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朋友
時間來到十一月,空氣中能明顯感受到溫度降低的寒冷,唯一能將寒意驅趕的大概只剩下學生們對魁地奇的熱情了,今年被稱為院際魁地奇最刺激的一年,四個學院的頂尖搜捕手們的爭鬥,點燃了所有人的熱情。
「奇蹟,金妮.衛斯理再度打破紀錄!只花了三分鐘的時間就抓到金探子!」播報員李的聲音非常激動,與之相反的是金妮,她握著還在死命掙扎的金探子,彷彿連這無生命的球都會害怕金妮給人的氣質。
「我不會說她是最好的魁地奇選手,畢竟她讓比賽變得太過無聊了,但她無疑是霍格華茲有史以來最優秀的搜捕手。」李打趣的說。
西追還在飛天掃帚上,眼神呆滯的看著金妮,不敢置信自己經歷了什麼,這不是他第一次失敗,但他從來沒有輸的這麼慘過,爭奪金探子時,金妮的向下俯衝絲毫沒有對墜落的恐懼,「這就是葛來分多的勇氣嗎?」
金妮握著金探子,心裡有股困惑,魁地奇是這麼無趣的東西嗎?
在她的記憶裡,和哥哥們在家裡玩簡易的魁地奇,或是去年聖誕節哈利陪自己練習的時候,她明明還能很投入的,現在卻毫無感覺,彷彿那些記憶都是別人硬塞給自己的東西。
她覺得自己要加快進度了,下一次比賽就是跟哈利,她不希望自己維持在這種感覺不到任何情緒的情況下和哈利比賽。
當天晚上,她敲了石內卜的房門。
「進來。」一如既往,感覺毫無感情的聲音。
石內卜對金妮的出現感到意外,綴歌也在場,她也訝異的看著金妮,或許還帶著些許的敵意,在很多層面上來說,她們想要的東西太多重疊的部分了。
「我想要進行第三管記憶。」金妮直接了當的表明來意。
石內卜猶豫的看著金妮,隨後說道:「不可能,妳應該好好休息。」
「我已經休息的夠久了!」金妮跑到石內卜的桌前,語氣強硬的說,她的心裡有股焦躁感,她想趕快結束,趕快恢復正常。
石內卜看著桌子上剩下的記憶試管,向來冷靜的他,手指罕見地敲打桌子,眉頭緊皺的思考著,房間內陷入沉默,無聲使時間感變得遲鈍,彷彿過了幾百年之後,石內卜才無可奈何的看著綴歌,「今天妳的課程……」
「暫停一次?」綴歌吃味的看著石內卜,他居然為了插隊的人排擠掉自己。
「不,結束之後再開始吧,妳這邊也無法拖延。」然後今天還要準備縛狼汁,石內卜開始感覺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夠用了。
金妮前往治療室,她注意到石內卜在治療室之上又隔了一個房間,空間魔法真是萬能,石內卜的工作再多下去,早晚會把這裡改裝成公寓的。
金妮站在治療室最中間,當她一如既往地想要解開扣子時,心裡卻產生了莫名的抗拒感,她滿臉通紅的轉身看著石內卜,「賽弗勒斯……衣服可以不要脫嗎?」
對金妮的請求綴歌感到很意外,石內卜則是煩惱的壓著額頭,隨著治療的進行,金妮針對人的情感和價值觀也會逐漸恢復正常,心態當然也會越來越接近普通的女孩子,像之前那樣毫不知恥的裸體反而不正常。
「不行。」石內卜板著臉回應,他開始懷念那個讓他討厭但不會妨礙治療的金妮了,現在的對話石內卜聽了都覺得自己是個變態。
「那至少……讓我穿著內衣褲……」金妮抱著身體,臉跟頭髮一樣通紅的哀求。
綴歌摀著臉,彷彿在思考著什麼似的看著石內卜,但身為她的教父,石內卜很清楚她正因為看到石內卜很困擾的模樣而在偷笑。
「不行。」石內卜回答之後,像在刻意澄清似的說,「會妨礙施咒。」
金妮賭氣的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內心掙扎的一段時間之後,才開口:「那至少……把我的眼睛遮住。」
石內卜困惑的看著金妮,不應該是把石內卜的眼睛遮住嗎?石內卜感覺他跟金妮不是同一個物種,交談起來特別困難。
