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來的及呀！﹞
冒出水面呼氣的劉姉大口喘氣，剛剛的救援才不過幾分鐘，劉姉卻有股恍如隔世的感覺。這土壁為了阻止項羽爬上來，可是建成相當垂直的樣式，還好剛剛有項羽那麼一劈，那邊似乎是能拉著人上岸的地方。劉姉拉著項羽爬上了這像是淺灘的地方，正好烏椎也是自這上岸，這馬急躁的催促劉姉與牠換手，咬著項羽的後領，將濕漉漉的項羽從水中撈起。
還好有烏椎幫了她，要不劉姉可沒自信在適應了水中浮力後，還能將項羽拉起來。
剩下的是……該怎麼救項羽？劉姉盯著項羽昏迷的臉發愣，卻沒任何動作。這讓某人又看下去了：
「妳們主僕都有『看著病人的臉，卻啥事也不做』的興趣嗎？還不給她人工呼吸！」
「啊啊！？……妳是指嘴對嘴那種嗎？」
「搥胸的心臟按摩也行哪！還不快做！在妳乾瞪眼的時候，黃金的七十二秒都要過啦！」
「咳咳！」
劉姉什麼事也都還沒做，項羽就突然自己劇烈咳嗽起來！大家都說持有『皇之相』的人，命比較硬，看來所言不假。
此刻，劉姉的背後也接觸到一陣柔軟的衝擊：
「沛公大人！嚇死妾身了！怎麼能突然跳進洞裡呢？要不是那隻怪馬攔著妾身，妾身早就跳下去救您了！」
劉姉連轉頭都不用轉頭，就知道是梓櫻抱住了她，真是令人可恨的習慣成自然。劉姉用腦海反芻著梓櫻的話，想著這秦國公主平常所能做的事……騎馬，不行。穿衣，也不行。那麼這件事大概也……
「梓櫻，我在猜，妳是不是也不會游泳？……這樣的話妳應該謝烏椎攔著妳才對。」
否則，需要救的人又多了一個。這讓光是救項羽就竭盡全力的劉姉十分感謝烏椎。還真是隻有靈性的馬！
「咳咳！咳咳！」
項羽虛弱的張開眼睛，不過，嗆了太多水使她還不斷的咳嗽，說不出話來。
「梓櫻，幫我一把，把羽姊姊抬到比較高的地方，這裡好像還是會被水淹到……菇小姐，有治溺水的藥草嗎？」
「就說了孤是孤！有笨策士就會有笨主子果真不假……治溺水？哪有那種藥草，溺水的話，是需有恢復元氣的藥湯。孤想想……隨便拔幾株車前草熬湯就行啦。」
「咳咳……是魯元嗎？」
項羽這個虛弱感聲音，讓劉姉有股她回到了昔日大姐姐的錯覺。
「妳不是想殺我嗎？……為什麼改變心意了？」
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這個，使得劉姉哼一聲：
「咳的那麼厲害，還勉強自己說話……因為上次還有上上次妳也都沒有置我於死地，這就算扯平了！下次，絕對要殺了妳血祭爹！」
原本以為自己會語塞的劉姉，連自己都被從自身嘴裡連珠炮似的話嚇了一跳，項羽傻了半頃，啞然失笑：
「妳真是一點也沒變，還是這樣心軟……一點也不適合打仗啊……」
「不要裝得好像很熟識我的樣子，妳和我依然是敵人，我只是盡了仁義上該做的事，下次，就沒那麼好運了！……梓櫻，我們走了，去跟張良會合吧。她應該差不多也該占領了咸陽才對。」
「等等！」
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神經，項羽聽到劉姉要走了，顯得相當的慌張！但這又與徬徨無助不像，反而像是『擔心著什麼人，卻沒有能力做什麼』的感覺。
「妳們要去咸陽！給我……咳咳！等一下！」
「怎麼了？……我跟妳說了吧，我救妳是因為道義上的問題，『霸公主』。妳既然輸了，城拱手讓人是理所當然的，難道妳反悔了嗎？手下敗將。」
「不可以，妳不可以去咸陽！」
「那是爹爹的城，就算饒過妳，城是一定要的！……這是為了慰爹爹在天之靈。」
「不行，妳再靠近也很危險……妳快吩咐張良，別破壞范貞的佈陣！」
「妳到底在莫名其妙說些什麼……？」
此時，發生了兩件，動搖了劉姉心中所秉持的正義之事。其中之一是自戰場外圍騎馬奔來的……某個人，但是劉姉應該不認識、又有股熟悉感。
「魯元大人！抱歉！小女子來遲了！」
有熟悉感，不過不記得就是不記得。雖說是能從這陌生人的嘴中的口癖聽出些端倪……劉姉不客氣的質問來者的身分：
「妳誰呀？」
「小女子是小女子啊！魯元大人您不記得了嗎？……為什麼要一聲不吭的從漢中偷跑出來！？小女子所做的反攻準備還沒結束呢，怎麼能將漢軍全都調走……好像怪怪的？」
「怪的是妳吧？妳到底是誰？」
