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常常看到人們在遭逢失敗時開始怨天尤人,他們抱怨著這個世界太過殘酷,他們抱怨自己的老爸不是連爺爺,他們抱怨著其他人有著他們所不及的天分。
關於命運和好爸爸,這真的是非常無可奈何的現實。誰也無法掌握命運女神的心情,某些時候衰事連發的時候真的會很懷疑命運女神是不是偏要跟我們作對;而一輩子的打拼卻拼不過一顆幸福的精子也是讓人搖頭嘆息的真實,人家隨便口袋一掏就是我們一輩子也賺不到的金額,我們普通人向銀行借錢得押上一切但他們隨口一聲就能借到好幾百億。
但是,「天分」跟前兩者比起來,就是個模稜兩可的詞彙了。幸運女神無法掌握所以沒什麼爭議,而富爸爸實在太過直觀所以也沒什麼爭議。問題是「天分」卻介於兩者之間,有時候看起來似乎煞有介事,卻又找不到一個確切的標準。結果,這個詞變成誰說誰算數,電視媒體開口閉口都是資優生,報章雜誌隨筆一寫就是天才,天分這個詞彷彿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舉目所及四處皆是,但每個人都覺得這種才能離自己極其遙遠。
最常跟「天分」一起出現的詞彙就是「努力」。愛迪生那句老生常談的名言就不多說了,到底是天分重要還是努力重要,一直以來是眾人爭論不休的問題。說實話,我覺得這件事情之所以會有這麼多爭論,是因為努力甚至比天分更難測定。大家看到一個超越常人的表現時,直覺聯想到的常常是他的天分,而不是他在之前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所以,當自己的表現比不過人家時,用一句自己天分不足帶過,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選擇了。
然而我非常痛恨這句話。
我覺得開口閉口就說自己天分不足,本質上就是踐踏其他人的努力。
天分有時候的確是無法超越的界線。最明顯的大概就是身體素質,一個普通人就算練一輩子大概也不會跑得像伯特一樣快,也不能像O’Neal那樣碾壓四方。不過,其它方面的天分就抽象許多了。但是在許多其它的方面,天分根本不是這麼明顯。眾人看見年輕的音樂天才,稱羨他的才能時卻沒有想到他從還沒上小學時就被強迫練習;大家為了年輕的作家驚嘆,卻不知道他寫壞的文章大概可以塞滿好幾個垃圾桶;學生看見了成績優秀的同學而認定他是天才,卻沒有想到自己回家打Game上網耍廢的時候對方很可能都在認真讀書。開口閉口就是天分的人,往往根本沒有認識到他口中的天才平常付出的努力。
其實,要分開努力和天分這兩個事情並不難。
當你自己做到和對方一樣的程度卻仍不及對方時,那就是天分。
我很喜歡《納尼亞傳奇》最後一集的意像。他們在死後進去了納尼亞的世界,發現越往花園裡面走世界卻越宏大,越往上走山峰就更高聳。現實世界也是這樣,人越往某個方面鑽研,就會越了來越瞭解自己的渺小。然而,大多數的人卻是連花園都不進去,站在外面喊著自己沒有天分。這實在荒謬的可笑,或許前0.0001%的人的確實有著無人可及的天賦,但是1%和10%,甚至和50%的人之間,是真的有著巨大的差距,還是根本沒有努力就開始將這些差別歸功於別人的天分?
當你拼盡了一切卻失敗的時候,會責罵你的大概只有少數腦子抽風的人;但是沒有盡力卻整天自怨自艾唉聲嘆氣的人,只會惹人厭煩。世界上充滿著幻想自己已經很盡力而感嘆著沒天分,實際上自己的努力卻根本比不上人家的人。古語云盡人事而聽天命,連人事都沒有盡,怪罪天分只是自我安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