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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 WEB版 5-50

後攻の絶傑.流星雨 | 2018-02-07 11:15:41 | 巴幣 1046 | 人氣 7648

第五章『鐫刻歴史的群星』
50 『愛的枷鎖』

翻譯:Knaxord
潤色/校對:神小羅/流星雨(Meteoroid)

──極光平息下來、視野終於恢復原狀的一刻,教堂的狀態已經徹底改變了。

「雖然我記得以前也說過同樣的話……」

親眼目睹這番景象,昴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為了防止吸入彌漫的塵埃和飛舞飄散的木屑,他用袖口擋著嘴角。
在變得徹底透風的教堂中,沐浴著吹進來的晚風,昴重重踏在地板上,亮出手指指著正面的人。

「果然你這傢伙是個怪物呐!」

「雖然之前也被那樣說過,不過還真是遺憾呐,昴。被那麼過分評價的話,我也會覺得傷心的。」

「這是抱怨心靈受傷的場合嗎!明明身體都受傷了啊!這叫什麼事啊!」

面對萊茵哈魯特的超乎規格的一面,昴不禁再次抱頭苦惱起來。
萊茵哈魯特苦笑著回過頭,而他右手中的冰劍則碎裂並散掉了。雖說只被揮舞了一次,但能承受住劍聖的斬擊,耐久度還是應當稱讚的。
而製作出這把劍的愛蜜莉亞,正被萊茵哈魯特抱在左臂。

他把被雷格魯斯掐著脖子的愛蜜莉亞,在那一瞬間的交錯之下奪了過來。
結果,遭受到斬擊並被轟飛的僅有雷格魯斯一人。
作為最初的一擊而言,大致上成果還算不錯。

「不過話說回來離失敗還真是只有一紙之隔啊。你呢,身體還好嗎?」

「――――」

昴對其表達關心的對象,是和萊茵哈魯特一樣地、在斬擊落下前抱到身邊來的女性。這位留著金色秀髮的女性雖然容貌美麗,但那看不出任何感情的眼瞳和表情讓人擔心不已。
果然還是難掩震撼的情景嗎。昴這麼想道,並和癱坐在地上的女性視線交匯。

「如果讓你受驚了的話抱歉。想要乘著他的破綻突入的話,除了那樣之外實在別無他法。如果有哪裡痛的話就說出來。我們會妥善處理的。」

「――――」

即便被昴呼喚著,女性也仍然毫無反應。
雖說這副樣子很讓人擔心,但也不能只顧著她一個人。昴把仍然坐著的女性暫先留在原地,向著祭壇――原本是祭壇的地方走去。

原本與昴所知的教會構造很相似的教堂,因為萊茵哈魯特的一擊而崩壞得面目全非。
建築物的前面──祭壇和通往側室的走廊一同,全部都在極光中化為殘骸。勉勉強強倖存下來的是建物邊緣部分和後面。而正好位於那裡的女性們的席位很幸運地,因愛蜜莉亞的冰牆的保護得以平安無事。
隨後昴向著佇立在朽壞祭壇上的愛蜜莉亞和萊茵哈魯特兩人的下方跑去。愛蜜莉亞從萊茵哈魯特的臂彎中離開,隨即有些痛苦地咳嗽起來。

「愛蜜莉亞碳,還好嗎?」

「咳咳……嗯,還好。只不過喉嚨有點火辣辣的……」

「沒有被怎麼樣吧?沒有被說什麼奇怪的話吧?沒有被那傢伙做舔女孩子的臉頰之類的下流的事情吧?這件新娘禮服超級可愛呐?是誰給你換的衣服,莫非是雷格魯斯嗎?可惡,那個混帳,絕對饒不了他。不過這件裙子真心選得不錯。無論穿什麼都很可愛呐,愛蜜莉亞碳。」

「昴稍、稍微冷靜一點。你在說什麼我搞不明白。」

面對鼻息紊亂地盤問著自己的昴,愛蜜莉亞困惑地推開他。
看著仔仔細細確認著每一處以確認自己是否安然無恙的昴的樣子,愛蜜莉亞呼了一口氣微笑著。

「嗯,謝謝你們來救我。我一直堅信著,昴會來救我的。」

「我也在相信著,愛蜜莉亞碳相信著我並等待著救援呐。不過我在想要是差一點沒趕上結婚典禮的話該怎麼辦……」

「沒關係。我、不會和那個人結婚的。如果我要和誰結婚的話,對方非得是我喜歡的人不可。」

「這、這樣啊!太好了,放心了。那個喜歡的人……」

「啊!萊茵哈魯特!那道傷,沒有關係嗎!?」

昴正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時,愛蜜莉亞望著萊茵哈魯特叫了出來。
看到愛蜜莉亞的興致就這樣轉向了萊茵哈魯特,昴撇著嘴抓了抓頭,受其影響看向相同的地方,隨即眉頭緊鎖。

解救了愛蜜莉亞的萊茵哈魯特──出乎意料地,他的身體受了顯而易見的重傷。
白色衣裳的前面被誇張地撕扯破爛,大量的鮮血令布料染上了紅色的髒汙。看到這副如同受到爆炸直擊般的樣子,愛蜜莉亞明顯地倒吸一口涼氣。

「嗚哇,好慘!你這傷……這沒問題吧!?」

「對啊,好大的傷口!讓我看看傷口,我來給你治!」

「多謝了。不過,不用擔心喲。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了。」

萊茵哈魯特笑著回應慌慌張張的兩人,用白色的袖子擦拭著自己胸口的血。
而在他擦拭乾淨的胸膛上,負傷的痕跡確實正在消失。最終傷口完全不見了,留在那裡的只有萊茵哈魯特毫髮無傷的身體。

「傷口,沒了……但是,你確實挨了一拳的啊?哎,剛剛那是怎麼一回事?連我都瞞著、悄悄藏了血袋之類的在身上,是不是這麼一回事?」

「『剛剛那』說的是?」

「少跟這兒裝蒜,還是說你這是能力?……對雷格魯斯那要殺掉人質的宣言,我因為不知道你打算怎麼應對,所以才在那裡默默看著。不過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啊,快告訴我。」

