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特雷森學園訓練場。
天氣,雨。
心情狀態──『極差』。
「為什麼……不說話?」
「…………」
「不是說過……會陪著我嗎?」
「…………」
「全都是騙人的嗎?」
「……不。」
「難道對你而言,其他的馬娘比我還要重要嗎?」
「……不是的。」
「那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子對待我──訓練員!!」
站在滂沱大雨下,也不管身體狀況是否會變得多糟糕。
我與訓練員在此地大吵了一架……
◆
時間回溯──
復出賽的失敗經驗,讓我對身體健康有了不一樣的見識。
訓練員為我量身打造的訓練菜單,也多了幾處休息時間。甚至考量到大病初癒,避免了會讓身體過負荷的重訓。
雖然有點難以啟齒……訓練員說會陪著我,這讓我很高興。
本來成為「最強」之路,我應該是孤獨的跑到最後。
最初被叮囑成為「最強」是為了彰顯目白家的驕傲與榮耀,實際上目白家出身的馬娘們確實也都擁有對得起目白家的實力,這讓我倍感壓力。
走到哪裡都引人注目,做任何事都必須小心翼翼,在外頭我就代表著目白家。賴恩與善信與我的情況相同,賴恩維持著自己的帥氣與溫柔,善信貫徹自己的風格閃耀著,我聽從祖母的教誨處處保持優雅以及強大。
至於多伯,雖然散發著不怎麼平易近人的氣氛,我有些擔心是否會產生不必要的謠言,不過多伯──她應該沒有問題吧?
要成為「最強」的理由,我並沒有向訓練員坦白。
那一天晚上我會去找訓練員,其實都是為了「她」──東海帝皇。
當時的帝皇贏了達比優勝,正備受矚目時,卻驚傳帝皇左腿骨折的消息。作為互相認可的「宿敵」,我希望在帝皇回歸以前能保持勝利,就和當時帝皇在神社和我說過的話「不能在宿敵對決以前就輸掉」一樣。
本來我是想請訓練員斯巴達訓練,但是看見訓練員凌亂的桌面和他疲憊的樣子後,接著我又想起了訓練員為了帝皇的復出賽努力著。
於是,我打消了念頭。
我打算靠我自己來累積實力。
儘管在那之後我也骨折了,帝皇更是迎來第二次骨折。
「……帝皇?」
「啊……麥昆。」
時間來到傍晚,照著訓練員設計的訓練菜單,此刻的我必須立刻收拾回去休息。
雖然一天下來的練習時間似乎逐漸的減少,不過我相信訓練員的指示。
就在我回到“角宿一”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時,正好碰上了帝皇。
「練習,結束了嗎?」
帝皇問道。
「是啊。最近,訓練都很早就結束了,雖然心裡有點不踏實,不過既然是訓練員的意思,我也不再多說。」
「是喔?……麥昆,妳變了呢。」
帝皇嘴角顯露微笑說道。
「妳、妳突然沒來由地說些什麼呢?」
「我就是有這種感覺啊。最近,麥昆妳越來越常把訓練員掛嘴邊,每次聊到訓練員時還總是笑咪咪的。以前,只要訓練員開妳玩笑,妳一定會送他一記筋肉爆裂──啊,因為是麥昆所以應該叫做目白爆裂?麥昆爆裂?」
「招式名稱並不是重點,我也不會對訓練員這麼粗魯!」
我說道。就在回答後的0.1秒內,回想起了自己確實曾經實施過的暴行,因為羞恥,我移開了眼神。
