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鐘鳴徹校園,伴隨而之的是學生們的懶腰聲亦有歡呼聲,今天的最後一堂課結束了。
楊琉莎將鉛筆袋與書本收入印有高中校名的藍色側背包,她苦笑地將書包背上肩。
然而她無奈的表情卻引起後座同學的關注。
「很少看見琉莎露出這麼表情呢?難道……最近有什麼煩惱嗎?」
琉莎即使懊惱著,但仍回以微笑:「嘻嘻,所以請妳不用煩惱哦,就算這樣,我最近也過得還算開心。」
「但是,琉莎的臉上的無奈,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哈哈哈……大概是擔心笨蛋的表情吧。」
「笨蛋?難道是……妳社團C班的那個雅安?」
「她算是其中一位。」
女同學跟著擺出無奈笑容。這也難怪,雅安那小笨蛋可是出了名的問題人物。
可是,琉莎更擔心的人是那位告白失敗的楚南。
如果這個任務沒有成功,甚至可能得罪學生會,那麼『魔法萬事屋』這個社團將會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
真是糟糕。
琉莎擔憂地回到社部。
木門開啟聲『咿呀』地打破室內寧靜,琉莎看見社部景象隨即傻眼。
有兩個笨蛋失神地癱在牛皮沙發上。
「雅安?楚南同學?你們這麼早就到了?」
楚南圍繞邊緣人氣場,抱膝坐在單人沙發。
雅安則是像棍子般趴倒長沙發呈現陣亡,為了避免走光,擺著兩手向後按著裙子。
她發出極度慵懶的呢喃:「這傢伙失戀,已經翹課躲在這邊一整天了啊……」
「那妳又是怎麼回事呢?雅安?」
「啊啊啊啊……」
「哦?真是罕見,妳發出慘叫聲了?」琉莎訝然失笑。
「好丟臉啊!今天我怎麼會說出那麼丟人的話啊!」
呵呵,原來如此。雅安現在還在糾結中午對於陳瑜燕發出那丟人的搶奪宣言呀。
「就跟妳說要行動前至少要問過我的意見呀,妳就是這樣,還沒思考就衝出去了,萬一下次說出什麼更無法挽回的台詞,連神都救不了妳,準備讓更多黑歷史陪妳度過餘生吧。」
「嗚啊啊……不要啊啊啊!」她抱頭慘叫。
呆滯的謝楚南被嚇到回神,疑惑地搔著頭:「唔……雅安同學是發生什麼事了?」
琉莎調皮地閉上左眼,「她呀,可是為了幫助你壯烈犧牲了唷。」
「別說了,好丟人啊啊啊!拜託別把我最丟臉的地方說出來!」她更加激動打滾,琉莎都擔心她裙子是否快洩底了。
於是,她嘆了氣:「放心,會把關鍵的部分方去掉的。」
雅安仍舊感到不安。
她想到什麼事後警戒地盯著琉莎:「上次去妳家時,我有偷偷去妳家陽台把妳晾在外頭的內褲款式一件件拍下來,要是妳敢把我丟臉的事說出去,我就把這些照片公諸於世!」
然這威脅換來一陣靜默。
琉莎微笑了。
她額頭緩緩浮出青筋。
「請、放、心、我、絕、對、不、會、說、的。」
「欸嘿嘿……那就好。」
雅安覺得可以這樣就放心了,但又有點不安。
好像哪邊不太對勁……
──怎有股黑氣籠罩在琉莎頭上呀?
「可愛又該死的雅安唷,我是真的不會說出妳丟臉的事的唷……但是等等開完會,請記得把手機給我安全檢查哦,要不然……」
喀嗤一聲。
琉莎瞬間捏爛手中的空紙杯,雅安的冷顫從腳底麻到頭頂。
呀啊啊啊!不小心打開琉莎的黑暗模式啦!
「噫!對、對不起。」
被晾在一旁的楚南,被她們的耍笨相聲搞得滿頭問號。
他歪著頭打斷鬧劇,「所以說,雅安到底做了什麼事?」
琉莎努力讓自己鎮定,「咳咳,嗯哼,好吧。她讓陳瑜燕那個臭傢伙緊張了一下。」
「欸、欸!?」聽見陳瑜燕讓楚南驚嚇地跳起來:「那到底事做了什麼事?」
感覺糟透了,希望雅安那個捅簍子王別把事情搞更慘!