「這樣啊。你只是默默看著可幫大忙了。引開他多餘的注意的話,反倒不容易觸怒他了呢。」

面對昴急躁之下說出的話,萊茵哈魯特以一貫的語氣回答道。想到這回答也是為了緩和氣氛,昴長歎了一口氣。

「我只是想既然是你,肯定有什麼手段在而已。可你渾身是血倒下的時候,看起來根本是死了一樣,害我相當著急就是了……」

「即便這樣你也及時行動了。能相信我我很高興哦。」

「誰叫你在這之前,意味深長地說什麼不足的地方交給我啊。」

昴輕輕撞了撞毫無惡意的萊茵哈魯特的肩膀,夾雜著粗話回應道。愛蜜莉亞一邊聽著兩人的對話,一邊吃驚地瞪圓了眼睛。

「僅僅只靠這點對話,就做到了那樣的配合嗎?」

「愛蜜莉亞碳你不也是,在我行動的同時把冰劍傳給了萊茵哈魯特嗎?一樣的啦。」

「那真是幫大忙了。雖說沒有稱手的武器就去接觸他的身體時,稍微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不過看來手感好過頭了呢。」

「結果這下搞得建築物半毀了,拜託你負責哦。唉,這樣也立了個生存點呢。」

因為以前有過艾爾莎那檔子事,所以不能太樂觀。
現在,像這樣對話的同時,對雷格魯斯的警戒也絲毫沒有懈怠。

「所以說萊茵哈魯特,剛才那一幕玄機的正確答案是?分身嗎,該不會是替身術什麼的吧。可別告訴我你不僅是騎士,還是個忍者什麼的唷。」

「雖說並不知道『認者』是什麼,不過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玄機。所謂『不死鳥的加護』,是可以起死回生區區一次的加護。所以說你『看起來就像是死了一樣』的意見是正確的。事實上,只是稍微死了一下而已。」

「只是稍微死了一下而已,是你個頭啊!搞啥啊,你是笨蛋嗎?」

該說在預料之外嗎,得到超乎想像的回答的昴唯有陷入混亂一途。
在『不死鳥的加護』下死了一回什麼的,這是把死當成什麼了啊。這可不應該是對昴說的話──不,倒不如說是只有昴才能說的話。

「你啊,奪走我的專長是想搞什麼啊……」

「……?抱歉。但是,當時我覺得要引開大罪司教的注意力的話,這樣是最妥當的了。事實上,進展也十分順利。不過嘛,再死一次什麼的還是敬謝不敏啦。」

「為了救我而死了一次,總覺得非~常有罪惡感……」

「嗚咕──」

「為什麼昴的臉色那麼難看?」

面對著接連不斷飛來的迴旋鏢,再進一步的對話給精神的負擔可是相當大。
而且,看起來對話也並不能進一步繼續下去了。

「──昴」

「明白了。」

眯起了藍色的眼瞳,萊茵哈魯特呼喚著昴。
被叫到的昴抬起臉來,愛蜜莉亞也和萊茵哈魯特看向相同的方向。

──散發著不祥鬼氣的惡人,正站在視線的前方。

惡人站在崩塌的教堂那層層堆疊得高高的殘骸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三人。白衣白髮、表情空白,由白色組成的惡人撇了撇嘴說道。

「把我排擠在外,還能夠在這裡和和氣氣地談笑風生?話說回來,做了這種事還能保持平常心之類的,實在是沒有人性呢。還是說是那樣。對你們而言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之類東西的感覺?把我吹飛什麼的,跟踩死一隻蟲子毫無區別是吧?那樣的話啊,怎麼樣啊!?」

雷格魯斯一邊自己擅自將自己的感情極端化,一邊從殘骸上向著教堂跳了下來。
他在著地的同時整了整白色晚禮服的衣襟,拉一拉洗好的上衣袖子,撣了撣和上衣同色的褲腳,隨後神色自若地瞪視著這邊。
這和他全身受到萊茵哈魯特的斬擊之前相比,沒有任何的變化。
負傷也好,衣冠不整也好,連一處都沒有。

「原來如此。正如從昴那裡聽說的,真是個奇妙的對手啊。」

「剛才,昴你們提到的大罪司教……是說這個人嗎?」

萊茵哈魯特和愛蜜莉亞,望著雷格魯斯各自發言道。
聽到這話的雷格魯斯,用閃爍著憎惡的目光怒視著愛蜜莉亞。

「啊啊,沒錯。我是魔女教大罪司教『貪婪』,雷格魯斯‧柯尼亞斯。……話說回來,在要締結夫婦婚約之前連對方的身份都不知道,這連沒有作為妻子的自覺的問題都算不上不是嗎?不講理不道德不成器!真是的,出乎意料地不像話的女人啊,你真是!」

「不成器什麼的,你根本什麼都沒告訴我不是嗎。不講理和不道德也毫無根據啊。而且你是魔女教的話……魔女教、魔女教……?」

面對滿口惡言辱駡著的雷格魯斯,正要反駁他的愛蜜莉亞臉色忽然一沉。
愛蜜莉亞以手撐頭,一副苦苦思索什麼的樣子蹙起蛾眉。

「魔女教的,大罪司教……你,以前是不是和我打過照面……?」

「哈啊?居然不知道?話說回來,事到如今就算惺惺相惜地說什麼命運的相逢,也不過是徒增滑稽至極的笑柄罷了。明明難得臉這麼可愛,在精神上是個花心女就全白搭了。我對這樣的你……嗚哇!」

