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米迪同志。」
坐在房間裡的,是一名身著整齊蘇聯軍軍裝、頭有點微禿的中年男子。
雖然外貌並不特別出眾,但從他軍裝肩膀上帶藍線的領章、領子上藍色底的階級章,還有袖子手臂位置那枚藍色底加上蘇維埃紅星的盾形臂章,卻能看出他那在當時足以讓許多人為之膽寒的頭銜:KGB中校。
話是這麼說,但眼下走進房裡的茨露.米迪,卻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在意KGB中校的樣子。只見她自顧自的走到桌前拉開椅子坐下,然後從口袋裡掏出小菸盒,點上一根高級的濾嘴菸。
這時的茨露,還是穿著蘇聯陸軍的制服。
「好一陣子沒見面啦,瓦列里。」茨露和眼前的KGB中校似乎是舊識。「最近過得怎麼樣?」
「我想我們還是先把公事辦完,米迪同志。」瓦列里.列維德奇KGB中校拿出一台錄音機。「不會花很多時間的……」
「思想調查?不用啦!你我都清楚黨中央已經名存實亡了。都到這種時候,你還要給上頭交功課嗎?」
「只要紅旗還飄揚在克里姆林宮、還飄揚在祖國大地上的一天,我就仍然是堅貞的共產黨員。」從列維德奇的語氣裡不難聽出一分驕傲。「而只要我還是共產黨員的一天,我就會堅定不移的完成我的職責與使命……」
「認清事實吧,瓦列里。」茨露的語氣則是充滿戲謔。「現在才沒人有空理你的錄音帶咧!光是分財產就夠他們吵了,誰還管你什麼錄音帶。」
列維德奇停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他只是嘆了一口氣,然後將錄音機推到桌子旁邊,再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香菸。
「我們認識多久啦,茨露?」列維德奇的菸比茨露的重得多,小小的辦公室裡馬上飄滿了列維德奇吐出的蘇聯菸。
「六年了吧,是在阿富汗。」
「對。」
「那時你還是上尉呢。」
「時間過得真快……」
「就是啊,我還記得當年你剛遇過歡迎委員會的慘樣……」
列維德奇離開座位,打開了一瓶百事可樂,給茨露倒上一杯,自己則對著瓶口直接喝。
「今後你有什麼打算嗎?」茨露先問了這個現實的問題。
「只要我還是共產黨員的一天,我就會忠實履行我的職責。」一千零一套的答覆。「倒是妳呢?」
茨露正在喝可樂,便用手指了指天空。
「什麼意思?」
「姆大陸。我想到那邊闖一闖。」
「妳是認真的?哪裡可不平穩啊。」
「總不會比阿富汗還是車臣慘的。」
「那妳要上那做什麼呢?總不會想上去耕田吧。」
「這你也懂的嘛。」茨露放下杯子,臉上露出一抹笑意。「現在大伙兒都想往那上頭擴張。既然要擴張,那麼各種後勤物資當然是少不了的。」
「所以妳打算上去當搬運工?」
「也不全是這樣啦。」茨露把手裡的可樂喝完。「你剛剛不也說了嗎?現在上頭不平靜……」
「而妳的火力很適合那裡的需要。」列德維奇也懂了。
「差不多就是這樣啦。不過呢,眼下還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看情況辦事吧。」茨露放下了杯子,又點了一根菸。「咱們這裡現在,可不比那個姆大陸上面和諧多少啊。」
「說得也是。」列維德奇也把可樂喝完,然後看著手裡印著俄文的百事可樂玻璃瓶。「往後這段時間裡,要在莫斯科生活,搞不好還沒有姆大陸容易唷。」
「你也為自己的未來打算一下吧!瓦列里。」茨露故意把一口菸吐到列維德奇臉上,可是那陣煙霧卻遠不如列維德奇自己嘴裡吐出的煙來得濃厚。「還是你想跟我一起到上頭去?非常歡迎喔。」
「別說笑了,我這副老骨頭已經受不住了。」打從一開始就一直沒放鬆過的列維德奇,這會兒終於露出一點笑容。
只不過,這好不容易露出了笑容,卻充滿了滄桑。
「你再過兩星期就要調走了對吧?」
「到烏里楊諾夫斯克,扣掉一堆儀式典禮的話算是個爽缺。」
「是這樣嗎?不錯啊。」
「只是在這之後,我們要再見面就難上加難囉。」
「這算什麼,道別嗎?」
「算是吧。」列維德奇轉身打開背後上鎖的公文櫃,從一堆公文後面拿出一瓶高級的伏特加酒,和兩個精緻的酒杯。
「這酒,是我知道被派往阿富汗時準備的。」列維德奇看著酒瓶,喃喃的說。「我本來打算在黨中央宣布勝利後拿來慶祝。」
「你完全沒想到可能就葬身在那裡嗎?」
「當時菜嘛。」列維德奇又笑了笑,打開酒瓶,給兩人都倒上一杯。
「不過呢,現在這個原始目的已經不存在了,妳又是把我從那個地獄裡救回來的大恩人,在我們即將分別的這個時候,拿這瓶酒慶祝應該不過分吧?」
「你高興就好。」茨露把香菸捻熄,也拿起酒杯。
「那麼……」列維德奇頓了頓。
「敬祖國!」
「敬祖國。」
