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地睜開眼睛,帶著些許睏意的身體仍緊緊地陷在床上,發呆地望著從窗戶透射進來的湛藍星光,渲染了整個天花板,我覺得思緒仍有些迷濛、有點醉。
狂歡過後熟睡的美人們,那帶著豔香的身體,溫暖地環繞在身旁,我將視線移到地板上,還有其他的朋友們,有男有女也紛紛癱倒在地板上,臉龐上都掛著一抹滿足的笑容,深深地沉入夢境。
我想不起來大家一起玩了多久,只記得那是一段美好的時光,但現在我已經獨自醒來,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想睡卻又迷戀這狂歡後的寧靜。
定睛在窗外的浩瀚星辰,我感到一股夢幻的感覺,伴隨著殘餘的酒香和女人們的香味,一同昇華成某種更讓人癡迷的感覺──
就好像是時光停止了,自己浸泡在永恆的歡樂中,沒有任何憂心或討厭的事情,腦袋變得輕飄飄的,身體溫暖得快要融化了。
「嘿,朋友,快點下來喔!別再睡了!下來一起玩啊!」
正當我仍沉溺在那份感受,嘴角控制不住地傻笑時,床外一個爽朗的聲音飄了進來。
我立刻起身,走向了窗邊,打開窗戶後往樓下看去,底下一個打扮酷炫的朋友,向我開心地揮著手,示意要我下來。
當我換好衣服後,立刻走到大街上,準備和那位酷炫的朋友一同閒晃,街道上空無一人,所有的高樓都被星光照耀著,但好像其他人都在這美好的夜晚深深睡去。
彷彿夜晚只邀請了我們,讓我們能在星空下漫遊。
我再次盯向夜空,發現那些美麗的星辰變得更加清晰,還能看見幾顆流星滑過,而且現在明明沒有任何路燈是亮的,可周遭的事物藉由星光,紛紛閃耀動人了起來。
我和朋友開心地閒聊著,沐浴在這繽紛的時刻,那感覺是如此的踏實,好像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那麼快樂。
不久後,耳朵裡傳進一些輕快的電子音樂,使我們好奇地尋找聲音的來源,隨即我們找到了一間酒吧,當踏進去後才發現,也有很多醒著的人們,正歡樂地把酒狂歡。
我注意到酒吧的正中心,有個穿著全黑禮服的美麗女人,拿著高腳杯啜飲著,不時地將視線投在我們身上。
不過奇怪的是,當我們向她搭訕時,她只是摸了摸我發燙的臉頰後,遞給我她手上的酒,要我先在外面多欣賞一下。
於是我就拉著朋友,再度回到絢爛的街道上漫遊,喝著女人給的那杯美酒,覺得思緒變得又更模糊了些,身體也好像失去重力般,彷彿置身在飄浮雲朵上,我從未感到如此輕鬆。
朋友笑瞇瞇地開口了,「你想永遠待在這嗎?或是前往更美麗的世界?」
「待在這不好嗎?我喜歡這快樂的感覺。」
當我說完的那瞬間,忽然驚覺朋友開始變得透明,我的身體重心也不穩了起來,好像踩在棉花糖上不斷地下陷,我環視著四周後才發現──
高樓和街道都像即將消散的濃霧,身邊的土地也漸漸變得透明,我的視線清晰地看見,原來我們所在的街道底下,還有一片寬廣、燦爛無比的星辰。
朋友徹底消散後,我立刻往下墜落,抓不到任何東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其他事物從身旁迅速地消逝,這使我緊閉著雙眼,但或許是認為自己已經飄浮在宇宙了,其實我一點也不害怕。
「看來你差不多享受完了,該回來我這囉!」
那甜美的嗓音使我又將雙眼打開,隨著她的到來,不知何時起我已經停止墜落。
她那溫暖的掌心立刻牽起我的手,並在空中緩緩地踏著步伐,我們逐漸往上爬升,
不久後我們離開了太陽系。
往一片更璀璨無比的星系前進。
※※※
「第一次看到這情況,你有頭緒嗎?」身穿深藍制服的員警,盯著床上凌亂不堪的景象,緊緊皺起眉頭,但那嘴角仍是忍不住上揚。
另外一個身穿同樣制服的員警,稍微聳了聳肩,「我他媽的怎麼會知道?不過還真可憐,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
「這裡的房東說,他已經欠租很久,但一直關門不見人。昨天來找他討房租時,聞到房間飄出異味後,才忍不住進來察看。」
「應該是嗑太多吧?等一下就會有其他人來支援了。」緊皺眉頭的員警指著床上的慘況──
滿是衛生紙團的單人床上,四散著許多藍色的粉末,許多本印有火辣美女的色情雜誌,堆疊成一道道牆,環繞在一具發脹的屍體旁。
兩名員警不解地對看一眼後,又將視線移回那屍體,從它浮腫的臉龐上,兩人第一次看見那樣的表情──
「我還真不知道有人暴斃時,可以這麼滿足地歡笑呢......」
那是一個異常滿足的表情,混濁的眼睛睜大到幾乎快凸出來,上揚的嘴唇露出所有牙齒,彷彿死前曾看見什麼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