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陰陽師不得了了》II-14.青行燈對大天狗!
「青行燈，我可終於找到妳了!」
大天狗一步又一步地踏出，每一步都深深陷入土中，背後漆黑的羽翼令人不寒而慄。
「青行燈，我有話問妳。」
「你就是司的師兄，蓮?」
青行燈拖著蹣跚的步伐來到大天狗的面前，她低聲幽吟:「我知道終究會有這麼一天，作為十二使君的會面。」
但是這層關係並不能阻止大天狗的腳步。
「妳是不是將轉生祕法施展在司的身上?」
「...是的。」
「妳是不是將司的魂魄獻給了九嬰?」
「一點也沒錯。」
「妳可以解除轉生祕法嗎?」
「我沒有辦法...」
「陰界掌燈倒是坦率...」大天狗悲從中來的瞪視青行燈:「妳這個沒心沒肺的惡魔，為什麼要奪走司的陽壽?」
大天狗的羽翼劇烈拍打起來，狂風呼嘯過耳，黑色的羽毛漫天飛舞，形成一幕凋零哀戚的畫面。
青行燈倉皇的說:「咳咳，大天狗...你聽我解釋!」
「妳用漂亮的臉蛋欺騙了多少人?」
蓮悲痛的嘶吼，一把掐住青行燈的咽喉。
大天狗看得出青行燈受傷不輕，可是一想到泓瀨司所剩無幾的壽命，仍讓怒氣凌駕了理智，他昔日溫和的眼神只剩下怨恨的紅光。
「妳這麼做，是讓司代替妳受苦，妳知道嗎?!」
青行燈想到這點，更是痛不欲生，她緩緩的點頭:「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大天狗的雙手因為無可宣洩的憤怒而充滿力量，他高高舉起青行燈纖細的身子，聲聲問入她的心坎:「為什麼，為什麼要讓司受到這樣的折磨?」
青行燈的內心如遭千刀萬刮，一行情淚從她的眼眶緩緩滑落下來:「司...他是不知情的....因為我每天晚上都只抽取一小部分...」
大天狗罵道:「妳抽取一個活人的魂魄，分明就是想害死他啊!」
青行燈黯然地說:「我、我原本想要的只是重新作為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有生命的普通人，至於司...我早就...沒有想過要傷害他，他每天晚上都會做惡夢，我看的心好痛...卻沒有辦法停止轉生祕法了。」
「妳會為了司心痛? 可笑!」大天狗咬牙切齒的發出妖氣，掀起一陣又一陣的驚滔駭浪，他更用力的扣住青行燈的咽喉:「妳帶給司的只有無窮無盡的痛苦!」
「司...是啊，我得盡力做出彌補才行。」
青行燈想到要治好泓瀨司身上的詛咒，她不知為何多了一股活下去的勇氣，她水袖挪移氣勁，使出幻術「朝影夢蝶」，只見青行燈全身化作無數的青蝶，藉此逃出了大天狗的手掌心。
「作惡多端，還想往哪裡跑?」大天狗快步追上，一對巨大的羽翼捲起暴風，將所有的青蝶盡數吸入掌中:「只有殺了妳才能停止轉生祕法!」
青行燈眼看這樣下去，恐怕妖元會被大天狗給盡數抽乾，無奈之下只好變回原身。
大天狗早已料到她的心思，厲掌伴隨颶風拍出，青行燈手中燈杖迴旋一舞，卻接不下這宏大的風勁，虛弱的身子撞上礁岩，嘴角滲出鮮血。
「...這也是我的報應嗎?」
青行燈懊悔之餘，大天狗再度振翅飛掠而來，左掌斜斜拍出，破風有聲:「受死吧...青行燈!」
「大天狗，事情不是這樣的!」
青行燈發覺臉上沾滿鹹鹹的海水，她向來足智多謀，迅速遁入水中，驚險的閃過大天狗如獵鷹般的撲擊。
「妳還想騙誰?」
大天狗的風掌貫穿海面，竟把海水下堆積的泥沙給轟出一個大坑，數隻螃蟹和魚蝦被濺上半空，落地之後仍在跳動不已。
青行燈從另一頭的水面破空而出，全身溼答答的跳上礁岩，心底只是不斷地想:「怎麼辦? 我該如何向大天狗解釋呢? 對了...」
青行燈想起角天師的獨門秘學「玄陰劍」，伸手探向藏在燈杖中的軟劍，可是大天狗卻快了一步，兇悍的掌勢宛如暴風掩境，青行燈手裡的燈杖登時被擊落海中。
「糟糕了!」
青行燈抬起雙掌，青色妖氣壟罩全身，運起「鬼門關」緊守門戶。
「哼，愚蠢!」
大天狗掃出一腿，應聲踢碎青行燈腳下的礁岩，青行燈足下失去平衡、跌入海底。
「妳敢傷害司，這一手就要妳性命!」
大天狗壓低身形，宛如一隻黑色的海鳥竄入海中，右手探出，再度扣住青行燈的命脈。
青行燈雖然極力反抗，仍扳不開蓮那隻像鋼鐵般鎖住喉嚨的手掌，她拼命甩動身體，頭上三千銀絲不停在水中擺動著，好像無數隨風飄搖的風箏線。
滲入神經深處的疼痛，正在考驗青行燈的生存鬥志。
唔...