兩人舉杯同聲說道,然後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接著,兩人按照俄羅斯的傳統習俗,把手裡的酒杯往地上砸了個粉碎。
「那麼,多保重啦,瓦列里。」
「想逃啊,該辦的事還沒辦咧。」列維德奇又把錄音機拿了出來。
「嘖。」
「好了嗎?那麼:『人員考核調查第100014117號案,受訪人陸軍航空兵上尉茨露.米迪,訪談人KGB中校瓦列里.列維德奇,訪談時間為1991年7月24日……』」
幾年後,姆大陸。
「이좋은계약122mm로켓아르,측FN-6표면에공기미사일이있습니다。(這些是122公厘火箭彈,還有這邊的是FN-6地對空飛彈。)」
此刻的茨露,正站在被人類稱呼為「深紅之鈴」的巨大原生種前方。
不過,此刻的她,正操著原生種的語言,和對方交談。
在茨露來到姆大陸後,先是試著做了協助物流的生意。
不過,她很快發現,與其做物流,倒不如直接做供應者比較好賺。
於是,許多前蘇聯時期留下的多餘軍火物資,被茨露直接拿來當作商品銷售。在人類剛登上姆大陸,連腳步都站不穩的那段時間,沒有人會對這些額外火力的來源有興趣或疑問。
茨露並不以此為滿足,於是她把生意頭腦轉向人類的敵人:原生種身上。
原生種固然戰鬥力強大,但它們缺乏與人類對抗所需的工業生產能力。因此,茨露販售的各種武器,便成為它們增強戰鬥力的重要物資。
人類方面也清楚茨露對原生種出售武器的行為,但茨露卻帶回大量珍貴的原生種情報,換來人類方面對於茨露行為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原生種當然不會知道自己的資訊被眼前的茨露賣給對手,但相對的,它們眼前的茨露不只是軍火商,同時也是提供人類方面情報的情報販子。
就這樣,茨露在人類和原生種中間徘徊,販賣著武器與情報。兩邊打得越激烈、戰火越是炙熱,茨露的口袋就裝得越滿。
這時的茨露,身披著皮大衣、腳上穿著高筒皮靴、頭上頂著一副墨鏡,和在軍中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방법?(怎麼樣?)」眼前的深紅之鈴,緩慢的逐一翻看茨露運來的各式軍火,似乎正在檢查。茨露這會兒略略感到不耐煩,理由很簡單,要是深紅之鈴再這麼拖下去,茨露的下一個行程就要耽擱了。
過了一會兒,深紅之鈴好像終於滿意了。於是它一招手,一旁的水晶蟹便背著一個袋子,走到茨露面前,袋子裡裝滿了姆大陸的通用貨幣:晶石。
雖然趕時間,茨露還是一點也不大意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型透鏡,開始檢查眼前這批晶石。
「이것은또한아주좋은것입니다,단골손님을감사합니다。(這次的品質也很不錯,謝謝惠顧!)」檢查結束,茨露收起裝滿高純度晶石的袋子,然後乾脆的離開了原生種的棲息地。
接下來,是到人類的基地送貨的行程。
茨露把無線電轉到預定好的頻道。
「115號基地,我是米迪,聽到請回答。」
「這裡是115號基地,收到了,請從我們的東方進入,那裡有直升機停機坪。」
「收到,我會從貴台的東方進入,ETA(預定抵達時間)5分鐘。」
無線電很快有了回音,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冷淡而沒有感情。想來又是那些所謂的「量產機」吧。茨露心想著。
話說回來,幾天前在無線電上和自己敲定今天這次行程的,好像也是這個聲音。
五分鐘後,茨露飛進這座「115號」基地的直升機坪。
「您好,是茨露.米迪小姐吧?歡迎來到敝基地,我是這裡的指揮官。」
茨露小小吃了一驚。
「你就是指揮官?」茨露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剛剛引導自己降落、外表看來不過二十來歲、還一副弱不禁風(以茨露的標準)模樣的青年,居然就是這座基地的指揮官。
說實在話,茨露還以為這個小伙子是這座基地的僱員之類的。
「是的,正是本人。」自稱指揮官的青年還稍稍鞠了個躬。「那麼,我們可以看看說好的東西了嗎?米迪小姐。」
「好吧,指揮官大人。」在商言商。「那麼,首先是八點八公分39式穿甲彈150發,引信分裝在這裡,還有120粍JM33式翼穩脫殼曳……」
「稍微一不注意你又擅離職守跑來對路邊不認識的無辜的女性進行性騷擾動作,果然是只會按照野性本能行動的野蠻動物嗎你這變態下流噁心的單細胞阿米巴蟲。」
「喂喂!這樣講未免太過分了吧!好歹我是來談生意,算是辦正事的,怎麼可以說我擅離職守?」
茨露突然發現,自己聽過這個聲音。