「這就甭擔心了,她只是在陳瑜燕面前說些好話讓『楚南股』上漲,順便令陳瑜燕那傢伙覺得拒絕你的告白似乎是很可惜的事而已。」
楚南臉色放鬆了,肩膀垂了下來。
「嗚,但像我這樣的魯蛇三腳貓,她一定沒反應吧。」
「嘖嘖嘖,不不不。」悠然自若的雅安搖起食指,「她反應可大著!」
「咦?」楚南仍睜大雙眼,「怎麼可能?」
「依我高竿的心理分析,佔有慾是人類一種非常卑鄙又莫名其妙的本能,愛爾蘭詩人王爾德也說過『許多東西如果不是怕被人撿去,我們肯定就會扔掉』。我則利用這個人性弱點去攻擊那傢伙,於是假裝也喜歡楚南、假裝誇獎楚南,讓那臭傢伙產生危機意識,進而令她重新思索她是否需要挽回與楚南的戀情,她會緊張也無可厚非。」 「怎、怎麼連誇獎我也是假裝的?」
「你聽錯重點了,那種細節一點都不重要。」雅安悠哉地抱著後腦杓。
琉莎則訝異地咕噥:「雅安怎突然如此能言善道了說……」
然後,她把鼻子抬得老高:「嗯哼哼,這現象就是『佔有慾超強婊子心理』──我剛剛創造的學術詞彙,厲害吧。」
「抗議!怎覺得妳是趁機在偷罵她?」楚南說。
「唉唷,我可以懂你愛到卡慘死的那種認知障礙,分不清東西南北,東施看成西施。但我是在說實話啦。」
「嗚……」被說成這樣,他只能無力地垂下頭。
「唷,沮喪個什麼勁呀,我都犧牲成這樣在她心防開出一道縫隙了說!你應該要看見曙光、感到更開心才是!」
「欸嘿嘿……都不知道我有那麼帥氣的能力……琉莎開始在亂用詞彙的中二病遊戲了,耍笨的琉莎也好可愛哦……」
「並不是在誇獎妳……」
楚南勉強從深淵爬出來,「沒關係的……已經……習慣了。」
臉上努力地掛上「我還活著」的微笑。
打從心底同情楚南的琉莎,緊皺著眉:「雅安妳看!連反坦克不死鳥菲尼克斯死而復生的特殊能力『Nirvana』都被妳殘酷的攻擊給喚醒了啦……」 雅安的臉刷地一下發紅,「啊啊啊啊!中二病臭琉莎!不許妳再提什麼菲尼克斯!」
許久後。
秩序失控的魔法萬事屋過好一陣子才冷靜下來,經過一連串鬧劇後,全員都累得倒在沙發,精疲力盡地哀號著。
但是,今天一定要有個結論才行!
「嗯吶……」率先回神的琉莎端正身姿:「天色都要暗了……也該討論接下來的行動了吧……」
「該怎麼做呢?」楚南跟著坐直身子,並且將目光對上琉莎。
「還能怎麼做呢」?
「難道是……要我再告白一次嗎……」
懶散的雅安則趴沙發上,饒有興致地撐起下巴。
「唔,楚南越來越有男子氣概了耶!」她握緊拳頭,「沒錯,別怕跌倒、勇於嘗試!就算是那個陳瑜燕,也是可能產生動搖的!」
楚南驚然開口:「雅、雅安同學……終於說出鼓勵人的話了……」
「我一直都在鼓勵你呀,只是你沒察覺到罷了。」她稍臉蛋微紅了,「哼哼,就算討厭陳瑜燕,我也真的很想幫你!」
「嘻嘻……雅安在老實的時候,才是最可愛的呀。」
「……我本來就很可愛。」雅安鼓起臉,索性話鋒一轉:「話說回來,我很支持讓楚南再一次正面進攻啦,不過進攻方式還是可以改良。」
「妳的意思是……讓楚南告白的場面更加怦然心動嗎?」
「對。」
「但、但是連這環節都得麻煩妳們協助,真的很不好意思……」楚南說。
琉莎咋舌,挺起她平板的胸:「楚南同學,我們可是『魔法萬事屋』哦,在有業績壓力的狀況下,任何事情我們都可以幫忙的。」
「沒錯,在有業績壓力的狀況下,我們都會全力以赴。」雅安活力十足的與之附和。
「……如果把業績壓力那句省略掉,我可能會更感動。」