青行燈呼吸困難，她意識模模糊糊地想:「或許，只有把我與角天師見面的情景，用妖術傳遞到大天狗的腦識中...」
只能賭賭看了。
青行燈艱難的伸出食指，有氣無力的向大天狗的額心點去。
大天狗一心要青行燈償命，這毫無勁道的一指，他哪裡放在心上? 與其伸手去撥開這瀕死之前的最後抵抗，還不如快點讓對方氣絕而亡。
青行燈正是算準了大天狗的心思，當她小巧的指頭碰觸到大天狗的瞬間，她臉色蒼白如紙的將僅存的「吸魂燈」妖力一口氣釋放出來!
「妳竟然把妖力藏得這麼深?」大天狗錯愕之間，他感到神識忽然一陣模糊。
「大天狗，請你耐心聽我說...」
青行燈發出微弱的呼吸，開始感覺到全身的體溫一直往腳底流瀉，她嘗試接觸蓮的意識，但身體已漸漸向下沉沒...
她再也無法思考，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但是，有一道光指引了她方向。
「這是...?」
青行燈睜開美麗深邃的眼睛，不自覺向光芒的深處游過去，卻看到意想不到的情景。
神秘的光輝盡處，青行燈見到一名正在照顧親人的俊美少年，她認出少年英俊的臉孔，疑問道:「咦? 這就是大天狗生前的模樣嗎?」
而那名躺在病床上的患者，更是讓青行燈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司?」
深入大天狗腦識的「吸魂燈」，意外連結上了蓮過去的記憶!
.......
平安時代的京都看似繁華，但實際上大部分的國土早成了荒涼的鬼地，妖氣橫行的土地上，人們無不飽受貧窮與疾病所苦。
蓮一臉慈祥的看著病床上的胞弟:「翼，身體感到好一點了嗎?」
病床上的翼有氣無力的說:「抱歉，哥哥...每天都要讓你費心照顧我...」
「我們是兄弟啊，這是應該做的。」
翼看著窗外的景象，嚮往的說:「我好想出去走走啊...」
「等你的病完全好了再說。」
「這樣啊...」
翼縮在被子裡面，只露出了半張臉，顯得有些落寞。
蓮笑道:「忍耐一下，很快你就會恢復健康，你看，哥哥給你帶了這麼多吃的。」
「呵呵，我一定會趕快好起來的! 到時候我想和哥哥一起去很多地方看看。」
翼捲起袖子，笑盈盈的聲音，讓蓮好像被撕裂的心，多了一份慰藉。
但蓮總覺得，翼並沒有真的笑出來，他的笑容只是要讓自己安心。
為了守護胞弟，蓮開始不吃不喝的陪在翼的身邊，他總是唸故事給弟弟聽，但家境貧困，唸來唸去始終都是同一本書，一名英勇的武士在經歷重重困難，終於解救被妖怪抓走親人的故事。
但每當翼聽故事聽得沉沉睡去時，蓮只能抱著雙膝、躲在房外暗暗流淚。
兄弟倆相依為命，弟弟對蓮來說就是生命的全部。
「為什麼上天要給翼這麼嚴峻的考驗?」
蓮知道，翼的病情不是容易就能治好的病症，他好不容易請來一名大夫為他診治，大夫卻搖頭說:「令弟體內有毒根纏繞五臟六腑，上高下深，岩穴之狀，劣瘤深藏，我也無能為力...」
蓮全身發涼，再也不敢繼續聽下去，罵了幾句庸醫就把大夫趕了出去，只怕翼擔心起自己的病情。
但他雖然讀書不多、也知道毒根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只能想盡辦法籌錢換藥。
蓮拼命的工作。
翼明明還這麼年輕，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做。
蓮賣光了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翼雖然吃下一些好不容易買來的藥材，氣色卻一天比一天還差，猙獰的病魔似乎捨不得離開。
即便如此，翼每天還是強顏歡笑的告訴蓮:「我要活到一百五十歲，這樣就能換我照顧哥哥了...」
蓮緊握拳頭，心想:「為什麼，我沒有辦法替他做得更多?」
走投無路的蓮為了治好弟弟，甚至不惜走向了旁門左道。
