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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循跡

作者:神話中的喵│2013-12-24 16:29:00│巴幣:0│人氣:206
  容嫣話一說完,放聲尖叫,隨即「撲通」、「撲通」連聲,眾人一一跌落湖心。劉靳心道:「不好!」急忙滑動手足,幾經折騰才探出頭,頭上斗笠卻沉入湖底。小祖宗叫道:「唉呦、唉呦!小祖宗倒給忘了……不知這幫小婆娘會游水不?」倏地身子急躍而起,打了兩個筋斗,不偏不倚地落在湖岸一塊大岩上。卻聽容嫣道:「你這糟老頭別多嘴……」一語未畢,劉靳已沒入水中。這池湖水甚深,少說有四丈許。劉靳離岸邊尚有五丈遠,只覺湖水清冷、呼吸窒礙,耳聽得周遭諸女聲響,掙扎良久,漸漸支持不住,驀地一隻大手將劉靳向上猛提,「嘩啦」一聲,又重回湖面。
 
  就聽小祖宗在耳邊罵道:「攪和半天,怎是你這小子不會游水啊?」說著將劉靳丟上岸。劉靳連聲咳嗽,伏在地上半晌不起。一夥人費了好一頓飯時分,陸續離水,趴在湖岸歇息,全身早已濕漉不堪。容嫣啐道:「誰讓你弄這密道來著的?要是咱們姊妹都不會游水……哼哼……哼哼……」上官柔卻道:「好歹咱們也從那古怪地道裡脫身了,小嫣……這回倒多虧了……小祖宗,只差一些姊妹們便在裏頭送了小命……」詞意雖善,語音卻冷。諸女紛紛點頭說是。容嫣「哼」了一聲,道:「我說道長……真沒料想到,堂堂蜀山高手,自個兒的罩門竟會在游水這檔事上?」劉靳臉上一紅,咳了幾聲道:「咱、咱們……咳咳……咱們蜀山可是好一座大山啊……不過便幾條小溪幾、幾座池塘罷了……咳……咱們整日在爬山……可沒在游水的……蜀山派弟子不會游水也、也在情理當中……」一女弟子抿嘴一笑:「咱們芙蓉山莊也只一處池塘,倒游得比你好多了。」另一女子也道:「公子劍法是高的,水下功夫嘛……和二姊、三姊可差得老遠。」容嫣嘴角一噘,笑道:「道長你爬山很行麼?芙蓉山莊可也在山上,下回咱們再來比試比試。」小祖宗笑嘻嘻道:「蜀山大大小小池水少說有百來畝,小雜毛別跟小祖宗說蜀山沒水可游啊!」劉靳無話可說,只得手足安放、平躺在地,免得尷尬。
 
  容嫣見他不再回話,便向小祖宗道:「我說臭祖宗,你原來去過那地道,甚至對那古怪機關也知之甚詳,卻還裝作全然不知?」小祖宗一怔,尷尬道:「欸欸欸……小祖宗是到過那兒,可是嘛、可是啊……」容嫣眉頭一挑,道:「可是甚麼?」小祖宗道:「可、可是啊,小祖宗可不知那大洞口原來、原來可以通向地道去……嘿嘿、嘿嘿,挖這坑的人倒也好玩兒,把人搞得糊里糊塗的……可我當真不知道可以這樣玩兒,真、真的!小婆娘別一臉不信。」容嫣微怒道:「少在那兒胡說八道!」小祖宗苦著臉道:「沒胡說八道啊……」容嫣道:「那好!我問你,你甚麼時候來過這?又是為了什麼?」小祖宗眼望別處,道:「這個、這個嘛……呃……我、我不便明說,妳……妳別問我……別問我。」容嫣道:「有甚麼好不便的了?再說了,咱們不來問你,又要找誰問去?說句話拖拖拉拉、扭扭捏捏的,虧你還是甚麼、甚麼『前輩』來著……」上官柔插口道:「小祖宗,你見過地道口的那扇石板門麼?」小祖宗怔道:「甚麼……甚麼石板門?」上官柔道:「嗯,就是扇喬裝成石壁的機關門,離你跌下去的洞口也算不得太遠。」小祖宗臉現喜色,說道:「此話當真?真有這樣的門兒?這下可有趣了,嘿嘿、哈哈!下回兒小祖宗一定要去玩玩兒,沒想到這地道的入口倒也有趣……嗯,不好不好,先去把那幫賊小子揪出來才是正經,對對對!」上官柔、容嫣對望一眼,容嫣道:「你和那幫人熟識?」小祖宗卻道:「不識、不識。」跟著喃喃自語:「沒想到這群兔崽子找了這麼多幫手……嗯,他們怎會知道、知道『九劍』一事?究竟是誰和他們說的……莫非是、是、是……嗯,不對不對,不會是他,那傢伙何必找自個兒人的麻煩?不可能不可能……」諸女不知所對,面面相覷。就聽小祖宗續道:「那小子先跑來找麻煩……兔崽子們就跟了來……嗯,諒那賊小子腦袋也沒那麼清楚,不可能……慢、慢著,當年在襄陽……程家妹子、程家妹子,不對不對……又莫非是那婆娘……那婆娘……可那婆娘又何必如此……」容嫣愈聽愈不耐煩,喝道:「甚麼婆娘長、婆娘短的,你到底在說甚麼!」小祖宗嚇了一跳,連忙道:「不不不,沒甚麼、沒甚麼,我沒說甚麼婆娘……甚麼婆娘也沒……沒甚麼婆娘……」容嫣不知所云,更怒:「要不是你這糟老頭,咱們好姊妹又怎會給人捉了去?倘若她們有個三長兩短,我……我……哼!」小祖宗連忙道:「是是是,是小祖宗不、不、不……不對不對,這分明是妳們這幫大小婆娘莫名其妙,不由分說跑來捉人……那夥人可是要找百花派的麻煩,又、又與我何干?」對著劉靳道:「你這小雜毛也是……你蜀山派的跑來這做什?找媳婦兒麼?真是莫名其妙……奇哉怪也……」
 