琉莎舉起拇指:「楚南同學Nice吐槽!」
「不知不覺中你已經能跟上我們的節奏了呢,都是夥伴了,當然更要幫忙你呀!」
「咕嗚?原、原來如此……謝謝妳們……可、可是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耶……」
「那又不重要,說不定她只是什麼知名偶像明星的腦殘粉。」
「啊?」
「沒關係,先不考慮那個了,那麼會議就開始囉,不管她有沒有喜歡的人,我們都不能放棄,所以我們必須找到讓楚南同學的告白更加怦然心動的方法。」琉莎環視所有成員,「現在請大家舉手發表意見。」
「選我、選我!」雅安高舉右手。
深諳雅安只會統簍子的楚南有種非常不妙的預感。
「千萬別選雅安,選我!」他跟著高舉起右手。
琉莎露感慨著楚南已經變得越來越有主見了不禁露出笑容:「啊……楚南同學已經漸漸成長成男子漢了呢……那麼大會主席就將發言權授予謝楚南同學。」
「讓我想想……可以穿著西裝然後不可一世地咬著玫瑰花怎樣?我看美式卡通都是那樣演。」
「異議!拜託,要拙也要有限度吧?你真的想穿越回七零年代泡妞嗎?告訴你,結果絕對很抱歉!」
琉莎額角也沁著汗珠,楚南這提議也太奇葩了。
「大會主席接受雅安同學的異議,楚南同學你的點子拙到我尷尬癌末期。」
「怎、怎麼這樣……」
「好,那只好把發言權忍痛交給雅安同學。」
「為什麼要忍痛啦?」雅安嘟嘴抗議,然後哼哼地用鼻子噴氣,「總之,我們沒有一個人懂戀愛,對吧?」
「唔,這倒是呢。」琉莎點頭。
「所以我相信我們根本提不出讓楚南告白場面更加怦然心動的點子。」
楚南跟著恍然大悟,「天哪……確實呢。」
「因此,我們可以另外尋求教材!」
「聽起來可行呀。」
於是,眾人的行動方向就這麼拍板定案。
「琉莎同學、雅安同學……雖然妳們好像找到全新方向,但我隱約覺得有點不安……」
雅安握起粉拳,氣勢如虹地說:「放心啦,我認識專家!」
「是誰呀?」楚南訝異地問。
「我哥!」
「唔,雅安的哥哥……這下事情可變得有趣了呢……嘻嘻。」
琉莎掩嘴,輕輕地笑了。
「怎麼說呢……?」
「我哥他呀,可是人稱『無差別少女心獵人』的花美大學生喔,對於追求女孩子超級拿手,每次他都被感情糾紛困擾著,經常鼻青臉腫裹著紗布回家呢!」
「那不是很不妙嗎!」
「NONONO,你錯了,正因如此,他還能不斷地追到新的女朋友,才是他厲害的地方!可惜呀……」雅安嘆口氣:「他前陣子因為情感糾葛,被女方率眾圍毆目前正在住院。」
「天、天哪!那他還好吧?」
「放心,他命可硬著,他除了擁有『無差別少女心獵人』這個稱號,還擁有『為了愛情不要命的硬漢』這種美稱哦。」
「人都受傷住院了,是要怎麼讓他教我追求女孩呢?」
「哼哼……」雅安得意地盯著楚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雅、雅安同學?妳還好吧?」
「就讓雅安裝模作樣一下吧,她只要想到鬼點子都會這麼得意。」琉莎似乎正用盡全力在憋笑。
雅安終於鎮定下來:「嗯哼,我們要請教的不是他本人,而是要請教讓他變成『無差別少女心獵人』的老師!」
「天啊,老師的老師?竟然一山還有一山高?」
「對,讓我哥追求女孩無往不利的老師是──」
「是?」全場的人都聚焦在雅安的身上。
「美少女遊戲!」
「噗嘎!」楚南馬上跌倒。
──明天就是決戰之日,不曉得現在的楚難有沒有認真在學習呢?