不會錯的,現在正和那個青年指揮官吵嘴的,正是前幾天和自己談生意、剛才在無線電通訊中導引自己前來這座基地的那個人。
可是,「那個人」的身影卻完全被那個青年給擋住了。茨露於是好奇的探了探身子,想看清楚對方是何方神聖。
「……前……安排……矛盾……」
「……下流……指定……妄想……多餘……噁心……」
兩人似乎還在吵什麼。
不過,兩人的對話內容-不,應該說是一切的聲音-暫時都進不了茨露的耳朵了。
好可愛……
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
是的,這時的茨露已經完全被眼前的葛蘿莉雅給迷住了。
只見眼前的這位少女,留著一頭平順的白色短髮,臉頰兩側各垂著一瓣鬢角,頭髮看其來細滑、柔軟,和少女的臉龐相互映襯;藍色的瞳孔,如同兩顆碧藍的寶石一般,看起來高雅又有氣質,但是與少女的身材一相比,又顯得別緻而略帶稚氣;頭上的飾品如果單獨存在可能有點突兀,但是和這名少女臉上散發出知性氣息的半框眼鏡一搭配,卻形成了雋永的對比;在局部鏤空設計的衣服底下,不論是鎖骨還是肩膀都一覽無遺;嬌小的身軀,搭配上苗條又美麗的四肢,簡直讓人忍不住要把她抱入懷裡;尤其那埋藏在黑色連身裙,卻又無意間被那看似圍裙的衣物襯托出來、剛剛開始發育過程的胸部,更簡直是「增一分則太肥,減一分則太瘦」的完美比例,看了還不心動的傢伙,肯定非人哉……
這時候的茨露,直盯著葛蘿莉雅的雙眼圓睜發光,口水還差點流了下來,和平常精明幹練又強悍的外貌簡直天差地遠。
好可愛......
「……生意……等……」
好想把她抱在懷裡……
「……耽誤了,我們繼……」
好想帶回家……
「……米迪小姐?」
好想把她給吃掉……
「米迪小姐!」
「嚇!」茨露好不容易才回到現實世界。「啊!嗯……怎麼了嗎?」
「我是說,我們繼續談生意吧。剛剛講到120公釐的……」
「指揮官!」茨露突然以一種「連貝蒂.布雷克看了都要自嘆不如(當事人事後回憶)」的速度,繞到了青年身後。
再繞到青年身後那個人身後。
然後的緊緊抱住了砲火剛剛歇息的葛蘿莉雅!
接著。
「請你把這孩子讓給我吧!」
「欸!?」
這番爆炸性的發言,著實讓兩人都呆住了。
然後,過了大約五秒鐘。
大概是肢體接觸的刺激比較強烈的關係,葛蘿莉雅先反應過來了。
「別……別開玩笑了!為什麼我就非得成為妳這路邊撿來來路不明的無腦變態癡女的寵物不可啊!?」葛蘿莉雅一邊輕輕的加強毒舌的力道,一邊開始試圖掙扎擺脫茨露。
「啊哈哈,有精神的樣子也好可愛呦~」沒想到茨露不但對毒舌攻擊免疫,連抱著葛蘿莉雅的雙臂都加重了力氣。
「請……請等一下,米迪小姐!」青年也Back on line.「妳剛剛說什麼!?要我把葛蘿莉雅讓給妳!?」
「啊,原來這孩子叫葛蘿莉雅嗎?請多指教,葛蘿莉雅醬!」只接收了想聽的訊息。
「誰……誰跟妳指教啊!妳這頭變態無腦的乳牛癡女!」火力加強了。
「米迪小姐,這個提議我必須嚴正拒絕!」終於進入情況的青年,突然加重了說話的語氣。
「葛蘿莉雅是我們珍貴的夥伴,更是這座基地裡不可或缺的一員,所以出讓什麼的,是絕對不可能的!」毫無保留的拒絕了。
「無論出多少錢都不賣嗎?」
「不可能的!哪有為了錢出賣夥伴的道理啊?」青年的語氣一樣強硬。
「那麼,既然這樣的話,」茨露想也不想,再次語出驚人。「請讓我加入這座基地吧!」
「「欸!!!???」」
「呃……總而言之呢,這位茨露.米迪小姐會暫時和我們一起生活,請大家務必要好好相處……」
別說站在台上為大家做介紹的青年心不在焉了,現場根本沒有一位少女兵器在聽他說話。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那位剛剛成為這座基地的一份子的茨露。
……還有被她抱在懷裡、已經放棄掙扎的葛蘿莉雅。
「沒想到連秘書小姐也……」「居然能壓制住那個鬼秘書啊……這大姊真有兩把刷子!」「居然能抵禦秘書閣下的精神攻擊,看來我還有欠磨練……」
沒錯,大家關注的重點,還是這座基地生態的改變。
原本位於基地食物鏈頂端的葛蘿莉雅,看來終於遇上更高級的掠食者了。
茨露呢?只是一直笑咪咪的抱著葛蘿莉雅,除了「叫我茨露就好了,葛蘿莉雅醬的話可以叫我姊姊喔☆」(「想得美啊!這個下流色胚指揮官癡女變態狂!」「嗚啊~臉頰羞紅的樣子好可愛喔~」「喂!指揮官這三個字已經變成髒話了嗎!?」)之外就什麼話也沒說了。
「那麼,沒事了。大家就解散下去休息吧。」
於是,大廳裡很快就只剩下三個人。
一臉尷尬的青年、依然笑咪咪的茨露,還有臉上佈滿不耐和疲憊的葛蘿莉雅。
「那麼……先解決妳睡覺的事吧。」
「我可以和葛蘿莉雅妹妹一起睡唷。」
「相不相信我把妳五花大綁扔進廚餘堆裡?」