「囉哩叭嗦地煩死人了,白癡。」

昴衝著喋喋不休地講著無聊話語的雷格魯斯的臉,揮鞭狠狠抽了上去。在衝擊之下被抽得臉往旁邊一歪,雷格魯斯恨恨地瞪著昴。
不出所料,那臉上沒有受到這一擊的痕跡。

「這下真的不解開這『無敵』的玄機就定不了勝負了啊……」

「無論是斬擊還是鞭擊都無效嗎。就連愛蜜莉亞大人的魔法也不起作用,要打倒他也許有什麼竅門呐。昴,我看好你喲。」

「從剛才開始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萊茵哈魯特拍了拍納悶著的昴的肩膀之後──他的身形消失了。
下一瞬間,萊茵哈魯特一記前踹直接命中雷格魯斯的身體,惡人的身體就那樣被吹飛,朝著後方而去。

「呶,啊――!?」

大叫出聲的雷格魯斯連招架都沒來得及,就這樣倒飛回去撞進了先前的殘骸的山裡,進一步令山崩塌並穿透過去。

「他的對手是我。昴,希望你能儘快找到破解那個『無敵』的玄機的方法。爭取時間就交給我吧。」

「啊啊。爭取時間倒是很好……不過,你乾脆直接打倒那貨不是更好嗎?」

「如果可能的話,我早就想做到那一步了。昴你把那些女人們帶到安全地帶。這裡的話,馬上就要淪為戰場了。」

「等等,萊茵哈魯特。雖然可能不太方便,但是用這個吧。」

愛蜜莉亞叫住了輕盈地準備縱身向前的萊茵哈魯特。在她的手裡,握著用魔法重塑出來的冰劍。

「因為我非~常努力地在做,所以應該會比剛才的更結實。」

「感激不盡。」

接過愛蜜莉亞遞出的冰劍,萊茵哈魯特恭敬地行了一禮。
隨即他便轉過頭,追著雷格魯斯飛躍到教堂之外。憑他這一躍就從視野之中消失的腳力,這段距離是名副其實的一步之遙。
隨即皮膚便感受到,與視野相隔的另一側再次有衝擊波產生。
昴一邊切身體會著這感覺,一邊向著愛蜜莉亞回過頭。

「愛蜜莉亞碳!為了避免被萊茵哈魯特捲進去,暫且先帶這些女人去避難。大家往外……話說,這些人全部、都是雷格魯斯的妻子嗎?」

雖說事到如今了,在冰牆對面一動不動的她們的異質性仍然引人矚目。
所謂雷格魯斯的妻子,也就是說她們是魔女教的成員嗎。粗略一看有將近五十人,在她們一齊襲擊過來的情況下,失去貝阿特麗絲助力的昴又能抵抗到什麼地步呢?事到如今昴才擔心起來。
不過,愛蜜莉亞搖頭否定了昴的這番不安。

「沒關係喲。雖說這些人都是雷格魯斯的妻子,但估計大半都是受脅迫才跟隨那個人的。因此,不用擔心哦。」

「是嗎。也是啊。要是那些人是敵人的話,萊茵哈魯特應該不會看漏……靠,危險!從剛才開始就有流彈砰砰地飛過來!好可怕!」

在教堂之外,萊茵哈魯特和雷格魯斯正展開著超乎人類領域的激烈決戰。
被這衝擊彈飛的殘骸和石片,以如同槍彈的勢頭飛馳而來。像這樣切切實實有一發擦著耳邊而過的話,實在沒法樂觀地認為待在這裡還算安全。
雖說單論外部攻勢的話萊茵哈魯特居於絕對優勢,但只要雷格魯斯的權能沒被破除,就算是他也只會越來越陷入不利。在惡人把矛頭指向這邊之前,必須要籌畫出對策才行。

「呐,你。還好嗎?沒有哪裡受傷吧?」

昴沉思的這會兒工夫,愛蜜莉亞正揺晃著金髮女性的肩膀。
是之前昴用鞭子救下的女性。從站在祭壇前這一點來看,她的地位似乎與其他女性有所不同。不過表情還是一成不變,沒有半點生氣。
女性仰視著說著話的愛蜜莉亞,緩緩搖了搖頭。

「我要……我們要留在這裡。你如果要逃跑的話,就請自便吧。」

「留下來,為什麼?腳受傷了嗎?那樣的話我馬上給你治好。其他人也是,只待在那樣一堵冰牆後面是沒法安心的。趕快,從這裡出去吧!」

「容我拒絕。會從這裡離開的,只有你一個人。」

「為什麼!?待在這裡會被捲進去的!雷格魯斯一定,就算你們在這裡也會毫不在乎地攻擊過來的。請趕快逃吧……」

「――老爺他,沒有下達從這裡離開的指示。」

愛蜜莉亞拼了命的勸說,被感情完全凍結的女性的聲音打斷了。
她用那冷徹的眼神,向著愛蜜莉亞的紫紺色眼瞳直視回來。

「如果不聽老爺的話,擅自行事的話就會觸怒他。如果那樣的話,結果都是相同的。」

「這樣的……很奇怪啊……」

愛蜜莉亞說不出話的感覺昴也感同身受。
說是固執卻又沒有自我。說是頑固卻又毫不執拗。
女性的言語和態度的發端,僅僅是那已經無法消除的絕望之念。

她──不,她們早已放棄了。
那顆心被雷格魯斯粉碎,變得不再會思考除了雷格魯斯以外的事。
這是已經無需言語或行動的、詛咒一般的暴力。

「擔當雷格魯斯的對手的,是『劍聖』萊茵哈魯特。雖然你們像是很害怕雷格魯斯,不過萊茵哈魯特一定會斬殺那傢伙的。所以說,不要在這裡毫無意義地把命賠上啦。」

「誰來做對手都是一樣。『劍聖』?請不要開玩笑了。誰又能與老爺……雷格魯斯‧柯尼亞斯相匹敵呢?」

面對昴的訴說,女性當做耳邊風嗤之以鼻。
這是她第一次,表現出真切像樣的感情。
就像面對懵懂無知的孩子的夢境,沒有大人氣度的大人對此一笑了之的嘲笑。

──事已至此,昴也充分理解了這扭曲的關係。

雷格魯斯‧柯尼亞斯的妻子們,對丈夫的信賴強得無以復加。
即使對手是『劍聖』萊茵哈魯特都無法動搖的強固的信賴,這是誰都無法解開的詛咒束縛的枷鎖。
雷格魯斯靠那無與倫比的壓倒性的力量,將妻子們的心牢牢維繫住。