華麗的台階上，一名陰陽師眉飛色舞的描述著天外靈符的功效，說天照大神降下這道符來救治世人，是世間唯一能治百病的神物。
「陰陽師大人，請您一定要幫助我，我只有求您了!」
蓮虔誠的參拜，把翼的病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這名陰陽師。
「善良的少年啊，我深深地被你感動，但你以為奇蹟會這麼簡單的就出現在世人的眼前嗎?」
蓮急躁的問:「那我該怎麼做? 只要天照大神能治好翼，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陰陽師感嘆的說:「這是一座充滿希望的神社，但凡是祈求奇蹟的信徒都必須留下珍貴的東西，天照大神才會相信他的誠心誠意。」
蓮深信不疑的把僅存的幾枚錢幣通通交給了陰陽師:「我身上的錢只有這些，天照大神會相信我的誠意嗎?」
「還不夠。」陰陽師收下錢，慈眉善目的笑:「俊俏的少年，你還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不是嗎?」
「我...」
「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你難道不想救弟弟的性命了嗎?」
......
蓮不顧身上那條又細又深的傷口，帶著靈符飛奔回家，此時的胞弟已經瘦骨如柴，只剩下最後一口氣。
翼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了，他小聲地說:「哥哥，我還要活到一百五十歲呢。」
蓮把好不容易求來的符放在翼的胸口，安慰的說:「翼，哥哥替你向天照大神求來靈符，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嗯...」
翼虛弱的回應著，但蓮察覺有些不對勁。
「奇怪，為什麼靈符不發光? 這不是能夠治百病的符咒嗎?」
「哥哥，我好餓喔...」
「嗯，等你的病好了，哥哥馬上煮粥給你吃。」
「好，我聽哥哥的話。」
「快啊，為什麼靈符沒有用?」
蓮心急如焚，他焦急的哭了出來，但那張靈符始終沒有動靜。
「快啊、快點!」
蓮撕心裂肺的吼著，當他終於回過神來，懷中的弟弟早已沒了氣息，他再也忍耐不住這漫長的苦痛，放聲痛哭:「翼...為什麼...你明明什麼錯也沒有，為什麼不是哥哥代替你承受所有的痛苦呢...」
無論蓮怎麼哭、怎麼呼喚，他也無法挽回手足的性命了...
「為什麼?」
「為什麼上天對我這麼不公平?」
「...我也要讓其他人嚐嚐這股椎心之痛!」
蓮的一口怨氣就這麼含在喉中，他永遠也想不到自己死後成了妖怪、甚至因緣際會的修練成至高無上的「十二使君」之一。
接下來，殺戮的時間到了。
大天狗駕馭風暴，將所有企圖封印他、欺騙他的陰陽師通通撕成碎片。
但鮮血卻無法使他平靜，漆黑的翅膀彷彿在傾訴內心的悲痛。
直到那個人的出現...
「你阿嬤的，殺了這麼多人，你憑什麼哭?」
出現在大天狗眼前的是一名臉黑得像木炭、外表粗曠的陰陽師，但這名陰陽師與其他人不同，他看透了大天狗的內心。
於是，孤獨的大天狗有了生平第一個朋友，他成了角天師門下弟子，為了贖罪而活。
角天師費盡苦心，總算將他身上魔王級的妖氣給隱匿起來。
那一天，角天師把泓瀨司帶到海神廟的那個瞬間，蓮懺悔的心彷彿得到了救贖。
「師兄，我是泓瀨司，請多指教!」
泓瀨司露出純真的笑容，極為相似的臉孔，蓮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來...上天還給了我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我...不會再放手。
這次，一定要好好的保護他。
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他!
.......
