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人會對喜歡的事物說著喜歡,對討厭的事物說著討厭,但是其中總有那麼幾個人對喜歡和討厭的定義搖擺不定,也有可能打從心底就是對那樣東西沒感覺,既不是喜歡也不是討厭,而我就是屬於那類的人。
我會對著不影響既沒有厭惡感的東西,說著「不討厭」之類的;對著覺得麻煩的事物我可能就是說著「不喜歡」這樣形式的回答,但是也有那麼幾個時候,會讓我毫不猶豫說出「非常討厭」這樣極端的話。
此時此刻,出現在我眼前的這個人,身上的穿著是令我不喜歡的服裝——聯合軍軍服。這也因此讓我開始覺得黑色不是什麼個好顏色,畢竟大部分都是聯合軍給我的印象不是那麼好的關係才會這樣的。
但是我眼前這位軍人,也是可以讓我說出不喜歡的人,不管是他那頭像女人一樣長的頭髮,還綁著大馬尾,加上突兀的淡金色絕對不會讓人認不出他來。
而讓我更加增加不喜歡程度的還有他的雙眸,湛藍而透徹,亮麗而碧綠的眼珠子,客觀性來說,真的是一雙讓人羨慕不已的雙眼,但是就我看來,只會覺得這是個帶來麻煩的顏色而已。
眼前出現在我面前的這位軍人,叫做「碎安.席恩」,是隸屬於聯合軍的人,還是個完完全全聽從王都命令做事的人,這點算是令我不喜歡他的一點。
碎安他雖然表面看起來漂漂亮亮的,但是要說骯髒那檔事,做的絕對不會比我少,也是我不想遇到的聯合軍軍人之一,因為遇到之後肯定麻煩的不可開交。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回到我嚴肅的狀態,口氣和表情都是遇見天月之後沒有表現出來過的一面,且我嚴肅並不是因為不喜歡對方,而是只要對方出現絕沒好事,加上一些過去的往事的關係。
碎安並不是獨自一人前來醫療室,身後還有兩個也是聯合軍的人,動作也只是一直保持著很平常的待機姿勢,也就是什麼動作也沒有的樣子,但是讓我不解的是,只是來一趟醫護室,有必要帶著其他人嗎,更何況我身上的東西幾乎都被收走了,也用不著這樣的仗勢而來。
如果我想得沒錯的話……
「我就知道你見到我的第一句話一定會是這樣說的。」打斷我一時思考的聲音是碎安,碎安的聲音雖然帶著冰冷感,但卻沒有給我相當的嚴肅感,就純粹只是他說話的特色,而就我看來也只是閒話家常般。
「看來你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我不管你中間有什麼理由或是細節,我猜八九不離十肯定是王都的指令讓你來的。」
的確碎安很服從的王都的命令,根據我本身的猜測和期望也是這樣篤定著,然而,真正的事實確實的沒有背叛了我的想法。
儘管我如此戳著對方的點回答,可碎安並沒有馬上地回答我,而大概就遲了那一、兩秒。
他的視線也漸漸的不是正視著我,眼神稍微飄移了點,看著我身後的天月,然而眼神才回過來,開口說:「嗯,你說的沒錯,但是會來找你不在指令範圍內,會遇見你也只是巧合,而來找你,想必你自己也清楚為什麼了。」
確實,王都就算發布命令,也極少情況內容指令是針對個人,而不是事件,但這種情況,只侷限於那個人被各國通緝著,或著他的存在或所作所為足以動搖世界的安危和和平才有可能。
而我如他們所見,根本不是什麼值得受到王都關注的人,我也只能算是一個在各地流浪過的無名小卒而已,不過,我也想的到我被找上的原因了。
「啊——是的,我很清楚,是關於『他』的事情吧。」碎安的一番話是有道理的,因此就算我在怎麼的不喜歡他,也不會因此就做些無理的回覆或舉止,這也證明,我很少帶入私人感情在處理事情上。
「是的,就是那麼一回事。」
「依照你的作風,一定是想對我進行好一連串的提問吧,這我可早就知道了。」
就我對碎安的印象來說,他處理事情都有一套自己的制度,而那個制度就是我說的,提出好一連串的問題問對方,而且還會從對方的答覆再繼續提問下去,雖然這不是什麼不好的方式,但是麻煩的點就是,他會問到他滿意為止,而那通常都不知道過了多久去了。
「哼呵,你還真了解我,但在這之前,我有件要求。」這次的回覆,碎安倒是嘴角稍稍的上揚,但是眼神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唯一明顯的動作就是那飄移不停地眼珠。
對於碎安這樣的表現,其實我內心早就有個底了,而那個底正是跟天月有關,雖然不能確定是碎安明確在意的是什麼,但終究還是在天月身上,不過通常為了保險起見,也可能只是在天月面前不方便做交談而已。
「那件要求,是不想讓其他人聽見我們之間的對話沒錯吧。」