妻子信任著丈夫,丈夫牢牢掌握著妻子的心不放。某種意義上,算是夫婦關係的理想狀態。
儘管表面上看似如此,內在卻處處都是扭曲的。

「可惡……嘖……」

昴痛切地意識到了,光靠言語是說服不了她們的。
眼前的女性的意見,是在場的相同處境女性們的一致意見。毫無任何異議、沉默地在座席上的女性們的態度證明著這一點。
要想把她們從這裡強行帶出去的話,不做到讓全員暈過去一個一個往外運這麼徹底的地步是不可能的。而在場的任何人都沒有做這種事的空閒。

「萊茵哈魯特!作戰變更!執行先前說過的I作戰!」

打消了說服女性們的念頭,昴跑著登上崩毀的祭壇向著萊茵哈魯特喊道。在薄暮降臨的都市的街道上,萊茵哈魯特正違背重力法則踩著建築物的牆壁奔跑。在這當下,他的眼睛往昴這邊一瞥。

『把I作戰提前?昴,她們的避難呢?』

「──!?什麼!?你這,這是從哪裡發的聲啊!?」

『這是傳心的加護哦。能夠把聲音傳達給目力所及範圍內的友人。』

「不要這麼一個勁兒地反人類啊!?」

在毫不掩飾戰慄的昴面前,萊茵哈魯特展現的舉動明顯超出了人類理解的範疇。
奔跑著在牆壁上猛力一蹬,飛到空中的萊茵哈魯特高速旋轉起來。
他在身體即將著地的瞬間,展開衣服的下擺進行減速,並揮動修長的腿在地面上掃起一道疾風之刃。
席捲而起的粉塵將磚塊鋪就的地面掀起,徑直襲向位於其末端的惡人──看似雷格魯斯的身影沒能支撐住身體,再一次被吹飛。

「剛才那像殺人馬戲團一樣的是什麼鬼啊?」

『他是靠抛灑石子或沙粒進行攻擊的。在四處飛散的沙粒之間,實在沒有可以鑽空子的地方。』

「在我聽起來就像要躲雨一樣的情況。──比起這個,轉移戰場!那些女人是不會動的!因為害怕雷格魯斯而不敢動!」

『原來如此,明白了。……那麼,試試看吧。』

萊茵哈魯特壓低了聲音,輕盈地跳躍著朝著雷格魯斯接近。
重新站起來的雷格魯斯狠跺地面,將木材的碎片和砂粒席捲而起。然而,萊茵哈魯特以最小幅度的動作將之悉數回避並逼近,將存到現在的愛蜜莉亞的冰劍一揮,把雷格魯斯的身體往天上打去。
被打飛的惡人的大叫,和冰劍碎裂散掉的清脆聲音重疊在一起。

「昴!等等,你打算做什麼?」

「把那傢伙從這裡引開……哇,愛蜜莉亞碳真大膽啊。」

「因為,這條裙子,雖然很可愛但不方便活動……」

在昴的視線前方,站著將禮服裙的裙裾扯開的愛蜜莉亞。
白色婚紗裙的不方便活動之處,借由大膽地加入開衩而得到改善。取而代之愛蜜莉亞修長白皙的玉足露出到相當高的位置,實在很養眼。

「這種事情無所謂啦!比起這個,你都要讓萊茵哈魯特做些什麼?」

「那是來這裡之前想出的作戰之一。因為還不清楚雷格魯斯的權能究竟是什麼情況嘛。這就是,把能想到的可能性逐一擊潰的計畫。」

如此說完後愛蜜莉亞點了點頭,昴則把放在教堂一頭的萊茵哈魯特的愛劍撿起。然後他和和愛蜜莉亞一起,徑直朝萊茵哈魯特的戰場追去。

※ ※ ※ ※ ※ ※ ※ ※ ※ ※ ※ ※ ※ ※ ※

「噗啊!混蛋、上竄下跳的!!」

雷格魯斯高聲怒罵,並將手一揮。
目標是沿折線來回跳躍的萊茵哈魯特,武器是從旁邊撿起的砂礫。

正常考慮的話砂礫的霰彈、充其量只能達到讓對方瞇眼睛這種程度的效果。原本在決鬥中用這種東西,人品可不值得褒揚──但只要憑藉雷格魯斯的行動,這種僅僅是卑劣的戰法的威力就會暴漲。
夜色下的街區從接觸到砂礫的一端開始崩塌毀壞,眼前的景色被蹂躪得一塌糊塗。

「──唏!」

看到面前那砂礫引發的蹂躪慘劇,萊茵哈魯特做出了大幅度的回避動作。
他把身形壓低到如同在地面上爬行一般,一般使全身的感覺變敏銳一邊高速移動。與表面上看起來的不雅觀相反,那速度快到了常人目力所不及的地步。
因此動作與常人無異的雷格魯斯,是追不上萊茵哈魯特的。

「可惡……嘖!跑哪裡去了,像個蟲子一樣啊!」

面對看丟了的威脅,雷格魯斯朝著四面八方胡亂地攻擊著。
皮膚微微地泛起雞皮疙瘩,這是有危險迫近自己身邊的預兆──天生就具備的生存本能,正針對著近在咫尺的敵人發出警告。
實際上這與是否感受到外敵的明確威脅無關。只要是活著的生物,就必然能體會到這種感覺。雷格魯斯也不例外,正感受著從全身的神經傳來的通報。

──只不過,是在從全方向都傳來感覺的、不可思議的威脅迫近的條件下。

「你他媽的,算什麼東西啊啊啊啊——!!」

「王選候補者菲露特大人的騎士。還請務必,對菲露特大人多加支持。」

「──!?」

正想著是不是在開玩笑的時候,聽到了這穩重斯文的聲音。
大吃一驚的雷格魯斯,頭部傳來堅硬的觸感和衝擊──恐怕是被鋼材狠揍了一下。那東西只一下就徹底彎成了へ字形,耳邊傳來其被丟棄掉發出的高亢聲響。