「好了好了,都先不要吵。基地裡還有空的房間,我已經叮囑人去整理過了。茨露,我帶妳過去,妳也差不多該把葛蘿莉雅放開了,我看她都快被妳悶死了。」
聽到這裡,茨露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慢慢把手放開。
好不容易重獲自由的葛蘿莉雅,向前踉蹌了兩步,回頭用充滿怨懟的眼神瞪了茨露一眼,就立刻快步離開了。
「呼哇……真是太可愛了啊!葛蘿莉雅妹妹……」
「妳也差不多一點,就這樣不由分說的抱著人家一整天,好歹也為對方想一下嘛!妳有考慮過她的感受嗎?」
「嗯?要是葛蘿莉雅妹妹這樣抱著我一整天,我一定會覺得很幸福喔?」
「……算了。這間房間就暫時給妳住,明天早上六點開始供應早餐,九點集合分派任務,記得要來集合。」
「好吧……我知道了。」
「既然妳想要成為基地的一員,我就要分派工作給妳,而且不能給妳特別的禮遇和特權,一切都和其他人一樣。妳明白吧?」
「當然當然,我知道了。那麼,晚安啦,指揮官。」
門關上後,茨露走進房間裡。房間並不特別大,但是舉凡床鋪、桌椅、衣櫃、浴廁等等都一應俱全,是個重視生活機能又舒適的房間。
這時茨露才感到疲倦感,於是脫掉大衣和長靴後,便直接往床上躺去。
葛蘿莉雅妹妹啊……
那個嬌小的身影又出現在茨露的腦海中。
這時,茨露終於稍微清醒了一點。
不行,今天已經耽擱了一整天了,最少該把帳給點一點。
於是茨露起身坐到桌前,準備做完未完成的工作。
只不過,葛蘿莉雅的身影才剛剛在茨露的腦海裡消退,又有新的東西跑進來填補了這個空缺。
剛剛那個指揮官是怎麼講的?要分派任務?
要說任務嘛,一定就是和那些原生種戰鬥吧。
戰鬥啊……好就沒打過仗了,不知道身手有沒有退化呢。
這時,在茨露的腦海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模糊的畫面。
這是哪裡?
山上?
周圍好像光禿禿的。
空氣中飄著黑煙。
眼前有個人影。
那是……?
就這樣,茨露在這座基地的第一天,以和桌面培養起深厚的感情落幕。
「……接下來是任務編組,首先,蘇珊、蕾比、鈴世和綻英為空一組,負責打前鋒,清理空中的原生種。空二組支援空一組,攻擊地面的對空火力,成員是斯圖卡和艾坦。接著是……」
「指揮官指揮官!你把阿帕契給忘啦!」
「我正要講到,因為新夥伴的加入,我們的編組做了一些調整。」青年清了清喉嚨。「阿帕契,妳和茨露編成空三組,專門掃蕩一切地面目標。」
煞時,就連遲鈍如青年的人,都明顯的感受到會議室的氣氛一下為之一變。
所有人的目光,都緩緩轉向從簡報一開始,就一直靠站在會議室後方牆壁上的茨露。
打從早上以來,茨露就注意到了。
基地裡的所有人,似乎都有意的和她保持著距離。
果然,我的出現對大家而言,還是非常怪異突兀吧。她是這麼想的。
茨露不知道,大家和她保持距離,是因為她從早上以來,一直擺著一副凶惡的表情之故。
而其他人也不知道,茨露的表情之所以這麼糟,是因為起了個大早偷襲葛蘿莉雅卻失手了之故。
「我知道了。」她只是這麼回答。
「那麼,任務簡報就到這裡,所有人各自領取裝備,三十分鐘後出擊。解散!」
茨露是昨天才到這座基地來的,這裡的庫房當然不會有她的武器。因此茨露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打算回去拿自己隨身帶著的AKMS。
這時,一隻小手拉住了茨露。
「妳走錯方向啦!軍火庫是在那邊唷!」
「不,我的……嗚哇啊啊啊啊!!!」
就這樣,茨露被不明究理的阿帕契給拉到軍械庫房去了。
「茨露姊妳好厲害呀!妳都不怕秘書小姐的嗎?」
在軍械庫房裡頭,阿帕契一邊整理著自己的飛彈,一邊向茨露搭起話來。
百般聊賴的茨露,只能靠在軍械庫房的牆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阿帕契聊天。
「害怕?為什麼要害怕葛蘿莉雅?」
「秘書小姐罵起人來超可怕的,而且講話好冷淡,阿帕契不喜歡她。」
「是這樣嗎?」這麼說起來,葛蘿莉雅罵起人來是挺惡毒不留情面的。
「茨露姊是第一個敢這樣接近秘書小姐的人咧。」
「所以大家對我的態度才怪怪的嗎?」
「大概是吧,阿帕契也不大清楚,可是其他夥伴好像也說」
「說些什麼?」
「像是『那個茨露.米迪居然不怕秘書小姐?』、『想不到那個鬼見愁秘書也會有天敵呢……』、『該不會她比秘書還要兇狠可怕,才能壓制住那個秘書吧?』之類的。」
「這樣啊……」也難怪大家對自己的態度會那麼詭異了。「那妳也覺得我很可怕嗎?」
「不會啊。」這個答案倒是出乎茨露的意料。「昨天晚上做介紹的時候,看到茨露姊的笑容,我就不覺得茨露姊妳很可怕或著可能是壞人了!」
阿帕契轉過來,投以茨露一個燦爛的笑,讓茨露怔了一下。