「總而言之──我什麼都沒有變。最近訓練員比較針對我訓練的關係我才會常常提起他而已,很正常吧?」
「嗯……這麼說起來也有道理呢。」
還好帝皇對這種事情並不敏銳,換做其他人,解釋起來可麻煩多了。
尤其是「黃金船」那位移動式廣告宣傳單。
在那之後,過了兩個星期。
「訓練員,我要進來囉?」
我輕輕敲響辦公室的門,告知訓練員我的到來。但是並沒有得到回應。
當我試圖打開門,發現門沒有鎖。
「奇怪?門沒鎖,燈也沒關,連人影都不見,訓練員到底跑哪去了?」
我在辦公室裡閒晃一圈,這裡還是一如往常的亂七八糟,地板上到處散落著成堆的提神飲料,辦公桌上堆疊著成群的紙卷文件。
儘管如此,這景象也顯示出訓練員每天的辛苦與負責任的態度。
「照顧好馬娘,訓練馬娘,讓馬娘跑出好成績,讓她們享受奔跑。這就是我身為訓練員的職責,也就是我的使命……」
我嘴裡重複著那天晚上訓練員所說的話。
那時候的訓練員,大概是有史以來最讓我心動的一次。
即使目白家族的聲望高,與男性接觸的機會隨手可得,可大多數都是記者媒體,光是隨時隨地注意保持優雅就已經夠費精神,實在沒有多餘的空間進一步與誰培養感情。
目前的人生當中,除了父親以外,陪伴我最久而且能夠讓我放下沉重枷鎖的男人,應該就只有訓練員了吧。
這樣的心情還是第一次,是過去不曾體會過的感覺。
「這些是……」
我隨手翻閱放在桌上的文件,是“角宿一”每一位馬娘的訓練菜單。
幾乎每個人的行程都密密麻麻的,訓練時間、訓練內容、甚至細項與做法都做的相當的細心。
原來不是只有我啊……腦海裡浮現了這麼一道聲音。
的確,訓練員並非我個人的專屬訓練員,他不僅要對我負責也要對其他馬娘們負責。
不知為何,心頭湧上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心情,以前明明從未出現的想法也充斥在腦海中。
「嗯?這是我的……」
「妳確定要怎麼做?」
「嗯。我想這個辦法一定行的。」
糟糕了!有人來了。
我該怎麼辦才好?
總而言之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就這個櫃子吧!
「謝謝妳,帝皇。」
「哪裡哪裡,我才要謝謝訓練員呢。」
是訓練員和帝皇。
話說回來……我幹嘛要躲起來啊?
就算看見我出現在辦公室裡,那兩人也不可能把我當成小偷報警吧?
不過,他們到底在談些什麼?我很好奇。
透過櫃子的縫,我使勁的調整角度,試圖看清楚外頭的情況。
「咦?」
我到底看了什麼?
現在的我沒有辦法理解眼前發生的景象。
或者……我內心深處有著不願意去理解的想法。
為什麼,訓練員會和帝皇抱在一起?
隔天,一大早就烏雲密佈。
以一日之計來說,並非是很吉祥的徵兆。
對我而言,也是最糟的開端。
◆
「麥昆!──終於找到妳了……下大雨的妳究竟跑到訓練場來做什麼?這可不是能訓練的天氣啊?」
訓練員邊喘著氣邊說道。
今天我做了最對不起目白家的壞事,煩悶的心情讓我無法冷靜的整理思緒,一切就這麼順從著本能。
當我回過神時,我就已經站在訓練場邊淋著雨。
如果這場雨能夠沖洗我的思緒,能夠帶走我的煩悶感,那有多麼如夢似幻?