雷格魯斯瞪著地面,因屈辱感而緊咬著嘴唇。
萊茵哈魯特以犀利的步法踏著地面,採取著令對方無法瞄準目標的姿態。

『劍聖』和『貪婪』的攻防戰,箇中優勢對於對峙的當事者雙方也很明顯。
發揮著超出常規的戰鬥力,連大罪司教也耍弄於股掌間的萊茵哈魯特,其能力已經不能被認為是此世之物。但是,即便如此……

「最後贏的會是我,看來你還不明白哪。雖說不知道你憑著這股暴力的、只懂得凌虐他人的力量究竟恣意妄為到什麼地步,不過,在他人的犧牲之上構築自己幸福的傢伙就在此止步吧!你憑著這股力量,究竟踐踏了多少人的人生哪,這份貪婪真是恐怖呢。」

「──這話還真刺耳呢。確實因為我的緣故,有些人失去了自己的幸福。我之所以像現在這麼做,毫無疑問就是為此贖罪。」

面對雷格魯斯毫無邏輯可言的說辭,萊茵哈魯特微微垂下目光。
看到劍聖這副回應的姿態,雷格魯斯瞪大了眼睛。

「這什麼啊。『這種事情你不說我也懂』這樣將錯就錯下去的意思?『我自己對自己的罪過有自覺。把自已意識到的錯誤改過來,然後就可以全部一筆勾銷了』這種企圖?開玩笑也適可而止啊。誰都沒在期待你未來的行為啊。重要的是過去才對。當你的腳踩在地上的時候,存在著給你舔鞋底的某人的吧。對那樣的人而言,你就算救助了除其自己以外的數萬人、數億人也毫無意義。罪人啊,現在就去死吧。謀求他人之物,裝好人也適可而止啊。」

「跟你說話的時候,真是有種照鏡子的感覺呢。昴之所以說絕對不要認真聽你講話就是因為這樣嗎。」

「這麼說起來……剛才,在那邊的那個就是昴嗎。從我這裡搶走新娘的,身為強姦魔的人渣男……姑且不論那個婊子,那傢伙也絕對不能原諒。對想要強奪他人所有物的傢伙,不給予應有的懲罰可不──噗啊」

話說到一半,雷格魯斯突然覺得天旋地轉。
定睛一看,被逼問刁難著的萊茵哈魯特,一瞬間抓住了雷格魯斯的左腳腳踝,抓著他的身體轉來轉去。在猛烈的視野旋轉中,他感覺到後背撞上了牆壁。
在衝擊下粉塵四散飛揚,雷格魯斯的身體一面破壞著石製的建築物,一面仍舊旋轉著。

「雖說覺得和你直接接觸是相當危險的賭博,但就這樣一鼓作氣上吧。」

「什麼啊,所謂的說自己可以說朋友就啥來著?真是相當做作的混蛋偽善者啊……不正派的你,自然也沒有什麼正派朋友吧。被稱作強姦魔的傢伙,和某人是朋友什麼的──」

「還是不要正經搭理你了,實在不堪入耳。對友人的誹謗尤其如此。」

風猛然包裹住兩人的身體,急速的浮游感緊隨其後襲來。
反應過來時兩人的身姿正處於夜空當中,滿月就在身旁咫尺之處散發著光輝。在彷彿觸手可及的距離上沐浴著月光,雷格魯斯咂了咂舌。

「所以說,根本不是威力的問題了。把我從這麼高的地方打下去,覺得這樣就能贏了的話也太天真了吧。你是把我當笨蛋嗎?」

「試試看強力一擊把你打下去,嵌進地縫裡雖然也可以……但我被交代的事可不是這樣喲。」

「做什麼……」

在沒有任何落腳點的空中,萊茵哈魯特僅憑著身體的動作交替變換著上下方位。被抓著腳的雷格魯斯受到離心力,由此注意到自己被掄到了萊茵哈魯特頭頂上。隨即,因眼下看到的光景而瞪大了眼睛。

「難道……」

「姑且,是稱作第一彈的東西。──希望之後,不會再見了喲。」

萊茵哈魯特難得揶揄了一句,而雷格魯斯並沒有留意這點的空閒。
被揮動著的身體,被萊茵哈魯特單憑腕力一下子朝下扔去。如同堅韌的鞭子一般的臂力,將絕對不輕的雷格魯斯的身體以如同子彈的勢頭向正下方投下——在沐浴著風的雷格魯斯眼前,運河的水面正迫近。

「這樣的,充其量只是水……!」

雷格魯斯一邊上下不定地來回旋轉著,一邊伸出兩手準備接觸水面。上空的萊茵哈魯特正毫無防備,片刻之後將落向同樣的地方。
迎面一擊,把那滿面從容的臉打個粉碎是可能的。
正想到這裡……

「──愛蜜莉亞,動手!」

「烏爾‧修瑪──!」

便聽到了那對可恨男女的聲音,眼角的餘光隨即捕捉到那對可恨男女組合的身影。
用手指著這邊的黑髮少年,和靜靜詠唱著的銀髮少女。

下個瞬間,從雷格魯斯的正上方落下了以要追上他的勢頭射出的冰柱。
冰柱捕捉住了雷格魯斯的手腳和禮服的衣襟,並加速往下落。進一步地,最後的一根直擊雷格魯斯後背正中央,把他的身體牢牢凍住。

總計五根冰柱將雷格魯斯的手腳束縛住,把他的身體作為內芯整個凍結起來並打落進運河中。隨即冰凍的魔手迅速伸展,以雷格魯斯的落水地點為中心將水流凍結起來──冰的墓碑,將運河不留縫隙地全部覆蓋住。

