增加新產品的能見度，二來可以避免新舊商品市場重疊的問題，就數據評估而言，這樣節省的成本比預付卡專案補救後可回收的成本還要多。」穆妍這般說，想著，看了葛仲伕一眼，她意味深長的補上一句。「尤其，已經流出去過的案子，我們暫時是不能用的了。」
「當、當然是這樣。」知道穆妍暗諷的正是自己，葛仲伕連忙開口。「本來這個案子就已經失敗，我也只是跟幾個業界朋友談起，想說可以做些調整，都還不是定稿，沒想到季副理一來就接手了這個案子，還這麼大刀闊斧的決定直接暫停，我當然支持季副理的數據評估，因為季副理的能力我是非常清楚的…」
「既然你這麼贊成她的決策，那，不如你的位置，暫時由她來做？」忽地，馨寧開口，打斷了葛仲伕的絮絮叨叨。
這話一出，全場一片譁然。
「佟總，妳說什麼？」只覺自己聽錯了話，葛仲伕試著問。
「葛經理，同樣的話，聽第二次並不會讓人更好過。」馨寧淡聲說。「你面前的這個人只花了七天，就推翻了你花了好幾個月，還重複製作且無法修正的案子，而且，你也認同她的看法。」
「顯然她比你有能力，那她就不該擔任你的下屬。」馨寧抱著胸，氣定神閒地看著葛仲伕。「尤其，公司給你的薪水有限，與其讓你另外花錢請人討論，不如讓可以勝任的人來，不只可以確保公司機密，還可以幫你節省你的荷包。」
「這才符合公司人員運用的最大效益。」說著，馨寧起身，她忽視葛仲伕的張口欲言，冷冷地拋下一句。
「季經理，等會議結束，來我辦公室。」落下這句話，馨寧便走出了會議室。「我跟妳直接討論。」
砰。
門關上的那剎那，穆妍看葛仲伕狠狠瞪了她眼，便打開門去追佟馨寧，穆妍整個人瞬間放鬆下來。
「接下來由我替季副…不，季經理報告。」抽走穆妍手上的投影筆，杜漢威對穆妍眨眼。「首先，請大家看…」
穆妍勉強一笑，走下台階。
她不自覺的走出了會議室，也走出了企劃部，這樣一路向前走的她，走到窗台旁才掏出手機。
她撥了通電話給雅恩。
「雅恩？」電話接通時，穆妍試著問。
電話那頭的雅恩困惑。「嗯？妳怎麼會這時間打回來？」
「我想跟妳說…」幾個同事經過，穆妍壓低聲音，掩飾高興的心情。「我今天不加班，我會準時回家。」
「真的嗎？」雅恩應了聲，聽起來似乎也很是高興，但她過了會聲音卻低了下來，若有所思的模樣。「…妳早點回來也好，我有事想跟妳說。」
「好啊？」沒聽出雅恩的不對勁，心裡還想著剛剛會議裡發生的事，穆妍只是有幾分好奇。「我現在有空檔，妳可以先跟我說什麼事？」
「就是…」雅恩試著回話，但顯然有難度似的，她嗔了聲。「妳還在上班，不要問那麼多了啦，反正不急，等妳回來再說。」
穆妍失笑。「好，那我們晚上慢慢說。」
只是穆妍才掛上電話，卻是有通電話又打進來，看著來電顯示，穆妍疑惑，她接起電話。
電話一接起，穆妍還沒來得及應聲，電話那頭的人便急切開口。
「穆妍，妳人在公司？我去找妳。」
是邵靖萱。
創作內容
我愛妳，輕聲說（ＧＬ） (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