「我不想在看得到你的時候裸體。」金妮說完後,把紅到極限的臉埋進腿中。
無法理解,但石內卜還是照做了,他變出一條眼罩遮住金妮的視線。
確認視線被遮住候金妮才安心的將衣服脫下,依然維持著抱著膝蓋的姿勢,背對石內卜。
接下來就沒有時間讓金妮感覺到害羞了,石內卜一如既往的變出繩子纏住金妮的四肢,確保她不會在掙扎的時候弄傷自己,然後讓金妮喝下紅色的魔藥,靈魂沸騰到幾乎蒸發的痛苦讓金妮忘記一切的感覺,只剩下痛和滿腦子的痛。
這次提供記憶的人是露娜。
石內卜會找她是很偶然的事情,當時他接獲任務之後,不斷詢問金妮身邊的人對金妮來說非常重要的人,無法交代細節,加上石內卜又是史萊哲林的院長,使他除了家人和老師之外,鮮少能找到其他提供記憶的人。
就在他準備放棄之時,突然看到金妮的病床旁邊坐著一個奇怪的學生,金色的亂髮,螺旋狀的眼鏡放在額頭上,把魔杖像鉛筆一樣放在耳後,脖子上掛著用軟木塞串起來的項鍊,拿著謬論家的雜誌,對正在熟睡的金妮唸誦上面的內容。
要不是對方穿著霍格華茲的制服,石內卜一定以為對方是什麼怪物。
「她是妳朋友?」石內卜好奇的問。
露娜婷下唸誦,凝視著金妮的睡臉,他從露娜的臉上看到一絲哀傷,不用對方回答他就知道露娜是他要找的人。
「最好的朋友。」露娜說完後,沒什麼自信的補充,「我這麼覺得的,如果金妮也這麼想的話就太好了。」
最後石內卜說服她交出跟金妮的記憶。
露娜的記憶刻在金妮的靈魂上,讓金妮想起那天的細節,那是金妮第一次上火車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派西秘密的交了一個女朋友,全家只有她知道這件事,一上火車,他就跑去找自己的女朋友了,金妮羨慕的看著他幸福的模樣,雙胞胎也去找李聊天,金妮原本以為至少榮恩會陪著自己,介紹一下他身旁跟他很要好的褐髮女孩,但她卻看不見榮恩的身影。
第一次沒有家人陪在身邊,金妮感覺特別寂寞,她心不在焉的尋找沒人的車廂,最後看到只有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女孩的車廂。
金妮鼓起勇氣,打開車門,「我可以坐這裡嗎?」
「請坐。」露娜正專注地看著謬論家,她身上的裝扮讓金妮覺得十分神奇,也難怪這間車廂沒其他人坐,看到她奇葩的造型,可能多數人都直接跳過了。
但金妮不在意,她也不打算跟對方有交集,她只需要安靜的地方,好好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她看向車窗,想起哈利,想起綴歌,想起日記中的湯姆,不知道該怎麼克服的煩惱纏繞著金妮的思緒,使她沒心情去注意其他人。
忽然間,她感覺到眼角的餘光出現影子在晃動,她朝影子看去,露娜的手不知道衛什麼在金妮的身邊晃動,像在驅趕什麼蚊蟲似的。
「抱歉,打擾到妳了嗎?」露娜面帶歉意的看著金妮,「看妳心情不太好,在想是不是黑黴氣在妳附近騷擾妳,想幫妳把它們趕走。」
「黑……黴氣?」金妮難以理解地看著露娜,感覺對方應該是外星人。
「嗯,那是一種看不見的東西,飄在空氣中,會鑽到人的大腦裡面影響人的情緒,我想妳是不是被它們干擾了,所以看起來很不開心。」露娜一臉正經的說,聽起來不像在開玩笑,但內容卻讓人認真不起來。
但她的話卻讓金妮露出笑容,金妮覺得要是自己的煩惱真的是一群看不見的小蟲子在干擾自己該有多好。
「金妮.衛斯理。」金妮對這位初次見面,剛才還不太想和對方有過多交集的女孩伸出手,「可以和妳交個朋友嗎?」