「妳好了嗎?這是茨露第一次上場對吧?沒關係,妳就跟著阿帕契吧!」
「不……我的武器還跟行李一起放在房間裡呢……」
「咦咦?妳怎麼不早一點說呢?」
「還不是因為妳……唉……」
最後,茨露自己跑回房間拿武器了。
「全體出擊,再複誦一次,全體出擊!」
無線電傳出青年的號令聲,基地的機場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不論是跑道上的定翼機,還是停機坪上的旋翼機,都在同一時間加足馬力,飛向天空。
「茨露妳就好好跟著阿帕契我吧!我一定會把妳保護好的!」茨露的耳裡,傳來阿帕契元氣十足的聲音。
看她這個樣子,茨露實在沒辦法告訴她,自己的實戰經驗比她還多……
「各編隊注意,發現敵蹤,方位1-4-1,距離71,數量和種類不明,都是地面目標,空一、空二組先待命,空三組前往實施偵查並回報。」這次從無線電裡傳出來的,是那個清晰而平淡的聲音。
不用多說,當然就是葛蘿莉雅。
「知道了!」阿帕契照樣很有元氣的回應,然後轉向茨露。「那麼,我們就悄悄的飛到附近的樹叢後面……」
可是茨露早就不在阿帕契後方了。
阿帕契趕忙回過頭去,剛好看到茨露正加大馬力往前衝去。
「茨……茨露姊!等等啊!」樂觀至上的阿帕契一時也慌了。
很顯然,茨露要嘛沒聽到剛才通訊的最後兩句,要嘛根本懶得管。
前方的原生種,是由刺擊騎士和鋼甲兵組成的混合編隊,數量約在三十上下。
正在行進的中間,前方的一個刺擊騎士突然感覺陽光有異。
於是,出於本能,它抬起頭望向陽光。
正當它隱約查覺好像有個黑影的時候--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排子彈掃過它所在的位置,一瞬間就將它打成一團火球。
接著,茨露以雷霆萬鈞之勢,低空衝過這批原生種頭上。
其它的刺擊騎士和鋼甲兵馬上停止前進,並各自散開應戰。
茨露很快回過頭來,又一次的發動俯衝攻擊。
地面的原生種不停的對茨露攻擊,卻完全打不到她。
又是一輪掃射,這次輪到一個鋼甲兵身上開了許多還冒著煙的小洞。
鋼甲兵還沒有倒地,正當它準備起身時,它的身邊突然落下許多枚手榴彈,立刻將它給炸成了碎片。
茨露給手裡的AK換上滿彈匣,然後也不俯衝了,就這麼飛在這批原生種的上方,一邊盤旋一邊射擊著下方的原生種……
彈殼、炸聲、硝煙、後座力……
是啊……我想起來了……
這就是……戰鬥的感覺……
當其它編隊趕到時,只看到茨露正一面倒的對下方的原生種進行屠殺。
「……很抱歉。」
「妳說什麼?」
「很抱歉,我沒有服從命令而擅自行動。」
當天的出擊行動提早結束了。而茨露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基地裡的指揮官辦公室。
「我希望妳能給我一個理由,好解釋妳的行為。」
「報告,沒有理由!」
「那麼,就不要怪我無情了。」青年的臉色鐵青,語氣也十分冰冷。「茨露,戰鬥並不是妳一個人的事。今天是運氣好讓妳撿了個便宜,要是敵方全部配備了對空武裝,準備把所有人一網打盡呢?要是它們只是佯攻的誘餌,而主力部隊打算伏擊、甚至聲東擊西呢?妳莽撞的行為,很有可能把其他的夥伴通通拖下水、甚至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整個過程中,茨露一直低著頭,一語不發。
「很遺憾,因為妳今天出擊的表現,讓我沒法讓妳留下。妳現在就回去收拾妳的行李吧!」青年坐回他的辦公桌,把臉給別了過去。「以後有物資上的需求時,我會再考慮找妳的。」
「那麼,我這就告辭了。」茨露這就離開了辦公室。
走回房間的路上,茨露回想著自己的行動。
用理性的角度講,茨露自己知道剛才的行動非但不應該,還一點也不專業,和她精幹的個性一點都不搭。
可是,茨露又無法忘懷剛才戰鬥時,那股渾身通體舒暢的感覺……
別再亂想了!茨露用力的搖著頭。那種行為弄不好會害死人的!還是別在想什麼戰鬥了,回去搞軍火生意吧!就跟過去一樣……
正當走到房間門口的茨露準備拉開房門時。
急促又刺耳的警報聲突然大聲響起來,給人一種不祥的感覺。
「有多少?」青年緊盯著螢幕,眉頭深鎖。
「五十、七十、一百一……太多了!數也數不清!」一向沉著冷靜的葛蘿莉雅,語氣裡也透出一股焦慮。
兩人所在的位置是基地的戰情室,由大量電腦設備和螢幕組成的巨大空間。
而現在,大螢幕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紅點,直指螢幕中間標示基地所在地的白色圓圈而來,並逐漸在白圈外面形成一個環型。
「報告!所有部隊都已經完成戰鬥準備,並且進入守備位置!」
「知道了!這可會是場硬仗……」
