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之一戰_歡迎來到錫安城
你們尋求神,而我們就是我們自己的,神。
『日前民營南支流重罪人形收容所遭闖入劫囚一案,就在剛才警方正式宣布破案。除了遭劫走的囚犯已經在警匪駁火中身亡,其餘的嫌犯均被逮捕。』
清爽乾淨的早晨,陽光灑在餐館的玻璃推門上,就在吧台後方的平面電視放映晨間新聞。記者報導昨晚發生在郊外的警匪槍戰,畫面從警用直升機向下拍,強烈燈光照映著一群人跪地被警方上銬。
「老闆來一份皇家公主甜心套餐,三重煎培根上面加番茄醬不要加鹽~」
「咖啡還是老樣子嗎?AA12?」
剛停好車的AA12點完餐、向老闆投了個迷人的微笑後,轉身朝著四人所在的桌位走去。
『根據警方調查,遭到消滅的是十年前犯下傷害人類重罪的民用娛樂人形,而劫走該人犯的組織據信是鐵血工造的小型外圍組織,剪線者。』
「整件事就這麼帶過了。」
MP7將上桌的三明治推開,頭別向他處不知在想什麼。
「三天內編出這種故事算是條子的極限囉。」
一邊拿著立體報表一邊吃著義大利麵,93R稍微看了一下像在沉思的MP7。
「警察不怕軍方深入追查嗎?這種程度的故事只能欺騙民眾吧?」
喝著溫牛奶的M134瞪大眼看著93R手上的報表,上面標題斗大寫著”彈藥使用量”,在她的欄位是其他幾人總和的不知幾倍。發現93R斜眼看著她的M134也別開頭,擺動著搆不到地板的雙腳假裝在看著新聞。
「軍方也是啞巴吃黃連,畢竟他們自己違反行政中立私設公司,還將憲兵抓到的犯人移送到那裡,」
穿著牛仔長褲、手輕撫用骨架義肢暫時修復的右腿,束起一頭長髮的XM8咬了一口熱狗。
「軍方爆料警察雇人劫囚的媒體渲染力很強,但整個南支流監獄的囚犯被依照”毒果樹”條例放掉,那軍方自己也不會得到什麼好處的。」
「吶~我說妳們怎麼都不接受我加入意識通訊呢?在討論剛才的新聞嗎?」
一身白色流蘇罩衫隱約露出下方黑色小可愛,走到桌旁的AA12看著眾人沉默不語,或低頭看報表或吃東西,開口詢問著眾人。
「跟這些比起來,先把我們失去的部分找回來吧。例如XM8你的右腿,」
拿起放在沙發上的西裝外套,著米白色荷葉領襯衫的93R將外套放在腿上,好讓AA12可以就坐。
「還有妳體內的轉換器。看妳越吃越多表示能源轉換率越來越低了。」
輕拍了一下正要大快朵頤的AA12腹部,93R搖了搖頭。
「去老地方嗎?」
M134歪頭看著XM8,她的表情很顯然是對”老地方”一詞感到困惑。
「也是呢,該會會錫安城那些好久不見的”老朋友”了…」
93R輕輕放下報表,這個地名對她來說懷念中帶點厭惡,又有種無法擺脫它的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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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線從這裡展開!重機槍交叉火網配置,掩體不夠直接拿陣亡的人形來堆!」
身著有點像是中古世紀騎士但活動程度更好的包覆式鎧甲、厚實的深黑色玻璃面罩防彈盔,一名佩階中士的人類士官正站在騎樓下的柱子旁,邊開槍還擊邊對著所有人類跟人形士兵大喊。附近扛著白朗寧重機槍的人形收到指令,立刻將槍架在書店傾倒的矮牆旁。
這是一座小城鎮,居民不多並且彼此熟識,雜貨店、花店、肉舖等商號都只有一家,警局跟消防局當然是最小限度的人力在維持。可以聚集最多人的非位於小鎮中央、教堂前的空地莫屬。這裡在太平之時,最令人驚訝的暴力事件大概就是惡犬咬人,或是外來搶犯的臨時起意。而現在,鎮內最高建築的教堂鐘塔被多枚迫砲擊中,傾頹而下的塔頂將死守其中的軍隊壓個正著,瞬間揚起的灰塵壟罩著大半的街道。
「那些渣滓連這樣的小地方都撒下重兵來襲嗎!?」
乾掉的血漬佈滿上衣、身上唯一還跟當初保持原樣的只有金屬製的銀色軍階,本來精心燙過的卡其色軍服到處都是皺褶跟裂痕。在警局臨時搭建的指揮所中,試圖跟司令部恢復通信,希望能得到最新軍情的軍官低語。
「報告連長!剛才的火炮攻擊直接命中核心據點,第一混編排失聯!」
「通信士!通令各排放棄陣地戰!改採游擊戰術全力掩護預備隊完成截斷任務!」
拿起一旁傷兵的突擊步槍,官拜上尉的現場指揮官帶領著還能作戰的士兵繼續抵抗節節進逼的敵軍。就在他們背後不遠處,城鎮主要出入口的橋樑附近還有一支小隊正執行著任務。
『哪,妳已經知道這場精彩戰鬥的結局,妳完全知道。』