可現實並非如此順遂。
「快回去吧!再這樣下去妳會感冒的。」
訓練員著急的說道。
「訓練員……你現在是在擔心我嗎?」
很意外我的語氣相當平淡的問道,卻連我自己聽了都格外覺得刺耳。
「啊?那是當然的啊。我可是妳的訓練員──」
「不僅僅……是『我的』而已吧?」
「啊?妳到底在說什麼……難道發燒了嗎?趕快去保健室──」
「回答我!」
「…………」
「為什麼……不說話?」
「…………」
「不是說過……會陪著我嗎?」
「…………」
「全都是騙人的嗎?」
「……不。」
「難道對你而言,其他的馬娘比我還要重要嗎?」
「……不是的。」
「那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子對待我──訓練員!!」
「麥昆……妳聽我說,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樣──」
「不然是怎樣?你把每個人的訓練菜單都用心的排得滿滿滿,可是我的呢──卻是一片空白?」
「那是……」
「你看,說不出話了吧?」
「我只是……忙到沒時間幫妳規劃而已……」
「沒時間是嗎?那真是辛苦你了,沒時間幫我規劃,卻有時間和其他馬娘深夜約會啊?」
「麥昆妳……都看到了嗎?」
訓練員露出一副被抓包的驚恐表情。
「是啊。那天晚上,我人就在辦公室裡,只是恰好看見了不方便公開的事情而已,對吧?」
「…………」
「把話說得那麼好聽,到頭來還不是見一個拋棄一個,反正馬娘這麼多,你也不會犧牲自己硬要陪我完成可笑的夢想對吧?」
「……我也……」
「你說什麼?雨聲太大了我聽不清楚──」
「我也很困擾啊!!」
訓練員突然大聲的吼道。
「你……你吼那麼大聲幹什麼啦?」
「馬娘天生就是為跑而生,就是擁有那樣的資質。但是,對馬娘而言受傷是會左右一生的,一旦判定無法再奔跑,就等於是要了馬娘的命啊!鈴鹿、帝皇……要我再次體驗到同樣甚至更痛苦的悲傷,我也不想要啊!」
「…………」
「麥昆妳也是啊!」
「我……」
「我很想要實現妳的夢想,見證妳成為『最強』的馬娘啊!但是看到妳也受傷,我其實是相當害怕的,我害怕失去妳啊!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該怎麼幫妳規劃訓練,因為只要訓練就一定會伴隨著受傷的風險,我已經……我已經不行了……已經無法再下決定了啊……」
訓練員泣不成聲。
眼角閃爍著的是淚水還是雨水,我也無法分辨出來。因為,我的視野變得一片模糊。
我,在哭啊?
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壞事,事到如今才覺醒過來嗎?
打從一開始,訓練員就背負著多麼龐大的壓力。他需要照顧的馬娘不只有我,他需要顧及到每一位馬娘的身心狀態,為每一位馬娘手做訓練菜單,親自打電話邀請參賽志願者,每一天都忙到深夜,幾乎沒有屬於自己的自由時間,只要醒著,心理腦裡想著的都是我們馬娘。
然而我卻想要獨占訓練員,去嫉妒、去憤怒、去責怪他,將自己無處發洩的情感,通通像清倒垃圾般向訓練員硬塞過去。
「抱歉……對不起……」
帶著哭腔,我含糊不清的向訓練員道歉。
「麥昆……」
我牽起訓練員的手,慢慢將他扶起來。
「接下來換我了。就像我的『最強馬娘』之路有訓練員陪伴一樣,我也會在訓練員的『最強訓練員』之路上陪著你,我們約定好了。」
「可是……麥昆……」
現在的訓練員簡直就像是小孩子,毫不顧及形象的哭喪著臉,沒有一絲偽裝的將最真實的自我呈現出來。
「如果受傷了,我們就一起去克服吧,訓練員。鈴鹿也好,帝皇也好,她們不也是有訓練員的陪伴才一再度過難關的嗎?」
我笑著說道。雖然是沒有任何根據的話,起碼能夠安慰到人吧。
「謝謝妳……真的很謝謝妳,麥昆。」
「不用客氣。」
◆
時間過得很快,一下子又過了一年。
在那天之後,我和麥昆變成了真正的靈魂搭檔,我們透過等價交換將彼此的人生賭在各自的夢想上。