「不可以!」突然,一道聲音劃破了戰情室凝重的空氣。
「茨露!?」青年轉過來,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妳怎麼……」
「我怎麼找上這裡的一點都不重要!」事實是在尋找葛蘿莉雅的房間和最佳入侵路線而把整座基地都摸熟了。「重要的是,指揮官,你現在絕對不可以採取守勢,要把握時機直接出擊!」
這番發言再次讓場面安靜下來,只聽得到機器運轉的聲音。
首先回過神來的還是葛蘿莉雅。
「現在形勢敵眾我寡,在這種情況下,當然要採取守勢保存戰力,與敵拼搏--」
「現在敵我雙方的數量差距,已經超過適合防守戰的範圍。」茨露粗魯的打斷了葛蘿莉雅。「如果只是讓我方少數精銳固守,那就算造成對方大量的傷亡,最終也只會被人海戰術淹過去,毫無取勝的希望。唯一勝利的可能就是趁對方現在還沒站穩腳步,先主動發起奇襲,然後以我方素質的優勢摧毀敵人!」
「但是當前對方的是以數倍於我們的數量,一口氣發起進攻,貿然出擊,也很有可能遭到敵方殲滅不是嗎?」青年也回話了。
「我方數量上居於劣勢,但是就戰鬥能力而言卻高出對方許多。如果只是固守一地等候對方前來攻擊,就會失去主導權,那麼最後還是只能落得全滅一途。所以才要主動出兵,除了搶奪戰場主導權之外,更要出敵不意。現在對方正形成包圍態勢,就是預測我們會採取固守的戰法,所以我們更要積極主動發動奇襲,破壞對方的意圖。」
「妳怎麼能確定原生種的策略呢?」葛蘿莉雅提出了質疑。「妳判斷的根據是什麼?」
「我跟它們打交道的時間可長了,我很清楚它們。」就青年和葛蘿莉雅的角度,茨露講的「打交道」是指戰鬥的意思,不過茨露倒真的和字面意義一樣,和原生種長期打過交道。「要根據我沒有,不過我可以提出我了解它們證明。最近幾個月以來,這座基地一直不大平靜,常有不同的原生種來騷擾,我說得對吧?」
青年微微抽了一口氣,葛蘿莉雅則是雙眼圓睜。
「看來我沒說錯。」茨露沒等兩人回話就繼續說了下去。「這是它們在試探這裡對於不同種類的攻擊會有的反應。我猜,你們多半是採取防守的做法對吧?所以這次,就是它們吸收了幾個月經驗後,所策畫發動的總攻擊。我不清楚它們真正的意圖,有可能是想把你們在這裡包圍殲滅,也有可能是把你們包圍之後,拿你們當誘餌吸引其他基地的人前來救援再伏擊他們。總之,我們現在必須要出乎對方的意料之外,在它們以為我們會採取守勢的時候發起攻擊,才能將不利的態勢逆轉。」
「就算像妳說的,我們必須主動發起攻擊,但是對方數量這麼多,部署又這麼密集,我們要從哪裡打起?」看來葛蘿莉雅率先接受了茨露的提議。
「南邊這裡的兵力好像比較單薄……」青年指著螢幕的下方。
「那是陷阱!」馬上被茨露否決了。「這是很基本的包圍戰術啊!對方在那個方向一定伏有重兵,只是故意示弱,吸引我們往那邊走,如果我們真的朝那個方向突圍,可就上對方的當了!」
「就算妳這麼說,其它方位目前光是已確認的敵軍就已經夠多啦!那麼,我們究竟該朝哪裡發動攻擊呢?」
茨露走上前去,兩眼直直盯著螢幕看了好一會兒。
「看這裡。」茨露指著螢幕。「這裡可以看出來排列比較密集對吧?這是對方裝備對空武裝的單位,排得密是為了充分發揚火力。像這樣仔細觀察一下,就能看出這些制空單位連成線形,這就是對方不同部隊的分界線。所以要主動攻擊,就要挑這些部隊分界線進行突破,然後全軍集中攻擊某一部隊,像這樣穿插分割,就可以創造局部優勢,把對方一口一口吃掉!」
戰情室又安靜了幾秒。
然後--
「通知所有人,馬上準備發起攻擊,就按照茨露說的做。」青年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卻十分堅定。「立刻出擊,消滅前來的敵軍!」
下一瞬間,戰情室馬上忙碌吵雜起來。所有在戰情室裡的人,全都上緊發條開始協調這次攻勢。
「指揮官,我有一個請求……」已經冷靜下來了的茨露,對著青年說道。
「反正就算我拒絕妳,妳還是會抗命出擊吧。」想不到,青年居然已經猜透了茨露的想法。「那麼,就由我主動拜託妳出擊吧,茨露!」
喜出望外的茨露,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那麼……我上路了!」話語剛落,茨露立刻轉身,跑出了戰情室。
「我是茨露!戰情,有聽到嗎?」
沒過多久,茨露的聲音就從位於戰情室的無線電裡傳了出來。
此時的茨露,不同先前的輕裝打扮,已經將所有的掛架都掛滿了火箭莢艙,也重新在彈匣袋裡裝滿了AK的彈匣。
「我是指揮官,聽得非常清楚!茨露,現在我方已經和對方部隊接觸了,現在戰況吃緊,方向是1-5-5,妳快去支援。」
「收到了,我立刻趕過去!」話剛說完,茨露立刻將馬力加到最大,全速衝往戰場。
咦?奇怪?