『XX就是XX呀。』這是大家都吃了赭鞭的口水不成？對此不知所云的自我介紹，劉姉依然想不起這與她說話的是『誰』？卻已經開始情不自禁的使用親暱的口吻……
「這個語調是……難道說……！」
項羽聽著劉姉與這不知名人物的對話，發現了什麼。以『大勢已去』的神情閉上了眼睛。
另一件『動搖了劉姉心中所秉持的正義之事』，是烏椎背上被折斷的朱雀旗，此時傳來沙沙的聲響，依策士的眼光來看，便能明白這是通訊用的仙術開啟的前兆。
【楚軍的各位，你們主將‧霸公主，已經陣亡！目前由漢軍接管咸陽，不想死的話就速速放下武器投降……現在由漢軍的主將‧魯元大仍為大家說幾句話……】
又出現喀嚓喀嚓的雜音，就像是麥克風換人講那樣。不過，很快的又換回來。
因為，要換給她的那個人根本就不在那邊。
說話的聲音很明顯的就是張良的聲音，恐怕她是已經搶下了咸陽，還將楚軍的通訊用仙術給納為己用。只不過，她沒有發現她們家主將沒跟上去，這不是件很奇怪的事嗎？
所以嚓嚓兩聲，又是張良的聲音接了回來：
【搞闢啊，怎麼會沒跟上來？……最想衝進來的不就是她嗎？這樣的話，小女子也就沒必要假裝了！HEIIO！楚軍，你們好啊，小女子，可回來了喔！】
「竟然是……假貨？」
項羽閉著眼睛喃喃說道。可是，光是她自己明白了又能怎樣？劉姉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
「張良那傢伙……在說什麼？」
「那個人不是張良。」
「小女子在這裡呀！」
一口氣，有兩個人斷然的否定了用朱雀旗為媒介說話的人並非張良！一個是項羽，她斬釘截鐵的說道。另一個是那個陌生人，她自己承認……她才是張良？
「所以說……我就在想，為什麼不黯水性的張良，能做出地下水道，還有用黃石陣引水的技巧。……我的火焰施展不出來，也是這緣故吧。」
「那是東海之水，東海之水有著鎮住所有火焰的效能，妳的火焰點不著是理所當然的，小姑娘。可是，那個只會土屬性的笨策士有可能引東海之水嗎？」
沉默許久的赭鞭突然開口，一開口，就是與項羽討論相當專業的問題。
「假如是引水的仙術，那就有可能是那個來自東海的策士所能做到的。果然就是她嗎……徐福。」
「啊！」
陌生人突然大叫，因為項羽所說的名字讓她起了反應：
「徐福！項公主，妳說的是真的嗎？──來自東海仙島，蓬萊的策士‧徐福，秦國的第一策士，令人惋惜的是，她在去年與叛亂軍的戰爭中殞命──怎麼又活過來了？」
「是啊，與陳勝的戰鬥中，她應該早就已經……與她對峙的幾次經驗中，的確是位難纏的策士沒錯，我那時也在想她怎麼可能那麼輕易被解決掉，現在看來，是詐死沒錯。」
【嗯，這樣的話呢……漢軍也不需要了。剩下的就是去解決掉守在驪山‧皇陵的范貞，就差不多能了事了。】
「什麼意思……漢軍不需要了？魯元大人，您的兵馬呢？……為什麼徐福的聲音那麼像小女子的聲音啊？」
「妳還沒發現嗎？張良。妳的身分被冒用了。」
項羽閉著眼睛搖搖頭，表示不可置信。
「妳是張良！」
劉姉的反應才是讓人最不可置信的。她看著眼前這個像是劉家軍中的雜役兵的人……說話的口吻和敬稱是很像張良沒錯，這樣一來，那個之前陪著她進軍中原的又是……
「妳們直接對質不是比較快嗎？笨策士與笨主子。妳這……孤之前沒見過妳啊，但是說話口吻倒是和那個現在叫徐福的有些神似。妳要是策士的話，也用通訊的仙術回問不就好了？」
赭鞭的意見真是一針見血！陌生人──現在已自稱是張良、項羽也認可她是張良。──拍了拍手！用石頭扯著朱雀旗，看似在做些儀式，反正關於仙術的部分劉姉也是一竅不通就是了。很快的，她以石柱將旗子翻轉三圈又倒過來放後，便開始對著旗幟大吼大叫：
【妳這傢伙！冒用小女子身分的！妳到底是誰？！……如果回答是徐福的話，小女子是能提升尊敬指數，但怒氣也會提升喔！】
﹝張良該不會是很崇拜徐福？﹞
說真的，劉姉到現在還是保持著七分相信、三成懷疑。畢竟認可她是張良的人是她的敵人‧項羽，利用挑撥離間的方式打擊對手，歷史上不是沒有。也就是項羽和這陌生人可能是在演戲，但劉姉又不覺得項羽會使用這麼刁鑽的計謀……如果是范貞出的主意就難說了。
現在就看在『咸陽城內的張良』要如何應對這『有著她人面貌的張良』了。順道一提，越與這陌生人的張良談話劉姉就越覺得這人應該是張良沒錯，說到底也是朝夕相處的夥伴，是體會得出來的。
話說，仙術連頂替他人身分的技術都做得到啊？