這段期間內,帝皇迎來第三次的骨折,麥昆診斷出得了懸韌帶炎。但是,透過努力以及相信著奇蹟會降臨,帝皇在休養將近一年之後奪得有馬紀念的優勝,麥昆也付出相當龐大的心力於治療和復健,總算又能正常的奔跑。
「訓練員──你在發呆嗎?」
一旁的麥昆呼喚著我。
「啊?啊……抱歉抱歉,我是在想至今為止真的經歷了許多事情呢。」
「和女孩子約會時還想著別的女人可是渣男行為喔。」
麥昆嘟起臉頰氣噗噗的說道。
「說什麼約會,不就只是出門採購而已嗎?」
「我們不是靈魂伴侶了嗎?」
「不是伴侶,是搭檔、搭檔啦。爺可是至今為止還在突破單身紀錄呢,別破壞我的小興致可以嗎?」
「真是搞不懂你們男孩子到底都在想些什麼。不過,等你哪一天想開了,我隨時都可以等你喔,訓練員。」
「是、是、是,真是感謝目白麥昆大小姐的厚愛。」
「真是的~~~~」
那女孩奔跑著,奔跑著,奔跑著。
從日出到日落,一天之中所有的時間都在重複著相同的舉動。
令人驚訝的,並非是那海量的體力。
令人驚訝的,是她那旺盛的鬥志與堅強的毅力。
身為馬娘,一出生就被賦予了奔跑的天性。
為奔跑而生的體格,為奔跑而生的腳質,為奔跑而生的好勝心。
享受訓練,享受奔跑,享受歡呼聲,享受勝利的瞬間。
化作賽場上的陣風,呼嘯而過。
如閃電,如雷鳴,這姿態便是被稱作馬娘的女孩。
馬娘也有著普通女孩子的一面。
感到開心會笑,感到悲傷會哭,感到生氣會怒。
今天的目白麥昆,也像個普通女孩子一樣享受著日常。
嗯?你問我那天晚上到底和帝皇做什麼去了?
咳咳!
關於這件事嘛……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吧?
----------------------------------------------------------------------------------------------------【完】
終於……跨越重重障礙,修改再修改,無數次的輪迴與思想衝突,終於完成了最後的結案。
麥昆的生日賀文,我完成了(倒下
好吧,其實說是生日賀文,內容卻和生日沒有半毛錢關聯。
但是標題與主旨卻有深遠的意義在。
綠朱草,4/3日出生者的生日花,代表涵義是「偽裝」。
明顯的,我好好的將這方面的主旨放進去了。
無論是麥昆還是訓練員,平時偽裝起來隱藏起來的部分在此表現出來。
麥昆優雅強大的背後,是那脫序與叛逆。
訓練員隨性胡來的背後,是那飽受壓力俱疲的身心。
身為現代人,不如說身為人類定有偽裝起來的部分,因為這是保護自己的手段之一。
馬娘的故事,不知為何總愛用花語當標題與主旨,可能是我的喜好吧?
如此這般的風格奠定,那就繼續下去吧。
《三葉草的約定》屬於鈴鹿與訓練員的幸福的約定。
《聚合草的思念》屬於赤驥的寂靜的思念。
《綠朱草的夙願》屬於麥昆與訓練員的偽裝的夙願。
在其中兩篇BG邪教裡,鈴鹿和訓練員是修成正果的,不過,麥昆還是單戀,至少訓練員還沒正式答應。
要問為什麼,我也還在尋找答案。
而答案或許是……大西就沒有贏過啊(炎上發言
換上麥昆視角講故事,同時是為了收束前兩篇的疑問與解答訓練員不會知道的原因。更同時,也是為了增加麥昆所不知道的訓練員的行動,藉此保留故事上的空白。
對啦,和帝皇幹嘛去了以後再告訴各位啦,有機會的話啦,慢慢等吧。
差一點點就要上演「嫉妒的REVUE」了呢=U=
只有一點要說明,成為最強的原因和動畫第二季一樣不會變,麥昆也會和帝皇一輩子競爭當一輩子的宿敵。
只是這條路上,麥昆的身邊又多了訓練員心靈上更多的支持,還有自己也為訓練員付出更多的心力與回饋。
吵架方面,實在是很難找到插入內心戲或解釋場景的描述,總覺得會斷了吵架的節奏感,所以幾乎都是對話構成,請憑各位的想像力來還原這個畫面吧。
大概只差沒有去練舞室打架而已吧(誤
那麼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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