※ ※ ※ ※ ※ ※ ※ ※ ※ ※ ※ ※ ※ ※ ※

「──水池『撲通』作戰,通稱I作戰順利成功!」

「如果能起效果的話就最好了呢。」

在眺望著凍結的運河的昴身旁,萊茵哈魯特沐浴著月光落在地上。
雖說他在從空中把雷格魯斯扔下來的時候,下落軌跡尚不能避開落水,不過事到如今就算吐槽也顯得沒品了。
在空中蹬踏以改變方向,萊茵哈魯特做到這樣的事並不值得驚訝。

「把手腳的動作封住扔進水裡,然後再把水面凍上?這下再怎麼也不可能浮上來了吧……」

在萊茵哈魯特的對側,愛蜜莉亞盯著水面咕噥道。
擬定作戰的是昴,協助者是萊茵哈魯特。但是,實際上把雷格魯斯徹底逼進絕境的卻是愛蜜莉亞。就算對方是不可理喻的惡人,愛蜜莉亞還是露出了相當畏怯的表情。

一帆風順地進行下去的話,就是為令他變成淹死的屍體作了貢獻。
愛蜜莉亞覺得做過頭了,這種傾向也並非沒有道理。

「――――」

昴一邊瞟著這樣的愛蜜莉亞,一邊交疊著雙臂思索著。
雖然對她感到抱歉,但就這樣讓雷格魯斯淹死是期待的最好結果了。若是沒能如此,能讓他陷入瀕死狀態的話也不錯。
不過,也必須要預料到最壞的可能性。比如說……

「萊茵哈魯特!」

「──嘖!」

──眼前的冰面突然出現了裂紋,噴湧而出的水流向己方襲來這樣的情況。

面對噴湧而至的水花,萊茵哈魯特當場抓起昴和愛蜜莉亞。他把兩人抱在腰間,單腿發力朝著正後方跳躍──躲到水花波及不到的地方後,萊茵哈魯特眯起了眼睛。

「看起來,剛才還沒能決勝負啊。」

「是啊。話說回來,果然很不妙哪這傢伙。」

萊茵哈魯特和昴的感慨,因各自注視著的東西而有所不同。
萊茵哈魯特注視著的,是站在水面浮冰之上的人影。而昴注視著的,是那個人影輕描淡寫地揚起的水花造成的結果。

飛濺起來的水花,朝著昴他們原本站立的地點傾注而下。
然後,水花可不只是濡濕地面這麼簡單,而是就這樣將地面一點不留地刨挖而起,刻下了如同被巨大的怪獸狠狠咬掉一塊的痕跡。

這份破壞力,絲毫不比雷格魯斯抛灑石子和沙粒時遜色。
也就是說雷格魯斯的攻擊,無論是用固體還是液體威力都不分伯仲。

「……身體,哪裡都沒有凍上。和剛才在教堂裡一樣呢。」

愛蜜莉亞也同樣地,觀察著站在浮冰上的雷格魯斯喃喃道。
昴向她所拜託的,是利用魔法把四肢和軀幹凍結住。按照昴「不要留情」的指示,冰柱貫穿了雷格魯斯的四肢和軀幹正中,隨即以八成能令他喪命的程度準確地擊中要害。
不過在落水的時候,冰柱的尖端並沒能刺進雷格魯斯體內,結果只是把表面凍上了而已,正如先前在教堂所看見的一樣。
對雷格魯斯而言,冰凍也好魔法也好統統無效。
與斬擊和打擊同樣,這對他而言也是可以無效化的物件。

「雖說在那傢伙把『憤怒』的火焰無效化的時間點上,我就已經微微注意到了……無敵能力的基礎,針對物理或魔法攻擊單方面特化的可能性消除了嗎…」

「預計要通過I作戰確認的事情確認了麼?」

「關於那個,不再靠近一些試試看的話……!?」

昴正回應萊茵哈魯特的話的瞬間,水面上發生了變化。
在凍結著的水面上、與裂開處不同的位置產生了漩渦。它徐徐增加著勢頭,把雷格魯斯乘著的浮冰吸了過去。隨即……

「水龍──!」

龍從漩渦的中心飛撲而出,沖著冰上的雷格魯斯露出獠牙。
潛游於星羅棋佈地環繞都市的運河中,理應飼養馴服了的水龍。被訓練得本不會襲擊人類的水龍,沖著雷格魯斯的細腰杆張開了血盆大口。
或許就連這只水龍,也受到了『憤怒』極大的影響。這是本不應該發生的慘劇──然而,那大嘴並沒能閉上。

「──嘖。」

目睹了眼前發生的異常淒慘的光景,昴的喉嚨不禁哽住了。
在這一瞬間發生的事情,究竟應該如何描述才好呢?

──將要咬上雷格魯斯的瞬間,水龍的大嘴錯開了。

宛如推不倒翁的遊戲一般,水龍的下顎被頂開了。
身軀保持著飛撲向雷格魯斯的勢頭,下顎則由於錯動而一下子滑開。原本應該叼著雷格魯斯回到運河中的身體,由於無法修正上下顎的錯動導致上下大幅度地錯開,從中間一分為二。

水龍從大顎的正中開始上下裂成兩截,傾瀉著鮮血沒入水中。
片刻之後,曾是水龍的亡骸誇張地溢出大量鮮血和內臟浮了上來。這是一場太過具有衝擊性的殺戮。

「愛蜜莉亞大人。可能的話,能不能製作出槍來?」

「……欸?」

「長槍。冰的長槍,拜託您了。」

看到同樣的景象後,萊茵哈魯特對著驚呆了的愛蜜莉亞悄悄說了什麼事情。終於將話中的意思在腦海中聯繫起來後,愛蜜莉亞慌慌張張地聚集起魔力。
經過了幾次的塑形失敗後,愛蜜莉亞做出了冰槍,向著萊茵哈魯特遞過去。萊茵哈魯特確認完收到的冰槍的觸感後……

「失禮了。」

他將握著冰槍的手臂向後一引,瞄準雷格魯斯將其投擲出去。
擲出去的槍筆直地──不過,尖銳的一端卻並沒有朝向雷格魯斯。槍頭保持著偏向側面,這樣便成了槍柄會直擊雷格魯斯的狀態。
而實際情況也正是這樣,槍以槍柄猛撞上雷格魯斯,並斷為兩截掉進了運河中。

