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被送到市區醫院,蠟燭也待在醫院觀察。
達尼洛對著電話叨念:「小方生命徵象剛穩定,我們還要等一下才會回去……那種事不用等我回去,你也能自行處理……不要我不在你就什麼事都不會做了……」
蠟燭躺在病床,闔著眼說:「聽起來真像在跟老婆說話。」
「洪則放真有福氣,有好義父、好妹婿、也有好老公。」葉至深不以為意的說。
達尼洛結束通話又馬上撥另個號碼,只凝重地說聲失敗了抱歉。
電話那頭似乎沒說甚麼,很快地放下手機,葉至深承受不住此刻的氛圍,自己走出病房。
妻子去世葬禮是何用秦援助的,這件事又給他補上一刀。他只能想到,何用秦第一次調查他的背景時,便私下關注他家人。在他甚麼都不知道時,何用秦已經做了一切,然而他卻傷害了他。
達尼洛坐到旁邊低聲嘆氣,心情也不好。
「你是來說教的嗎?」葉至深問。
「不是,我只是想跟你說,不用承諾一定能做什麼。我以前老想著一定要幫助尼克、一定讓家族復興、一定辦好所有事,可是我總是做不到,才理解承諾帶來的是內疚與痛苦。」達尼洛對著一群慢速走過穿著病服的病人說道。
葉至深低頭:「對不起。」
達尼洛看著他,拍肩道:「只要不傷害家族和尼克,你可以不給阿斯卡利承諾,反正何用秦不見尼克,家族不會因此垮掉,更不會因此復興。我也要放棄了,他可是我親手放走的人。」
「當年何用秦只有十歲,你明明有辦法把他抓回來。」葉至深也看他:「你是故意放走他的。」
達尼洛神色沉下來,雙手交扣在膝蓋上,「是的,因為我是個膽小的人。何氏一家出事前看到跟我生活十年的提多和月季的遺體像蝸牛縮成一團,嚇得說不出話,更可怕的是尼克冷靜的命令我將遺體沉入溶屍湖。」
溶屍湖是盧西奧在埃特納火山發現的酸湖,他自行加工酸性液體使腐蝕性更強,作為阿斯卡利專屬湮滅屍體或物證的小湖。
隊裡有人曾將洪則放帶回的遺體扔入溶屍湖,據說比王水還可怕,不下幾秒鐘一具屍體焦化變作一灘泥濘,溶屍湖附近的土壤皆有酸液,那名隊員穿著鞋底被溶掉的靴子回來後久久無法平復。
「他就這麼恨提多和月季,豪門裡果然沒真情,是嗎?」葉至深冷顫。
達尼洛笑了一聲:「沒真情……尼克有多高興自己有了弟弟,每天跑到大宅去找他玩。月季個性冷冽剛強,待提多很嚴酷,我從沒聽過提多喊他媽媽,也沒看過月季親手抱提多,可是月季死時卻是緊緊的將提多擁在懷裡,她還是有作為一個母親的溫情。那時我的心情特別複雜,我在前往溶屍湖路上一直哭,小時候最怕姑丈一家人,我不像尼克成天去大宅看提多,可是十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葉至深殺風景的說:「四肢蜷曲是飛燕的毒狀,月季搞不好到死都沒想過要親近提多。」
「我選擇相信月季在保護他,死前所想的一定是遵循內心的行為。」達尼洛吸口氣,「我以為尼克殺了月季和提多會停止,沒想到他在巴勒摩婚紗店都佈了眼線,那時我坐在父親的車上監視。記憶很深刻,羅薩家族二老闆下車進玩具店,所有人開始搜尋那塊區域,很快的,何用秦和他父母在婚紗店被擄,看上去真的很不捨。」
葉至深睜大眼:「你說何用秦被擄是因為莫德斯是下車買玩具?」
達尼洛點頭:「那陣子侏儸紀公園周年紀念,我也想要那套模型,所以莫德斯.羅薩走出來我就看到了。」
葉至深很悲痛,臉色刷白,他終於知道何用秦殺害莫德斯的原因。
若何用秦有過解釋,他可能不能原諒,但或許可以理解,只要他願意說的話……
達尼洛看他表情不對問:「你還好嗎?」
他搖頭:「沒事。所以你把何栒、麗貝卡.賈尼尼的屍體帶到溶屍湖發現何用秦還活著就讓他走?」
「我應該要實踐尼克對我的信任,但我騙不了自己,聽到何用秦哀號,我的內心興奮著有生還者,把他帶到附近的溶洞,跟他說如果他夠幸運就自己出來,不然就是被困死在這裡。」達尼洛抑制著欣喜,「幸好他真的……真的是幸運兒。」
「原來他不是掙脫逃跑,是你刻意把他放在安全的地方,留給他一條生路。」葉至深道。
達尼洛壓低音量緊張說:「這話我只跟你說,你別傳出去,被尼克知道,我也會被丟進溶屍湖。」
葉至深感到奇怪,何用秦曾說盧西奧仇視他們.是因為他母親查扣作為月季母子贖金的毒品使提多早產,可是後來對尼克來說月季和提多是礙眼人物,應該沒理由恨何家,又為何擄走何家,還用飛燕殘忍殺害他們?