露娜看著金妮的手,她摘下頭上的螺旋眼鏡,訝異的看著金妮,似乎從沒人對她做過這件事情,她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理解這是現實而不是她的幻覺,她握住金妮的手,因為緊張的關係,手不斷的發抖,「露娜.羅古德,我的榮幸。」
「露娜……露娜……」金妮的眼角流出淚水,但臉上卻帶著笑容,她第一個朋友,她最重要的朋友,在她難過的時候,總是默默陪在她身邊的人,她居然把她的友情忘得一乾二淨,她想現在就去找她,跟她道歉,但因為掙扎了好幾個小時,她現在四肢根本使不出力氣。
確定治療結束後,綴歌立刻熟練的用長袍罩著金妮的身體,將金妮帶到寢室休息。
躺在石內卜的床上,金妮的思緒非常混亂,過去在霍格華茲一年內發生的種種不斷在她大腦中重複,快樂的,難受的,兩種矛盾的情緒在腦中撕扯,使她一下哭泣,一下又笑出聲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金妮虛弱地起身,她想尋找石內卜或綴歌的身影,盲目的在石內卜的辦公室閒逛,最後她注意到在自己治療室之上,新變出來的房間還有燈光。
「集中,妳需要更集中的去想快樂的事情,綴歌。」石內卜充滿耐心的強調著。
在他身旁的綴歌,皺緊眉頭,痛苦的面對某個對手,她集中精神,對著那個東西釋放魔咒,「疾疾,護法現身!」
微弱的光根本不是它的對手,綴歌的護法咒無法對它產生任何傷害。
金妮走進房間,看到難以想像的畫面,一隻催狂魔被人用魔法綁在牆上,它不斷掙扎,卻無法從魔法中逃離,只能不斷吸收附近的情緒,讓綁架它的人知難而退。
當催狂魔看到金妮的那一瞬間,彷彿像是獅子看到白兔般興奮的吸氣。
『金妮……』金妮的腦中響起湯姆的聲音,光聽他的聲音,金妮就會全身顫抖,過去一整年被他玩弄的記憶瞬間湧入金妮的腦海,她甚至能感覺到湯姆觸摸自己時,現在回想令她覺得噁心的觸感。
金妮失去了意識,她最後聽到的是石內卜念咒把催狂魔完全封印起來,以及綴歌擔憂自己時的聲音,他們聲音蓋過了湯姆的聲音,讓金妮感到安心。
「她怎麼會這樣?」金妮在意識模糊不清之際,聽到綴歌的聲音,「之前催狂魔對她不是沒有任何影響嗎?」
「靈魂修復到一定程度,能夠感受到喜怒哀樂之後,自然就會受到催狂魔的影響。」石內卜的語氣聽起來沒有綴歌擔心,從他角度來看,金妮不再免疫催狂魔反而是件好事,這代表金妮的靈魂越來越完整了。
綴歌苦惱的揉著太陽穴,「她在這裡過夜沒關係嗎?催狂魔就在附近耶。」
「我離開之前有確實把它封印起來。」
說完後,石內卜看了一眼表,「時候不早了,妳回去宿舍吧,我接下來要熬製縛狼汁,進度落後,我需要馬上補上去。」
當石內卜準備離開時,金妮一把抓住石內卜的手,在半夢半醒間對他說,「陪我……」
石內卜看著金妮昏睡的模樣,眉頭微皺,正打算把金妮的手甩開時,綴歌開口了,「你留下來陪她吧,縛狼汁我來幫你做。」
石內卜瞪著綴歌,綴歌卻理所當然地說:「術後思緒混亂的時候陪她聊聊,有助於她更快恢復,這是你說的吧,身為你的助手,我會幫你把剩下的部分做好的,讓金妮快點恢復對你來說也比較輕鬆吧?」
無法反駁,石內卜不耐煩的坐在床邊,對綴歌揮手,「去吧,我等一下驗收成果。」
綴歌離開後,石內卜困擾的看著金妮,他能跟她聊什麼?
「賽弗勒斯……和我說話……」金妮已經全醒了,她虛弱的拜託石內卜。
「說什麼?」
「什麼都好,我不想聽到他的聲音……」金妮說的是湯姆,她對湯姆的厭惡,連名字都不願提及,何況即使不說名字,石內卜也知道金妮在指誰。
彷彿在賭氣似的,石內卜拿出一份預言家日報,開始毫無感情的念誦日報上的新聞。
聽著石內卜沒有感情的聲音,金妮再度闔上眼睛,有如聽著安眠曲般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