「對,你說的沒錯,雖然我不知道那位女的獸人族和你是什麼關係,但是雖然我們只是幾句問答,就聯合軍的規定上來說,一切資料是為情報,而情報視為機密,除了當事人和聯合軍的人,不會有其他人知道那些事情。」
碎安說的這點,其實我也很早就瞭解了,所以我也不打算做多餘的回覆內容,這件事情想簡單點就是,我們要換個地方進行對談而已。
「那這還不簡單,我們就換個地方吧,不過你有要求,我這也有個條件。」
要我接受碎安的要求沒有什麼不可以,如果是平常一定直接咬定說好,然後速戰速決,早點脫事。
不過這次就不一樣了,當然原因可想而只就是出自於天月,可並不是因為覺得天月是個累贅或障礙的關係什麼的。
我會這麼做也只是想要確保天月的安全而已,但要說的話,也只是出自於我本身的自私。為什麼會這麼說,很簡單的理由就是我對天月有過承諾,而我只是想遵守那個承諾而已,說穿了,也不是因為天月是我什麼特別的人,而給予她特別的待遇那樣。
「說吧,你有什麼要求。」碎安在聽見我也想提出要求時,並沒有露出什麼為難的表情,倒是很迅速地回答我,當然我想,碎安可能也是早料到我會有這樣的舉動,已經想好對策之類的吧。
「那當然就是保障你所稱之為女獸人族的她啊,至少在我不再我的視線範圍內的這段期間她要是安全的。」再說這句時,其實我也早就放下嚴肅的態度了,已經一隻手插著腰,一隻手用拇指指著背後的天月,那個還趴在桌上熟睡的她。
「這沒什麼問題,我身後的兩個隨從就是為了保護你們的安危而來的,當我們離開的時候,我會讓他們好好看照好這間醫療室的。」碎安很爽快地接受了我的要求,爽快的像是早就知道我會提出什麼要求一般,但事實上卻不是那麼回事,只是在保護我和天月的情況下,剛好滿足我的要求而已。
「那我們快開始吧,我可不想這樣一直站著,還要一直聞著那些藥品的氣味,說真的,對我們來說這可真不好受。」我自然而然地邊說這句話手也擺出一些很隨意的動作,基本上不是因為我覺得可以隨便才這樣做,那只是我的個人習慣而已,但語氣倒是真的刻意溫和了些。
而我這句話雖然說著「我們」,就算是聯合軍的人,也只會理解成是獸人族的意思,但我和天月並不會獸人族,只是表面長得像而已。
聯合軍不能正確理解也是理所當然,因為我從來沒有對村莊和天月以外的人透漏自己的情況。
然而我說的「我們」顯而易見的就是指我和天月而已,如果是在遇見天月之前,想必我也只會用「這氣味對我來說實在不好受」這樣的回答,並不會考慮到是多數人的情況。
「好。」碎安的回答簡潔有力,就是那一個字,對我不正經的對話,也沒做出什麼回應,只是單單一個確定回應。
但這就我看來,我只會覺得碎安是個不怎麼有趣的人,不過真相並非如此,我和他根本就是不會產生共鳴的倆人而已,然後這件事情,已經是下次再巧遇到碎安之後才發現的事情了。
走出醫療室,在關上門之前,我在最後看了天月幾眼,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心裡仍舊會擔心她,就算碎安派了兩個聯合軍的人在門口駐守,但也不能確保裡面不會發生什麼事情。
「吶,碎安,如果我想的沒錯的話,這裡還是在奈特斯蓋沒錯吧。」走在比我想像著還要寬敞又長的走廊上,真心說著,就算很來到奈特斯蓋不少次這裡我的,也沒進到這樣的地方過,因此才會想這麼一問。
「那當然了,我們也不會大費周章把你們送到其他地方去,況且我是被派來這裡的人。」碎安的回答沒絲毫停頓或是猶豫,而先不管的他語調是不是一樣冰冷,就這樣的答覆,也能篤定他說的是實話。
雖然不是我真想的想疑神疑鬼,但是就算是聯合軍,在我面前到底算是敵還是友這可不好說,而聯合軍的軍人還有個最大的特色,就是每個人都有自己一貫的執行任務方式,也可以說是每個人的執法正義都不相同那樣。
因此在他們想法都不相同的情況下,王都並不會愚蠢到派了好幾個聯合軍的人過來,當然碎安帶了好幾個人過來的情況,可能會跟這個想法有所衝突,不過在聯合軍裡面,也有跟隨著比較強烈意識的人當領導。
所以,很明顯的可以知道,聯合軍內部其實還是有各類派別的,因為各自的作法不同的關係。
「所以這裡算是軍方設立的建築了,不過我都不曾聽這裡的居民提過有這樣的建築物,不管怎麼想也不會可能是新建立的,如果是的話,外部很早就能認出來是一棟新建築了,這裡是過去就保留著的舊軍用建築,沒錯吧。」這一番話,是我在經過些考慮之後才得出的結果,雖然不知道我這樣的去思考有什麼意義,但是不知不覺就是會想去想一些我覺得詭異的事情。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會一下子就開始考慮很多事情,就這點你還真是沒變。不過就你所說的,沒有錯,這裡的確是好幾十年前就遺留下的建築,但是為了駐守在城鎮,還是將這裡稍微整理的一番呢。」