格蘭德公寓實驗室牆上的兄弟吻額照浮現在腦海。
--閣下,請問那是您的弟弟提多嗎?
--是啊,很美吧,我弟弟提多。身兼東方知性與西方野放的美。
那天尼克僵硬的背影彷彿訴說著秘密,或許他曾經珍視過,一定發生了什麼讓尼克心懷怨恨,轉變才如此大。
「尼克跟何家到底有甚麼過節?」葉至深問。
「你要知道黑手黨殺人通常沒甚麼特別原因,一時心血來潮、只為一句鬥嘴、對某些人耍任性都有可能,我們不過問原因的,只問他到底死了沒。」
葉至深又想到了死去的莫德斯,「不會後悔嗎?」
「會!會後悔!」達尼洛極力道,「那才是最可怕的。」
這就是達尼洛不太同的地方,在沙漠上何用秦遲遲不動手,也可能是達尼洛曾留他一命。葉至深淡淡的笑:「還好你後悔了,何用秦絕對記得你,所以我們出現他也沒開槍。」
達尼洛也欣慰的笑:「他消失八年,原本我以為他死了,當我知道何用秦回到羅薩家族,心情很複雜,一方面擔心尼克對我的懲處,另一方面恭喜他幸運地走出溶洞。我失去了尼克對我的信任,可是我好像終於做對一件事。」
「即使調到擋死隊、地盤又小、被迫領導沒幹勁的小隊,也沒關係?」葉至深側頭看他。
達尼洛哈哈大笑:「別這樣說,我偶爾還是會在意的。應該就到此為止了……很多事尼克再任性也做不到。」
一會兒,葉至深說:「我想出去晃一下。」
「也是,去散心吧,小方和蠟燭我看著就好。」達尼洛給他手機,「有事聯絡。」
新疆處在一日裡最晚照到的地方,天黑已經很晚了,入夜片刻已是半夜十二點,葉至深來到流林飯店前,這棟彷彿一般住宅的一星飯店,不像何用秦會住下的地方。
從對街走到飯店,幾輛發亮的黑頭車依序停下讓路給他,他瞄幾眼嘆:新疆人現在不騎馬,改開名車了,自己還在這幹嘛。
飯店裡有接待廳,沒有接待人員,與其說是飯店不如說是一般民宿,山竹在那對他躬身,語氣略帶雀躍,「我帶您上去,主人一直在等您。」
這間飯店沒有電梯,上狹小的樓梯,越接近就越害怕,每次相見前他都做了一些會讓關係變化的事,無法預測何用秦將如何看待他。
山竹用鑰匙打開鮮紅色的鐵門,讓葉至深進去之前,小聲道:「葉先生,平心靜氣的跟主人談好嗎?說不定現在……是他需要您的保護。」
葉至深愣了一下回:「他談我就談,但是談不上保護。」
穿過小廳輕而易舉推開房門,何用秦坐床沿敬酒,將酒一飲而盡,然後頷首示意他也拿起矮木桌的酒杯,葉至深雖知酒精對他的影響,乾乾脆脆的全吞下去.品酒會的酒太濃相較這杯味道淡許多。
「為了同伴打傷我,以前在我身邊不曾看過你如此犧牲,就連唯一能奉獻的肉體,跟我做愛表情也總是不情願,喝下這杯應該可以讓我開心一些。」
這副態度讓葉至深惱火起來:「如果你沒有打傷小方,我也不會……」
何用秦仰頭目光凌厲:「他從直昇機下來攻擊我們,我只開了一槍。逃回機上讓他從直昇機摔下,身上最致命的那槍是你同伴開的。」
蠟燭?怎麼可能。
葉至深直說:「我不相信你。」
「你的信任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何用秦聲色俱厲。
氣氛實在太差,因為關係不對等,始終沒能擁有好好相談的時刻。葉至深也想平靜的說話,可是面對他便有許多情緒,不諒解、憤怒、失落、哀傷、內疚……無法單純的正視這個人進行正常的對話。
煙硝味散去,何用秦捲起袖管露出包紮過的手臂,曖昧的說:「過來。幫我用手。」
要來了。
燉得有夠久,要變成月更了啦XDD
話說副CP的配對,我的內心裡有隊長組跟達尼洛X洪則放,不過達克組(達尼洛X尼克(剛好是dark,好像也可稱雙尼組XD)也可以~
如果覺得葉至深很煩(欸),用秦X達尼洛或是用秦X尼克好像也都好吃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