茨露的心底突然冒出一個聲音。
我和他們明明毫無關係,我為什麼要這樣拼命呢?
茨露的稍微放慢了速度。
這時,那個畫面又出現在茨露眼裡了。
是在山上沒錯吧?
周圍有好多黑煙。
眼前盡是破敗的景象。
眼前有一個人影。
不對,有好幾個。
他們是……
「茨露?怎麼了嗎?怎麼放慢了?」青年的聲音從無線電裡傳來,將茨露給拉回現實。
「啊、不,沒有,我--」
「茨露小姐!」突然,無線電裡傳來葛蘿莉雅的聲音。「雖然妳是個變態下流性騷擾無腦癡女乳牛,不過這場戰鬥,攸關我基地的生死存亡,所以請妳當做為了我和基地裡的夥伴們,請一定要將那些來犯的原生種擊退。」
是啊。茨露心想。我懂了。
這時,茨露的眼前,又出現了幾個不同的畫面。
平時和氣親切又彬彬有禮,但在重要時刻卻展現出堅定意志的青年指揮官。
和青年指揮官吵嘴的葛蘿莉雅。
還有阿帕契燦爛的笑容。
原來,這就是我奮力戰鬥的原因啊……
「放心吧,葛蘿莉雅醬!我一定會把勝利的桂冠給妳帶回來的,儘管去佈置慶功宴的會場吧!」
茨露終於飛臨戰場。
眼前的狀況一團混亂,雙方似乎是都混在一起了。茨露於是決定先做個低飛,確認好我方人員的位置。
當茨露低空飛過戰場時,她聽到了耳裡傳來歡呼聲。
「是茨露!援軍來了!」「茨露小姐……太好了!」「上啊!打垮它們!」「有茨露在的話就連那個秘書都不用怕啦!」「可惡,那是我的目標,快走開!」
……雖然有幾個有些怪怪的,不過茨露還是感到非常高興。
在確認過敵我的位置後,茨露立刻爬到高高度,開始一邊對地面俯衝,一邊發射大量的火箭彈。大批原生種原先所在的位置,立刻變成一片火海。
茨露再一次回頭,掏出從不離身的AKMS,這時裝在下方的不是裝彈30發的彎月型彈匣,而是一個裝彈75發的鼓型彈匣。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陣陣短促而清脆的槍響,茨露也不仔細瞄準了,只是用曳光彈修正著彈點,地面的原生種便紛紛中彈爆炸。
就這樣,茨露不斷來回炸射,大批的原生種馬上消去大半。
「……這可不妙啊。」青年用手抹去額頭的汗水。「快通知茨露。」
「瞭解。」葛蘿莉雅也面色凝重。
兩人眼前的螢幕上,大量的紅點幾乎都已經圍到代表茨露的藍點週圍。
原生種已經放棄包圍基地的意圖,改而將茨露等人一舉包圍殲滅。
在友軍地面部隊的歡呼聲中,茨露開始檢查身上殘餘的彈藥。
火箭已經全部用罄了,AK的彈匣也只剩兩個。
手榴彈……只剩下留給自己的「光榮彈」。
茨露望著眼前的戰場,燃燒的殘骸和爆炸留下的黑煙,形成了濃厚的煙幕。
克勞賽維茲在「戰爭論」中,提過所謂的「戰場迷霧」,並詮釋這會影響指揮官判斷戰場狀況以及下達命令。
不過在克勞賽維茲的年代,這戰場迷霧純粹是字面意義,是因為當時使用黑火藥的燧發槍和火砲會製造大量煙霧而來的。
茨露知道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原生種沒有撤退,它們只是在重新集結。她緊盯著眼前的煙幕,等待著下一波攻擊……
這時茨露瞥見遠方的天空衝出好幾個銀色光點。
「果然來了啊……」茨露把墨鏡戴上,可以看清楚那些所謂的銀色光點,全都是些衝撞鯨魚、波音鳥、焰靈龍等空中的原生種。
而在地面上,斬刃、絕甲護衛、鋼鎚蠍等等,也紛紛衝出煙幕而來。
這下靠背了。茨露在心裡暗啐一聲。
數量相差太大了,就這點彈藥存量根本打不完!而且我擅長對地,對空我可就苦手了啊!
