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的伊蓮諾亞》
黃湯紅血白牙,入庖廚宰新娃,入口鮮嫩即化。
低吟高叫,美酒染了巾帕。
比魯帕伊瑟三面環海,城主安杰羅是所有貴族裡,賭盤紀錄最少的貴族;但這不代表他仁民愛物──
安杰羅的嗜吃執著是出了名的,赫維堤克、哥維納的城堡管家手札中,都詳實紀載安杰羅賭約的要求:飛禽、珍獸、美女、俊男、兒童、孕婦、胎兒……乍看之下沒什麼,但這些東西,最後都進了他肚子。
而為了吃,他無所不用其極,在海裡撒下大大小小的漁網、在其他貴族領地的沿岸佈下各種陷阱、地雷。為了贏、為了嚐到沒嚐過的滋味兒,他卑鄙也無所謂。
古代東方有句諺語,吃飯皇帝大。他可是神之子,跟帝王差不多了吧!
這次,蕾吉娜居然稀罕的捎信來,說是在清掃菲里妲斯的時候,找到疑似貴族與劣等種的混血女孩兒,年紀不出12,問他要不要──要不要?當然要!
他興奮到手都顫抖啦!他還沒嚐過貴族肉吶!!雖然混了點髒血,但想必還是算乾淨的,不然蕾吉娜怎會沒先處決那東西呢?
人類肉他吃多了,男女老幼、懷著胎的孕母、剛產下的劣等種胎兒等等,都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酸味兒,他試過各種佐料、料理方式來消除那味兒,但這只是治標不治本,他堅信一定有更完美的食材……
人類幼女的肉最是鮮嫩,酸味兒也極淡,男童閹割後養著也不錯,但處理前總要先把肉拍鬆,硬是多那好幾道工,還是比不上女孩兒天生軟嫩的口感──尤其是還未發育的,最嫩,稚嫩的肌膚透著濃濃的奶香,肥軟的身子滑嫩如凝脂,把毛處理乾淨後,生吃也很甘美,連那小肚腩裡的內臟都是鮮美的。
如果那個混血女娃兒的肉能比奴隸女娃的肉更鮮、更美,或許他可以保那女娃兒不死,養著讓她慢慢長肉,每旬肉長出來了再剮,剮了肉研究食譜,再養著給她慢慢長肉……以此往復,他不怕沒食材啦!
這主意太好,他興奮得都不想注意最近海外漂蕩的那幾艘可疑船隻──不是沒看過他們,只是他派人去探過,滿船臭酸的人類,沒多有趣的食材;母親也未曾提及,他便懶得管。
此刻要緊的,是蕾吉娜罕見的拜訪──她說,想親看他怎麼料理──這不尋常,但他不介意。那個死了丈夫的女人從當寡婦後就沒正常過,說不準,那混血小女娃還是蕾吉娜自己搞出來的東西呢。
嗯……如果她半途反悔可不好,他得確保食材入袋……
「先生,哥維納的船入港了。」一名僕役恭敬地站在門廊邊稟報。
他抬眉,從思緒中回神,揮揮手道:「知道了。」
看了看桌上那封信,信上佈滿女人纖細娟秀的字跡──他瞇眼想了想,看著僕役問:「宴席準備得如何了?」
「可如期上桌。」
「好。」他滿意點頭,從桌邊起身,交代,「別讓東西溜了,知道嗎?」
「是。」
※ ※ ※ ※
這趟旅程是『瞞著羅伊』進行的,所以『蕾吉娜』決定直接從哥維納的港口出航,直達比魯帕伊瑟的東北海港。
蕾吉娜的船跟她的城堡一樣,金碧輝煌,招搖無比,雖然不常用,但一直保持完美的狀態。依照蕾吉娜奢華濫美的個性,他們挑了最顯擺的船出航,那船幾乎要跟城堡一樣高,好幾層船艙讓人差點要在裡頭迷路。
出航前還發生了一件小插曲──也許是船裡頭蕾吉娜的味道太濃,小雯死不上船,像固執的牛一樣狠狠發了一頓脾氣,羅伊兇她也沒用,最後哭鬧掙扎得累倒在伊蓮懷裡。明明睡著了,小手還緊緊攢著伊蓮的衣服,生怕醒來找不到人的樣子。
瑪麗娜和藍伯特對此擰眉不已。
「有沒有可能她待過類似的地方?」甲板上,瑪麗娜坐在伊蓮身邊,看睡著的小雯哭得有些腫的眼睛,小嘴還嘟嘟的好委屈,心疼的順著她的頭髮。
「類似的地方?妳說船嗎?」藍伯特站在一旁護著他們,海風有些強,但在空曠的地方,就不用太擔心進化種病毒的問題。
「連羅伊和伊蓮的反應也不聽,情緒還激動成這樣,我覺得有過創傷的機率很大。」瑪麗娜說,「雖然她可能不記得全部,也無法說清楚,但下意識的肢體言語表情是騙不過的……她自己沒察覺到也說不定。」
「探究這個的理由?」藍伯特問。
瑪麗娜沉默了好一會兒,還瞥了眼伊蓮,才小心翼翼的低聲道:「……蕾吉娜跟她,真的不像。」
這暗示很明顯,伊蓮聽懂後,忍不住瞪大眼睛──有可能嗎?!