「我真不知道你這是誇我還是什麼的,不過你還真講得挺悠閒的。」在我看來,碎安一路上的表情或語調都沒有任何的表示情緒起伏,但是我知道,他現在說的話是聊天一般的對話,所以更別說嚴肅了,我一點也感受不到。
「悠閒,的確,你這麼說也可以,我們現在並不是在進行什麼該嚴肅起來的話題,也只是單純地閒話家常而已。還有,前面那扇門就是我們要會談的地方了。」雖然碎安沒有特別用手指出來是哪扇門,但就他的眼神,我大概也知道是哪一間房間。
一路上,我們的目光不曾交流過,頭連轉也沒轉過,走到了要會談的房間門口,但就在這的時候,碎安轉過頭來看著我,要說為什麼,那就是我突然想起一件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事情。
「怎麼了,我們會談的地方是安全的,不用一直這麼顧慮那麼多,雖然這不是什麼壞事,但也可以因為這樣害了你自己也說不定。」我走到門口時,頓時想起了別件事情,而突然停住了腳步,碎安也看見我突然的停下動作,因此開口說了這一番話。
「呃……,不,不是因為我再顧慮那些事情,而是我突然才想到……」在我話還沒說完的時候,碎安的眼神出現了懷疑的目光,就像是在想說「我除了會顧慮到這些問題,還有什麼會讓我顧慮的」那樣。
不過,的確就平常的情況來說,碎安那樣的目光是沒有錯的,但這次的狀況比較不同而已。
「雖然不是件什麼大事,也就只是我有點想拿回我的衣服穿起來罷了,只是裸著上身,還是有點不習慣。」我雖然有猶豫過要不要說出這番話,但因為不穿上衣很不自在的關係,最後還是說出口了。
「原來是在顧慮自己的物品的事情嗎,這先讓我們進去房間之後再說吧。」碎安其實早在我停頓的時候,手就已經握在門把上了,說這句話的同時,他也直接推開了門。
「說的也是,只是我有點感覺不自在而已。」我也不得不認同這點芝麻小事重要性不高。
房間內非常的普通,就像是一般長官的辦公室那樣,一張大張的辦公桌,和辦公椅,前方擺著幾張沙發和一張小桌子,看起來就是會客時會用到的家具,牆壁上的書櫃,也只是普通的放著幾本書而已,但不同點就是看起來沒有什麼是破舊已經很久沒使用的辦公室,這大概是碎安所說過整理一番過的關係吧。
「我們就坐這談吧,雖然這裡沒什麼能招待的,但至少茶水還是有的。」關上門之後,碎安示意著我要坐在辦公桌前方的沙發區就可以了,隨後先去泡了壺茶。
「我說啊,這裡真的很久沒使用過了嗎,雖然潮濕又悶臭的味道很重,但表面看起來也不像是很久沒用過。」我會說這話,並不是我再懷疑著這裡的設施到底是不是很久沒使用,而只是順其自然的想打開話匣子而已。
「當然是了,既然你都聞的到那種潮濕悶臭的氣味,想必也只有是這間房間沒有使用才會有那樣的味道的吧。」碎安說的這話並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如果一間屋子沒有人居住或是使用,長久放置下來的確或因為空氣不流通的關係,使裡面的感覺潮濕,而氣味悶臭,但不至於到難聞的地步就是了。
「你說得有道理,不過比起這裡的臭味,又或著是剛剛走廊上的味道,都沒有你身上傳來的味道更濃厚,是不是你天生本來就那麼臭呢。」我接下來說的話,算是越來越放開,越來越沒什麼一個範圍,連坐姿早就也隨意了起來,都讓我翹起二郎腿了呢。
「你還真是會調侃人,看來不管是任何人,你或許誰都能這樣調侃起來呢。」碎安不以為然地把我的話當作調侃,此時他也拿著泡好的茶端到桌上,隨後也坐了下來,坐在我的位子的正對面,中間隔了一張桌子的距離,換句話說就是所謂的面對面了。
的確,我的確是帶有調侃的說話方式再跟碎安聊天,不過,其中我也說著事實,那就是,碎安身上的味道,沒有錯的絕對是潮濕悶臭的般的味道,而且比起屋子裡的味道更加強烈,這讓我想去思考為什麼,但是我並沒真實表現出來。
碎安說著我調侃著他,但是我並沒有多做什麼回應,也只是拿起了桌上的泡好的茶,「嗖——」的喝了一口,也做著樣子是讓碎安可以正式進入話題了。
「好,我們接下來可以進入正式的會談了。」碎安說著說著順手的拿起了比和他的小本子起來,已經確實做好要記錄這次會談的內容的姿態。
「那當然,沒問題。」
—TBC—
字數:51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