【喔！張良小妹好聰明，小女子本來還覺得妳就算逃出了小女子的法術、說服了劉姉妳是張良，也要好久才能猜出小女子的身分的……妳的逃出來也比預計的快得多，要對妳刮目相看了。】
其實劉姉也沒認出來，那是其他人供給的答案。
「竟然乾脆的承認了！」
劉姉大喊著！還好她心中高達七成的『相信』，是傾向陌生人這邊、要不然她可能會立刻崩潰吧？這樣一來，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身邊的策士就被替換成別人的！？這是劉姉想問的。可是這不又說明了劉姉遲鈍到沒發覺？
【對小女子來說，漢軍也沒利用價值了，在假下去也沒意義……唉呀，這聲音不是魯元公主您嗎？您也在張良身邊啊，妳們倆相認了嗎？張良小妹妳手腳還真快。】
「妳這傢伙！假裝成張良有什麼目的……妳是什麼時候替換掉的？」
劉姉最後那句問得有點心虛，幸好憤慨的張良似乎沒察覺劉姉的想法。
【唉唉，您還想不起來嗎？您覺得，張良小妹可能放任妳跑到中原來嗎？在棧道時，就已經替換成小女子了啊。】
倒是徐福發覺了，嘲諷道。對於此嘲諷，劉姉羞得抬不起頭來。至於張良，比起自己沒被主子發現被假貨替代了掉，她對別的事更加在意：
「徐福！妳要是敢對魯元大人做什麼事，小女子跟妳沒完沒了！」
【張良小妹放心啦，為了不讓魯元公主發現，小女子還煞費苦心的拷貝了妳的樣貌與個性、為了不出現『兩個張良』，而把妳囚禁與改變樣貌。最後，為了做到完美，對於小女子的個性只留下『復興秦室』這深層意識念頭呢。】
「婢學夫人？」
【小女子們之間的情況應該是夫人學婢。】
「妳在罵我對吧？對吧！」
【啊哈哈，別在意些小事嘛，張良小妹妳是真的能好好安心的。基於策士間的規矩、形影不離、披星戴月、分慮解憂，差點奪去她的初吻……不對，那不重要。】
徐福的話好像斷在耐人尋味的地方？
【總之，小女子侍奉魯元公主可是如同侍奉自己主子般盡心盡力呢。雖然說是因為救小女子家的主子才那麼做的啦哈哈哈！】
「妳家的主子……？難不成！」
「秦王‧贏政的封印嗎……」
閉目養神的項羽喃喃自語。
「難道是秦始皇嗎？她不是早就死了？」
聯想遊戲總算想出答案的劉姉，推敲出徐福所說的主子是誰！但還是搞不懂她的目的……
【贏政大人可沒那麼簡單掛掉呢，接下來的妳就自己去問……啊？依照這氣息，小女子沒有能幹掉霸公主嗎？這可不好，不曉得贏政大人會不會怪罪下來？】
說到重點的一半，徐福又開始自言自語。這叫什麼？自我意識中心？恃才傲物？趾高氣揚？
【不管啦！魯元公主，剩下的妳自己去問霸公主吧，她應該能給妳解答……嘻嘻！『魯元妹妹自始自終都在項羽姊的保護下，卻毫不知情，還想殺掉保護她的人呢。』……差點忘了，張良小妹，『這副模樣』就還給妳吧，小女子也不用了。拷貝去的仙術也都還去了，可別隨便上仙島告狀哪！】
喀嚓的一聲，朱雀旗頓時鴉雀無聲。
而在仙術神奇的亮光下，張良的樣貌逐漸回復成她本來的樣子。只不過……劉姉現在沒時間替她高興、也沒時間注意……她有更重要的事。
徐福雖說是敵方腳色，但她披露的真相卻意外的多，像是『秦始皇實際上被沒有死？』還有……
「『霸公主』，徐福所說的『魯元妹妹自始自終都在項羽姊的保護下，卻毫不知情。』是怎麼回事？」
「…………」
「說話呀！」
對此，項羽苦澀的，無法回答。
對此，劉姉憤怒的，大吼大叫。
「不要欺負羽姊姊！」
此刻，又一個料想外的人物衝進來，抱住項羽。其實也不是料想不到的人物，而是這時候她的出現有些讓人驚奇，至少對項羽而言是如此。
「小虞！」
「魯元姬妳太過分了！羽姊姊這樣的替妳著想，妳卻……」
「小虞，不要說了。」
「不！我要聽！『羽姊姊的新妹妹』，妳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羽姊姊這樣的替我著想。』？」
「魯元姬妳還不明白嗎？小妤只花三分鐘就明白了耶！……羽姊姊，是為了保護妳，才不讓妳靠近咸陽的！為了不讓妳被贏政附身！」
#
小妤曰：魯元姬果然是個笨蛋！大笨蛋！羽姊姊為什麼要這樣護著她？還有，真正的黑幕也總算現身了！會和秦後主有關連嗎……
待續
創作內容
【落水狗系列】赤炎的沛公之女※之十七
個人小說作品雜集 (1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