  一女弟子道:「大姊早就說了,咱們夫人有樣物事留在死祖宗身上尚未取回,好歹也隔了十多年,該還回來啦!」另一女弟子道:「是啊、是啊!夫人也說了,若你這死祖宗偏生固執,硬要裝癡喬癲,咱們芙蓉山莊可就不會跟你客氣了……看你這死祖宗的模樣,想必是熟識咱們老夫人了?」小祖宗叫道:「呸呸呸!說甚麼鬼話?我可不知妳們要從小祖宗這拿些甚麼……妳們不說,我又怎拿得出來?」容嫣道:「大姊都問了這麼多次了,少在那裡裝蒜!我問你,只消一句話便成。你到底要不要把『玄門陣圖』交出來?」小祖宗怔了一怔,說道:「那……那啥鳥東西?小祖宗沒聽見過……小婆娘要我一句話是不是?好,就這一句話:『我不知道!』如何?這樣成了麼?」容嫣沒料到他回答如此乾脆,怒道:「你!……好好好,要你交出來的物事不交,問你的話也不好好說,哼!不給便不給,咱、咱們又稀罕了麼?」扭頭便走。小祖宗一臉尷尬,見諸女紛紛隨她而去,低聲道:「小雜毛看好啦!若要討個媳婦兒,可千萬別找這種的啊……」劉靳一臉狐疑看著他,問道:「小祖宗當真不知?」小祖宗板起臉孔道:「那是當然!小祖宗難道會騙你不成?」劉靳一臉不信,隨口道:「那也說得是……」心下卻想:「準在騙人。」

  眾人見天色已晚,便在湖邊歇息一晚。百花派諸女打理行裝,忙了一整個上午,直至午後方行。容嫣苦惱道:「咱們在洞口打了記號,大姊就算能循著記號,也是找不著咱們的,這下可不好了。」上官柔嘆道:「那地道機關重重,只望……只望姊妹們不要貿然闖入才是……」容嫣朝劉靳瞪了一眼,道:「都怪你!要不是你說要進來……咱們也不必如此擔憂。」劉靳苦笑道:「那時我就說了,讓我一人進去便是,何必大夥兒跟著?現下再來後悔,那也太遲啦!」小祖宗道:「好啦,廢話少說。現下就算要再走回地道也是困難。咱們先往西北走去,離開這山谷再說,要找人也比較好辦理。」諸女別無他法,只得依從。容嫣見三面環山,問道:「最近的地道入口在哪?」小祖宗只回:「少說也有百餘里,走兩日會到。」但崇山峻嶺,地勢起伏多變,行走頗為不易,諸女衣著本就非跋山涉水的行裝,趕路更快不起來,趕了半日路程只行了約莫三十餘里。路上容嫣少不了刻薄幾句,一老一少鬥口不斷。小祖宗道:「出門在外,但求方便而已。小婆娘沒事兒穿得這麼體面做甚?」容嫣瞪了他一眼,道:「要你多管!」接下來一連三日,每日都只走三四十里,有時往西,有時向東,始終沒見到甚麼入口。容嫣罵道:「死祖宗到底認不認得路?你說是兩日的路程,但都第四天了,卻甚麼也沒能見到。」小祖宗搔搔頭,東張西顧,說道:「咱們連山谷都沒走出去,當然找不著入口了……」諸女愕然。又過了三日,一行人終於找到出口,將山谷拋到腦後,一路向西。