夜晚河堤,琉莎跟雅安悠然地走著,吹著舒服沁涼的晚風。
雅安率先受不焦躁,約了琉莎一起出來散步。
「是說,剛在妳家挑選給楚南的那款『教材』戲沒問題嗎?」
「當然,那可是最強的猛藥。」
「但是剛剛看了那麼多東西,我覺得《青澀之實》挺不錯的,很有感覺呀,那種純情系的作品看起來很適合楚南同學。」
「不對唷,這點琉莎可能就不太理解了。」她甩甩手指,「《青澀之實》是不錯,但終究是給小孩子玩的,那款是當年老哥的入坑作,但時代是會改變的,現在他也表示不太想回去玩這款遊戲了。」
「為什麼?」
「他說,當今有更多更厲害的美少女遊戲神作,而《青澀之實》只是個稚嫩的兒童玩具罷了。」
「可是妳挑選給他的是……《超鬼畜學園少女騎兵》耶?」
「就說琉莎不懂了!好吧,我問妳,楚南的條件明明還OK,為什麼追不到女生?」
「信心不足?優柔寡斷?扭扭捏捏?」琉莎毫不遲疑地回答。
「全都正確!」雅安說:「所以,光看標題名稱,就知道鬼畜兩個字是治療那傢伙憨慢性格的靈丹妙藥!」
「光看標題名稱?所以,雅安有看遊戲內容嗎?」
「沒有,我相信我憑藉氣勢選出來的作品,萬無一失!」
「天啊!」
「怎麼了嗎?」
只要雅安下定決心要完成一件事情,那麼便沒有人能阻止雅安。
絕對沒有。
校園清爽天氣優良,學生們朝氣蓬勃、有說有笑。而瑜燕卻不是如此,在她心中,象徵浪漫的秋色已轉變成多事之秋。本為學業苦惱、為學生會苦惱、為魔法萬事屋苦惱,沒想到至今卻為了……感情而苦惱。
晨間打掃時間,陳瑜燕心情忐忑。
到底為什麼謝楚南會突然改變造型跟自己告白?這其實是值得……開心的事。
但是,自己卻沒當場認出他,並且狠心拒絕。萬一楚南一厥不振因此放棄了,那該怎麼辦?沒、沒關係,那就自己提起勇氣向他回覆、說出實情!
可是……蘇雅安那傢伙……卻說她也看上楚南了……
蘇雅安雖然是笨蛋,憑良心講卻是個可愛的女生,那眾所皆知的『超級行動力』又令人聞風喪膽,那完全不害臊的性格,到底有哪個男生招架的了她的攻勢?
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
為什麼各種方面都相當糟糕的蘇雅安,眼光偏偏那麼好?
「唷,這不是陳瑜燕嗎?」
身後的那聲音是──
蘇雅安?
天啊!怎麼才想到那傢伙,那傢伙就突然出現了?
她一副挑釁的神情,不可一世地笑著:「哼呵,瞧妳緊張的成這樣,是怎麼回事呢?」
「妳昨天對我所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蘇雅安瞇起雙眼,笑得超賊:「陳瑜燕唷,妳……緊、張、了、嗎?」
「哪有,我哪有緊張!我才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
「瞧妳這麼激動、臉部又發紅,又是怎麼回事呢?」
「咕,什、什麼?」
「聽到我要追求謝楚南,變得不知所措了吧?」她勾起邪魅嘴角,又說:「有人搶,才顯得不甘心、才懂得思考別人的好……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答應人家呢?」
「怎、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
「嘖嘖,妳這個小綠茶,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向妳告白的男生對妳來講,不是可有可無?難道說……妳只是想跟我搶?」 「才沒有!我、我才不想搶楚南,才緊張的!妳、妳可不要誤會了!我只是、我只是──」
「呵呵,妳……該不會是傲嬌吧?」
「怎麼可能是傲嬌,才不是!」
雅安卻搖起頭來。
「唉,不鬧妳了,但是我必須鄭重地告訴妳一件事。」
「什麼事?」
「昨天楚南來過我家後,經過改造跟調教就再也不是從前的楚南了,妳就等著刮目相看吧!」
「啊,什麼?」瑜燕手中的掃具掉落到地上……
「哼哼,果然很驚訝吧?」
「楚南去過妳家後……再也不是……處男了?」
「對呀。」
「真、真的嗎?」
「嗯。」收起誇張的姿態,雅安輕巧地點一下頭。
「嗚……怎、怎麼會?」只見陳瑜燕臉色整個垮了,然後噙著淚珠落荒而逃,「嗚啊啊啊!」
那悲愴的身影漸行漸遠。
「我只是要讓她期待一下而已,但是……反應未免也太大了吧?」
蘇雅傻眼,張開嘴巴目送她離去。
對每個人來說,今天都是相當漫長的一天──
有期待、有不安、有痛苦、有希望。
放學鐘聲終於敲響,決勝時刻來臨。
在魔法萬事屋,看準陳瑜燕因為學生會的事務必須留校處理一陣子,所有人聚集在社部內前行準備。
