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說:「只因為我活在水中,所以你看不見我的淚。」
本書以節錄王璇的《魚問》當中的一段作為開頭,並以此貫穿整個故事。這是一個臺灣少年的故事,1975年,臺灣當時仍然處於戒嚴時期,那是一個受壓抑的年代,不論是家庭、學校抑或軍中,處處都充滿著讓人難以喘息的氛圍。
雖然那是我出生前的時代,而作者東山彰良也早在五歲時移居了日本,但仍然能夠將那個時代的人們以文字的方式呈現在紙上,讓讀者彷彿時光倒流般回到了過去,當時的臺北風景鮮明的呈現在眼前。
當初之所以對這本書感到興趣,有一部分是基於好奇,想看看以一個日本作家的觀點,要如何闡述那個年代的臺灣故事。我該說是實至名歸嗎?拿到書後很快就沉浸在書中,沒幾日就將書讀完了一遍。作者以富有情感的文字,生動的展現每位角色的悲傷、快樂或無奈。故事時而輕快、活潑;又時而沉重,像有塊石頭壓在胸口上一樣。
主角葉秋生當時17歲,那年臺灣前總統蔣中正逝世,也是最疼愛自己的祖父葉尊麟遭人殺害的一年。那時臺灣兩岸關係緊張而時局動盪不安,人心惶惶,而葉家也同樣因為祖父的死亡而躁動不已。
在不同的人眼中的祖父,有著各種不同的評價,因此對於祖父的死也有許多不同的想法。雖然日子很快地就恢復平靜,但祖父的案件卻懸而未決,成為葉秋生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在他之後的人生產生了波瀾,而這份陰影也壟罩他往後將近十年的歲月。
年少輕狂的葉秋生意氣用事、狂放不羈、逃避,在許多合理、不合理的事物面前,展現各種自我,宣洩自己的情緒,我想每個人在葉秋生或其他角色身上或多或少都能看到自己過往的身影。人們有時因為過於在乎自己的眼淚,卻忽視了對方的淚水,大家都像是活在水中,留著他人看不見的眼淚…。於是難以抹滅的傷痕就隨著時間的流逝,成為心中難解的枷鎖,深深地栓在每個人的身上。
這並非是在談論救贖或者原諒之類的主題,而是一個正視傷痛的故事。「任誰都無法同時過兩種人生,所以無論作了怎樣的選擇,都無法擺脫後悔。」即使未來將枷鎖解開了,但烙印在身上的痕跡,依然歷歷在目,讓人感到抑鬱。如同書中裡騎著腳踏車的老頭,雖然口裡述說著一切都是過往雲煙,但口袋卻放著小刀,詢問著每一位前來拜訪慰靈碑的陌生人。
在故事的最後,或許什麼也沒有改變,但我還是感受到陰霾的天空似乎有道光穿透而出,拂去了部分黑暗。世界不斷的更新,時間像無情的馬車,持續前進,不管願意或不願意,都將人們帶往前方。前方是什麼,無人能夠知曉,但我們依然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