「剛才那下,有什麼意義嗎……?」

「這樣啊。……是這麼一回事嗎,萊茵哈魯特。」

看到了折斷的槍的下場,愛蜜莉亞感到納悶。然而,旁邊的昴卻理解了萊茵哈魯特方才行為的意義,並因結果感到戰慄。
看到昴理解了的反應,萊茵哈魯特點了點頭。然後……

「愛蜜莉亞大人,您看清刺向他的槍怎麼樣了嗎?」

「那個,折斷了對吧?冰做的槍本來就和實物不同,在那樣的勢頭下受到衝擊的話折斷成兩截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對,槍並不是折斷的。槍是在發生衝撞的地方滑脫了。在撞上他的地方滑開,然後被分開了。不是斷成了兩截,而是三截。」

萊茵哈魯特的說明,解釋了發生在槍和水龍身上的事。
撞上雷格魯斯身體的兩樣物體,沒能在衝撞之處徑直貫通雷格魯斯的身體而被甩開。如果只是普通的障壁的話,衝撞之處會因為衝擊而被彈開或者破碎,可這兩者都沒有發生。
雷格魯斯的肉體正如字面意思所示,完全拒絕著衝撞而來的物體。

「──擺出一副天真的表情得意忘形,說的就是這麼一回事。」

在三人達成共識的時候,冰上的雷格魯斯突然咕噥道。
那沉穩的聲音,讓人覺得真的只是低聲喃喃自語而已。這麼想著的同時,昴到此為止最大幅度地後背一震。

「還沒明白,還沒明白還沒明白還沒明白。你們啊真的、真的真的是什麼都不明白。沒用的啊。做什麼都不會有勝算的啊。沒效果的啊。無論怎麼煩惱掙扎都是沒有意義的啊。為什麼不管怎樣都不明白這點啊。說給你們聽,做給你們看,看看結果……沒法明白啊。」

雷格魯斯一邊嘴裡嘟嘟囔囔,一邊從浮冰上躍起。由於跳躍力度不夠,他的身子掉進了水裡。一瞬間,那身形消失了。然而隨即便有一隻手搭在運河邊沿,將身體撐起爬回了街道上。隨後,再次抬起眼怒視著這邊。

「──身體完全沒有沾濕。呼吸沒有斷絕。冰的碎片自然不用說,身上一滴血也沒濺到。衣服也完全沒有亂。水也是,一滴都沒沾上。」

萊茵哈魯特觀察著望向己方的雷格魯斯,同時快速地彙報給昴聽。
聽到這些內容,昴一邊強壓下驚愕一邊對他的關切點頭回應。預計想要通過I作戰親眼確認的部分,看來全都得到了確認。
只不過,所期盼的成果卻是零,是預計中最壞的結果。

「昴,我的劍。」

「哦,噢噢……」

聽到萊茵哈魯特的要求,昴趕緊把一直抱著的他的劍遞過去。萊茵哈魯特確認著愛劍的感觸,愛蜜莉亞望著他的側臉戰戰兢兢地出聲道。

「這把劍,能拔出來了嗎?」

「不,劍柄還是固定得死死的。看來是不打算順從我的樣子……但是,除了這把劍以外恐怕沒有可以與他交鋒的武器了。」

「用拔不出來的劍應戰,你打算怎麼做啊。直接帶鞘揍他?」

「並不是哦。不過,也差得不遠。」

萊茵哈魯特以毫不緊張的語氣說著,邁步向前走去。
他擺好架勢的位置,剛好在能從雷格魯斯的視線下庇護昴和愛蜜莉亞的地方。

「昴,繼續爭取時間的任務希望交給我。你繼續努力,看破他的權能。」

「感覺難易度上升了一個等級呐。不過,我會加油。」

「我、我也會加油的!」

「那麼,我也會加油的。──上吧!」

話音剛落,萊茵哈魯特便飛身向前。
等待已久的雷格魯斯,以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作出迎擊。

「我說啊,你是沒看到嗎?那隻蜥蜴是什麼下場,剛才的槍的攻擊也是……你連最差勁的想像力都缺乏嗎?」

「只盯著腳邊的小錢,就會忘記抬頭注意其他──我的主人曾如是說。」

「啊是嗎。」

深感無趣的雷格魯斯的嘆息,和萊茵哈魯特的一擊重疊在一起。
肌肉和骨頭被更加堅固的東西擊穿的聲音響徹耳際,昴不禁感到喉頭一僵。只見萊茵哈魯特握著劍鞘,正用劍鍔和劍柄毆打著雷格魯斯。

「──嘿誒,看來不是毫無策略嘛。」

發出了擊打聲這一點,與水龍和冰槍的結局大不相同。最起碼萊茵哈魯特的愛劍,再怎麼擊打雷格魯斯也不會壞掉。
不過,雷格魯斯也完全不像受到傷害的樣子。先前萊茵哈魯特的攻擊,雖然沒能造成傷害但也把他的身體打飛了,可此刻連這種作用也完全沒有了。

「你可以感到自豪了。能逼得我使用龍劍雷德的人,你是第二個。」

「除了挖苦聽不出來別的,你還真是完全瞧不起我呢?使劍可不該是這麼個意思不是麼?這看不起對方的目光和蔑視對方的話語,對明白人而言理所當然地明白啊!」

「這還真是──!」

萊茵哈魯特一邊激怒雷格魯斯,一邊不斷挑起極近的接近戰。面對惡人伸展開來的手指尖,萊茵哈魯特以更超出剛才的身體動作回避。
突然,他的腿止住了動作。不,是被止住了動作。

萊茵哈魯特體勢瓦解,當場膝蓋著地。
他的右小腿裂了開來,大量的血從中流出。

「中招了!?是什麼!?」

昴大叫出聲,萊茵哈魯特也痛苦而困惑地皺起眉頭。
究竟發生了什麼,無論是遠遠觀望的昴還是身為當事者的萊茵哈魯特都沒能明白。這個解答題的出題者,給出了作答失敗的評分結果。