「親愛的,我們在城堡裡檢驗過,她是進化種。」藍伯特搖頭。
「你檢驗過蕾吉娜和她的親子關係了嗎?」瑪麗娜抬頭看向老公,沒讓男人回答,逕自繼續說:「沒有,因為我們沒有那個設備──綠洲號上就有,那是我帶過來的嫁妝,記得嗎?」
瑪麗娜.龍柏在嫁給藍伯特時,卡珀西亞號的艦長特地恩准,讓她從卡珀西亞號搬許多醫療研究的設備到綠洲號上,當時兩船的婚盟之約可是大事件,綠洲號因此受惠不少。
藍伯特怎麼會忘記這種事──親親老婆的寶貝嫁妝呢!只是,這種珍貴的資源,要使用都得先經過艦長允許的。
「……探究這件事的理由?」他蹲下身子,平視自己的另一伴。
瑪麗娜定定地看著他,音量維持在只三人聽得見,說:「……如果小雯不是蕾吉娜的孩子,那麼,她身上可能帶著進化種的先天條件基因。」
藍伯特皺眉,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只是萊恩和羅伊都篤定她是蕾吉娜搞出來的『人命』,所以他直覺式的猜想,小雯的外顯基因可能來自變異種──不,等等!
進化種對變異種的態度都極為藐視,不屑探究,而且單靠嗅覺真的不……如果有可能……不能說如果……他親親老婆對這方面的研究可是比他深的,老婆都起疑了,就代表這可能性極高。
沉默許久,藍伯特終於承諾道:「……等跟綠洲號會合後,我再問問看艦長,先確定她和蕾吉娜的親子關係,如果沒有……就看能不能從失蹤人口去查吧。」
純白鑲金的郵輪在海上雍容航行,載著一大群醉翁之意的人們,還有塞滿了船艙的軍火武器,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終於在第二天早上,緩緩駛進海港。
「奧爾托納港,我記得是舊時代頗具規模的船塢。」藍伯特說。
伊蓮已經換好女侍的衣服,還將虎克藏好,花了不少心力安撫小雯,才讓她乖乖待在籠子裡──小雯那雙不安的眼睛讓人看了好心疼──但她再三對小雯發誓,不會丟下她,也不曉得小雯是不是聽懂了,不再反抗,只是偶爾發出可憐兮兮的嗚咽聲,讓人搖搖晃晃地抬著籠子,跟在『蕾吉娜』的隊伍旁。
皮膚白皙的萊恩穿戴著蕾吉娜遺留下來的一身行頭,差別只在那件完全蓋住頭臉的皮草帽兜斗篷──幾可亂真,乍看之下還真的分辨不出來。
才剛跟港口的守衛打過照面,坐在軟轎上的『蕾吉娜』就輕咳了一聲,讓隊伍停下腳步,然後朝自己的貼身女侍抬手示意。
伊蓮會意過來,趕緊上前,輕聲宣告:「蕾吉娜夫人累了,想先歇下。」
「咦,可是──」
「夫人累了。」她冷冷地打斷。
她仔細記著克萊兒寫下的稿子,不敢有任何閃失,提醒自己目光要高傲,裝作無視守衛的模樣──
果然,守衛聽了忙不迭地點頭,並趕緊指揮協助將馬車從郵輪卸下,更仔細檢查車軸有無缺損、馬兒有無不適,絲毫不敢怠慢。
加上侍衛、侍女、小雯,和一箱箱衣物與首飾珠寶,蕾吉娜的車隊一共六輛大馬車,每輛馬車都由兩匹通體雪白的壯馬拉著──從城堡管家的紀錄來看,這還是她行頭算輕便的規模了。
車輪被拉動,馬車在磚道上叩嘍叩嘍地跑了起來,伊蓮跟其他假扮成侍女的夥伴擠在馬車中,隨著馬車搖晃,五六個女孩子擠在一起實在頗悶,有人悄悄打開門簾,朝外窺看──
比魯帕伊瑟不輸哥維納啊!