  這日午間,一行人從山頭南麓繞過,行經一處山澗,小祖宗忽道:「這兒有古怪!」奔到一座大岩下,拾起一柄斷折長劍。只見斷口處留有血跡,早已乾涸多時。容嫣趕上前道:「不是咱們山莊的佩劍。」小祖宗道:「欸!小雜毛。這是不是蜀山派的劍啊?」劉靳端詳半晌,搖頭道:「不是。」上官柔從草叢中拾起另一柄短劍,道:「這、這是……這是六姑的劍!」就見百花諸女在附近樹叢中翻找,過不多時,一女弟子叫道:「本門的佩劍!」「在這裡,這裡也有!」「啊!這兒有本門的長鞭!」跟著諸女議論紛紛。劉靳四處張望,忽覺溪流上有甚麼物事閃爍不定,彎身查看,見是一把從中斷折的精鋼杵,共約四尺來長,切口甚是平整。劉靳拾起一截斷杵,惦了惦重量,少說也有五十來斤[1],就聽小祖宗在身後說道:「嘿嘿、嘿嘿,那人要不便是武功精湛,要不便是有一把和美人兒小婆娘一樣的利劍!不管怎麼說,那幫賊小子遇上強人啦!」劉靳指著斷杵道:「小祖宗能成麼?」小祖宗笑道:「小雜毛說甚麼屁話,那是當然!」諸女聽見二人對答,也湊上前來。上官柔問道:「小嫣,妳怎麼看?」容嫣緩緩搖頭,沉思不語。小祖宗笑道:「這有甚麼好想的?小婆娘被賊人抓著跑,途中碰上另一夥強人,打了場架,兵刃丟得滿地都是。」容嫣白了他一眼,道:「那人呢?咱們可不是要找兵器,是來找人的。」上官柔也道:「這兒也找不著咱們山莊的花紋,姊妹們到底去哪了?」小祖宗雙手一攤,道:「準是走啦!」劉靳道:「我說,若是真遇上這等強人,總不會只留下兵器。」小祖宗怪叫道:「那要留下甚麼?」劉靳只是搖頭,腦中卻浮現鄂州城外那數十具屍首的景象,僵立當場。

  眾人找無更多痕跡,只得繼續前行。上官柔將短劍小心收好,諸女也將兵刃一一收齊。小祖宗問道:「幹甚麼?連斷折的兵刃也帶走?」一女弟子道:「咱們姊妹的物事可不能就這樣留在這兒。」容嫣見劉靳發愣,便問:「還在想甚麼?」上官柔在一旁淡然道:「貴派的幾位道長想必仍是安好無事,公子大可放心。」容嫣啐道:「妳又知道了。」劉靳一怔,說道:「上官姑娘,可否請教一個問題?」上官柔冰冷冷地道:「公子請說。」劉靳心想:「這二小姐說話時冷時熱,好的時候很好、壞的時候壞得很,也不知是……是……嗯……」不再多想,指著馳殤劍道:「這劍……究竟有何要緊?怎會惹得外人無所不用其極地搶奪?甚至……」容嫣接口道:「甚至咱們大姊不惜犯險,不願交出劍,而是讓姊妹們給捉了去,是也不是?」劉靳緩緩點頭。容嫣和上官柔對望一眼,上官柔道:「老實和公子說……小、小妹也不知這是為何,山莊裡的長輩都是這般告誡的……至於是甚麼緣故,始終沒人提及,咱們向來也不多問。」容嫣嘆道:「就是啊!別說你想問,連咱們姊妹也很想知道……我只知若是把這劍交了出去,咱們家夫人可不會饒了我。」劉靳「哦」了一聲,便不再多問。

  又行了兩日,這日傍晚已近京山縣城。小祖宗始終找不著地道口,眾人只得先在城外野店落腳。容嫣向掌櫃問道:「掌櫃的,近日來可否看到過一幫人過路?是一夥黑衣漢子,身邊或許還拉著一票年輕姑娘。」那掌櫃見諸女貌美,上官柔尤是出眾,又見身旁只小祖宗和劉靳兩個男子,神情甚是古怪,並不答話。容嫣耐著性子又問了一回,那掌櫃才道:「嗯嗯……不、不曾見過。」諸女黯然。卻聽野店中一行商說道:「有的、有的,小人前三日在東橋村見過一夥人,便是穿著黑衣、身旁帶著一票姑娘家。」諸女大喜,上官柔問道:「敢問這位大哥,東橋村在哪?」行商道:「東橋村便在京山縣西北約莫六十里。若從縣城出發,一日腳程可至。」劉靳又問:「大哥只看到一票姑娘,沒見著旁人?譬如說是一夥身穿白衣的男女,約莫十來人。」那行商沉思半晌,搖頭道:「沒有……沒見著他人。」

  隔日午後,眾人追至東橋,詢問村里居民,竟是一問三不知。正作沒理會處,容嫣又在村外一株榕樹上見著了花朵刻痕,不禁喜道:「那人沒撒謊,姊妹們確實打此經過。」見刻痕上有個小小的箭頭,遠指向西,當下眾人便往西追去。當日深夜追到郢州城[2]外,城門早閉,一女弟子在城外找到另一花朵刻痕,指向北方。當下也不歇息,星夜追趕,往北直追。此去二百多里,途經村鎮都能見到刻痕,印記或深或淺,或大或小,箭頭全數指北。劉靳心下起疑,問道:「這刻痕當真是芙蓉山莊的印痕,沒弄錯罷?」容嫣笑道:「怎會弄錯?這刻痕我打小看到大的,睡著了也能認出來……」