大家都彷彿都可以聽見楚南忐忑的心跳聲。
但是神筋最大條的蘇雅安則用手肘撞著楚南。
「吶吶,昨天的遊戲很厲害吧?怎樣?要不要說說心得?」
「各種方面,都厲害過頭了……」謝楚南扶額,「全線都通關了,也打通隱藏結局了,但是,我真的不認為那種方式可以拿到現實啊啊啊啊!」
「沒問題的,美少女遊戲裡的手段對於陳瑜燕肯定有用。」
「但、但是,按照遊戲的方式做真的沒問題嗎?」他嚥下唾液,「裡面的男主角可是給女孩子壁咚,然後把臉靠近女孩,溫柔地對她說:『可口的小傢伙呀,看著我的褲襠,妳可真是罪惡,竟憑藉著妳的美,解開了巨龍的封印……』。」
「唔?這、這……」雅安的耳根子忽然發燙,「為什麼會是這樣的遊戲……」
「雅安!妳真的不知道妳給楚南玩的美少女遊戲到底是什麼內容嗎?」琉莎無奈地打了雅安的頭。
「唉呀!啊啊啊啊──怎麼辦?怎麼辦?這樣楚南學到的不就都是色色的東西了嗎……」
「嗯……雅安同學,別擔心了,那遊戲雖然很變態又超級下流。」楚南溫柔地說:「可是從來沒談過戀愛的我這才明白,真正能夠得到女孩芳心的,是那種有勇氣跨出去的人,我看見了不一樣的世界……」
「所、所以,我就說有用嘛!果然楚南也需要被變態下流的東西刺激一下,哈哈……哈哈哈……」
「轉得太牽強了吧!」琉莎吐槽。
楚南非但沒有生氣,更是把心思專注在挽回陳瑜燕的心。
「沒關係的,我知道,靠遊戲惡補是沒用的……雅安同學就別在意了,但我已經下定決心,要更明白地告訴她我多年來的心意。」
「好決心。」琉莎微笑:「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放任雅安惡搞的哦,只希望你緊張感別太重、分散一下注意,倘若你因此退卻,我們也幫不了你了呢。」
「那麼,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要出發了。」
「加油。」琉莎祝福地說。
「加油!」雅安鼓勵地說。
「加油……」楚南望向未知的前方。
那位男孩,是否仍與記憶中一樣?是否是依然靦腆、溫柔、善良、善解人意的那個男孩?
但是,如今世界卻混亂了。
因為蘇雅安的關係,猶如一杯汙水倒進純淨泉源。腦海中的影像猶如水面搖曳,掀起狂濤,打散畫面。
究竟他還是他嗎?
她渾渾噩噩地來到告白樹旁,這裡有座長椅,恍神地坐下。
難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蘇雅安為什麼會對他做出那種事?自己以後該怎麼面對他?
一陣風吹來,她忽然睜不開眼。
當她又張開雙眼時──
他出現了。
「陳瑜燕同學……」
他來做什麼?為什麼又要挑選這個時候?她簡直嚇得不知所措,不敢對上視線。
然而,已經有所改變的他,露出靦腆又溫暖的笑容。
「昨天太倉促了,嚇到妳真是抱歉了……其實,我還是有話要跟妳說清楚的……」
到底要說什麼?他明明就──
「以前的事,我一直記得……」他鼓起勇氣,坐到了她身邊。
她低下了頭,緊抿著嘴,明明聽到他這麼說是很開心的,但是為什麼……
他又說:「我無法忘記那段回憶……但是一碰面就告白什麼的實在是太愚蠢太誇張了,畢竟已經好幾年沒好好說上一句話了呢。」
「是、是嗎……」
「所以,我以後能找妳說說話嗎?從當朋友開始……」
──怎麼辦?明明是……該開心的。但是他昨天明明向自己告白……之後又跑去找蘇雅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行,就算現在的他再誠懇也……自己不能接受!太混亂了,實在是太混亂了!在想明白以前,根本無法答應他!
「對不起──因為妳跟雅安已經──」
她一反常態地紅了鼻子,眼淚傾洩而出。
「什麼?妳、妳怎麼了?」
腦子一團亂了,好可怕,到底該怎麼做?嗚嗚啊啊啊!
混亂的陳瑜燕站起身子,拔腿就跑。
「怎、怎麼會?」謝楚南想挽留她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無力地垂下。
這時,躲在旁邊的兩位少女竄了出來。
蘇雅安不悅地質問:「你為什麼會搞砸這件事?說!謝楚南──你到底做了什麼事?竟然讓女孩子哭得那麼傷心!」
「事情不單純,雅安,你在這邊問清楚,讓我去追上陳瑜燕!」
「欸──琉莎?」
雅安稍不注意,琉莎一晃眼就跟著跑遠了。
「嗚,陳瑜燕同學是不是真的討厭我了?」
謝楚南眼神空洞,呆滯地站在那邊。
少女獨自一人躲在樓梯角落。
她從來沒有這麼無助過,從來沒有這麼傷心過,因為這兩天來,連續發生兩次夢寐以求的場景。
但是,都被她給拒絕了,這些行為都不是出自本意,為什麼她會這麼做?