「憑著你那怪物般的眼力和動作,倒是能躲過砂礫和水花呢。不過,太天真了不是嗎?真的想和我對決的話,不連吐息也一起提防可不行啊。就在剛才,我向那裡吐了一口氣的吧?」

「連吐氣都……」

對著跪倒在地的萊茵哈魯特,雷格魯斯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去。
如果受到直擊的話,這一發攻擊恐怕有著將萊茵哈魯特的身體打成紛飛的碎片的威力。面對攻擊,萊茵哈魯特來不及做出回避動作。
他迅速橫舉起懷中的劍,用漆黑的劍鞘格擋這記踢擊。

「咕……!」

「你又能做到什麼呢,礙事的劍鞘喲。拿著不符合自己身量的東西的人啊,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呢,對我而言完全不能理解哪。」

作出防禦的萊茵哈魯特的身體,以如同彈力球的勢頭被彈飛了。
雖然免於被踢擊的威力殺死,卻倒在街道上翻滾著一頭撞進了旁邊的建築物。破壞仍繼續著,萊茵哈魯特的身體仍不停地不停地滾著滾著。
這一瞬間,被踹飛的萊茵哈魯特的身體宛如炮彈般橫衝直撞著。

「那麼,接下來──」

「――――!」

雷格魯斯目送著被擊飛的萊茵哈魯特遠去後,彷彿才想起來一般向這邊轉過身來。被他那視線牢牢盯住,昴立刻提高警戒。
身旁的愛蜜莉亞也迅速詠唱好魔法,一瞬的工夫空中便佈滿了大量的冰柱,毫不留情地砸向雷格魯斯全身。
然而,結果不言自明。

「不識時務的女人真是討厭呢。要花在管教上的工夫可真是不得了。不過啊,正因為女人大抵都是不識時務的傢伙,所以不首先教會她們受教的立場是怎麼一回事可不行啊。只要馴服了之後就好得多了呢。」

撞上他的身體而碎裂四散的冰片,連撼動那身體都沒能做到便灑落在地。雷格魯斯緩步接近著朝己方走來。

「愛蜜莉亞!現在對那傢伙做什麼都沒用!在仍舊不明白玄機的當下,就算出手了也沒有效果!」

「可是!」

「好啦,不管怎樣現在趕緊逃!」

昴抓住不肯甘休的愛蜜莉亞的手腕,與雷格魯斯拉開距離。
面對昴的行動,雷格魯斯想必會變得非常激動──

「哈哈,要逃嗎。嘛啊,說起來也是理所當然的呢。狀況變成這樣,你們肯定敵不過我的,雖然說到底最開始上門找碴的時候就該明白這種事的……想逃的話就儘管逃啊。」

究竟在想著什麼呢?雷格魯斯一邊望著奔跑著的昴他們一邊笑著。
然而,有能逃跑的機會的話就得好好利用。無論怎樣,現在可是一點停足考慮的時間都沒有。

「……只不過,也要你們逃得掉就是了啊。」

說著,雷格魯斯往運河的方向跳去。然後他從水面上,將一分為二的水龍的半邊身體一把抓起。
他抓著水龍亡骸的尾部,露出兇殘的笑容來回揮舞著。

「呐,呐,昴……我,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真巧啊。其實我也是。」

雷格魯斯具體打算做什麼還不明白。
然而,就算是看似無奇的行動招致的結果也絕對非比尋常,這點可是瞭解得一清二楚。

因此,昴和愛蜜莉亞腳下的速度愈發加快。
雷格魯斯則是抬頭仰望,一邊發出愉悅的大笑聲一邊跳起。他踏上緊鄰的建築物的屋頂,然後飛躍上旁邊建築物的高層,一步步登上更高的建築物,最後到了一座鐘樓一般高的建築物的頂上。

如同字面所示,雙方已經拉開了互相看起來只有豆粒大小程度的距離。
然而儘管拉開了這樣的距離,昴仍看見了雷格魯斯的臉。

──清清楚楚地看見,歪獰著臉的惡人那嗤笑的表情。

「來啊,能躲得開的話就躲躲看吧。──不配做新娘的婊子,還有把這種女人視若至寶的精神上的強姦魔,我送你們倆一場血雨!」

雷格魯斯用雙手舉起水龍的半邊身體,毫無慈悲地狠狠擰動這亡骸。
龍的肉體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綻裂開來,仍在滴淌著的鮮血一下子最大限度地流出。沾滿血的殘骸被雷格魯斯在高臺上豪邁地揮動著。

他抓著流出大量鮮血的亡骸的尾部,彷彿揮舞著濕毛巾一樣。
將其在頭頂上不斷旋轉著,血花四散飛濺。
遠遠地、遠遠地,以能追上奔跑著的昴他們的強勁勢頭飛灑著。
然後,由此造成的結果是……

「──昴!!」

「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啊啊啊啊啊!!」

傾盆而下的血雨化作破壞進一步蹂躪著都市,地毯式轟炸瞄準並緊逼著逃跑的兩人背後而去。

創作回應

sandwich
看到後面像吸毒,快!快給我下一篇阿~~~
2018-02-15 10:53:58
ID有什麼意義
話說那個金髮的是誰啊?是證婚的那個人嗎?
2018-03-04 22:35:12
後攻の絶傑.流星雨
貪婪的第XXX號(我忘了多少)妻子 幫EMT換衣服的那個吧
2018-03-04 23:11:40
ID有什麼意義
但是為什麼會是金髮 ?還是他只是找好看的而已,我記得他特別愛好銀髮啊??
2018-03-05 08:47:03
後攻の絶傑.流星雨
他專門看臉
2018-03-05 08:49:12
ID有什麼意義
好ㄅ
2018-03-05 09:21:10
天口あさめい
是187號,目前的妻子領導
2018-08-17 21:5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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