  眾人連追三日,路經宜城外。小祖宗舔舔舌頭,笑道:「難得來到宜城,卻不去喝喝遠近馳名的『宜城酒』,豈不枉然?嘿嘿、嘿嘿!」容嫣皺眉道:「你只管喝酒,根本不管咱們姊妹的死活,乾脆就在這兒喝到醉死算了!」小祖宗連連搖頭道:「小婆娘這話就不對了……『竹葉酒』當真是襄州一絕,不喝可惜啊!再說了,這等『美酒』……小祖宗昔日沒能得嚐,既然咱們人都來了,為何不喝它個幾大碗?」諸女不去理睬。劉靳卻道:「小祖宗這麼貪杯,乾脆陪我走一遭罷!」小祖宗喜道:「小雜毛說甚麼?好好好,咱們快走、快走!」劉靳道:「慢!兄弟要走一趟襄陽,這酒嘛……去完了再喝。」怎料小祖宗立時變色道:「襄陽這鳥地方,小祖宗一輩子也不去!不去,一萬個不去,十萬個不去,給你千萬個也成……」劉靳不明所以,仍道:「好罷!我自個兒去便成,小祖宗別老是胡鬧。」容嫣奇道:「道長現下去襄陽做什?」劉靳只道:「我師叔月前和師弟妹約在襄陽碰頭,說不准人已在襄陽了。若是如此,咱們正好可請他老人家出馬。」小祖宗卻怒道:「好啊!小雜毛想要去找你那臭雜毛師傅的師兄來幫忙是不?嫌小祖宗武藝低微,比不上你們那甚麼、甚麼……蜀山派麼?好好好,你快快去找來你那師叔,讓他和他祖宗比比看再說!」諸女聽了啞然失笑。

  宜城縣屬襄州治,距襄陽不到一日路程,眾人清晨沿漢水北上,午後便至,沿途仍可尋得百花派弟子遺留的刻痕,清晰可辨。劉靳未免麻煩,一人獨自入城,想起曾允諾要將劍盟令牌轉交通元山莊,向行人問明路徑,登門查訪,卻聽那上了年紀的管家老姜歉然道:「公子是要找莊主麼?十日前莊主已經離開襄陽了,現下不在莊裡。」劉靳問道:「可知莊主是去了哪麼?」老姜搖頭道:「莊主並未明說,帶著夫人匆忙便走了。」頓了頓,微笑道:「說不准是擔憂兩位小姐的事兒,所以下江南了罷?」劉靳別無他法,取來書信,簡明將鄂州一事筆錄下來,將信紙與令牌交與老姜,特別囑咐道:「此信謹呈劍盟陳盟主親閱,他人不可染指。」老姜恭敬收下,說道:「公子放心,這封書信必定轉交莊主,不會轉呈他人,更不會與人窺看。」離了通元莊後,抽出當日道印交付的書信,當中簡略寫道:「……若能與道玄師侄會合,當在襄陽襄樊樓前相會……」文末署名「元清」二字。豈知向襄樊樓店伴相詢,也不見同門蹤影,只得又在樓中留書一封,將遇襲一事詳細寫下,委託與掌櫃。那掌櫃問道:「蜀山來的老道長?咿!……這位小兄弟,不知那位道長生得甚麼模樣?」劉靳道:「那位道長不穿尋常道袍,青衣白衫打扮,年紀五十上下,背負一把五尺來長的寶劍,右頰上還留有一條傷疤。掌櫃放心,應當很好認得的。」雖是如此說,但心下老大不安。

  劉靳重和小祖宗等人會合,眾人見他孤身一人,便知並未尋得。小祖宗問道:「你那師叔呢?怎麼不過來找我啊?」容嫣等人也問:「你師叔不在襄陽麼?」劉靳苦笑道:「是啊!這樣看來,暫且只能靠咱們自個兒找人了。」當下越過唐白河。只見箭頭依舊指北,路徑愈顯偏僻,多半不走正途,過了新野、南陽,箭頭忽地又轉向東北。十餘日下來,刻痕相隔愈遠,卻始終未見到任何黑衣人的蹤影,連百花諸女也開始起疑心。這一日來到方城縣,城中百姓傳聞,都說有一夥強人在數日前鬧事,上官柔便問道:「這夥強人是不是身穿黑衣、帶著一票女子?」縣民紛紛道:「不錯、不錯!正是這般。」眾人大喜,繼續往東北追趕。哪知等過了襄城縣,竟找不著刻痕蹤影。一行人在襄城四周滯留三日,盤問行旅,卻只有一名打從許州來的遊人道:「許昌城在數日前有夥賊人出沒,官府大貼告示捉拿,鬧得沸沸揚揚啊!至於這夥賊人是甚麼模樣……這、這個,在下可就不大明白了。」諸女聽了議論紛紛,都不知是否該去許昌。小祖宗沒了耐性,加之酒癮發作,索性賴在城中酒肆不走,堅持喝個十足,要劉靳等人先行一步。容嫣登即怒道:「死祖宗又在胡鬧!咱們追了二十餘日,人都到這兒來了,怎能就這樣輕言放棄?」諸女也免不了是一陣喝罵,劉靳苦笑道:「依我來看,小祖宗把酒錢給喝光了,自會跟上。」