轉頭看看地上,地面部隊的狀況也不比自己好,而且同樣沒有帶對空武裝,這下倒大楣了。
我一定是被吃人巫婆詛咒了……
好吧,這下子應該是逃不掉了。既然這樣的話,就盡量多拖幾個到地獄做伴吧!
茨露做好心理準備,舉起手中的AK瞄準前方。
混帳吃人巫婆!就這麼想要我的鮮血嗎?儘管拿去吧!順便給妳附上贈品,豪華的原生種空陸雙拼滿漢全席!
就在茨露扣下扳機的前一刻,眼前原本成整齊飛行的原生種編隊,突然殺進了一道黑色的光影,許多原生種還來不及反應,就這麼凌空爆炸解體。
然後是大量的飛彈的精準打擊,空中的原生種於是一架接一架的往地面摔去。
地面大量的原生種群之間,也突然發生劇烈的爆炸,遭受毀滅性的打擊。
茨露一時還搞不懂眼前是怎麼回事,直到無線電再次傳來通訊。
「辛苦了,茨露小姐,接下來就由我們接手吧。Давай!давай!(快!快!)」「……敵已全殲,任務完成……」「嗚呼呼~你們這些渾蛋,準備嚐嚐真正的痛擊吧!投彈!投彈!」「艾坦呼叫,已經準備好發起攻擊了,請提供敵我雙方的座標,並請遠離打擊區域。」
援軍殺到了。蘇珊和夜雷組成了對空小組,精確的將空中的原生種一一釘下天空;而碧兒蕾和艾坦組成的對地小組也不遑多讓,一邊是近乎瘋狂的扔下大量炸彈,另一邊則是精確的飛彈和機砲攻勢,瞬間壓制住進擊的原生種大軍。
看著眼前華麗表現著的友軍,茨露將AK放了下來,並且稍微放鬆了情緒。
但是她很快看到,在四位友軍的後方,有四個飛彈發射器從地面抬了起來。
那是……我前兩天剛剛賣出去的FN-6防空飛彈!
茨露立刻反應過來,衝向飛彈發射器的方向,舉起AK又是幾排短點放。
前三個發射器很快就被摧毀了。
但是當茨露將槍口指向最後一個發射器並扣下扳機時,從槍口裡噴出的竟全是曳光彈。
那是茨露刻意放在彈匣底部,用來提醒自己「彈匣要打完了」用的曳光彈!
就這麼相差不到一秒的時間,飛彈已經發射了!
眼前的四人都沒有注意到後方的這枚飛彈!
來不及了!
「УраaaaaaaaaaaaaaaaaaaaaaЯготовпожертвовать!!!!!!!!!
(嗚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娘跟你拼啦!!!!!)」
聽到無線電裡這陣咆哮而回過頭來的四人,剛好趕上這麼一幕。
茨露一邊怒吼,一邊加足馬力,朝那枚飛彈衝去。
茨露眼裡看到的最後一幕,是那枚該死的飛彈正朝自己飛來。
然後就是一片黑……
茨露站在一座高地上。
眼前滿是破敗的景象。
高地上原本修築了陣地,現在卻已經殘敗不堪。
眼下四處,都看得到屍體。
有的身著平民服裝,也有的身著迷彩服。
有個彈坑還在悶燒著,冒出一陣陣薄薄的黑煙。
這時,有一小批人走了出來。
他們全都穿著曾經筆挺、但現在已經破爛不堪的戰鬥服。
幾乎每個人都帶著傷,潔白的繃帶還在滲著血。
但是,他們還是精神抖擻的列隊站立著。
其中一個人走了出來,他的額頭還有一道深深的刀傷,鮮血直流。而他的手臂等多處也帶著傷。
但這個男人卻滿不在意似的,走到茨露的面前。
「很高興看到妳,同志。」他大聲的說著。「這裡是第九傘兵連的駐守位置,連長已經戰死,我是這裡的代理連長,瓦列里.列維德奇KGB上尉!」
啊啊……是那個時候。
那個高地叫什麼名字來著?3234還是567什麼的?
「我是蘇聯紅軍陸軍航空兵中尉茨露.米迪,」茨露先敬了個軍禮,然後大聲的說道。「上尉同志,我奉命前來傳遞命令,貴連已經完成所交付之任務,現在可以回到後方整補,我並奉命將貴連所有人員帶出這裡。」
「知道了,中尉同志。我會馬上集合我的部隊。」瓦列里……不,是列維德奇KGB上尉說完後,便轉向他的部隊。
「同志們!我們的任務完成了!」他以平靜的聲音,和剩餘的部隊說到。然後,他將手握拳高高舉起,大聲的高呼。「УPA!(萬歲!)」
「УPA!УPA!УPA!」站在列維德奇面前、所謂的「第九傘兵連」,人數只有不到三十個,連個排都稱不上。
「УPA!УPA!УPA!」但是,他們歡呼的聲音卻是如此嘹亮……
茨露眼前的畫面,漸漸的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