身體漂浮在原本教堂鐘塔的位置,93R位於全鎮最高也最好的地點俯瞰著整個戰場。從斷垣殘壁後方逼近的,是一支少說也有上百人的鐵血衝鋒人形,它們裝備著衝鋒槍、身著輕便的緊身衣以及包覆著軀幹的薄型防彈衣,用高機動力來撕裂軍方的防線。紛亂嘈雜的戰火中,猶如電影旁白一樣清晰的女聲在她耳邊響起。雖然看不到形象,那聲音嬌柔中帶點自信,口吻堅定卻參雜點輕浮。
「煩不煩,又是這個夢…到錫安一定要叫老爹好好檢查隨機邏輯模組。」
『原來妳是這樣說服自己的?也罷…總有一天,』
93R穿著,又該說是套著一件過大的純白洋裝,她無法自我控制的從教堂往警局的方向飄去,就裙擺的部分來看有點像是萬聖節的床單幽靈飄浮在空中。
『妳會重新找回自己的過去,找回真正的…妳。』
到了警局上方,93R看見一名頭戴有兩片刀鋒狀天線的通信頭盔、身著跟軍官同款但是顏色比較淺的短裙軍服,像是通信士官的人形張開雙臂成十字,用身體擋在鐵血衝鋒隊跟現場指揮官之間。衝鋒槍的火力不足以打穿她,而那指揮官也以此為盾,用步槍一口氣放倒好幾個鐵血人形。霎時一陣砲火襲來,他們前方的警局遭到擊中,碎石瓦礫跟爆炸的熱風壟罩著整條街道。
「連長!」
通信士官的頭盔飛走,一頭烏黑像是男孩子的俐落短髮讓她看起來更像是個少年。
「我沒事,全員繼續反擊!」
跌倒在地指揮官不知是提振信心、還是因為爆炸造成的耳聾而大喊,只見通信士無奈的跪在他旁邊。
「除了我們,指揮所裡的傷兵都…」
煙塵散去,一個偌大的彈坑取代了原本的警局,雖然它佔地本來就不大,但如同蒸發一樣消失無蹤令人費解。
「喲,人類指揮官是嗎?」
通信士察覺到後方有人無聲息的靠近,本來抽出腰間的手槍要反擊卻被聲音的來源踹飛。眼前站著的,與其說是人形,不如說是化成人類型態的蜘蛛。毫無疑問,她一定是鐵血工造生產的特殊菁英。
「琳克!」
「忘了自我介紹,鐵血工造SPSS69捕夢者,本戰區的鐵血操作手。」
自稱為捕夢者的鐵血人形背後掛著四支外骨骼手臂,指尖的部分有著倒鉤狀指甲,膀臂布滿纖細感知器,猶如汗毛一樣細長的令人不安。白色及腰長髮在瀏海部分參雜了一搓紅毛,銅鈴大眼是看不穿的黑。完全覆蓋住頸部以下軀幹的深黑色緊身盔甲在邊緣有著高調華麗的金色鑲邊。她用長筒高跟鞋的鞋跟踩在指揮官大腿的傷口上。
「妳個渣滓!我以我創造者之名發誓,撕碎妳的嘴臉都還算是對妳的恩惠!」
被連長稱作琳克的通信士從坑洞爬出來,目睹此況的她即使被鐵血衝鋒隊抓住,依舊死命掙扎、不停咒罵。
「是的~是的。妳,愛著這個人類;而你,也深愛著她,對嗎?」
好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捕夢者露出的笑容完全掩蓋不住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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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R醒醒,喂!」
在被沙漠覆蓋住的大半路面的公路上,一輛鮮紅色、有著大容量貨斗的皮卡車馳騁著。日薄西山,要辨識自己是否還開在公路上就只剩下稀落的反光裝置。
「AA12專心開車不要吵她,看她的樣子應該又作夢了…」
「夢…人形為什麼會…或是說”要”作夢?」
坐在駕駛座正後方的M134發問,夾在她跟93R中間的MP7打開天窗,準備探頭出去。
「夢,就好像人類喜歡玩的虛擬實境一樣。真希望我也會作夢~」
「或許不全然都是有趣的內容…很久之前看到她嚇醒,好像剛從鐵血的大本營回來一樣驚恐。」
XM8開啟了熱成像儀器,本來一片漆黑的道路變成了黑白兩色,從擋風玻璃上面的影像可以清楚看到原本道路的位置。除了揚起的沙塵,連車內燈都沒開的皮卡車就像鬼影一樣飄忽在滾滾黃沙當中。
「話說駕駛應該是妳吧?134醬?」
「探頭警戒的工作也…算了,妳個矮子做什麼都吃虧。」
MP7將槍指向外側,璀璨星空下除了滾滾黃沙跟她們,什麼都沒有。
「吶~我們快到了吧?已經接近當初93R給的公里數了耶?」
AA12有點不安的問道,畢竟這裡方圓數百里之內,連一片斷垣殘壁都沒有,更不用提她們要去的”老地方”。
「哈呃~嗯…我們已經到了喔,」
剛睡醒的93R看了一下窗外回道。
「正確來說,我們已經在它的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