青行燈從陰暗的海底中清醒過來，她恍然大悟，原來大天狗把對胞弟的思念，全部轉移到了泓瀨司的身上，他之所以把司當成親生手足一樣的看待，也是源自這份強烈的情感。
雖然大天狗正用充滿怨念的眼神看著自己，青行燈不禁心想:「姊姊我如果葬身大海，司就真正沒救了，我不能死!」
兩名陰界的魔王同時被激起了頑強的求生意志，他們不約而同地妖力激盪，最強悍的力量在深海中綻放光芒。
大天狗執狂地大喊:「誰也不能傷害翼!」
青行燈、大天狗幾乎同時從深海衝出海面，但青行燈終究是沉傷在身，這般逆境求生，雖然使出渾身解數，但幾近油盡燈枯的她甚至連保護自己的能力也沒有了。
大天狗殺氣凜凜，身邊盤據著巨大的風渦，準備發出致命一擊。
這名呼喚神風的魔王沒有絲毫放水的打算，強大的風壓展現足以碾碎一切的無上魔威，就要奪去青行燈的性命...
青行燈的唇瓣顫抖著，發出了清晰的聲音:「司不是翼，他們不是同一個人啊!」
砰!
大天狗的內心出現一瞬間的遲疑，只見風之掌勁的擦過青行燈粉嫩的臉頰，這一掌偏移了軌跡，卻硬生生將海面劈出一道通道，海水向兩側湧去，無辜的海底生物曝露在陽光的照射下。
蓮的手掌，也被反衝的餘勁給劃傷。
青行燈小聲問:「為什麼打偏了呢?」
大天狗看著手上的傷口，冷冷地說:「妳以為妳裝出一副病弱的樣子，我就會收手嗎?」
「我沒有打算逃避...但我在吸魂燈的幫助下看到了你的過去，你應該也見到了我對司的心意...」青行燈有氣無力的跪倒在地，柔美的髮絲垂落在耳鬢邊。
「妳對司的心意? 司有我保護就夠了!」大天狗左手一抬，赤紅色的風渦包圍了青行燈。
青行燈受到沉重的打擊，她慘叫一聲，身上被銳利的風給割破無數的傷口，妖血灑了一地，癱軟的嬌軀瑟瑟發抖。
「我好不容易再見到他，妳卻要把他從我的身邊奪走...」
「這是九嬰的陰謀...現在殺了我，反而會害死司。」
青行燈在沙灘上苦苦掙扎著。
「誰也不能拆散我們。」蓮的眼中隱約泛出淚光。
青行燈奮力的撐起身體，看著大天狗那對令人畏懼的眼睛，她大喊:「大天狗，司就是司，他不是任何人的替身...而是另一個獨一無二的存在啊!」
大天狗的腳步突兀的停下，口中喃喃自語:「司...不是翼?」
「司對我來說一樣無可取代...我也願意犧牲自己來救他!」
青行燈堅強的爬了起來，面對大天狗的怒火，她溫柔的說:「蓮，如果你要殺我，司就真的沒救了，大天狗，請你冷靜下來聽我解釋，好嗎?」
「我不明白...我只想好好的和他生活在一起，只要他能健康的活著，這樣就夠了!」大天狗握住鮮血粼粼的手掌心，痛苦的呻吟:「為什麼，他總是要承受這麼多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
青行燈撕下袖子替大天狗裹傷。
大天狗詫異的問:「妳在做什麼?」
「替你包紮...」
「我不需要妳的幫助，我是妳的敵人。」
青行燈露出苦笑，把布條纏在大天狗的手上:「你不是什麼敵人，你是司最重要的師兄。」
「...妳想取信於我?」
「這些傷痕是姊姊我該付出的代價。」青行燈哀傷的搖頭:「雖然我沒有辦法挽回生前的悲劇，但我們還有機會保住司的生命。」
大天狗懷疑的問:「妳敢發誓，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嗎?」
「只要你能靜下來聽，任何毒誓我也在所不惜。」青行燈疲倦的說:「現在的我與你相同，都有一顆贖罪的心。」
「九嬰可是擅長玩弄人心的邪神，我早該想到這點...」
大天狗從青行燈堅毅的眼神中察覺到一絲端倪，他閉上了眼睛，手上傳來的疼痛，卻是心思恢復澄明的象徵:「妳打算怎麼做?」
青行燈包紮好大天狗的傷口，望向這片一望無際的大海:「首先，我們得找齊五蘊根與八爪幻蛸，角天師會設法破除九嬰的詛咒!」
大天狗沉思片刻，說:「我明白了，但我會先設法與天師聯絡，妳沒有意見吧?」
兩名陰界魔王交換一個眼神，首次有了默契，青行燈微微的點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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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算是近期比較喜歡的一段劇情了，湛藍的大海中埋藏冰冷的殺機，青行燈與大天狗彼此都擁有強烈的求生信念。
創作內容
《二手索米要與垃圾指揮官成為第一!》 (2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