  眾人連夜兼程,次日清晨趕抵許昌。許昌曾為漢末都城,殘留三國史蹟無數,雖距今數百餘年,仍具相當規模。但一夥人無心賞玩,隨處找了個客店用飯,點了三大盤菜,一盤熟雞。店伴擺好菜色,正待要走,劉靳問道:「敢問這位大哥,近日可否在城裡見著甚麼怪人怪事?」店伴想了想,笑道:「倒沒甚麼怪事發生……要說怪人嘛……我說小哥,這幾日城裡來討飯的叫化子增多,頗惹人煩悶哪!」劉靳怔道:「可咱們入城來並未見到甚麼乞丐。」店伴笑道:「這就是啦!路上老見不著乞兒,可總是會有一兩個臭要飯的來討食,小哥說可厭不可厭?哈哈、哈哈……你瞧、你瞧,唉呦,又來啦!」說著向外一指,劉靳順勢朝門外望去,就見一身形瘦削、兩頰凹陷的中年乞丐倒臥在地,對諸女嘻笑。容嫣大感厭煩,皺眉道:「店伴的,將他趕了走,別在這惹姑娘生厭……」店伴的還未答應,那叫化子卻笑道:「是啦、是啦!叫化子惹小美人兒討厭,就不知一旁的那位小道士怎生說法?」容嫣怔了一怔,道:「你……你說甚麼?」劉靳卻喜道:「高大哥!你怎會在這?」

  容嫣道:「慢、慢著,你識得他?」劉靳笑笑點頭,向店伴道:「店伴,這位大哥的飯錢我出,讓他進來罷。」店伴愕然,但見劉靳願意付錢,自無異議。那叫化卻擺了擺手,道:「不忙、不忙,叫化子就是來討食的,怎能讓人請客?」猛地身形晃動,竄到容嫣身旁,大手便朝桌上肥雞抓去。他這一抓倒也不十分迅捷,但出手方位頗為奇異,大非尋常,諸女竟沒一人能攔阻。容嫣驚叫道:「你、你做甚麼!」那叫化子手上抓著一隻雞腿,又退回原處,津津有味地咬了起來。諸女立時拍桌而起,「刷刷」連聲,紛紛拔出兵刃。上官柔手按劍柄,蓄勢待發;容嫣則扣緊針頭,怒目相視。那叫化子仍是嘻笑道:「欸欸,少年人火氣別這般大……嗯、嗯,這雞、雞腿好!」轉頭向店伴說道:「真沒想到這店能有這等火候,能料理出這等好雞啊!」那店伴卻不敢答應,逕自退開。劉靳略覺尷尬,忙道:「都是自家人,不必這般緊張……」容嫣臉色一紅,道:「誰、誰跟你自個兒人了?」那叫化子擺手道:「欸!要打架麼?且先等等,待老子啃完這肥雞再說……嗯,真的好、真的好!這店下回一定要再來。」諸女見他不慌不忙慢慢啃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其餘客人見劍拔弩張,早嚇得全跑開去,只剩劉靳一夥人在店裡。掌櫃的、店伴的、伙房的也全都衝到店門外,不敢多作逗留。一時之間,門外聚集了好大人群,喧嘩聲不止,有人更說要報官,但多半只是說說。

  那叫化啃了啃,笑道:「搞甚麼東西?大驚小怪的……」劉靳苦笑道:「高大哥都把人家給嚇傻了,哪怪得了別人。」那叫化笑了笑,啃完雞腿才道:「這年頭連乞討都不大容易啊,老子一連討過街,十家倒有十一家不給,難得耍他們一耍也是好的……嘿嘿,也正好瞥見你這小子進城,後頭還跟著一小票美人兒。老子就想……你這小子啥時候有這般能耐了?竟能把百花山莊的嬌貴千金給帶出門兒來……嗯嗯,好的很、好得很啊。」說著拇指一翹,哈哈大笑。容嫣怒道:「你!說甚麼鬼話!本姑娘出門跟、跟、跟……不對不對!姓劉的,這臭要飯的是誰?」劉靳忙道:「這位是丐幫白虎分舵的高士友高大哥。為人算得十分正直,但說話是隨便了些,姑娘可千萬別放在心上。」容嫣道:「別放心上?你說得倒容易!」劉靳道:「總而言之,這兒沒有敵人,大夥兒先把傢伙收起來再說罷!」見上官柔手按馳殤劍,又道:「上官姑娘,千萬別把那劍拔出來……」上官柔臉色一紅,重新入座,其餘諸女跟著罷手。容嫣仍老大不高興,站在一旁直瞪。高士友笑道:「是啦、是啦!老子說話總是隨便的,你這小子難得跟著隨便了起來,妙極、妙極!這樣一來,老子又有喜酒可吃啦!」頓了頓,又問:「敢問幾位姑娘芳名如何?」諸女對望一眼,容嫣道:「待咱們姊妹考慮考慮再說罷!」高士友聽了又是一陣大笑。