道路乾淨如新,路兩旁的屋舍雖然不比哥維納的整齊劃一,倒也不會雜亂無章,人們走在街上,遠遠瞧見他們會有意無意地閃避,但臉上卻沒有太害怕的神情──為什麼?
「……跟哥維納差好多。」有人說,「街上都是男人,而且好熱鬧」
「真的耶,都沒看到女人。」另一人也擠到窗邊偷看,接著她看見了什麼,倒抽一口氣,驚道:「天!那是什麼?!」
窗簾的隙縫被拉得更開,所有人都看清楚外頭的風景──
「來喔!來喔!!新鮮食材剛上岸的!快來嚐鮮!!」
「特製新食譜!快來試試看喔!」
「徵食材!爭食材!」
車隊似乎是駛進市集裡了,男人們的吆喝聲傳入她們耳裡,街邊各式各樣的吃食攤販旁,展示著攤販使用的食材,有牛、羊、雞、魚等,各種飛禽走獸海鮮,但也有些看不出原型──
「蛇,那應該是蛇肉。」有個女孩低聲替大家解答,「旁邊那攤是鹿肉。」
「當然是鹿肉,皮都還掛在那兒呢!」
「那鹿還沒死透啊!活生生地就在扒皮嗎?!」一開始驚呼的女生看來被嚇得不輕,接著又慘白著臉,顫抖著伸手指向漸漸靠近她們的一間攤販。
「那個……那個是……」
車隊轉了個彎,她們更靠近了那攤販了。
「任君挑選!新鮮現宰!一女三吃!」
「老闆,我要這一個。」
「好的,那客人要……」
馬車很快駛過,但她們全看清楚了。
一籠籠的,全裝滿了年紀不大的女孩子,那些女孩子渾身赤裸,連頭髮都被剃光,像小動物一樣無助的縮在角落,沒得躲,微隆的乳房暴露在空氣中,任前來光顧的男人捏握把玩,論斤秤兩。
露天的爐灶旁,倒掛著一個放血的屍體──頭和四肢已經被砍下,兩塊胸房也被挖去,大腿和臀部的嫩肉也被割得不見蹤影,看起來就像根直挺挺的木棍。
攤販主人正勤奮地在鐵板上翻炒剛下鍋的肉片,正是剛從那東西身上刮下來的乳房和臀肉。
女孩子們慘白著臉,有些摀住嘴乾嘔,有些則巍顫顫地死瞪著那些晃過眼前的人肉攤販。
那些店家的生意遠比賣雞鴨魚肉的還好,有的店門口甚至有人在排隊──她們震懾地看著眼前一幕幕,馬車內沒人說話。
再後來,她們看見幾攤賣男童肉的,只是生意依然沒有之前那幾間好。
「……聽說,安杰羅為了研究食譜,很鼓勵他的城民吃各種東西……」有人喃喃開口,「說是為了開發更美味的食譜……」
「……小時候我媽跟我說,在哲曼城裡,逃奴的女眷會被剝光在廣場上讓男人強暴,要是撐過三天,就洗乾淨了再抓去當軍妓……」一個身材有些粗壯的女孩子,細如蚊蚋的說,「如果肚子大了,就直接用棍子打肚子,打到流產……沒死,就繼續當……」
又一陣沉默。
幾個女孩子們轉向伊蓮,看著她。
但伊蓮沒說話,她現在才知道,其他城的狀況是如此可怕。
跟哥維納、比魯帕伊瑟和哲曼比起來,赫維堤克城真是太……太……太安全了……
馬車搖搖晃晃,緩緩朝城堡駛去。
+++碎碎念時間+++
對不起,
我不是素食主義者。
雖然不是素食主義者,
但如果哪天突然要吃素,
我也不會太介意就是了。
但雞蛋啦布丁啦蛋糕啦乳酪啦
這類的東西我還是會想吃QQ
真是意志不堅的我。
LilyQuali
2017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