第一次,是因為自己搞不清楚狀況,而不小心拒絕了。
第二次,是因為自己陷入混亂,完全沒辦法答應。
每個狀況,都是那麼地情非得已……對他的感覺是不是已經回不去了呢?
「嗚……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是不是被蘇雅安騙了呢?如果真的是那樣,他也很可憐呀……這時候是不是更應該把事情問清楚?然後好好陪著他呢……明明這麼做會比較好,為什麼自己遇到他時,腦袋卻整個癱瘓了呢?
「嗚……」她將臉埋在膝蓋上,漸漸地泣不成聲。
「呼……呼……陳瑜燕!我總算找到妳了!」
她抬起頭,看見一道凜然的身影,那傢伙是魔法萬事屋的楊琉莎,難道自己的醜態全被看在她眼裡了?
「嗚……妳該不會是來嘲笑我的吧……」
「雖然我理性上很想這麼做,但是感性上卻告訴我不能。」
「那妳還來幹嘛?走開!不要管我!」
「唉……如果我沒猜錯,妳是不是從很久以前就喜歡謝楚南了?」
「唔?妳、妳怎麼會……」
「從昨天開始,妳知道那個跟妳告白的傢伙是謝楚南後的呆滯模樣、蘇雅安那個笨蛋跑來找妳刺激妳的時候妳緊張的樣子、剛剛看妳又突然哭得那麼難過,事實這不就擺明著嗎?」
「怎、怎麼會……」
「妳該不會是想問『妳怎麼會猜到吧?』,我『大溝高中智慧型美少女』的稱號可不是假的。」她叉腰嘆口氣,「但我實在是搞不太清楚,第一次告白是因為他的模樣改變太大認不出來而情有可原,那第二次為什麼妳要拒絕然後哭成這樣?」
「因、因為他跑去蘇雅安家……做、做了那種事……」她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
「哪種事?」
「被、被蘇雅安『改造』,然後被奪走童、童貞了……」
「說什麼鬼啦!妳真的是……」
「欸?」
「雅安那白癡又來找妳說出多餘的話了?我的天!當時我也在場!」
瑜燕絕望地大叫:「他竟然跟妳還有蘇雅安一起!」
琉莎放棄吐嘈了,將手搭在她的雙肩,直視她的雙眼。
「妳是笨蛋嗎?明明喜歡他,卻又不了解他擅自懷疑他,很愚蠢耶!」她又說:「學生會長唷,用妳那精明的腦子想想,『謝楚南』那愚蠢的名字的諧音是什麼?雅安那傻瓜八成是說『他再也不是從前的楚南』這句話讓妳誤會了吧?」
「真、真的嗎?」她不確定的語氣中,隱含著期望的興奮。
但她已經逐漸打起精神了。
琉莎不耐煩地大聲說:「我們是幫助別人實現願望的『魔法萬事屋』!我們在從事社團活動!幫住有戀愛苦惱的男生實現他的願望!會到雅安家也是要進行特訓!知道了嗎?蠢蛋!」
「原來是這樣……我都誤會成什麼了……嗚……對不起……」
然後。
瑜燕又哭了。
「就算這樣,楚南他會原諒我嗎?我真的能回得去嗎?嗚……」
琉莎輕輕地抱著她,拍拍她的背。
「對不起啦……都是因為我們插手這件事,才會把妳耍得團團轉,沒事了,不哭不哭哦……」
「嗚嗚……」
受盡委屈的她,毫不客氣地把臉埋在琉莎的肩膀。
「妳的眼光真是悲劇呢,竟然看上謝楚南。」
她吸了吸鼻子:「嗯,那是因為──」
楊琉莎追出去的時候,謝楚南跟蘇雅安兩人仍然待在原地。
雅安無論怎麼想都想不透,楚南則是失了魂般,再次癱在椅子上。
「她為什麼會被我嚇到逃跑……」
「嘖,看來我看錯她了。」蘇雅安眼睛露出讚賞神情,「她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人,她是那種貫徹自己信念的那種女孩,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不會因為別人跟她搶男生就動搖。」
「唉,妳的意思是……我徹底悲劇了……」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楚南,天下之大,何必單戀一枝……呃,鬼針草呢?」
「因為……她是特別的……」
「反正你就是死心吧!」她將手抱於胸前,嘟起嘴,「可惡,我為你犧牲這麼大,竟然是這樣的結果,真是不開心!」