  劉靳只淡淡一笑,便道:「玩笑話也說夠了。話說回來,高大哥怎會來許昌?白虎舵的弟兄難道也都到了?」心下卻想是否相詢師弟妹的下落。高士友笑道:「叫化子走遍天下,哪兒有飯便去那兒討,否則怎會惹人嫌呢……」說著朝容嫣等人一指,續道:「約莫是十餘日前,老子和本舵兄弟尚在河南府[3],等你大哥從少室山回來……唉,也不知咱們這些臭叫化和那幫賊禿有啥好談的,幫主也真是……啊,反正咱們便是等著,等著、等著,等得有些不太耐煩了,正巧玄武舵的弟兄趕到河南府來,就從他們口中聽著了件大事……你道怎麼著?晉陽[4]秦家被人給抄了!」說著將啃完的雞骨頭往外一丟,正巧砸中一名店伴。劉靳等人一怔,都問:「晉陽秦家?」高士友點點頭。劉靳又問:「秦家不就是大哥他的……」高士友打斷他:「是了!老子一開始也是不信,心下想啊……這秦家說起來可是河北第一名門,論武功、論聲勢,在武林中可說是數一數二,又有誰能有這般本事把秦家給抄了?是不是?可接下來一連三日,江湖上的友朋都傳來同樣的消息,我才知此事不假。秦家老小二十餘口,連同當家秦海在內,除不在晉陽的秦家妹子和秦家老二,全數身死……唉!慘啊、慘啊!」說著重拍門板,連連嘆息。劉靳默然:「怎會如此?」高士友又道:「唉,是啊!聽說江南鄱陽幫、巫山幫、四海幫和灃水寨也慘遭滅門,不過只一個月,江湖上傳言沸沸揚揚,只怕甚麼鬼話都傳出來啦!」劉靳怔道:「……四海幫也是如此?」驀地回想起那日在大江上所見滿船慘狀。高士友沒察覺他異狀,繼續說道:「四海幫和鄱陽幫雖大,但算不上甚麼了不起的幫會,就不知……啊!老子扯得太遠啦。總而言之,咱們在河南府得知消息,也顧不得你大哥到底下不下山……我呸!老子愛去哪便去哪,管他個鳥……便帶著本舵諸多弟兄一齊南下,沿途搜索那幫怪人……」劉靳搶著道:「慢著!高大哥漏了一小段沒提清楚。」高士友一愣,順口道:「我有麼?」頓了頓,忽道:「啊!對!是漏了這麼一小段……幫裡的另一批兄弟說了,他們恰好在寶豐一帶碰著了批怪人,身穿黑衣,鬼鬼祟祟的……」

  不等他說完,諸女同聲叫道:「是黑衣人!」高士友一驚,罵道:「幹甚麼?嚇死人麼?」容嫣不去理他,只問:「這位大哥,你有碰上那幫人麼?」上官柔也問:「敢問高大哥,是不是帶著一票年輕姑娘的黑衣人?」高士友被問得莫名其妙,說道:「我說小子啊,你帶來的這幫姑娘到底在問啥鬼話?」上官柔面色不悅,沉聲道:「你到底見著了人沒有?」高士友不答話,只道:「甚麼甚麼的,莫名其妙……你這小子也真是,竟找了這樣的娘們……我說小美人兒,以後去了婆家可怎麼得了喔……喔、喔喔喔!」就聽「刷」的一聲,上官柔倏地出劍,劍尖凝在高士友鼻尖前三吋處顫動不已。高士友輕彈劍刃,忙道:「好姑娘、好美人兒、好姊姊啊……妳可千萬別動粗、別殺人啊!」又對劉靳補了句:「你找來的姑娘可當真乖乖不得了啊……到底怎生認識的?」劉靳聽了只是苦笑,心想:「這樣也好,讓你也吃點苦頭。」接口道:「上官姑娘別動怒,高大哥說話就是這般口沒遮攔的,別無惡意。」高士友忙道:「對對對,上官好姐姐,那小道士他媽的說對了!呃,千萬別、別當真……」上官柔這才收劍,臉罩寒霜。容嫣卻忍不住好笑,說道:「我說道長,你蜀山不是一整群道士麼?怎麼不收收妖呢?」劉靳一怔,問道:「收妖?」容嫣伸手向高士友一指,道:「瞧!這等邪魔歪道,你修真之士豈能置身事外,放任他為禍四方?」劉靳又是一怔,半晌才笑道:「高大哥這等妖魔鬼怪,功力實在太過深厚。在下功力低微、見識淺薄,可收他不了。」容嫣嘴角一撇,道:「淨在瞎說!」高士友卻搖頭晃腦道:「我說小美人兒,妳好端端的有家不回、有床不睡,千里迢迢遠從嶺南來到中原做什?」容嫣橫他一眼,道:「與你何干?」高士友搔了搔癢,道:「不過就問問嘛!要不這小子……和妳們……這、這個……呃,嘿嘿,眼下該怎生稱呼才好啊?」諸女一愕,也道:「與你何干?」容嫣輕笑一聲,看了劉、高二人一眼,道:「這就叫『物以類聚』!」

  高士友裝作吃驚,問道:「甚麼?妳們和這小子『物以類聚』?哎呀,不簡單、不簡單,你小子甚麼時候對女子這麼有、有……有本事了……上官好姊姊,我是說這小子啊,妳千萬別生氣……」上官柔索性別過了頭,不去理他。容嫣啐道:「我是在說你啊!扯到咱們身上做什?」又對劉靳道:「還有你!別躲在一旁故意不作聲……」劉靳陪笑道:「姑娘把在下抬得太高了些,竟能和高大哥並肩。」容嫣撇嘴道:「是麼?還真是自得其樂呢。」上官柔嘆道:「小嫣別和他們繼續胡扯了,老不正經的……」容嫣笑道:「是,上官好姊姊。」上官柔臉頰緋紅,啐道:「胡說甚麼呢……」高士友正色道:「我說小姑娘啊,莫要把這臭小子和老子並列,這可是在侮辱咱們一幫叫化子,知不知道啊?」諸女都問:「怎麼說?」高士友輕咳數聲,扣著指頭數道:「聽好啦!咱們叫化子哪,一來討飯、二來好酒、三來骯髒、四來醜陋,五來好……好……好那個、那個甚麼來著……」頓了頓,又道:「咳咳!總而言之,不可相提並論啊!」容嫣笑問:「那以武而論呢?」高士友連連擺手,道:「論武功,咱們哥兒倆是半斤八兩、七零八落、七上八下、七手八腳……打他個七天八夜也難分勝敗,唉!這渾小子眼下可囂張了……甭提、甭提!」此話一出,上官柔也忍不住好笑,不再那般嚴肅。容嫣笑道:「甚麼跟甚麼?道長又能好到哪去?姊妹們說是不是?」身後諸女笑道:「是!」劉靳哭笑不得,便道:「高大哥閒話還是少說。說了半天,那幫怪人到底是怎麼了?」高士友怪叫道:「幹甚麼急著要問?難得讓老子多說幾句廢話不成?」劉靳道:「咱們有同伴給人捉了去,從隨州一路北追,卻又丟失賊人的方位,正苦無消息,高大哥還是快點兒說了罷!」高士友一怔,問道:「這是怎生回事?」當下劉靳將情形簡略說了,草草帶過與諸女對峙一事。

  高士友見諸女敵意盡消,本意已遂,笑道:「好罷!廢話便少說,且說正話……欸!這消息卻是朱雀分舵兄弟說的。李舵主帶著一眾兄弟從襄陽出來,在寶豐不巧碰著了一批怪人……嘛,說是怪人也許太過,但這批人顯是身負武功,三十來人團聚一塊兒,全穿著黑色大袍,行事鬼祟的很。李舵主說了,聽他們口音,大江南北各地都有,有從漢國[5]、吳越國來的,也有從大理國來的,甚至還有三兩個契丹人,當真是龍蛇混雜啊……」容嫣重回座位,吃了幾口飯菜,道:「確是古怪。」高士友眼盯著整桌飯菜,口水直流。上官柔道:「大哥儘管用罷,不必客氣。」跟著臉色一紅,又別過了頭。高士友大喜道:「這才是好姑娘,有討有還啊!」大方上前取食。劉靳將座位讓與他,從旁拉了張板凳。高士友續道:「嗯,若只是碰著了這幫人,還難稱得上『怪』字。你說怎麼著,李舵主見到當中二人和獨孤家少爺同桌共飲,舉態親暱,交情看似不淺,偏生他一個也識不得……這夥人既非丐幫弟子,亦非劍盟好手,少林、蜀山更不必說……當中一個看似是領頭的,更令人覺得古怪。」劉靳插口道:「那人生作甚麼模樣?」高士友捉了一團飯菜,送入口中,咀嚼良久才道:「這個嘛……李舵主也留意過。那人留著一撮山羊鬍子,面皮淨白、髮鬚泛灰,目光倒是十分銳利……看就知道,絕非甚麼尋常人物。」劉靳心下一驚,尋思:「莫非是那個人……」問道:「那人語音聽來是不是十分刺耳?」高士友瞪了他一眼,怪叫道:「怎麼,你剛從那人肚皮底出來麼?連他的嗓音都如此了解?」劉靳正色道:「小弟曾在鄂州城外見過一面,那人武功高得出奇,並非等閒之輩……」高士友道:「是了!那人你小子是認得的,也就不必多提啦。更要緊的是,獨孤家少爺走了後,那幫人並不跟著往東京[6],而是朝東南去,說是要去許州找甚麼人。李舵主好奇心起,帶著弟兄暗中尾隨……」劉靳忽地回想起自己執意尾隨一事,反惹得師弟妹被捉,心下更感慚愧。就聽高士友續道:「那夥人武功高不高,李舵主雖不大了然,但總有個譜。大夥兒從寶豐一路追至許昌城外,見那夥人又和另兩幫黑衣人碰頭,說是甚麼『江州一事就有勞了』……李舵主不明其究,卻聽那幫人又提到『曹副盟主』、『李掌門人』、『別讓陳盟主知曉』、『注意丐幫動靜』等等字眼,心想這事不大對勁兒。陳盟主、曹副盟主自是指劍盟兩大頭頭了,江湖上誰人不知?至於姓李的掌門中,能和這二人相提並論的,天底下大概也只九華派而已。再說了,甚麼要緊事兒不能讓陳盟主知道?為何要注意咱們丐幫的動靜?偏生那夥人的話也只點到為止,李舵主也不敢多聽,就見著一批人往東,一批人往西南。第三批人數最多,約莫有四十餘人,服色也不全是黑的,朝西北去了……」