無神的楚南機械式回應:「雅安同學到底犧牲了什麼?」
雅安不耐煩地反瞪:「就是在那傢伙面前聲稱我喜歡你呀!超毀損形象的!反正,就是故意要讓她緊張,讓她有危機意識!唉……現在說那麼多也是多餘的……反正你是絕望了……」
「對啊,絕望了……」
「唉,今天早上,我還跑去跟她說你昨天到我家後已經變得跟從前不一樣了,再也不是那個『楚南』了!然後,卻把她整個嚇歪,我還以為會有好結果的,唉,反正都絕望了……我幹麻說這麼多啦……」
「等等!妳剛剛說什麼?再說一次?」楚南驚訝地跳了起來。
她將剛剛的台詞原封不動地再棒讀一次:「今天早上我還跑去跟她說你昨天到我家後已經變得跟從前不一樣了再也不是那個楚南了然後卻把她整個嚇歪我還以為會有好結果的唉反正都絕望了我幹麻說這麼多啦。」
他好像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了。
「去妳家?然後再也不是處男?」
「對呀,來我家,再也不是從前的楚南,有問題嗎?」
楚南憤怒地抓起雅安的領子:「問題超大!去妳家!不是處男!妳到底有沒有聽懂?」
「等等,你的意思是,她可能聽成處、處男?」這下連雅安都緊張起來了。
「對!」
「天啊,你媽為什麼要給你取這種名字啦!」
「妳自己不檢討!還來怪我家長!」
楚南面容露出前所未有的憤怒,把雅安下得不禁縮了脖子。
「對不起啦!對不起啦!嗚嗚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啦……」
「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
楚南突然陷入深思,雅安傻眼地看著他,發現他異常的認真。
「楚南?」
「所以,她是誤會了嗎?把我當成變態了……」
他認真的身形,彷彿獨身立於天地間,視一切為無物一般。
「楚南……你怎麼了……」
「還沒絕望……」
「明明都絕望了……為什麼你……」
「如果說,她是誤會我,才會拒絕我……」謝楚南眼神變得更加堅毅,「那麼,我還有一次澄清誤會的機會……所以我還能找理由去跟她說話……」
「楚南?你何苦這麼自虐?都已經搞成這樣了,為什麼還不放棄?」
「因為,她是特別的……」
「她怎麼看都是一個超級欠揍的女生呀!」
「只有我看得出來她是特別的,因為那個時候──」
陳瑜燕跟謝楚南在國小曾經短暫地同班一陣子。
性格又老實又呆的謝楚南,好死不死長相就是那種很容易被欺負的長相。
然而陳瑜燕從小就是超級優秀的頂尖學生,長得可愛成績又很好。
『最拙最容易被霸凌的孩子 VS 最可愛最容易當模範生的孩子』
究竟這兩個傢伙編到同一班,會發生什麼事呢?
開學第一天。
「去死吧!邪惡的香菇怪人!看我們迅猛龍戰隊的厲害!」
謝楚南就被一群熊孩子們圍起來練拳,陳瑜燕則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慘劇發生在班上,對此相當不解。
開學第二天。
「呣呼,可愛的女孩呀,要不要跟我們迅猛龍戰隊一起玩呀?我們的舞姿超級華麗哦!」
熊孩子們發現班上有一個女孩超可愛,於是圍繞著陳瑜燕跳求偶舞,卻被陳瑜燕皺眉頭拒絕。
開學第三天。
「呣呼呼,可愛的女孩呀,為了跟妳玩,我們迅猛戰隊依舊不氣餒唷,看今天我們來做一場更猛更有氣勢的表演!」
謝楚南被熊孩子們架到陳瑜燕面前,說要表演加強版的求偶舞,這段舞蹈甚至會加入一些很有男子氣概的武打動作──
「你們夠了哦!」
陳瑜燕就生氣了,她抓著謝楚南的手,將他拉出熊孩子群。
熊孩子們不甘心求偶不成,謝楚南又獲得女孩子的關注,惱羞成怒地將他們團團圍住。
「迅猛龍戰隊可是果敢殘酷的連隊,如果連妳也袒護他,當心我們連妳一起欺負!」
陳瑜燕很害怕。
但是,她仍是選擇不向邪惡屈服。
「如果你們要拿謝楚南練拳,就先跨過我的屍體!」
謝楚南瞳孔放大,這輩子只被捉弄的他,第一次被一個人這樣保護,他大概就是這個時候真正喜歡上陳瑜燕的。
熊孩子們依舊不甘示弱:「這可是妳說的哦!」
他們折著指骨,步步迫近,打算嚇嚇陳瑜燕。
這時候,為了在可愛女生面前逞強的謝楚南終於鼓起勇氣──
他伸出食指晃幾下,眼神改變了:「欺負我,可以;欺負女生,不行!」
陳瑜燕瞳孔放大,她這輩子第一次看到有男生這樣站出來保護她,她大概就是這個時候真正喜歡上謝楚南的。
「臭小子不知死活!」
於是謝楚南跟熊孩子們打成一團,打得頭破血流,鬧得非常大。也震驚了老師們,有參與打架的同學全部都受到處分,並且被警告再也不准打架。
那之後,熊孩子們就會耍許多小動作去找謝楚南與陳瑜燕的麻煩,有時候藏書包、有時候破壞書桌、有時候弄亂負責掃區。
不堪其擾的陳瑜燕,只能找同樣是受害者的謝楚南訴苦。
「可惡,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也該因我結束了。」
「不要這樣呀!」
「我不准他們欺負妳,等這場仗打贏之後,就會讓妳過上好日子。」
「這樣很危險!而且又會被老師處罰!」
「妳是無法阻止我的,這就當作是我的任性吧。」
「慢著……」眼看是無法阻止楚南了,陳瑜燕只好拉著他的手:「其實,我一直有話想對你說……」
「隨時都可以說不是嗎?妳就等我回來吧……」他輕輕地握著她的手,朝著她點頭。
「嗯……」
陳瑜燕放手了。
這手放了之後,這兩個人彼此相隔好幾年才再次在高中碰面……
因為──
謝楚南的那一架打得超級慘,打到不少同學受重傷……
最後,也引起謝楚南的家長的擔心,隔天立刻辦理了轉學手續。
「那之後,我一被欺負,就不會屈服,並且起身反抗!然後,就算我長得拙,也沒人敢霸凌我。不過隨著年齡增長,周遭的同學們也不會那麼不懂事了啦,這些事對迅猛龍戰隊來說應該也是再也不想提起的黑歷史了吧。」
「不得不說,你當年泡妞的方式超級強啊!」
「啊!」
然後,他們撞上了楊琉莎與陳瑜燕。
四個人同時停下了腳步。
蘇雅安衝上前把楊琉莎拉到一旁,然後看著男主角與女主角再次相逢。
「陳瑜燕同學……」
「謝楚南同學……」
他們的眼神對上彼此,此刻兩人專注的神情無比耀眼,周遭為之黯淡──
「對不起……當時因為你變帥了,我沒認出是你!」
「妳誤會了……我跟雅安同學並沒有發生那種事!」
他們同時開口。
「琉莎已經跟我說過了!是我擅自誤會了……」
「是我造型改變太大!連我媽都差點認不得我說……」
他們又同時開口,然後,兩個人都笑了。
謝楚南再次深呼吸。
「我、我可以跟妳當朋友嗎?」
陳瑜燕扭扭捏捏地拉著食指:「你記不記得當年你走之前,我有話跟你說呢?」
「對呀,好可惜呢……我當時根本沒有想到我會轉學。」謝楚南搔搔頭,「當時,你究竟想對我說什麼呢?」
「可是……那句話,你已經在告白樹下先對我說過了……」
謝楚南想了想,當發現答案後,驚訝地再也說不出話。
魔法萬事屋又回歸日常。
然而這天,蘇雅安卻躺在牛皮沙發上大聲抱怨:「閃死了啦!閃瞎我的美瞳!那對該死的狗男女!」
「哈哈哈,他們好感度一開始就是滿的,我們插手這件事完全就是在搗亂。」
「經過這麼一瞎攪和,我也不太討厭陳瑜燕了,看來之前都是我擅自誤會了……」
「畢竟她也有她的職責呀。」
蘇雅安跟楊琉莎同時呼出一口氣。
「事情能圓滿落幕真是太好了。」
「但是……我們社團還會被解散嗎?」
「暫時沒甚麼大礙了,畢竟會長大人也見證了我們的『活動實績』,總之,咱繼續過咱悠哉的日子吧!」
「但是琉莎……我總覺得一直這樣會有點寂寞說。」
「怎麼了嗎?雅安?」
「經過這件事後,我想把這次經驗拿去張貼戀愛煩惱諮詢啟示,然後開啟魔法萬事屋的新服務項目!」
「我的天啊。」琉莎訝然失笑地扶著額頭。
「嗯?」
「哈哈哈,受害者難道還不夠多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