  劉靳問道:「那山羊鬍子往哪?」高士友笑了笑,道:「山羊鬍子往東邊飄去了。」頓了頓,又道:「就這麼著,李舵主追趕那第三批人,想要攔在前頭、問個明白。怎料那夥人卻又分批行進,各自四散,李舵主只堵到當中五人,動上了手,受了點傷,也才約略得知他們是來找咱們丐幫麻煩來著的……李舵主便到了河南府找人,要咱們先行南下,沿途將這批小雜種給揪出來。老子這就帶著兄弟一路往南,和其餘分舵弟兄約在許州碰頭,看看有無消息。」容嫣白了他一眼道:「說來說去,廢話連篇,還是不知咱們姊妹的下落……白白耗費晨光!」高士友道:「欸!小美人兒可別這麼說,我丐幫弟兄遍及大江南北,少說也有十來萬人。當真要找人,自不是甚麼難事。」諸女頗感沮喪,也沒去聽他說話。

  劉靳心想不錯,若能借助丐幫弟子之力,要找尋這幫賊人並非甚麼難事,眼下更要緊的反是先弄清敵人來意,便問:「那五人後來呢?」高士友道:「自盡了。當中一人這麼說道:『敗軍之將,豈甘受縛!』……嘿嘿,好氣魄、好氣魄!為此,雖說大著膽子讓底下的弟兄四處搜索,但老子還是叮囑了,若是碰上甚麼可疑之人千萬不可輕舉妄動,否則小命不保。」劉靳心頭一震,道:「那夥人也這般說法?」高士友怔道:「甚麼叫做『也這般說法』?怎麼?你在哪『也』聽過?」他將「也」字喊得特響,表情詫異。劉靳點頭道:「不錯,小弟在鄂州曾聽到過……說這話的人和李掌門動上手,不敵而自盡……」容嫣奇道:「鄂州一會是怎生回事?道長又怎生知道的?」劉靳道:「說的簡單些,江南鄱陽幫在岳州殺了一名九華派弟子,兩方結下怨仇,便在鄂州另行訂約,我和幾個師弟妹也都在那兒……真要說起來,鄂州一會可發生了不少事兒。」高士友問道:「說起來,捉了你那幫弟妹的人是甚麼來頭,你可知道?」劉靳只道:「對頭是誰始終不明白,似是要以此要脅我蜀山派……究竟何故卻也不知。」高士友冷笑道:「嘿嘿,『要脅蜀山派』,這幫人膽子可真不小,想要一次將劍盟、蜀山、丐幫都給挑上了?很好、很好,江湖上都知『劍盟、少林、蜀山和丐幫』向來是武林四大砥柱,該不會下回就輪到少林寺?當真是活得不耐煩!」容嫣補上一句:「還有咱們芙蓉山莊!」高士友忙道:「是是是!這個自然、自然,誰得罪了姑娘家誰吃虧啊……」劉靳苦笑道:「可不是麼?」說到這,心念一動,問道:「高大哥可否聽過甚麼……『龍門十三客』?那夥人中,有人會使『大陰陽掌』掌力。」高士友沉吟道:「嗯,龍門甚麼的沒聽說過……不過那夥人竟會使『大陰陽掌』麼?這門武功傳名多年,據說是霸道非常,我始終未能親眼目睹,嘿嘿!有趣、有趣!」劉靳心道:「我就差點死在這『大陰陽掌』底下,只怕不是『霸道非常』四個字能說得清的了,這當頭也不須分辨這麼許多。」便道:「你家周老爺子也對上了幾掌,還受了點傷。高大哥,這幫對頭來歷不明,武功也非泛泛,可不是那般有趣的事兒。」高士友伸了伸舌頭道:「確實不那麼有趣了……」

  高士友好奇心起,又問:「小子,你說你見過那山羊鬍子的,那老頭武功如何?」劉靳道:「難說得緊,只怕和臥龍莊的諸葛前輩不相上下。」高士友道:「你是說那個『封魔快劍』?當真不假?」劉靳點頭道:「幸虧李大哥沒和他動上手,若當真要比拚起來,只怕……只怕……」卻聽門外一個爽朗的聲音說道:「只怕這當頭,你那個『李大哥』早就不在人世啦!」


[1] 北宋一斤約640公克。
[2] 今湖北鍾祥市。
[3] 北宋時對洛陽的官方稱呼。
[4] 即太原。其時仍為「北漢」京城。
[5] 即十國之一的「北漢」。
[6] 即開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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